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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燕也是忍不住流泪。暗自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有时都感觉心里发酸,何况一个女孩子呢?这时就在心里想,如果刘燕能在自己毕业前一段时间才调回去,那该好上很多。兀自想了阵,心里依然沉沉的。
骑进秀才街想着欧阳玫考取大学的事,心里才又兴奋起来。大门没关,欧阳一鸣看见爷爷正坐在走廊上摆弄着一只鸟笼,将自行车提过挡车板,欧阳一鸣喊了声“爷爷”,老爷子这才抬起头说:“小鸣来了。我还说等会就去呢。”
欧阳一鸣满脸挂笑说:“爷爷,我是来给你报喜的。”老爷子看着他,霎间脸上堆起了笑说:“是不是,是不是小玫考上了?”欧阳一鸣扎好自行车说:“是啊,小玫考上了。复旦大学电子工程系。”老爷子站起身来说:“是吗,我的乖乖,这下我可放心了。”
说话时眼里闪动着泪花,继而就问:“小玫呢?”欧阳一鸣说:“她和我爸我妈还有冬冬去奶奶坟上了。妈妈要我来给你说一下。”老爷子的眼里的泪哗地流下,抬手摸着泪,嘴里说着:“这就好,这就好啊。”
说着话带欧阳一鸣进了屋里,来到八仙桌前,看着挂在墙上的老太太的遗像说:“老婆子,小玫考上了,这下你该满意了。”欧阳一鸣听着爷爷既高兴又伤感的话语,眼泪也哗地流下。默默地看着老太太的遗像不说话。一阵后爷俩在八仙桌旁坐下,老爷子说:“你奶奶就是没见到小玫考上大学是个遗憾啊。你们这三个,要说她最疼的是你妹妹。咱们欧阳家几辈单传,就你们这辈人丁才旺起来,也是几辈才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你奶奶都恨不得含在嘴了。这下小玫考上了大学,你奶奶在那边也得笑。”
欧阳一鸣点点头,说:“爸爸说让我接你回家,咱们中午不在家吃,爸爸说找个饭店为小玫庆祝一下。”老爷子说:“好好,应该庆贺。”欧阳一鸣说:“要不等一会你就坐车去我家?”老爷子说:“我收拾下马上就去。”欧阳一鸣说:“也不急,他们去奶奶坟上还要一会呢。”老爷子点头说:“我收拾一下,等会带两瓶酒去。”低头想了想,转头看了眼大门说:“小鸣,你去吧大门插上。”欧阳一鸣问:“一会就要走了,还插大门干啥?”老爷子说:“你去插上,我有事。”欧阳一鸣疑惑地看了老爷子眼,也就起身走出正房的门去,到了大门口将门关好插上。回来后见爷爷已经将走廊地上的鸟笼收好。
老爷子在走廊站着,身边放着一堆瓶子,看着欧阳一鸣说:“没酒了,我带你去地下室。”欧阳一鸣心里一惊问:“地下室?咱们家还有地下室?”老爷子说:“咱们家的地下室外人不知道,这会也就我和你奶奶、你爸爸知道。你现在也长大了我才和你说,记住,任何人都不要告诉,你妈你妹和你弟弟都不要说,更不能告诉外人。”欧阳一鸣见爷爷说得严肃,也就郑重的点点头。
老爷子站在那里没动,说:“你秀才老老爷临死没将咱们家做醋的秘方留下来,那时候我爷爷生意正红火的时候,一下没这个秘方,就再做不出先前咱家原来那样的醋,以后的生意慢慢就不行了。我爷爷就到处找,可那里也没找到。醋的生意没几年就垮了。我听我父亲说,当时咱家那醋不光在咱蟠城有名,四周几个省都有名,都是那秘方好啊。我爷爷临死前就立下了个规矩,不逢战乱,逼不得已,家里的女人不能进这个地下室。平和的年景只能告诉咱家的男人,女人一个都不能说。日本人来的时候你奶奶带着你爸爸就躲在这地下室过。咱家的女人只有你奶奶知道这地。为啥?我爷爷一直认为那做醋的秘方就藏在地下室里,就是找不到,他是想咱欧阳家的下几辈爷们能找出来,重新把在他手里败了的醋生意拾起来。我早些年给你爸爸说了,我和你爸爸也在地下室找了好多回也没找到。以后就看你和这醋有没有缘份了。”
欧阳一鸣说:“就是我找到,我也没法去做这样的生意去。”老爷子说:“没说让你做,你要能找到,就要当宝贝收起来,一代代的传下去。说不准那辈就能用得上。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可万万不可被别人知道。”欧阳一鸣点点头。老爷子弯腰拿起四个瓶子,又让欧阳一鸣拿起四个,走进上房最东头的这间房,拿出钥匙打开门,拉亮了灯又将门关上插好。
这是一间杂物间,欧阳一鸣以前来过两次,屋里很乱,东西摆放得乱七八糟。平时没有什么人进来。
老爷子带着欧阳一鸣走到里侧,抬手指了下一只古旧的红木箱子说:“你把它往西推一下。”欧阳一鸣走过去推了下箱子,竟然没感觉到很吃力,这时就见原来放箱子的地方有一块木板。老爷子说:“原来这木板上也是和这四边一样有盖上砖的,后来我嫌麻烦就没再把砖放上面,以后世道要真有个什么变故,还是要把砖摆上,那样谁也看不到。”
说着话,老爷子蹲下,伸手将那块木板往旁边推了下,这块木板居然是可以移动的。这时欧阳一鸣就看见一个一米五大小的方洞,里面黑乎乎的。老爷子伸过手去在洞沿的下面动了下,就见洞内霎间亮了起来,老爷子说:“这灯是你爸爸早些年装的,先前都要打着灯进去。”
欧阳一鸣就见沿洞口往下有一木梯子,木梯只有一边有扶手。老爷子先下去,边下边说:“这梯子是枣木做的结实着呢,这梯子底下还加了几根柱子,多少年也坏不了。”欧阳一鸣随爷爷顺着梯子下去,就见这是一间屋大小的地下室,顶呈圆弧形,正中央悬挂着一盏四十瓦的日光灯。让欧阳一鸣感到奇怪的是,虽为地下室,可并不感到有一点的潮湿,和地面上的气流也相同,没感到一点憋闷。墙的四面和地面均为青砖砌成,墙缝内隐约还可以看见白灰的沟缝。老爷子说:“这墙缝可有讲究,是用白灰、马刀、糯米汁、猪血好多种东西合成的。结实,不透气。”欧阳一鸣点点头,就见靠墙的一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很多一模一样酒坛子。欧阳一鸣问:“爷爷,这就是你藏的酒吧?”老爷子得意地说:“我藏了四十坛,喝了十坛了,早先不舍得喝,我也就是十来年前才喝这酒,这一坛是三十斤,不知不觉也喝了三百斤了。”老爷子说着哈哈笑。
欧阳一鸣四处打量,问爷爷:“这地下室咋就和外面一样透气,也没和透气的地方啊。”老爷子走到墙边,手指几处凹进的方孔说:“你看着这些方口没有,这里有个通道,直接从墙里通到墙头上面。你爸爸特别看了,那墙头上的出口很隐秘的,没人注意得到。这地下室四处通风还能闷得慌了。”欧阳一鸣不由得感叹这间地下室的巧妙。
欧阳一鸣说:“这地下室除了你的酒啥也没有,你看这四周空荡荡,那里就能藏什么秘方啊。”老爷子说:“我爷爷就说藏在这里面,谁又能知道。兴许这里面有个什么地方就藏着。以后有机会慢慢看看。说不准一下就找到了。”说着话打开一坛酒,霎时一个浓香在这地下室弥漫。老爷子拿过放在一只坛子上的竹制酒端子,一只白铁皮作的漏斗,将带进来的酒瓶让欧阳一鸣拿着,一会八个酒瓶装满。老爷子将坛口封好。爷俩各拿四瓶,老爷子说:“你奶奶这一走,现在也就我和你爸爸、你咱们爷仨知道了,别跟外人说咱们家还有多少酒。这些酒也够你这辈子喝的了。”欧阳一鸣笑笑点点头。
欧阳一鸣带了两瓶酒骑车回到家,见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已经回来。欧阳一鸣告诉妈妈说,爷爷坐车一会就到。欧阳玫走到欧阳一鸣身边,满脸笑容地说:“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给徐慧姐打了电话,徐慧姐可高兴了。”欧阳一鸣皱了下眉,低下头说:“是吗。”欧阳玫说:“徐慧姐还要我们去她那里呢。”欧阳一鸣有些心烦,说:“去那干吗?你知道去那人家要多麻烦吗?”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可能不是很好看,笑了笑说:“以后再说吧。往后有的是机会,”欧阳玫说:“去还不是你的面子啊。你说以后就以后喽,谁还敢说啥?这会就知道怕老丈人、老丈母娘麻烦了,够知道心疼的,现在还不是呢。”欧阳一鸣听得有些心慌,皱了下眉说:“你看你的话可真多。”
欧阳玫看着哥哥的脸色有些不对,不知自己那句玩笑话说错了,就疑惑地看哥哥。欧阳一鸣见妹妹脸色不自然,一双眼睛疑惑地看自己,就暗怪自己不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样和她说话。冲欧阳玫笑笑说:“这样看我干吗?”欧阳玫见哥哥笑,心里轻松了下来,本着脸说:“看我动了你那根神经。”欧阳一鸣瞥了她一眼说:“啥老丈人、丈母娘的?现在还不知那里的事呢。我离毕业还有一年,结婚更不知道在啥时候,谁知道以后会有啥变化?”欧阳玫“哼”了声说:“要有变化也是你的事,我看慧姐是对你死心塌地的。”欧阳一鸣心里一颤,霎间涨红了脸,低头说:“你这小小的年纪知道个啥?”欧阳玫说:“傻子也看得到啊。”欧阳一鸣心情烦恼,看了欧阳玫一眼,想说什么没说出。
欧阳玫笑着凑近哥哥问:“哥,是不是还有女孩子喜欢你啊?”欧阳一鸣又是心里一惊,蹙眉看着欧阳玫说:“再胡说看我揍你。”欧阳玫瞪眼看他说:“你敢!我可告诉你,没有比慧姐姐对你最好的了。你要是给我找了个别人做嫂子,我还真不认她。爸爸妈妈也不会愿意。”欧阳一鸣听了这话心里更沉,心想也不能再和她说下去。就问:“好了。爸爸说定在那里吃饭?”欧阳玫说:“还没说,妈妈说等会爷爷来在商议。你给爸爸说别那么浪费,咱们一家人吃饭还要到外面去干吗?”欧阳一鸣说:“今个不是你金榜题名的大喜日子吗?还是对你偏心,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也就是在家里庆贺一下。”欧阳玫说:“你能和我比啊,我考上的可是全国数一数二重点大学,你那学校还要比我们学校差一点吧。”欧阳一鸣笑了说:“是是,还是你欧阳玫厉害!”兄妹俩就笑。
这时节欧阳玫的同学来找她,在门口冲欧阳玫招手,欧阳枚让她进来,那同学直摆手。欧阳一鸣也冲那个女孩子笑笑。欧阳玫便出了门去。
欧阳一鸣在妹妹出门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心里想,这徐慧在这个家的大人孩子中,已经有很重要的位置了,以后刘燕要是再进这个家门,恐怕光给自己的家人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解释。这个家的人还会不会接纳刘燕啊!
就又想到去刚才和刘燕通电话的事,暗自想,这两次和她通电话怎么老是感觉她有什么事,总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以前和她通电话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时心里有些沉重,难道真的如刘燕所说的是想自己才哭了的?她说她没哭,可自己明明就是听到的。
这时就想,是不是刘燕把他们俩的事给她的家人说了,她的家庭不同意刘燕才这样的呢。这时的心就慌乱起来。片刻又想,不会,依刘燕性格她也不会在遇到点压力就会对自己哭。即使她的父母不同意,刘燕也会想办法去做工作的。再说两人是说好了的现在不和家人说的,刘燕也是自己说要在我快到毕业前才和她父母公开我们的关系的。离毕业还有整整一年呢,想来她也不会和她的家里说,那么真是想我才哭的?
想来想去不会有其它的事,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思念自己,这时便想到临分手时刘燕那凄切切地神态,暗自说,这女人还是和男人有所不同,她们或许就掩饰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刚才电话里她不就是说想我想的吗?兀自摇头笑了笑,暗想自己也真的是太多心。但刘燕那样的家庭会不会同意他们也一直是他的心病啊!
一阵后老爷子来到家,喜笑颜开地说了一阵话,老爷子说去“得月楼”吃饭。欧阳玫说:“去那要花多少钱啊。”老爷子说:“花多少都没关系,高兴。爷爷来出这顿饭钱。”毛玉琴说:“那还要你拿钱的。”老爷子说:“你妈活着的时候我和她就说过,等玫子考上了大学咱们就去‘得月楼’庆贺。”说到老太太,除了老爷子在说话时没有注意到外,所有人的心又沉了下来。
第九十章
欧阳一鸣在开学前两天的下午四点多时到了学校,进门见姜玉其正在整理着自己的床铺。看见欧阳一鸣进门站了起来,满脸堆笑,上前抱住了他说:“可把我想死了。”说着话去接欧阳一鸣的行李。放下后看着欧阳一鸣疑问道:“你咋瘦了这么多?”欧阳一鸣说:“天热,吃不下饭。”姜玉其说:“我行,天热天冷照吃照喝。”
两人说了阵话。欧阳一鸣简单地收拾了下床铺,两人便下楼说着暑假的事。欧阳一鸣想起了奶奶心里又是酸楚,也没给姜玉其说这些。便就说到欧阳玫考取了复旦大学的事。姜玉其也为欧阳一鸣高兴。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