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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生,我现在的哥是AI,我们一家人十多年来都活得很满足。他觉得我们十恶不赦,无权获得幸福。」
《贵族之乡》的贵族们欺凌AI,是为了精神享乐。C君和祈佑南的关系有些类似。在宴会黄金树下说故事的流浪客,他借著面具与化妆,向众人表达了自己的正义观点,心目中的「恶人」被打倒让他几度心情高昂畅快。
自述至此,祈家儿子的故事也到了尾声。祈佑南没有再语,为听众预留一点发问时间,但企鹅君无话可说。胸腔的问题,媲美夜空中那一点点零碎的星颗,多而凌乱,但每一颗都没有足够的份量摊出来质问。
眼前这麽憔悴的祈佑南,更是让他舍不得再问。
他伸出手掌,摸向祈佑南的脸颊。
人的脸皮总是凉凉的,没有温度,虚拟世界也完美地呈现出这一点。
下一秒,祈佑南扣住侵犯者的手腕,用力往後扭。他那笔直的眉毛就像雪银色的钢笔,孤高的,不容人举步靠近;他的内心世界也有同样的一砖厚墙。
「企鹅,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
「我的身份吗?不就是南方的企鹅……」
魔术师五指紧掐,顺时针往内扭转,让企鹅整只手都扯痛起来;但这尚不构成暴力攻击,没有系统警告。企鹅君对著空气傻笑,系统警卫在两人幽会的时候凭空出现吗?要是发生了,未免太搞笑。
他以蛮力把手硬拉回来,一边按摩著,一边低声回话:「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真相,谢谢你肯信任我,我很感谢你。依照承诺,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身份和名字。」
身披厚皮大衣的侦探直视魔术师,视线没有偏移,清亮的目光如若湖水镜面,能够反射出山林万物,不带污点。
「我是2830463。」
祈佑南呆了几秒钟,原以为对方尚有後续,但空气里了无声音。他反覆眨眼,只好张嘴问了句:「这是什麽?」
侦探先生早已料到这种反应,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扳起食指说:「嗯,就是啊……无名无姓的人。」
「……什麽意思……你是孤儿?」
「嗯。诞下我的人抛弃我,所以我直接丢弃了原本的名字,一直用代号,所以我真的叫企鹅君。你硬要追问我的真正身份,我就只能回答你那串数字了,那是出生编号,哈哈哈。」
祈佑南点头:「我跟你以前认识?」
「嗯,我不是你的同学……你初中的时候不是参加过联校运动会吗?我当时叫进,你记得吗?」
「……你是别校的人?」
「嗯,哈哈,当时我只跟你聊过几句,却一见锺情了,就像上帝注定的命运。」他露齿而笑,不断地用两根手指搔搔红脸珠,「你、你不记得吧?因为我只是个小人物,完全不起眼的小人物,你不可能喜欢我,你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很胆小,没勇气去争取爱情,而你又很喜欢你哥。我一心想放弃,内心又放不开,所以我一直悄悄跟踪你……」
「跟踪著跟踪著,就来到《贵族之乡》了?」
「呃、嗯,没错。」
企鹅君爽快地承认,如同老师眼里的老实学生。
「进来《贵族之乡》当贵族,可以享受各种服务,拥有自己的服务员。我好像跟你是一样高等的人呢,哈哈!否则我在你面前,一定会自卑吧。」
换句话讲,他之所以会来《贵族之乡》,特地跑去当祈佑南的跟班,纯粹因为他爱祈佑南爱得执著,没有任何目的。
这番话,算是又一次变相告白了。
祈佑南不为所动。自小便在学校担任王子角色的他,浪漫话语听过太多,耳朵都长茧了。他仅是昂起头,独个儿消化对方的话。他也许是思索著当年联校运动会里见过哪些人,也许是回忆著企鹅君在这个网域里的一举一动。
但是,他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企鹅君,对他而言始终是个记不起的路人角色。
「……你从明天起就不再来《贵族之乡》?」
「嗯,我没钱啊。」
「你以後会不会继续跟踪我?」
「不知道。但可以的话,我不想再接近你。嗯,那个,就是斩断前情才能追寻另一春吧?」
祈佑南问完了,便拍拍纤薄的黑大袍站起来,将魔术师的白色面罩套回原位。发泄过後,他的精神状态比宴会时恢复了许多,向前方一笑,露出魔术师独有的自信与魅力。
「废话说够了,我要回去宴会。」
「那,我也要去。」企鹅君拍去身上的草泥,徐徐跟在魔术师的屁股後,保持一段距离。
《贵族之乡》的黄金之夜化妆宴会继续──直至黄金果实被统统摘下,作为庆祝秋季的烟火祭品。
宴会结束,贵族们陆续占领了无人的更衣间,将身上的精心打扮全数卸下。
※ ※ ※ ※ ※ ※
☆、《尊贵者的乐园》(节50)
化妆宴会结束後,企鹅君没有再去《贵族之乡》,也没有心猿意马地跑去偷窥祈佑南的状况。为了那个有钱人度假网域,积蓄已经见底,於是他前往一家心理辅导网域打工,挣些零钱。
那家辅导中心是颇具知名度的机构,号称绝对保密、绝对放心。企鹅君没有任何心理辅导师资格,但是在考试中被判定为心智良好,情商得分甚高,容易相处,所以被派去免费服务部那边,去应付那些一点点小事都拿来嗔,用不著劳烦真正辅导员的小会员。
「我、我失恋了!呜……」
这样的呻吟少女并不难搞。通常倒杯凉茶,安静地从头听到尾,少女的心情便会逐渐平复。
「……我好像爱上你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真正名字吗?」
被一个英俊的成年男人突如其来告白才最让人难以招架。不能说「可以」,说「不可以」又担心会得罪贵人,把工作都丢掉。他每天回到事务所,总会苦恼地按著前额,思考第二天该怎样应对。
三天过去。黄昏时间,他疲累地躺在沙发上歇息。
事务所头领如同鬼魂般无声靠近,直至斜阳的影子覆盖了光,他才发现对方,眼皮悠悠睁开。
那人带来了贵族网域的後续。
「最近有消息指,祈洛希是个AI。」
企鹅君散漫地缩成一团,「有别的吗?」
「传闻有个男子,从小便是祈佑南的最好朋友,或许抱有爱情感觉。他恨祈洛希完全霸占住祈佑南,便生起袭击的念头。偶然间,他发现了祈洛希是AI。」男子捧起一张讲稿把故事念出来,全程是笑眯眯的,活像看到一份有趣至极的剧本。
企鹅君却保持著没趣的脸:「好,我知道了。」
「你似乎早已经听过。当晚祈佑南跟你说过吗?」
「嗯。」
化妆宴会那晚,他打听到许许多多商人和政府的消息,那些全都交给事务所其他人处理了。
当晚,他也跟最喜欢的那个男性交换了秘密。
但那算是秘密吗?
在聆听的前一刻,企鹅君便一直提醒自己:祈佑南必然在说谎。那些话,尽是打算公诸天下的漂亮砌词。
在网路世界里,每个人的对话,都会被监听;两个人躲在寂静的树林里说悄悄话,管理员会知道。那个小心眼的祈佑南,绝对不可能忘记这点。
企鹅君徐徐爬起来,向那清风样的男子要来了那份稿件,快速阅览。
「南说的,跟现在这个谣言大同小异,只是这个更煽情造作些。」
稿中文字是动人的。为了儿子永生背负愧疚的父亲,因哥哥入院而茶饭不思的弟弟,因AI儿子而恢复朝气的母亲……最後,来了个跟祈家毫无关系,只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便骚扰祈家的不明男子。寥寥三百字,足以让读者同情祈家了。
车祸、祈洛希被改造成AI、祈家过得幸福快乐……这些部份,祈佑南和流浪客的说法相同。剩下的,祈佑南究竟抛出了多少真话,多少大话?
所以──企鹅君向祈佑南说明自己的身份时也以牙还牙,掺杂了各种真实与谎言。
他把稿纸平放在桌上,向事务所主人坦白道:「那天晚上,南主动跟我说出祈洛希和C君的事,不是信任我,要我为他分忧。我猜,事实应该是,C君进入《贵族之乡》,他眼见祈洛希的秘密守不住了,才会以那种形式将预定的真相『公开』给我和网域管理员听,顺便为C君塑造反派形象……」
领袖绕起双手笑问:「C君?你是指揭发真相的人吗?」
「啊啊,是的。」
「你认为他是反派吗?」
「我不知道,所以宴会当晚才请你去跟踪他啊。」企鹅君昂头望向天花板的吊灯,碎碎地抱怨。
「很抱歉,我也跟丢了。他的来历肯定不简单呢。」事务所主人的话近乎赞美。
企鹅君跟C君只聊过一、两次,对他的认识有限。不过,能令天才的祈佑南都束手无策,令他跟随的首领败阵,他相信C君绝非空有正义感的凡人。
祈佑南自称对C君了解有限,但祈佑南怎会允许自己对敌人的认知有限?要麽是C君的身份不宜公开,要麽是C君的来历太过诡秘难猜,连祈佑南都应付不来。
最新流言里并未提及C君的详情。难道祈佑南想藉此挖出C君的底细?
男子也同坐在沙发上,向他询问了关於此次贵族旅程的一道重要问题:「你猜猜看,祈佑南明知心爱的哥哥是AI,为什麽还要主张杀死所有AI?」
被C君强迫的?不,这方面祈佑南没有被害者的味道,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企鹅君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你再猜,祈佑南会不会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亲手将AI哥哥杀死呢?」
「不会吧?应该……」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那麽,祈佑南最後知道你是谁吗?」
「不。我把当年我在《X Online》的AI编号念出来,他还是不记得。」
男子轻轻一笑:「在南极诞生,後来离开了南极的企鹅……想不到你的名字提示得这麽明显,他还是认不出你。」
「……有很多人都会用『企鹅』这种名字吧?」
「在这麽多只企鹅里,你是那只从前就认识他,从前就喜欢他的企鹅。他跟你相处了十天,还要质问你是谁;反观『张飞』乔装探望初代主人,初代主人一下子就叫出『青』这名字了。」
企鹅君闭上眼。进入《贵族之乡》前,他曾经渴望祈佑南会发现他的身份,抓住他的手,唤出「洛希」这个惹人讨厌的替身名字。
如今……如今。微薄的期盼已经落空。
事务所主人离开了沙发,体贴地为企鹅君关上灯泡和窗帘,令一切暗得看不见轮廓,制造出最贴近人类的睡眠环境。
他最後的问话,随著柔风送至企鹅君的耳内:
「祈佑南为什麽想清除所有AI?现阶段情报不足,我也想不透。不过我相信他必定是个薄情的人,恐怕比我更甚。你猜猜看,他到底想创造出什麽世界?」
祈佑南所追求的世界……
如果祈佑南摇身一变成为贵族,获得主宰国家的权力,他大概会毫不留情地宣导AI的可恨之处,颁布铲除AI的法令,创建出没有AI的乐土。
到时候,自己就会死。
企鹅君模模糊糊地想著,意识慢慢堕入系统休眠的黑色漩涡之中。
《尊贵者的乐园》 完
作家的话:
小小的补充,化妆宴会里几名角色扮演的身份是有点含意的。
例如魔术师,就是利用各种小诡计去隐暪真相,获取观众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