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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佛里在德州扑克区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玩的是10/20元盲注。方晓翎想先从旁观察一下,便站在他后面看。这是六人桌,同桌的有三名衣着华贵的商业职场男性,还有两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是亚洲人,他们戴着金表,脖子上驮着挺粗的金项链。看上去他们都不像职业赌徒,可几圈牌打下来就会发觉他们的水平不错。杰弗里打得松而激进,混合着狡诈的诈唬和用不大的成手牌价值下注,但没能从其他几个人身上赢到多少钱。方晓翎觉得他们跟注比较随意,似乎不是很在乎这个档次的筹码,和他们同桌玩的紧一些好。
这里的赌客没有酒馆表现得喧闹,表面上他们也表现得比较镇静,对输赢没有酒馆里面的人们那么大惊小怪。但他们专注的表情和充满戒心留意别人的举动显示出这里的互相间的战意和敌意比酒馆要浓厚得多。方晓翎起初认为这里的气氛比酒馆平静,但处身其中的时间稍长,就会觉得这种平静中蕴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可是,这种激荡的气息却撩起了方晓翎争强好胜的欲望,她已经忍不住想下场打牌了。
杰佛里调整了打法,这手牌他拿着KK在翻牌前后被动的跟注,成功的引诱到那个日本人用一手垃圾牌诈唬,赢了一个很大的彩池。方晓翎身边有人称赞说:“一个成功的诱捕,对吗,小姐?”
方晓翎转头一望,发觉自己过于关注牌局了,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面目俊朗,表情不卑不亢,身穿标志赌场工作人员的西服。他彬彬有礼的向方晓翎伸出手:“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莱顿。”
方晓翎和他握了手,通过姓名,莱顿微笑着问:“方小姐一直在旁边看,不打算下场玩两手?”
“我正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打牌。”方晓翎说。
“那很好,在此之前,方小姐可否跟我来一下。作为第一次光顾我们的客人,有一些简单的手续需要处理。”莱顿的语气平淡,似乎并非蕴含着什么意图。
方晓翎仍觉得疑惑,杰弗里回头对她挥手说:“跟莱顿去吧,没什么事,签个名就可以了,这里的人都这么做过。”他指着同桌的另外几个人,其中一个还冲着方晓翎点点头。
从大厅最边上的一个门走进去,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莱顿的办公室就在走廊两边一个空间狭小的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就没什么空余地方了。在小巧的书桌和旁边的支架上,堆放着不少文件和书籍,莱顿安排得还挺妥当,办公桌布置得整洁井然。莱顿在轻巧的微型手提电脑上敲击着,似乎在翻阅客人的资料,他用轻松聊天的语气说:“门卫说,方小姐是由杰弗里先生带来的。我们这里,很少有年轻的女性光临。因为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赌博一般不是很感兴趣。难道方小姐对德州扑克有特别的爱好?”
“我喜欢这项竞技运动,并不将之视为一种赌博。我只是希望找到更多的人来实践,提高我打牌的技巧。”方晓翎实话实说,并预料莱顿作为赌场从业人员会对此产生嘲笑。
可莱顿的表情依旧严谨,他点头说:“那么,我应该将你视为德州扑克的预备职业牌手吗?这项运动确实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参加,冒昧的问一句,是否有行内的知名人士引导你入门,传授你这方面的知识呢?”
邓肯和贝克都是这个圈子里响当当的名字,虽然杰弗里说,表明这层关系会在这里起到保护的作用。可方晓翎略停顿了一下,还是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职业牌手,我只是个普通的爱好者而已。”
“可是,杰弗里先生刚才对我们的工作人员说,方小姐和巨鲨王邓肯?艾伦先生是亲密的朋友,难道杰弗里先生在开玩笑?”莱顿的说话依然恭谨,可眼角流露出了窥探真相的渴望。
听到莱顿这样说,方晓翎无来由的有些焦躁,我和邓肯的关系和你们有什么相干,她双眉微扬,带着冷淡说:“我和邓肯只是数面之缘的朋友,莫非这个和我在这里玩有什么重要关系吗?”
莱顿连忙微笑说:“不不,你多虑了,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巨鲨王是这个圈子里面顶尖人物,如果方小姐的牌技来自他们的悉心传授,那一定具有非常高的造诣了。我们可以因应你的需求提供更好的服务,仅此而已。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来办理一些简单的手续。”
莱顿递给方晓翎一张表格和一支笔,方晓翎接过来一看,只见填写的栏目有姓名、性别、年龄等个人资料,还包括电话、地址甚至证件号码等隐私信息;此外,还有介绍人,和赌场工作人员是否认识,是否职业牌手和是否认识职业牌手等选项和备注要填写。方晓翎紧皱眉头问:“这是什么,即使进入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也不需要填写什么资料和提供证件。难道这里是一个私人俱乐部,我需要办理入会手续?如果是这样,我希望看到俱乐部的介绍和合法证明文件。”
“方小姐,平常赌场和经营理念和我们不一样,事实上,我们认为一点入门资质都不验证的赌场,是对客人的不负责任。”莱顿耐心有礼的解释道:“既然你将德州扑克视为一项竞技运动,那肯定希望在公平的环境下进行。不过,打牌总是要涉及到金钱交易,总会有不老实的人试图作弊出千。我们不希望具有不良背景的人或者别有用意的人,他们并非是为了享受博弈的乐趣,混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绝不是为了窥视客人的隐私,只不过记录一些合理的资料,可以令我们在一些大家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之后,更好的采取补救措施。你认为呢,方小姐?”
莱顿的用词谨慎而含蓄,方晓翎直截了当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这种了解是双方的才更加合理。”
莱顿对方晓翎的坚持略显意外,他继续保持微笑说:“这是个公平的要求。我们竭诚为客人提供专业和舒适的服务,同时保证客人可以在公平和安全的环境下娱乐。方小姐,我想你应该了解,法律的精神是,客人并没有义务去搞清楚提供服务的场所是否具有合法的资质。万一提供服务的地方提供了不合法的服务,法律追究的肯定是非法运营的人员,而不会是消费者。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放心的填写这份资料并且安心在这里享受服务。当然,为了消除客人的疑惑,我们也提供公平的方案。”
“你现在可以在这里只签上你的名字,到你第三次来这里的时候,再来填写详细的表格。而且,我们会根据我们的观察,来判断你需要填写哪些项目。如果到时候你能满足我们这小小的要求,那么这里的大门将会一直为你敞开。”
事情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很清楚了。方晓翎觉得这个方案并非不可以接受,于是她在表格上签名。莱顿将表格收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粉红色的包装袋递给方晓翎:“这是我们为女性客人准备的一份小礼物,那么,希望你在这里游戏愉快。”
回到大厅,方晓翎打开包装袋,里面装着两枚面值100元的“泥码”(只能用于赌场下注,不能兑换现金,又称为“推广码”)和一个精致的化妆盒。盒盖上的图案不是常见的花草,却是一只苍劲飞扬的雄鹰,雄鹰下印着鹰之俱乐部的字样。这个非法的地下赌场居然还送给客人有字号的装饰物,令人吃惊之余同时也说明了这儿确是很安全。
方晓翎找了一张10美元盲注的牌桌坐下,牌局中连她一共有七个人。刚进入不熟悉的环境,方晓翎采取了保守的打法和谨慎的策略。没打几圈她已经捕捉到这里和酒馆牌局的明显区别,这里不容易找到鱼。观察普通的小鱼并不困难,他们通常都具有玩得松散的特点,无论是被动还是激进。不考虑位置是小鱼的另一个缺点,相同的底牌他们总是用固定的方式去游戏,从不顾及到位置的差别。经常会玩到摊牌是牌桌上各人水平不高的另一个标志,无论是不采取彩池保护而避免下注和平摊牌,或者是用不大的手牌总是喜欢跟注到摊牌同样都是小鱼的错误。
在酒馆里几乎每天都可以找到这样的对手,而眼前这几位显然不能归入这些类别。他们懂得在后面的位置玩得比前面激进,而对着危险的牌面总是会下注保护彩池。拿着不强的手牌经常会在彩池比例不合适和猜测对方是否在利用持续下注诈唬之间为难。而对于超出他们手牌范围的彩池,他们会果断盖牌以避免损失,像这样精明的对手很难从他们身上赢很多钱。
当方晓翎在前位拿着AK加注,这里并不会像酒馆一样出现几条鱼一起跟注进入彩池的情况。但即使面对着一个对手,也并不见得轻松。翻牌是不同花色的10、8、4,对着这种牌面来个持续下注,对手跟注。转牌是5,可视为白板。方晓翎犹豫着要不要再次下注,如果她决定过牌,对方多数会下注1/3到1/2彩池左右。在不利的位置跟注很不利,对方看上去很像是在用对子获取价值。方晓翎盖掉两个高张,可这样的次数一多,她就不免疑惑对方是否什么都没有就在翻牌跟注,然后到了转牌在自己示弱的时候下注诈唬。但使用再加注来反威胁对手是要花费很高昂的代价的。
对于玩得紧而灵活多变的对手,方晓翎不得不视图玩得松一些,凶猛一些。玩更大范围的手牌让自己没那么容易被对方看穿,击不中公共牌的情况下更频繁的采取二次进攻甚至三次进攻来赶走跟注者。这并不是她的擅长,所以在这张牌桌上她赢不到多少钱。她发觉自己盈利最大的牌局往往是拿到接近最好的牌,然后对着弱的对手下注,下注,再下注。小鱼松动的跟注能令她赢取大量的筹码。可面对和自己同样理性和有策略的对手,要赢就难得多了。
方晓翎输了一些小的彩池,这牌局一直波澜不惊的进行着,除了一些双方都有大牌的冤家牌外,这些人营造不起大的彩池来。她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今晚先回去,明天再来试试。当她在收拾筹码时,有个年轻男人坐到她右边的位置上。
“嗨,美女,难道你竟然要走了吗?再玩一会吧,要是我刚来你就要走,那我会很失望的,你会把我的运气也带走了。”说话的青年眉清目秀,脸上还带着些孩子的稚气,年龄看上去比邓肯还小。深褐色的头发,浓密的眉毛,对于男孩子偏圆的眼睛下是笔挺瘦削的鼻子。苍白的脸色下带着开朗的笑容,同时还带着男孩对女孩特有的温柔。
这个年龄相仿的男孩有着纯真的帅气,方晓翎有点发怔,她迅速回过神来说:“不,现在晚了,我该走了。”
那男孩竟然伸手一把握住方晓翎的手,他紧紧握住柔滑的纤手不放,却是神色坦然说:“别急,我观察你有一点时间了,我觉得你打得不错,可面对这些人,过于循规蹈矩是不行的。让我来向你展示一下,如何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钱来。哎,快点发牌!”他转头对发牌员喊。
对着这个鲁莽无礼的举动,方晓翎心情不快的用力将手抽回来,男孩毫不在意的冲着她笑笑:“别走,哪怕只看一手牌,就一手牌,我一定赢给你看。”
这手牌他在枪口下放了一个大盲注,他看看底牌,加注到50元。他指着彩池里面的筹码对方晓翎说:“你看着,那怕只是赢个盲注,也算我赢了。”
他旁若无人的举动令其他人对他怒目而视。那个经常在转牌对方晓翎诈唬的人这手牌在按钮,他再加注到160元,两个盲注盖牌。
“噢,不,我说过这手牌我一定要赢的。好吧,我全下,你敢跟注吗,你不跟注就是我赢了。你要是跟注,我可以赢得更多。”男孩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的将他约800元的筹码全部推入彩池。他朝方晓翎打着眼色,露出得意的笑容。
按钮的人皱着眉头将牌扔还给发牌员,并没有考虑多长时间,他的脸上挂着厌恶和不跟傻子计较的表情。男孩开心极了,他亮出自己的底牌,不同花色的K和5!他笑着对方晓翎说:“你看,就是这样,循规蹈矩令到这些人打得毫无胆色,我知道他很怀疑我在诈唬。但惯性令他不会拿着强度不高的牌和一个陌生人全下,我有知道很高的弃牌率,不是吗?”
这算什么啊,你看起来只不过是一条莽撞的小鱼罢了。方晓翎不以为然,但看到按钮那个狡猾的家伙一脸懊悔恼怒也有些好笑。不管怎样,这男孩真的是赢了,她淡淡的说:“Nicehand,可惜我真的要走了,我明早再来。”
“真的吗,那我就一直在这里打牌直到你明天再来。你记着,我现在有不到1000元,然后明早你可以看看我有多少筹码。”方晓翎已经走了开去,那男孩还用力朝她挥着手喊:“我叫沃克,沃克?豪尔!”
'(七十 面对同样紧而凶猛的对手)'
七十面对同样紧而凶猛的对手
清晨,方晓翎被手机铃声叫醒,是艾薇打来的。艾薇用可怜兮兮的声音问方晓翎去不去她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