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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事,只是流了一点血,在医院呆了几天就出来了……我们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一点点。”我小心翼翼地说。
“对了,他人呢?”小柬突然惊醒了似的,“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谁?你是说牟子吗?”
“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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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进去了吗?”
“早出来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么,现在他,人呢?”我不解地问。
“你真的不知道吗?”小柬显然不相信。
我本想解释说我真的不知道,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算了,还是不说了。
见我不说话,小柬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啤酒。
喝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他怎么可能呆在监狱里呢!即使我死了,他也不会,更何况我还活着呢……”
血爱无涯(4)
“什么意思?”我问。
“难道你不了解他的家庭吗?”
“什么家庭?我只知道他是个孤儿。”
“孤儿?切!” 小柬嗤嗤笑了,“我以为他会告诉你。” 小柬把“你”字咬得很重,并且表情古怪地看着我。
“告诉我什么?”
“他可是正宗的、高干子弟!”
这件事倒是真的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诧异地问:“他自己亲口告诉我的啊,他说他生下来就没见过父母,是街坊邻居们把他养大的……”
“他原来跟我也是这么说的。”
“后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一次意外事件中,碰巧了才知道真相的。”
我嘟囔道:“这个王八蛋,他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自己呢?”
小柬淡淡地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从来没点破过他。家庭,只是家庭,跟这个人无关!”
“可他也没必要骗大家啊。”
“有机会,你自己当面去问他好了。”
“我想不会了。他既然这样离开就是不想再和大家见面了。”
“他应该会回来找你吧。”小柬意蕴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希望他会!”
“对了,有一样东西麻烦你还给他。”小柬说着从贴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褐色丝绒小盒子:“我想我以后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麻烦你带给他。”
我拿着盒子,故意笑了一下,以玩笑的口吻说:“什么宝贝?我可以一睹真容吗?”
小柬喝了一大口酒:“无所谓了,既然托你转交还怕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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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块亮黄|色的丝绸布包裹着,再打开,一个亮晶晶的红色心型玻璃球赫然映入我的眼帘。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原先小柬一只挂在身上的那个最珍爱的饰物吗?
“是他送你的?”我装作很随便地问。
“对。”
说完这一个字,小柬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仔细地研究着这颗“心”。
虽然在酒吧里灯光相对昏暗,但偶尔打过来的色彩变幻不定的光束还是把它完整地呈现在我的面前。这是一颗仿佛水晶一样的透明度极高的玻璃体(或许它本身就是一颗红色的水晶?)里面充溢着一种红色的黏稠状的液体,凑近一点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现在就在里面不安地震荡、奔涌……
并且,随着周围灯光的不停变幻,它的身体也在不停的溢出斑驳的颜色,仿佛整颗心都在颤抖、跳跃。
像一颗跳动的真正的心!
小柬开始很凶地抽烟,并且不停地喝酒。
“很漂亮!”我说。
“是的。”小柬回答,说完,他突然把剩下的半瓶酒一下子全部灌了进去,然后红着眼睛看着我:
“你想知道它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甚至感到有点紧张。
“牟子和我、共同的,血!”
我的心像是被人突然间揪了起来,然后又被扔到地上,其间的动作很快,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过了十几秒钟以后,我的疼痛感才隐隐约约地蔓延上来,并逐渐占领了我的整个身体……
“牟子有很严重的血液病,自我造血功能很差,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接受输血治疗。他的血型很怪,据说几百万人里面才有一个。碰巧的是,我居然也是这种血型……每次遇到紧急情况又找不到其他血源的时候,都是我,给他输血……八年了……”
小柬喃喃着,声音像丝一样在空气里漂浮。
“牟子说,我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但我想,或许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个躯体,只是由于我们上辈子犯了错,这辈子才被上帝强行分开,让我们饱受离别之苦以赎罪的……
“这颗‘玻璃心’里的血液是用我和他两个人的血混合而成的,没有任何排异的反应,这是上苍恩赐给我们的礼物……
血爱无涯(5)
小柬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软地蜷缩在椅子里了。
6
又坐了一会儿,我们的话题逐渐少了下来。两个人都在不住地喝酒,抽烟,然后不停地把烟灰弹得满桌都是,偶尔也象征性地聊点什么,表示彼此并没有忘掉对方的存在。当第四瓶啤酒喝完的时候,我们终于变得完全沉默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压抑的气氛慢慢地弥漫在周围,像一种很重的液体,在我和小柬之间流淌,慢慢地填充,直到彼此完全隔离。
那天,夜里十一点半钟,我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Miss酒吧,一个人慢慢地从三里屯酒吧街往东走,一直到三环的边上,看到兆龙饭店的旁边的一个硕大的广告牌上,一个衣服穿得很少的时尚的漂亮美眉,以一个非常性感的姿势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举着一瓶不知什么牌子的啤酒,向我招手。
我也把手里的啤酒瓶用力地举起来,向她晃晃:
“美女,陪我喝一杯吧……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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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1)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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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岁了。
我的生活像时间一样平静地流淌,无声无息。这种平静和无声无息让我很多次想到了死亡。
对了,老段不是说我这屋子有不祥的晦气吗?来吧,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季节,让我就在这样的季节里应验这个预言吧。
两个月过去了,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状况却并无厄相,相反,我的身体状态倒是越来越好了。
由于户外活动越来越少,啤酒和面条摄入的越来越多,我的身体居然好像有了要发福的迹象。
这让我感到无比欣慰,我想我的新的生活是不是就此开始了?
然而,乐极生悲,不久,这种稳定很快就被无情地撕破了。
一天晚上,母亲突然打电话给我,语气急促而紧张。说父亲身体突然变得很糟,现在医院里。
“工作要是不太忙的话,回来看看吧。”母亲最后说。
我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不是到了十万火急的程度,母亲是不会打电话要求我回去的,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工作最重要,是绝不可以随便请假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父亲的样子。
从我上次回家,一晃又两年多过去了,父亲在我脑海里的模样依然定格在我上车前他来送我时的影像:在母亲的搀扶下,父亲艰难地拄着拐杖,远远的望着我,略有点长的灰白的头发在风中拂动着,散乱地扑在脸上,他右手举起,松弛的手掌,慢慢地向我摆动,微张着嘴、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不知是依恋还是失落……这幅画面曾在我的梦中重现过很多次。每次醒来,我都会感到某种伤及心底的刺痛感,很长时间不能平静。
坐火车,换汽车,我一路心急如焚的往回赶。当我风驰电掣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冲进住院大楼,正撞上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女护士,她居然认得我,在上下打量我半天,突然惊异道:“您是陈县长的儿子吧!”
然后,在带我去往父亲的病房的路上,她一路跟我讲话:“您终于回来了,昨天,老县长还一刻不忘地念叨你……”
“他现在怎么样?”我感觉她话里有话。
她低低地声音说:“今天早上,他老人家病情突然恶化,经常性的神志不清,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
我心里一沉,像被人当胸擂了一拳,头有点晕,仿佛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确切含义。
“永远?”
“可能,暂时的吧。”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走,几乎是在跑。周围很多人,来来往往,像一条湍急的河,我漂流其中,逆流而上。人们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和帽子,从我眼前飘过,在我的眼睛的余光中化作一条条彩色的丝带,长长的,蜿蜒曲折,仿佛无穷无尽。
慢慢地,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彩色的丝带变成了黑白灰的颜色,犹如经过了两个季节以后,我从五光十色的夏季丛林穿行到了萧飒凋零的冬季荒野。
寒意袭来,我禁不住心头一阵悸动。
在护士的指引下,我在一个病房门口停了下来。就向在一阵令人晕眩的滑行之后的突然停顿,我感觉到眼前的事物很不真实。
“二二三”,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房号码,像七根火柴拼在一起,光秃秃的,当然没有火焰,也没有生气。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进去。隔着门上的玻璃,我又看到了父亲。
两年了,我和父亲又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2
两年前的夏天,我也是这样被母亲的电话召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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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七年前我离开家,我的心就开始放飞了,就像在圈里呆了太久的家畜一旦有机会溜出去,不等野够了就很难再想起来回家。还有,可能这和我跟父亲以及这座小城的关系也有相当的原因,离开这个地方,我从心里坦然畅快。
逝者如斯(2)
2001年,也就是我离开家的第四年的夏天,母亲打电话给我,说父亲身体不太好,老是咳嗽,总在夜里睡醒或者睡不醒的时候念叨你……
我当然明白母亲的言外之意。但是当时我并没有立即表态要回家,只是含糊的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但一个星期后,我还是回到了家里。那时我离家四年后的第一次回家。
那时候父亲身体已经很差了,原来挺直的腰板驼下去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白而没有光泽;睡眠差,吃东西少,本来以前父亲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的人,现在话更少了,甚至一连几个小时都不说一句话。
只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父亲的眼里才放出了许久以来少见的光彩。
当时是上午十一点钟左右,他正半躺半坐在屋里的沙发上,一直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木然地盯着电视画面。母亲以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麦克在中间,母亲的一只手放在麦克的身上。
当我从半掩着的房门轻轻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我。
麦克感觉到了动静,爬起身,回过头来看我。它好像一下子没能认出我来,上下打量了我至少有十秒钟,嘴里在呜噜呜噜说着什么,然后突然就想起来了,飞快地跳下沙发,朝我奔过来。
它扑在我身上,首先是抱住我的腿,然后再一下一下地往上跳,好像是要拥抱我的上半身。我弯下腰,把它抱起来,搂在怀里,它就在我的臂膀里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拱,还不停地用舌头舔我的脸,而且速度很快,像个迫不及待要吃奶的孩子。
透过麦克来袭的舌头和摇晃的头颅,我看到,此刻,父亲和母亲都在看着我。我放下麦克,在屋子里略显昏暗的三米见方的空间里,三束目光就这样交错在一起,慢慢融汇。
母亲有点惊慌失措的表情,想站起身,但试了两回都没有成功,所以最后还是以最初的姿势坐在那里,声音颤颤地说:“回来了?”
父亲没说话,甚至连身子也没动一下。只是,我能够真切地感觉到父亲的眼睛在慢慢的变得明亮……
父母亲给我的最大的感觉是:他们都老了。
对于我来说,他们这种老化的过程是突然性的,是猝不及防的。就好像一个小时前你们刚见过面,他们满头青丝、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而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他们就突然间变老了,头发白了、面色灰暗、行动迟缓……
我知道,父亲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尽管有时候我是背对着他和母亲说话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但我能够感觉到。
一上午,我们仨坐在一起,像三个陌生人一样很客气地交谈。母亲很谨慎地询问一些在北京生活的状况,我有选择性的尽可能挑好的回答。父亲则很少插话,只是很认真地听,严肃而恭顺,像个谈话节目里的观众。
这种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