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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特尼再也无法容忍了。“不,你管不着。”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语调中隐藏着愤怒,“如果你还有其它问题,我建议你留着去问钱多斯。现在,给我出去。”“贱货!”卡利达呸了一声,“好啊,我会跟他说的。等着瞧他把你扔在这儿,但不是我妈的屋子里!”考特尼在那女孩身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卡利达的威胁中会不会有些真情?她能说服钱多斯把考特尼抛弃在这儿吗?有很多疑点让考特尼焦虑不安。卡利达认识钱多斯很长时间了。她对他深为了解,考特尼也是。可是钱多斯经常回来找卡利达,同时却竭尽全力抗拒着考特尼。
卡利达急急忙忙赶往马里奥酒店,每天晚上她在那里做活。她同她妈住在一起,可她的生活无人干涉,随心所欲,想在哪儿干便在哪儿干,把她妈的苦口婆心全当耳边风。
她在那家酒店做活,全因那里经常富有刺激。那儿时不时有人拔枪相向或是挥拳动脚——其中好多人都是为她争风吃醋而大动千戈的。卡利达离开刺激便没法活。一旦自己煽风点火奏效,更是乐不颠颠的。无非是把两个男人挑拨得势不两立,或者把一个男人从另一个女人身边抢过来,然后等着看戏。干那些,卡利达从未碰过钉子,她想得到的也从未失过手,花样多着呢。
那番较量过后,她正怒气填胸。那个美国佬并没给出她要的答复,而且知道钱多斯另外有个女人后,她并不感到难过。
也许钱多斯与那个美国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可能吗?也许玛玛所目睹的那个吻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卡利达自认为钱多斯同考特尼之间必定有些瓜葛。他以前从未同一个女人一道旅行过,这点卡利达清楚得很,钱多斯是个独行客。那正是卡利达喜欢他的原因之一,此外还有他身上笼罩的那种出生人死的气氛。
她知道钱多斯是个枪手,可她自信他还是个在逃犯。她从没问过,但她确信这一点。逃犯比其它任何事情都更让卡利达觉得刺激;他们的无法无天,他们的神出鬼没,他们出生人死的生活经历。有许多在逃的罪犯路经阿拉梅达,他们通常是准备到印第安人保留地去避风头。她认识很多逃犯,她跟很多逃犯上过床,可是钱多斯这人有点特别。
他从未说过爱她。他从未说些花言巧语来唬弄她。她什么也骗不过他。假如他说他想要她,便是想要她。要是她企图耍花招来引发他的醋意,他便一走了之。
正是他这种冷面冷心迷得她不行,因此只要他来到镇上,她总是呼之即来,不管那时她正同谁在床上作乐,或是正在追猎哪个目标。他也住在她妈的房子里,那样更方便。
钱多斯不喜欢住旅店,他第一次到阿拉梅达来时,便同玛玛谈妥了租给他一间房子。玛玛喜欢他。她不喜欢卡利达的其他男人,可她喜欢钱多斯。而且因卡利达的兄弟们都已长大成|人另立门户,这栋房里空出好几间卧室。玛玛知道钱多斯和她女儿深更半夜在折腾啥。卡利达还带其他男人回屋,连马里奥也在内,但这位老太太早都不再试图教导卡利达了。她女儿为所欲为,而且看样子会常此不懈。
可现在,那个她拟定全权独享的男人随身带了另一个女人来到镇上,还请她的老娘来照看那娘们!真不要脸!
“什么事儿让你眼神发亮,小姐?”“那个——那个——”她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马里奥。她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在我开工前给我来杯威士忌——不加水。”她凝神注视着他给她倒酒。马里奥,一个远房表兄,九年前同她家一道迁来阿拉梅达。这家人曾被迫,一个城镇接着另一个城镇地迁移、颠沛,都是因为那些地方容不下墨西哥人做生意。阿拉梅达这个更为靠北的城镇,算是宽容大度了,因为那儿以前从未有过墨西哥人。大家都喜爱玛玛那一手烹调活儿,因此马里奥在玛玛的饭馆对街开了一家酒店时,没人出来反对。酒店生意兴隆,因为马里奥酒店的洒水不错,而且同他的竞争对手相比,价钱要便宜不少。
卡利达慷慨赐恩时,马里奥便算得上卡利达的情人。同其他好几个男人一样,只要她同意,他会立刻娶了她,可是卡利达并不想要个老公。当然她也并不是不想要马里奥。他挺英俊的,柔柔的一双棕色眼睛,细细的一缕胡须,一副西班牙大公的相貌。而且他四肢健壮,力大如牛。可是在心底里马里奥是个懦夫。他永远不会为了她挺身而出。
递给她一杯威士忌时,卡利达回报马里奥以又一个微笑。一个鬼主意正在她的脑子里打转,这主意十有八九能成事。
“玛玛来个客人,一个漂亮的美国佬,”卡利达漫不经心地说道,“但玛玛并不知道她是个妓女。”“你怎么知道的?”“她向我吐露过心事,说她只计划在我们家待到她的伤脚稍好一些,然后就搬到伯莎之家去。”马里奥来了兴趣。他经常光顾伯莎的妓院,尽管那儿只有很少几个女孩接待她。伯莎之家急需一个新鲜的妓女,尤其是一个貌美的新妓。不过,马里奥想,他很可能成为最后一个睡上她的人。
“你准备跟你妈说吗?”卡利达噘了噘嘴,又耸了耸肩,“我不明白干嘛要说。她很友好,那姑娘,话又多,而且——而且说真的,我真为她感到难过。我不能想像,女人想要男人却又得不到会是什么样子。可那的确正是她不尴不尬的处境。”“那些也是她告诉你的?”卡利达点点头,倚伏在吧台上悄声说:“她还问我认不认识什么人——对此有兴趣。你怎么样?”他对她皱起了眉头,她放声大笑,说:“听着,马里奥。我知道你最终会得到她的。我不介意,亲爱的。因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你是愿意一直等到她成了残花败柳呢,还是宁愿趁她对男人如饥似渴时上?”她引他上了路子。她熟知那张面孔。光是想想自己会成为镇上头一个玩那新来的娘们的人,马里奥便已情现于色。
“你妈那边怎么样?”他问她。
“等到明天晚上,玛玛应邀参加安妮·哈韦尔的生日晚会,她计划等她的最后一位顾客一离开饭馆便去。当然,她不会在外面待得很晚,因为第二天要做礼拜。但是只要你悄悄儿的,我保证那个美国佬会愿意你同她待一整夜,而且你可以第二天一早趁玛玛去了教堂时再抽身离开。”“你跟她说让她等我好吗?”“哦,不行,马里奥。”卡利达微微一笑,“你得给他一个惊喜。我不想让那女的觉得欠我的情。千万保证在你有机会告诉她你前去的原因前,不让她乱叫乱嚷。”还有,卡利达心下盘算,如果事情进展顺利,钱多斯会及时返回,让她一并“惊喜”去吧。那将是一场好戏,她期盼着能亲临现场欣赏。想想那出好戏,她心情好多了。
一片泛黄的光洒在那间小屋后那条脏兮兮的、拥塞不堪的街道上。因为是周末之夜,又远离吵吵嚷嚷的闹市区,所以那条街上整晚静悄悄的。
钱多斯打听到这条小胡同里住的主要是舞厅女郎,其中有一个是韦德·史密斯的情妇。她叫洛雷塔。
四处打听她的住处真让钱多斯浪费了许多时间,因为史密斯在巴黎用的是个化名。还有,史密斯正被通缉,所以他在镇上深居简出,鲜为人知。根本没人知道他叫韦德·史密斯,而且也仅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化名,威尔·格林。
这个威尔·格林有可能并非要找的那个,对此钱多斯心中有数。然而他也可能正是要找的那个。钱多斯不是在碰运气。在靠近那间小屋前,他站在胡同对面的黑影中观察了好久。枪已握在手中,紧贴在身侧。他的心跳加速。他激动不已。来吧,决一雌雄,他期待已久了。他就要同杀害他妹妹的凶手直面相对。
悄悄挨近门边,钱多斯小心翼翼地扭了扭门把。门没锁。他等待着,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悄无声息。他只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脑子里砰砰作响,其它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又慢慢拧动门把,接着猛地一脚把门踢开。门啪地往里飞开,整面前墙跟着晃了晃。橱架上几只碟子东翻西倒,一只茶杯摔落在地,滚到脏地板的中央。床上一个黄发脑袋转了过来,低眼看着钱多斯的枪管。
被单下衬出的双|乳的轮廓就一丁点儿,几乎还没发育。噫,钱多斯意识到这姑娘年龄不可能超过十三、四岁。找错屋子吗?“洛雷塔?”“哎?”那姑娘吓得缩成一团。
钱多斯重重地吐口气。就是这间屋子。他本该记得史密斯嗜好幼女。
她显然遭过一顿毒打。她一边脸又青又肿,另一边脸上那只眼睛也被打得乌黑。一块青乌的伤痕从锁骨延展到左肩,小块的伤疤遍布她的上臂,看来曾有人对她残忍地又抓又掐。他真不愿想像被单下她身体的其它部分会是什么样子。
“他在哪儿?”“谁——谁?”听声音她小得可怜,而且吓坏了。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她眼里是何等的可怕。自从离开考特尼后,他一直没顾上刮胡子。而且他还拿枪指着这姑娘。他把枪收进皮套里。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找史密斯。”她挺直了身子,那只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怒气,此时愤怒代替了恐惧。
“你来得太晚了,先生。我把那杂种告发了。上次他对我大打出手,那是他的最后的一次了。”“他进了监狱?”她点点头。“千真万确。我知道镇上有个巡警,否则我不会告发他的。这儿的监狱来关押他我信不过,因此我对我的朋友佩珀讲,让他请那位巡警来看看我。我告诉了巡警韦德的真实身份。瞧,韦德跟我说过这个姑娘的事儿,他在圣安东尼奥把她杀了。他有次威胁我他要宰了我,就跟杀她一样。我相信他干得出。”“那巡警抓住他了?”钱多斯问道,尽力不让话音中显出不耐顷宋。
“没错。他不久又回来,同警察局长一道,把韦德光着屁股逮住了。把我打成这副模样,那杂种还想要我。我发觉看我这样子他更来劲了。”“那是在多久以前?”“三天,先生。”钱多斯呻吟一声。他妈的等臁R皇且蛏呱撕湍羌父鲎犯峡继啬岬那笊驼撸疽丫笆钡卣业绞访芩沽恕? “你要想见他,先生,”洛雷塔继续说道,“你就得赶紧点儿。耶巡警知道韦德。他说他们在圣安东尼奥已获得足够的证据,只需一个简快的判决,便可把韦德送上绞刑架。”对此钱多斯并不怀疑。在那起杀人案发生后不久,他曾到过圣安东尼奥,前前后后全有所耳闻。就是在那儿,他第一次失去了史密斯的线索。
钱多斯点点头。胺浅8行唬“怼!? ”我可不是小鬼。“她对他说道,”至少化过妆后我看起来并不小。到今天为止我在舞厅已经干了一年了。“”应该有条法律禁止这种事情。“”随你说去吧,“她反唇相讥, ”一个满嘴布道的持枪歹徒。如果那话能包涵一切。“他没理睬她的出言不逊,转身要走时,她叫道:”嗨,先生,你还没说你干嘛找韦德呢!“钱多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本可能轻易地成为史密斯一个更悲惨的牺牲品。这姑娘并不知道她真的是多么幸运。
“他杀了人,所以我找他,小鬼。那个在圣安东尼奥的遇害者并不是唯一一个被他杀害的小姑娘。”即使隔着房间他也能看见她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你——你认为他不会从那巡警手中逃脱的——是吗?”“不会。”“我想我也许还得搬走,等我肋骨一好就搬。”她像在对他说话,又更像在自言自语。
钱多斯关上房门。他合上双眼,站在小屋外,考虑着是不是要追上那巡警。他很可能追得上,但那位执法者不会把史密斯转手交给他。这样就会有一场较量,而他势必会杀害一位只是在履行职责的巡警。他从未有过那样的行径,而且现在也没准备开这个先例。
况且还有他的猫咪眼。假如四天时间结束之前,他还没有返回阿拉梅达的话,她会认为他欺骗了她,她甚至有可能想方设法独自到韦科去。
这么一来他别无选择——可他一点也不情愿。到底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享有他的最优先权了?钱多斯朝马厩走去,失意沮丧一阵阵迎头袭来。就因他又一次到头来两手空空,他不会将史密斯一笔勾销。当然这不是头一回了。他准备先把考特尼送到韦科,然后继续赶往圣安东尼奥。他不愿把史密斯拱手让给那个绞刑行刑者。那个杂种该由他来结果。
礼拜六下午,考特尼给马蒂写了一封信。她是三个礼拜前离开罗克里的——上帝份上,就那么几天吗?仿佛隔了好几个月似的。
她想让她朋友知道自己对去韦科的决定并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