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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叫她和他一起去洗鸳鸯浴。那时,穿着五颜六色少数民族服装的娜木措,她那清亮的眼睛,突然变得十分茫然,又那样害怕。躲在深深的金黄|色沙发里,像一只无助地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小鸟。也许,他们一起洗了鸳鸯浴,也许他们在床上睡在一起,也许在检查她是不是Chu女之前,她们还一起唱了歌,跳了舞,听了音乐,也许就在吕六号那高大白胖的身躯,即将冲破娜木措Chu女之门,那个时候,娜木措手中的宝剑,就刺向了吕六号白白的身躯。
屁股石(11)
当然,我们的故事,也许听起来有点恐怖,有点不可捉摸,有点胡编乱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娜木措不可能带着枪,也不可能用剪刀苹果刀,或其他什么刀,刺向吕六号和她自己。当然,她也不可能把石达开留下来的那把宝剑,带在身上,潜入吕六号的别墅或者公馆,拿着凶器的娜木措,也不可能不被蓝一号的保安或者警卫发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吕六号就是因为娜木措的关系而东窗事发。他究竟伤在何处,或者是不是已经死亡,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的确,因为蓝一号的送Chu女和吕六号的玩Chu女,已经进入了我们国家某一个级别的纪律检查部门,审理他们腐败案件经济犯罪案件的卷宗。我们可以通过公安部门、检查部门开具的介绍信,经某某领导批示,在档案上查到这个情节的记载。说不定,仔细查阅原始记载,还能查出瑁黧的真实死因。因为她对乌溪小镇女儿山女儿泉红色旅游风景区土地开发内幕了如指掌,对蓝一号、郎天裁阴谋套取鲸吞小镇财产和国家贷款沆瀣一气的阴谋,知道得太多太多!不过,管理档案的同志忠于职守,他把档案卷宗支了一点出来,让我翻翻,又收了回去。他说,别难为我了,你只能查阅这些,介绍信和某某领导的批示……我必须服从。我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就看这些了。看了这些,我已经可以得出肯定的结论,娜木措那天晚上在吕六号的别墅里,用一种极端的手段捍卫了自己的贞操。也就是说,现在坐在莫西小镇她家客厅里默默看电视的这个姑娘娜木措,虽然受了创伤,虽然成了杀人犯,毕竟她还是皮肤白净身材高挑,两粒眼珠又黑又亮的Chu女。
蓝一号、吕六号,并没有谣传的那么坏!是不是领导批示同意我查阅某某一段档案,并把这一结论宣传出去的原因?
“去吧,某某电视台少数民族歌曲比赛第一名,已经内定了。去了,你第一名,就没有问题。”
蓝一号反复地开导娜木措。在那个现代化大都市高大气派的豪华宾馆。当然,他们交涉的语言,不会这么直白,但交涉的事情和要达到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就是要得第一名,必须,这样,或者那样,和某某评委,还有某某主任,或者分管某某部门的某长或副某长,这样,或者那样……
那时,娜木措瞪着雏鸟一样的眼睛,听得一脸茫然。
“如果,第一名,就必须这样,或者那样,那么,这个第一名,我不要,可不可以?不得第一,得二名三名四名,可不可以?”
蓝一号摸摸娜木措满头乌发的脑袋,连连摇头,笑着说:
“你这姑娘,不开窍,不开窍。”
然后,微微笑着,走出娜木措的房间。
后来,娜木措依然得了第一名。那是那首歌唱女儿泉的歌,质朴晶莹,激越高亢……为艺术地把风景区宣传出去,产生了很大影响。因此,郎天裁镇长和蓝一号往那些该送什么的地方送了什么,这种交易是为了旅游风景区的开发和发展,同时也是为了郎天裁镇长和蓝一号的政绩,受到某某部委机关领导的重视鼓励拨款资助。而娜木措出现在我们国家最著名的电视台上台领奖的时候,依然笑得一脸的灿烂。她当然不知道为了她的获奖,郎天裁和蓝一号背后做了哪些交易和勾当。
“不就是得第一名么?不就是在某某电视台唱歌么?不就是我们的高原组合少女组合的服装很复杂很昂贵,需要几万块钱么?不得第一名,得其他所有的名,可不可以?不在某某电视台唱歌,在某某晚会上唱歌可不可以?在乌溪小镇的绣楼里唱歌可不可以?在女儿泉瀑布,在女儿峡艺术广场唱歌可不可以?在我们宾馆夜总会唱歌可不可以?即使女儿峡艺术广场唱歌,要受到客人的骚扰,在宾馆夜总会唱歌,要受到妈咪的指派,我在我的家乡,在青山绿水的大渡河畔,在贡嘎山下的山寨木楼里,唱歌可不可以?我为什么要受到他们的支配?要得到这一切,我为什么又要去和他们睡觉?为什么要失去我的贞操?上某某电视台的演出服装,要几万块钱,为什么要用我和我们歌唱组合少女组合的姐姐妹妹们的身体去换?不穿那种服装难道就不能唱歌?我的奶奶罗乌支,在我家乡,在我们山寨木楼里,在挂着经幡的十里红山坡,唱了一辈子,唱得那么动人,那么深情,那么嘹亮,那么渺远,她穿了什么服装?秋天,我和我奶奶在十里红山坡上,挖草药收草药,在那片金黄的杜仲当归、艳丽的金达莱、格桑花花丛中唱歌,谁来评过我们的第一名?谁来检查过我们演出的服装?我不知道山寨外面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屁股石(12)
木楼火塘里的炭火渐渐暗淡下去,只剩下一缕褐色的余光,映照在娜木措痛苦而茫然的脸庞上。那天晚上,她穿了我们在大渡河宾馆见面时那身艳红中夹着金黄的少数民族服装,坐在木楼铺着藏青毛毯的地板上,脚穿一双长长的白色马靴,头上戴着洁白的皮帽,长长的乌发,从皮帽里流淌出来,软软地搭在她的肩上和胸前,白皙小巧的手,捂着那把金色的已经开始出现褐色铁锈的“翼王剑”,显得无比凄美和感伤。那时,她在我眼中,犹如一只熟睡了的羔羊,又像是在暴风雨中拼命挣扎逃脱之后,躲在不知哪棵大树枝头歇息的惊恐的雏鸟。她那黑黑的眉头,温顺的眉尖,平卧在白色兔皮帽檐里,油亮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关闭下来,真像她家客厅门楣挂着的那头平静的文静的,在茫茫草原奔跑之后静下来休息的小鹿。
那是在我给她大体讲述了石达开留下来的那把“翼王剑”的故事之后,她不知道乌溪小镇上,当年刘家祠堂中医世家那位瘦狗小船工,怎样在月光下冒死去狮子岭城堡救佘三娘。她不知道乌溪小镇同龄的仨小伙,瘦狗刘正坤,干豇豆柳如风和黑蛮廖佐煌,为什么为了她的奶奶罗乌支,要在万年台歇马场决斗,而决斗的结果,怎样使这把宝剑和剑盒分开。廖佐煌带着宝剑,刘正坤藏着剑盒,怎样走完了他们各自辉煌而复杂人生。然后,这把“翼王剑”,又是怎样在她奶奶罗乌支死后,落在了我们的手上。那是一团沉重美丽的历史烟云与人生乌云啊!沉重的宝剑,那时,拿在清纯如水的娜木措手上,是那样优雅,而当蓝一号伙同吕六号要打开她Chu女之门的时候,这把宝剑又是怎样在神秘富丽的公馆里,划出那道如闪电般的弧线和直线,插进了吕六号的心窝?现在的女娃,和过去的女娃一样,为了自己的身体和爱情,真是什么都能干,什么都敢干啊!我想,那不仅仅是因为战争,因为乌溪小镇旅游文化的开发和发展,而是因为人性的扭曲和人类欲望的恣意横生。还有一个清纯如水的少数民族姑娘捍卫她身体的圣洁、贞操与爱情。而且,那时,她说,我还没有爱情。我不知道,在木楼火塘边像受伤的野兔和风雨之后的小鸟,那只轻捷灵敏的小鹿脑袋,流淌出一头伤感的乌发,疲倦了……还是这样平静安静地睡着了。那时,我几乎完全忘却,她是一个震惊全国的杀人犯。有人说她已经受了审,判了刑。有人说,受审和判刑的不是娜木措,而是蓝一号、郎天裁镇长和吕六号,他们被审判被判刑的主要原因,都不是因为娜木措。
“那是圣汤。”
无边无际的雪原,林林总总的冰川。一眼望不到边,也望不到顶的贡嘎山雪峰,在冬日的阳光下,色彩缤纷,阳光灿烂,白雪皑皑。在玲珑剔透的雪山顶端,薄雾如轻烟缭绕的天空下,阳光里,一缕两缕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天地间,浑然一体的天空和雪山之间,慢慢往下流动,穿过雪山峡谷,在我们眼前静静蠕动。我们站在冰雪覆盖的山寨背后那片巨大高耸的冰雪世界,望着那股从雪山顶端蠕蠕而下的清泉。虽然,一身冬装的少数民族姑娘娜木措,那时,没有歌声,但她粉嫩的脸庞被冰冷的雾气,冻得有点发红,她的眼神是那样肃穆,神态是那样端庄。我想,虽然娜木措奶奶的歌声已经远去,娜木措的歌声又因为捍卫自己的贞操而变得喑哑,但是,从银光闪闪的雪山顶端蠕动流下的那股称为圣汤的清泉,世世代代都在天地间歌唱。不知我还能不能听到她那圣洁的歌声,我望着在远天远山蠕动着清泉,望着娜木措白色皮帽下端庄的脸庞,我似乎退到了一个遥远的观赏角度,看到娜木措在无边的雪原冰川和天空相接的云端映衬下的身影,红红的灵巧的朦胧绰约的身影,那可能就是我和莫尚共同描绘着的油画《寻觅》,画面上,一位戈壁滩上行走的少女。
也是我心中的美神。
其实,我真正看到听到了的圣汤,而不是神汤。我想,无论是神汤还是圣汤,都来自美丽的大自然,都是我心中的美,以及美神体内流淌出的人类生命的象征。那也许就是神秘而幽深的峡谷中,千百年来汩汩流淌的女儿泉。我在女儿泉边沐浴成长。圣洁的肉体,泉水的流淌,拒绝任何污点杂质相杂其间的生命之源。我曾久久地在生命情感的污泥浊水中挣扎,我向往孕育圣汤的雪山之巅。我在春风浩荡的生命原野上独自行走。野鹿,野兔,藏羚羊,海藻,水草,绿色的珊瑚,金色的贝壳,骆驼,大象,寒号鸟,椰风,椰树,夕阳……我来到苍茫的大草原,来到黑海,阴山,王昭君的故乡。昭君告诉我,不要把我想象得那么高尚。我仅仅是一个女人,一个皇帝不肯要的女人。我有好几个男人,他们有的做过我的丈夫,我也给他们生下了好几个儿女。我痛苦,因为我并不是寻找到了真正爱情的人,画师,皇帝,单于,和他的儿子,我对他们的感情都太复杂,太复杂,以至于我不知道究竟他们谁才是我真的爱人。那么,你的坟头为什么总是芳草青青?因为心中的怨恨,还是思念你的故乡?你的将来,还有你的爱人?昭君说,我不知道我的坟头上有什么青草,我也不知道那些青草是不是因为我的怨恨。要说怨恨,我就是没有做到皇后,但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做皇后,为什么要用我的肉体给父亲和他的儿子换来和平?我结婚就是结婚,生儿子就是生儿子,战争就是战争,和平就是和平。它们和我生命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有好多加在我身上的颂词和怨词,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就是一个女人,一个想爱,想被爱的女人。我也会爱,也会生儿子和女儿,如此而已就够了。你在草原上以泪洗面,痛苦一生?不是我的痛苦,不是因为草原,而是……我的丈夫,他们根本不知道疼爱女人。你的儿子和女儿,也为中原的和平奔走。是的,那没关系,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正常的人,他们有自己想做和愿意做的事情。那么,什么是人想要做和愿意做的事情?这么说来,人的生命,还不就是一棵随风飘荡的荒草?它有一种准则,有一种责任,有一种选择。这种准则是什么?责任如何承担?如何选择?昭君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开朗地笑了,你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听都听不明白,我仅仅是一个女人!你想,在汉宫里,我从十四岁等到二十一岁,我被冷落。你想,我那是一个需要什么的年龄,我得到了什么?我为什么还要怨?即使我在汉宫里继续待下去,我的感情也可能成为尼女封闭的某道,一辈子也开不出玫瑰的花朵。啊,昭君说的如此大胆,简直和女雕塑家易安说的完全一样。那么,你的后代,佳苇和瑁黧,她们又算什么呢?她们也许为了生存,为了生存得更好一些,献出过自己的身体。但是,你爱她吗?真心爱她吗?真心爱她,你就可能会爱上的是一个有缺点有污点的女人。那么,难道她们仅仅是一个女人?是的,女人,除了女人,还有什么?真正的干净,在上帝那里,在神那里。所以,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混合着干净与污浊的世界。只有那样包容,那样寻找,我们的路才能越走越远,越走越干净。昭君说完,在荒凉的大漠中,青青的阴山下,踏着月光,升上了天空。我想,我会因为昭君的话,获得一种启发,一种意义。
屁股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