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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名少女，居然被委托给了一家医疗委托机构。换句话说那就是正在接受临终关怀！晕死，临终关怀这种东西。在很多人印象中那都是给一些风烛残年的老人的，这，在冰兰的印象中，当然也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东方雨晴……
当冰兰第一眼看到东方雨晴，看到这个瘦的几乎只剩骨头。一双衬托得有些大得出奇的双眸中，是一片死灰，没有任何神采。这就是东方雨晴么？冰兰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跟在冰兰身边的一名医生，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东方雨晴了。她不由叹了口气，轻声说：“沈小姐，你看她这个样子，你觉得，她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无法治愈，是不是？”
冰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很难治的病，她怎么会成这样？”
那名姓刘的女医生叹了口气：“如果你知道我的专业，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别看我一身白大褂，其实。我是天籁之中的一名心理医生，而不是外表看起来的临终学医生。”
“心理医生？”冰兰一愣，望了望刘医生，又望了望形容枯槁的东方雨晴，疑惑地问：“她……她是什么病？怎么会让你这心理医生成为她的主治医师呢？”
刘医生又叹了口气，轻声说：“其实，如果从器官、身体上来说的话，除了相对严重的营养不良，中度贫血，中度低血糖，还有一些轻微的消化系统疾病之外，她根本没病。但，从心理学角度上，她却不比那些风烛残年，只能等死的老人差多少……”
说着，她指了指附近院子里，被护工搀扶着慢慢走动的老人。
冰兰皱了皱眉：“请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她是非常严重的自闭症、忧郁症、幽闭恐惧症以及异性恐惧症集于一身，同时还有非常严重的自杀倾向。”刘医生又叹了口气，这也不知道是冰兰见到她之后，第几次叹气了，“其实，简单来说，她根本就是不想活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活人。”
冰兰眉头皱得更深了：“刘医生，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么？”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她那个哥哥……”刘医生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痛恨，“她有一个哥哥，同父同母。至于比她大多少，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的是，就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她就被她的哥哥给qj了。此后，她被她那个哥哥给囚禁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经常地对她进行性虐待，直到有一天，她被我们机构的委托人发现，但他也没办法对她的哥哥做什么。因为，她的家庭非常重男轻女，她哥哥在家中地位很高，而且她所在的家族，权势滔天，没办法。”
“重男轻女？”冰兰瞪大眼睛，“这种程度的重男轻女，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他们难道是从哪个远古时代穿越过来的么？太不可思议了……”
刘医生耸了耸肩：“没准你就真相了呢，谁知道？反正，这样的奇葩家族，居然能在这样的时代，有这样的权势，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大悲剧，不仅是这个女孩的悲剧，而且还是整个人类的悲剧。”
说着，刘医生又叹了口气：“你知道么？再过两个月，她才刚满二十岁。二十岁，还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啊，可是，她就已经开始枯萎了，而且，还是无法逆转的枯萎，真是……真是……”
刘医生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时候，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沈小姐，这个u盘里面有关于东方雨晴的全部资料，其中还有我记录的治疗记录，以及我关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做出的一些治疗方案。不过，这些方案，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实行，我们的那位委托人，就来办了移交手续，想要把她给委托给沈小姐您。我不知道，您和她是什么关系，但，我想您应该是认识她，或者和她有什么特殊关系的吧？我想，和熟人在一起，对她应该会有一些好处。好了，我还有一些事情，失陪了。”
说着，刘医生就转身离开了。而冰兰则拿着u盘，怔怔地望着东方雨晴。她实在想不到，东方岚居然这么无耻！想当初，她还曾把那个人当作白马王子，现在想想，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看东方雨晴那双死灰一样的眸子吧，要知道，她可是东方岚的亲妹妹啊！那个人，真是个恶魔！不禁地，冰兰也微微叹了口气。她望着东方雨晴，也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女孩，该怎么安排呢？
当冰兰开着浮空车，将东方雨晴带回家的时候，李兰冰就马上迎出来。但，当她看到那个毫无生气的，只会像一只木偶一样，在冰兰指令之下，机械地下车、走进门、坐下、喝水的时候，她的眼睛，也不禁瞪得老大。她瞠目结舌地望着冰兰：“那个……你……丫头，你不要告诉我，这……这个……这个……就是……就是东方雨晴？”
冰兰叹了口气：“是，她就是东方雨晴，就是……就是天一托付给我的妹妹。我真没想到，她……她居然是这个样子。好了，她房间安排好了么？先把她安排好再说吧……”
李兰冰点了点头：“我们上次商量好的，二楼那个空房间。”
冰兰皱了皱眉头，摇头否定：“不行，那个房间光线不好，而且太小了。她住在那里，也许……也许会疯掉的。必须给她安排一间足够大，有阳台，而且采光也足够好的房间。你看，三楼，就在我那间房间正上方那间怎么样？”
李兰冰一愣：“那间房间，不是原本打算，许青阳如果要被带回家里休养的话，就在那间房间么？要是被她占了，那，要是哪天你家老公回家，怎么办？”
冰兰摇摇头：“如果青阳回来，咱们再另行安排吧。如果青阳能醒过来，自然和我住在一起。如果不能，环境怎么样，对他大概也没什么影响吧？可是，雨晴她有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光线不好的房间肯定不能让她住，太狭小的房间也肯定不行……”
“幽闭恐惧症？”李兰冰皱了皱眉，眸中微微一闪。随即，她就点了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去给她收拾房间。稍微等一会儿，我想应该不会太久。”
冰兰点了点头：“好，去吧，这里有我。”
李兰冰离开之后，冰兰对着东方雨晴笑了笑，轻声说：“这里你觉得怎么样？还喜欢么？稍微等一会儿，等你房间被安排好了，你就可以看到今后你的生活空间了。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告诉我好么？”
但，东方雨晴只是静静地坐着，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后背挺得笔直，微微有点低头，眼帘微微下垂，苍白的唇轻轻抿着，似乎并没有太过用力。冰兰刚才的话，甚至没有让她哪怕动动睫毛。
冰兰怔了怔，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话。这一路上，她不知道对这个女孩说过多少话了，但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而刚才，她和李兰冰谈论怎么安顿她，可是她完全没有半点反应，好像她根本不关心，而她们说的根本是别人的事情。
不，好像……就好像，她只是一件摆设，根本不是什么活物……
第三七四章：玩具
就这样，东方雨晴就在冰兰家住下了。她很安静，每天都从来不发出一点点声音，如果冰兰或李兰冰不去找她，她也不会有任何哪怕一点点的动静，甚至有时都会让人忘了她的存在。
除了上厕所，她唯一的自主动作，就是困了，会自己在床上蜷缩成一个尽可能小的小团，渐渐入睡。醒来后，会自己坐起来，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坐着，直到有人来，或是再次犯困。
甚至，她就算饿了，也不会有任何表示。冰兰的那两个小东西在觉得饿的时候，还会哭两声，提醒他们的母亲，或是姨奶，他们肚肚饿了，该给他们吃东西了。而东方雨晴，如果冰兰和李兰冰、林雨涵没记得给她送东西吃，那她就继续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相信如果一直想不起给她送食物，她就能一直饿着，直到饿死……
对此，冰兰和李兰冰，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李兰冰看着东方雨晴，轻声问冰兰：“丫头，你觉得……她还算活人么？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感觉，她好像就像一只还算有体温的木偶，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冰兰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不，她并没有完全放弃，否则她早就死了。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没人能够阻止。如果她真的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其实，只要拒绝进食，就可以给护理她的人制造相当大的麻烦了。但，咱们给她东西吃，她还知道吃下去……我觉得她就是将自己的灵魂，完全封闭了。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间任何刺激，都不做任何反应。这。大概算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李兰冰有点疑惑地望着冰兰。
“你见过乌龟么？其实，她就好像遇到危险的乌龟。把自己身体全部缩进龟壳了。她的心态就好像乌龟一样，受到了伤害，就将自己完全缩进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壳子。”冰兰一边说，一边微微叹息。
李兰冰摇了摇头，表示反对：“这与其说像乌龟，其实更像是鸵鸟。鸵鸟遇到危险，会将脑袋藏在草丛或是地洞里。以为自己看不见了，就没有危险了。这，就是心理学中所谓的‘鸵鸟心态’了。”
冰兰眸中微微暗了暗：“那么，她其实就是一只鸵鸟了？”
李兰冰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其实。她可以说，是无法接受自己所遭受的伤害，又无力反抗，又无法让自己去迎合，所以她就只好将自己的灵魂隐藏起来。无视这种伤害，和‘鸵鸟心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虽然看上去很相似。”
说着，李兰冰又叹了口气：“其实，自从她被那个医疗委托机构的委托人给救出来之后。她就已经安全了。但，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于缩在她自己为自己营造的，自以为安全的壳子里，或者说，她已经将这种类似‘鸵鸟心态’的行为，变成了自己的常态。因此，就算处境已经安全，她也无法脱离这种状态了。”
冰兰皱了皱眉：“你的观点，我不大同意。我倒是觉得，她的状态，就是一种心如死灰，或者说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已经死了。她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缩在壳子里，与其说是像只鸵鸟，道不如说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或者说，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或许，想将她治好，咱们还得想办法为她招魂……”
李兰冰差点笑出来：“招魂？用不用去找个茅山道士？你这说法也太玄幻了吧？现在可都是星际时代了，丫头，你也别太迷信了，还招魂？要不要找个算命先生来……”
“我只是个比喻罢了，瞎闹什么？”冰兰打断李兰冰的话，“我这么说的意思是，她的心理状态，其实应该就是一种自我放逐，自我否认的状态，她自己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而是把自己当作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或者干脆说，就是一件不会说、不会动的玩具。”
说到这里，冰兰的眼神也微微闪过一丝晦暗：“其实，我或许也差一点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被东方岚那样对待之下，我的选择是激烈的反抗。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反抗的能力。像我这样，能够把炸弹当玩具，能够破解东方岚的电脑，能够像一个杀手一样，毫不犹豫地去杀人的女孩子，又有几个呢？如果，我也像绝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没有那种特殊经历和能力，你说，我的结局，会怎样？”
李兰冰望了望冰兰，又望了望东方雨晴，忽然打了个寒颤。
“大概，我也会和她一样吧？”冰兰再次叹息，“毕竟，我和她骨子里都有着一股骄傲，都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玩物。必须分清，是玩物，不是玩具。玩具和玩物，有着太多的不同。如果我也被那个人圈养起来，想要当作玩物，而我也和她一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连寻死都做不到，我想，我也会这么选择，成为玩具。”
李兰冰咬了咬嘴唇，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不得不说，她的确被冰兰的话吓到了。同时，她的心中，也隐约生出了一些，对于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女孩，一丝丝的敬佩。
冰兰说，这是一种骨子里的骄傲，李兰冰有些似懂非懂。她自行将这个说法置换成了古文之中常见的一个词——傲骨。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这，是数百年前著名的国画大师徐悲鸿的名言。或许，冰兰就是想说，这东方雨晴，也是有着那一身傲骨的吧？只是，人力有时而穷，虽有傲骨，但有时候，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这，或许就是东方雨晴的悲剧？
但，李兰冰却觉得，这其实是不应该发生的悲剧。无论如何，这东方雨晴都是东方岚的亲妹妹。一个做哥哥的，对自己亲生妹妹做出这样的兽行，实在不是一个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