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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语嫣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只有小保姆照料着蔡江川的起居,见到唐宋携李牧突然而至,那小子恨不得丢掉拐杖就从书房里蹦跶出来。“原来小李将军大驾光临,难怪老子一下午都不得安生。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李牧四下打量了一眼,接着笑道:“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咱就是奔波劳苦的土财主命啊!哪像你能逍遥自在的徐徐读尽床头几卷书,真羡慕这日子。江川,两眼神光,骨相清奇,有点神棍的风范了。对了,嫂夫人呢?”
“不巧,今天刚回她爸妈那儿了,你怎么有空回武汉了?巡幸还是微服私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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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告诉他过来公干,临时安排的,没来得及打电话。
唐宋看看时间,快六点半了,“正好小王不在,走吧,湖广总督府给我们李总接风去,晓蓝一会儿自己过去。”
湖广总督府唐宋来过多次了,相当熟悉,这里以湘鄂菜为主,今天运气不错,正饭点了还空着五镇之一的郧阳厅,刚好是他们上次在这吃饭时的那个包厢。三人坐下不久,纪晓蓝打来电话,唐宋告诉她在二楼郧阳厅。
李牧笑道:“怎么?不去接驾?”
“都到楼下了,矫情了吧?”
菜还没点完,纪晓蓝就敲门进来了,都不陌生,和李牧蔡江川打完招呼,她才笑着在唐宋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下。马上就是唐太太了,李牧打趣道:“晓蓝,呵呵,我得改口叫弟妹了,要是不嫌弃,新婚时上咱首都度蜜月去?时间对我们下手忒狠,你可一点都没变。”
纪晓蓝笑吟吟道:“好啊,就冲着这一声弟妹,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想去中南海逛逛,顺便在紫禁城坤宁宫住几天,成吗?”
唐宋在一旁微笑不语。
李牧先是夸张的惊作合不拢嘴,然后才咂舌苦笑道:“成倒是成,咳,唐宋,你还是带嫂夫人去普罗旺斯吧。”
蔡江川哈哈大笑,“唐宋那小子铁齿铜牙都要退避三舍,你偏要捋虎须。”
四人相识多年,从初见时的青涩少年到今日的年届而立、家业有成一晃已经十余年,大学毕业都八年了,时间过去后,你才发现它短暂得仿佛在弹指挥之间,快得有如错过了钟点的列车,转瞬不见,你来不及更拉不住,无可奈何,空余浩叹。李牧平时与他们少见,这会儿几杯酒下肚,感慨良多。他在一干同学中算是混得最体面最漂亮的,论事业家当放在古时候就算不是大富,至少也是个员外,可他却似是被墨吏欺压的员外,感慨大多是怨言。怨言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大的供物,也是我们祷告中最真诚的部分。唐宋一边斟酒一边听他说着,“想当初,我背着个行囊独自北上,就跟共产党当年北上抗日一样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虽然明知前途多舛,却义无反顾、坚信奏凯可期。记得一下火车,放眼望去,还真有大渡桥横铁索寒的意味,大热天的我愣是打了个冷战。现在好了,内子、孩子、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还是不能开颜,总仿佛缺点什么,缺什么?这不矛盾吗?寻死觅活、费尽心机和力气渴望、追求的东西,一步步爬过来却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嘿嘿,问题是现在还停不下来,得继续往前爬,真怀念那些稀烂的日子,有时想想大学那会儿就是神仙,多快活啊!”
蔡江川右手不停的转着酒杯,微哂笑道:“生活不停的教会我们智慧,但它是有代价的,那代价就是矛盾,这是人生对人生观开的玩笑,谁都不能幸免。人人都说神仙好,其实神仙就在我们心里,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不自知、不自省。李牧你现在是在爬山,还未到高处不胜寒,但那山顶即便冻死你,你还是心神向往,由己不由身,只能向上爬,停下来就意味着滚下去,你甘心吗?”
酒菜上来了,四人轻斟慢酌,言笑晏晏,此番再聚已没有了几年前豪气干云的觥筹交错,倒有几分巴山夜雨的感怀和温柔。时间的车轮带走了他们心底和身上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浮躁和稚嫩,曾经少年的轻狂和可以融化得掉世界的激|情像是玻璃橱窗里的苍蝇渐渐扑腾不动,被抛弃在记忆的深处,梦想变得所剩无几,却更加触手可及般的现实。怨言也好牢骚也罢,都是真实的更是真诚的,随着一杯杯酒融入各自的心底。
席间,李牧说起他们北京天度广告传媒已经在上海开天辟地了,他也有意在武汉建一分舵,问唐宋有不有兴趣?唐宋知道他的意思,李牧的天度这几年玩的顺风顺水,正厉兵秣马,准备开疆裂土,有意踏足武汉,自然想到了他,欲借他唐朝的马打天下,这是个双赢的构想。唐宋轻笑道:“如果我拒绝你,你会不会失望?”
李牧先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接着也笑道:“会!不过我还想知道理由。”
蔡江川接道:“你早几年找他,他舍不得唐朝,现在小富即安,估计没心思陪你玩了。”
李牧似乎不太相信,这不是他认识和了解的那个唐宋,他等着唐宋给他答案。
“江川说的没错,而且如今的唐朝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呵呵!你小李将军这些年千锤百炼,还有什么做不到的?用不着我再冲锋陷阵吧?来,为了你天度的王霸雄图咱干一个!”
饭后,唐宋问李牧会在武汉呆多久?李牧说看情况,估计得到后天才能回北京。唐宋说那今晚就不陪你了,明天找空再聊聊。把他们两个送回去,唐宋载着纪晓蓝过武昌,在车上说起李牧不胜感慨,几年功夫,他已经是腰缠千万贯,他们那个天度传媒开始集团化的东征西讨了。而去年此时的他唐宋落魄潦倒,身无立锥之地,除了林小叶痴痴的守候外他一无所有。孙健呢?还有那个远在西安的严炎,都是605的哥们,毕业时一起开拔,如今一段路走下来,际遇却是云泥之别。经过大桥的时候,江风吹来,这个城市熟悉的味道让唐宋感到宁静,他抛开窗外的一切,看向纪晓蓝,她刚才喝了两杯酒,这会儿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些不胜酒力。
刚到阅马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门口,电话响了,手机里传来孙胖子低沉的声音,“唐老弟,今晚老哥给你唱出好戏,保证精彩绝伦。”
唐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已经可以想象孙胖子打电话时的表情,他那张瘦得满是褶子的脸上一定带着得意而阴沉的笑。
第二天中午,唐宋正在公司处理些事情,孙胖子的电话再次响起,他得意的告诉唐宋总算稍稍出了口鸟气了。 唐宋笑着问他战况如何?孙胖子哈哈大笑,“估计够姓岳的喝一壶的了,他武昌那间KTV就算不关门大吉,也得歇业整顿,没个几十万怕是难得打发那些大小鬼。”
唐宋嘴角牵起一丝快意的笑容,岳清芒这阵子还真是全身都粘满狗屎,擦都擦不干净。昨晚十一点多,武昌分局如同神兵天降,突然扫荡了他武昌江边那间KTV。据孙胖子在电话里唾沫横飞的描述,当时KTV里一派莺飞燕舞,人民警察例行检查执行公务,在二楼的包间里当场拿获几对正从事Se情交易的男女和吸食K粉的嗨班子,还意外缴获了少许毒品。同时在三楼的豪华包厢里将一干正趴在天之骄子的女大学生白嫩肉体上嘿咻的寻欢客一网成擒。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嫖客小姐满满装了五辆警车,最后一股脑拖进了解放路的武昌分局。孙胖子跟唐宋讲的时候绘声绘色,有如目睹,神情亢奋的好像老谋子得报《黄金甲》票房一路飙升,形于颜色。“可惜岳清芒那狗娘养的昨天不在场,否则又有免费车坐了。人民警察这回算是情报准确、出警迅猛啊,据说有位老兄一听条子来了,吓的裤子都没穿,从三楼窗台飞身跳下,只剩下半条命了,现在还在医院。真对不住那哥们,嘿嘿!”
岳清芒那间KTV开张好几年了,唐宋和孙健还曾受海红霞之邀光顾过,如今大张旗鼓的升级改造,还招了一批漂亮的女大学生镇场子,重新开张也没几天,照理早该照顾了方方面面,打点好了各路神仙,否则只怕早就被抄了,哪等得到昨天?这其中肯定有孙胖子的功劳,唐宋心底暗笑,没想到茄子似的孙胖子三年前被一阵霜打过后,貌似焉儿居然还有些能量。孙胖子身上很有草莽习气,恩仇必报,当年遭岳清芒检举暗算东窗事发,就很仗义的保全了七巧和唐宋,对岳清芒自然是恨之入骨。保释出狱后在国际大酒店唐宋则顺水推舟的送了他一个人情,这次孙胖子听说岳清芒准备收拾他,更是火大,所以就干脆利落的为岳清芒再唱出好戏,也算是“为民除害”,为共建和谐文明社会增砖添瓦。当然这其中还有唐宋不知道的,那就是孙胖子为了一击必中,事先就叫了几个赌场的马仔昨晚去岳清芒的KTV消费,不仅必须得消费人肉,还要坚持到警察来抄的时候依旧光着屁股。那几个马仔乐得跟中了彩似的,一切费用包括事后的罚金都有人报销,还能一边快活一边等警察,那感觉和经历还真是“此事只应梦里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了。
临挂电话,唐宋跟孙胖子说抽个时间好好喝一杯,还让他如果方便的话叫上他在江岸公安分局工作的表弟。唐宋知道孙胖子那个表弟有些手眼而且也仗义,昨晚的戏里多半他还是个重要角色,当然不是为了人民服务。
下班后,唐宋给李牧打电话,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牧告诉他基本顺利,明天就回北京了,今晚对方安排有酒局,“我尽力应付,如果散了后还能屹立不倒,咱就出去坐坐,呵呵,在北京我常邀上三朋五友去簋街夜市,武汉的吉庆街早就耳闻,那里的味道真他妈的让人怀念向往。”
唐宋回到家里在电脑前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快十一点了,李牧也没来电话,他熬不住了,躺到床上抱着本佛洛依德没翻几页就睡了过去。
李牧回北京了,中午的飞机,也没来得及和唐宋蔡江川再会上一面。打电话时唐宋说送他去机场,李牧回道已经安排好了车子,就不再劳烦唐总大驾了。还笑说昨晚喝高了怎么回的酒店都不记得,早上醒来真担心床上多了人。他告诉唐宋天度进军武汉指日可待,以后见面的机会该不会少。
刘骏请假已经有几天了,唐宋让小汪问问他怎么个情况?那小子电话却不在服务区。倒是中午的时候,唐朝公司来了位不速之客,岳清芒。他武昌那边该处理得差不多,这种事还不到把人陷进局子里去的地步,说到底用钱就能解决,顶多肉疼,何况他前面还有个岳战顶着。
唐宋没想到他会突然造访唐朝,而且脸色相当不好看。更不明白岳清芒此番来意,前晚他KTV被抄的事和自己并无干系,就算有,在岳清芒面前他也还是不会气短。“岳总稀客啊,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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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芒没有坐下来的意思,脸色阴沉,盯着一脸笑意的唐宋缓缓道:“唐总手眼通天啊,我还真有些佩服。”
在唐宋的眼里岳清芒不是好鸟,亦非善类,今天一看他这架势更是来者不善,心底暗惊脸上却不为所动,淡淡道:“此话怎讲?”
岳清芒冷笑道:“不用这一套吧?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
唐宋也不客气了,暗道:你娘!有屁就放!嘴上却说道:“有什么事劳岳总移驾唐朝?这算是兴师问罪?”
“刘骏在哪里?”
这个问题倒出乎唐宋意料之外,脑中电转,首先想到的是莫非刘骏和秦露露搞出什么来?这几天他正好请假,还人都找不到。可真要是刘骏和秦露露有什么岳清芒怎会找上唐朝来?那并非什么光彩的事,而且那还是刘骏的私事,和唐朝无关,更和他唐宋无关。“刘骏?”
岳清芒当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何况唐宋确实也不知道刘骏这几天去哪儿了,就算知道也未必会告诉他。
岳清芒走后唐宋自己又拨打了刘骏的电话,还是不通。看今天岳清芒的态度,想起那晚在滚石酒后刘骏说过的话,唐宋基本肯定那小子定是和秦露露惹出什么事来了。否则岳清芒怎么会明知他唐宋不爽他,还亲自找上唐朝来?而且还一副恼羞成怒、走火入魔的样子。唐宋有点替刘骏担心了,那小子不仅没长进,还真吃了回头草,他请假玩失踪自是早就计划好的。如果只是和秦露露不清不白,送了一顶绿帽子给岳清芒那倒还好,要玩出点别的花样来,指不定得为此付出代价——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今天是周五,光谷新房的装修就要完工,和纪晓蓝说好明天一起过去验收的。刚下班,王语嫣打来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如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