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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不怎么懂,下意识地抓住瞳雨的手道:“姑姑,我们的感情是深的,是么?”
瞳雨微微一笑:“恩。”
我也笑了,心放下来,睡意也来了:“姑姑,谛听哥哥说明天就来接我走,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
瞳雨没有回我,只是抚着我的发,像是在哄着孩子般地对我说道:“睡吧,明天该是个晴天,娘娘一定喜欢……”
我从没觉得这般累过,可能是这几天实在担惊受怕太多,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一睡便睡得不肯再醒来一般。
接二连三地做着梦,却是同样的一个梦,我又看见了爹爹、母妃,他们坐在云端上对着我开心地笑着,只是他们的身边还飘着一个人影,我使劲想要看清楚,却仍是只能看出个大概来。忽然之间,天地全成了红色,爹爹、母妃、柯善还有那个人影全没了,只剩一大滩血水向我狂涌而来。
我“啊!”地一声惊醒,还没缓回神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倾城!倾城!”他不住地唤我,渐渐将我唤醒。
瞧清是谛听的脸,我不禁安了心:“我刚才梦见好多血,铺天盖地地,像是要把我……”
“你也知道那是梦。”谛听含笑望着我,轻轻打断了我的话。
我忽觉得自己有些傻,可是心中仍慌乱的可以,谛听看我如此,轻吻我的额头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我想了半瞬没反应过来;“过去了?什么过去了?”
刚问出口,我便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明明睡着前我还是在牢狱里,怎么醒来就是在天涯殿了。
“怎么?查出真凶了?太后放过我们了?”我抓住谛听的衣袖问道。
谛听的笑容有丝涩意:“你再睡一会儿,等休息够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可好?”
我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更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转眸去看窗外,看时辰已近黄昏:“我睡了多久?”
谛听道:“快一天了。”
一天?我怎么可能会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甚至连自己怎么出的牢狱都不知道?忽然之间,一种奇怪而又可怕的想法占据住我的脑海。
我紧盯住他的眼睛,又问,“那姑姑呢?和我一起出来了么?”
他稍是一怔,目光有些闪躲:“先不谈这个好么?”
雨没梦回6
我心中顿凉,推开他的手正视住他道:“姑姑是不是还没出来?”他移开目光没有回我,我更慌了,“那些侍从,昨天那些侍从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睡地这么死,是不是昨天给我吃的东西里有问题?姑姑把菜都给我了,她一定知道什么,告诉我,姑姑到底怎么了?!”
“她死了!”忽然,他开口。
像是有道雷将我的心蓦然辟裂,我怔怔摇头,一瞬间竟像是突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什么叫死了,怎么会死了?”
谛听没有看我,反是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倾城,你听我说,我没有办法,不管是太后还是洛相,他们全都要置你死地,吟雪和堕胎的事即使查出来了也会被他们蒙混过去,所以……”
“所以你就让姑姑替我去死……”我僵住了身体,依在他的怀抱里,心却是凉的。
他更紧地抱住了我:“倾城,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失去你。”
可我满心哀恸和恨意,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些什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要一起出来的么?我不信,我不信!!!
“姑姑人呢?”楞了半晌,我问道。
谛听沉默了一瞬:“她向太后承认了所有的罪,包括堕胎和杀了吟雪,按照珠华律法,她要……”
我深吸口气:“要什么?”
谛听松开了手,凝视住我的眼睛:“要,千刀万剐!”
我觉得两眼一黑,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般,唯一的反映就是推开谛听,发了疯似地向外冲去。身后传来谛听的惊喊,可我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我不要听到任何人的声音,我只想要姑姑,只想像从前那样依偎进她的怀里感受她的温度。
曾听宫里人说,宫城的极刑都会在南门进行,好多人说那里是聚满阴魂冤魄的地方,所以我不敢去,一直一直都不敢去那里,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那里。
南门正在被关上,发出古树扭曲般嘶哑的声音,侍卫们看见我的身影都面露了惊讶,待看见我身后谛听的身影就更慌了神,可此时的我早已顾不上这些,纵身飞奔出宫,一道惊雷从天而降,银芒打在我身前的刑台上,邢台中央,满地的红,满地的血。
雨滂沱而下,落在我的身上,凉如冰锋。
那个美丽的女子,本性情温婉,本笑如弯月,她不过是孤独了些,寂寞了些,疼我爱我了些,为什么竟要替我遭受这样的罪孽?!
踏着她的鲜血,我一步一步走上邢台,仍是她爱的白衣,还是插着那支她心爱的白木簪,黑发飞散而开,与血粘连在一起,铺满了一地。我想更近地靠近她,可是,她的身上,这里一刀,那里一剑,到处都是深至肺脏的口子,到处都是血淋淋的血肉,好些甚至飞溅在她身体的周围,就在我的眼前。
雨没梦回7
缓缓蹲下,轻握住她的手,刺心的冰凉直搅心口。
我怔住,木然侧头对上谛听的眼睛,他也正凝视着我,曾经唯美如夜雾的双眸此时满是伤痛。
“对不起,我帮不了她。”
他的声音颤抖,嘴唇开始发白。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雨点点砸在他的身上,如同锋利冰冷的刀子,凌迟着他的身体。
我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唇心越来越干紫,忽然,他动了一动,迈步小心地试探地靠近我。
他的步子有些不稳,似在雨中呆了实在太久,还病着的身体早已超过了负荷,而当稍后,他俯身,指尖点上我面颊的时候,我才突然发觉,原来他指尖的温度竟比瞳雨还冰冷许多。
可是,太多的冰冷麻木了我的心,他的、瞳雨的、我自己的,我已看不清也感受不到他的任何痛苦与虚弱。
“不要碰我!”
面无表情地淡望着他,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怖。
他怔了一怔,手指僵在半空,半晌,他收回手,在离我一步的地方默默站着,再不踏前。
“我那么那么地相信你,那么那么地以为你会保护我们,可是,你却给了我这样的结果……”
没有大吼大叫,我扯了扯嘴角,用充满嘲讽的淡笑逼视向他。
明知他是无能为力,明知他只是想救我,可是,眼前瞳雨的尸身一遍又一遍地在告诉我,是他害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突然想起多年前来到宫城无辜故亡的母妃,还有为了母妃不惜举兵造反,最后逼得帝峻不得不放弃父子之情忍痛反了爹爹。
眼前的这个人,走进我的生活,却也毁灭了我的生活。
“还记得陛下常提起的那个草原女孩么?”
回头看了瞳雨一眼,心,越发变得冷酷。
谛听没有回我,一动不动地站着,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听见了。
于是,我灿烂地笑了,仿佛能灼伤人眼的笑容,在他面前怒然盛开:“陛下想再见到她么?陛下想再见她对你笑么?”
……我的母亲和你一样也有单纯明亮的笑容,你们笑起来真的很像,多希望能将这朵笑容永远留在身边……
单纯明亮的笑容……
不知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可否有想过,有一天,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丫头,正是用这朵笑容深深灼伤了他的心。
他突然动了动,面色里最后一丝血色也全然退走,而我深吸口气,缓缓将手伸向脑后。
丝带在指尖随风缠绵,湿的,冷的。
我抓住他们,慢慢地扯,于是,面具松了……
雨没梦回8
“谛听哥哥,请记住我现在的笑容,曾经只为你单纯明亮的笑容,是你毁了它,是你亲手毁了它!”
又是一道惊雷打落,面具跌落,银芒闪出我的笑容。
竟是如此的笑容,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如此残忍而深刻地倒映在他的瞳眸。
我看见他的瞳孔在慢慢放大,眸里溢满了我的身影,还有一种感情在他的眼睛里迅速凝聚,是什么,我不要看,我看不清!
“丫头……”
半晌,他动了动唇,那句丫头,轻柔的语气,沙哑到令人心痛。
如同一抹惨白而透明的烟雾,他独自飘在大雨中。
我缓站起身,平视住他的眼睛,心底有惊涛骇浪的痛在碾转着,我知道我不该如此,可是,我恨,我真的恨,我实在不知道该将这样的恨往何处发去。
于是,深吸口气,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他喊道:“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呢?为什么消失的不是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从我的世界里彻底离开呢!”
将手里的面具狠狠扔向他。
面具在雨中飞旋而过,甩出了水珠,然后,碰上了他的胸膛。
再跌在地上,是一声喀嚓的碎响,就像是心碎了,他的碎了,我的也碎了……
大雨滂沱而下,黑夜里,他的脸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安静的目光,薄薄的雾气,他凝视住我,方才的怔惊竟已没有,转尔,是淡淡的笑容。
“回去吧,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淋雨会受寒的。”
他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怔了一瞬,绕开他的手,走下邢台,与他擦肩而过。
“如果我能早点离开你,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这样了……?”
恍惚间,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神色,仿佛能令人窒息的哀恸。
“陛下,请你废了我。”
他没有反应,静地仿佛没有听到。
我继续道;“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了,我讨厌这里,我恨这里,你说过要放我走的,那么,请您遵守您的诺言吧。”
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我,本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任凭我从他身边走开不作任何挽留,偏偏这一回,就在我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
轻轻地,他问我:“丫头,你还会原谅我么?”
会吗……会吗……
谛听哥哥……
如果你现在肯再问我一遍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恨过你,之所以会说那些话,只是因为那时的我太小太不懂事太无法看清你的心。
如果要说恨,我真正恨的其实是我自己,可是,那时候,我根本没有胆量去这样确定,所以……所以……
雨没梦回9
“我恨你,我再也不要原谅你!”
心头有撕裂般的痛楚,如今想想,这般痛楚该是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为何要偏执至此,我只是想找个人去发泄,却偏偏发泄向了最不该去发泄的你。
那一夜,我伤你有多深?我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只记得快走到南门口的时候,感觉身后仍没有动静,忽尔再也忍不住了,我回头向你看去。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侧影,雨点染着星光在你身边降落。
我看见你缓缓蹲下,将地上被我丢弃的面具小心拣起,又轻轻抹去上面的污滓。
然后,我看见了你脸上那抹虚无缥缈的淡笑,如同沾染了星光淡淡的光芒,在孤夜下,它越来越寂寞,越来越寂寞……
“丫头,我不该留你,对不起……”
你的唇型,你的声音,你的微笑,你的悲伤,忽然脑海里涌满了你的好,我再也呆不下去,拔腿逃离。
那是真的逃离……
即使是至今,我,依旧在逃离……
自那夜后,宫里突然传出麒王病重的消息,听说他一直昏迷不醒,没有一个太医能够找出病因,我把自己关在芳草居里,强逼着自己不去看他,而没过几天,我便接到了一张太后的懿旨,懿旨说我因涉嫌堕胎与谋杀吟雪之事而将我囚禁冷宫。
于是,坐在冷宫屋顶,我望着天涯殿的方向,那些天,他病了多久,我就望了多久。
“既然这么担心他,为什么不去看他?”
我怔醒,低头,看向站在花园里的洛成,他又道:“听宫女说你这几天几乎没吃过什么,天天坐在屋顶上,你是想死么?”
我惘然,半晌,摇头又点头。
他皱起眉头,张开单手,我忽觉自己被股力量吸下屋顶,再回神时已在他怀里:“不管你想不想死,我不能让你死。”
他把我放在池塘边的青石上,自己也在我身边坐下,我轻声哼笑,问他:“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不熟吧。”
他冷冷道:“我是王的臣子,王想要珍惜的人,就是我该要珍惜的人。”
我道:“可你也是洛相之子。”
他回我:“我是麒王的臣,与血缘没有关系。”
“那如果有一天要你与你父亲和妹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