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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杨萍问到举行婚礼的事,欧阳一鸣说:“现在也没定,过一阵再说吧,到时候我来接你们。”杨萍说:“既然已经领过了结婚证,婚礼也就尽快办了吧,不然等到什么时候?徐慧既然走了,就不要再考虑她太多,再怎么想她也不在人世了,有你和玫子这样孝顺,我和你爸爸养了徐慧也值了。”
十月中旬的时候,欧阳一鸣被评为全省有突出贡献的科技专家。也就在这个月的二十七日,农历九月二十八,欧阳一鸣和刘燕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没有穿婚纱礼服,没有迎亲的程序。两人胸前各自带上新郎和新娘的红花,在单位的食堂大厅里举行了结婚仪式。
欧阳一家,刘燕的妈妈,刘燕姑妈的家人,徐振明和杨萍,李璇、姜玉其等几位同学,省科委和蟠州市也来了几位领导,刘燕原来在医院的一些战友和研究院几乎所有的职工等参加了婚礼。唐副厅长做了证婚人并主持了婚礼。
拜完天地、父母,夫妻对拜后,唐副市长说:“我说几句。关于欧阳一鸣和刘燕的结合,恐怕直到现在还会有一些人在背后议论。但我今天要说的是,咱们在坐的所有人,包括知道他们结合的所有人,都是应该为这对有情人的结合而感动,而颂扬的。这对恋人在分别多年后的结合,不能不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牢固的。欧阳一鸣大家都熟悉了,他是咱们这个研究院的院长和党委书记,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科技干部,一个可以说在全省乃至全国科技界都很有名气的人物。有些人在背后议论他们俩结合会有什么目的,也有人说欧阳一鸣另外的言语,甚至有些人在背后说一些非常尖刻的话语,当然也有人说欧阳一鸣傻,为他惋惜。同志们,说一些闲言碎语的同志我不能说就是有恶意,但我要说的是,他们还很不了解欧阳一鸣啊!我不否认我对欧阳一鸣的情感,他是我从学校里要到咱们蟠州市的,他在学校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到了咱们研究院大家也看得到他的不凡成绩,也可以说咱们这个研究院就是在他的科研项目中发展壮大起来的。这是个有着强烈责任心和事业心的年轻人,也是一位称职的年轻干部。至于刘燕,大家可能不熟悉,但你们这段时间也会知道她是位高干子女。这件事我本不应该说,但刚才刘燕的妈妈要我说出来,她为她做错了的事至今后悔不已。所以我现在说出来给大家听一听,欧阳一鸣和刘燕早几年的时候就相爱了,那个时候因为刘燕家庭的反对,刘燕嫁给了同样是高级干部的家庭。但刘燕过的不幸福,因为她一直爱的是欧阳一鸣。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刘燕离了婚,自那以后再不愿意嫁。你们也知道欧阳一鸣和徐慧的关系,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刘燕在那时尽管心里一直爱着欧阳一鸣,但她不愿意去影响欧阳一鸣和徐慧的生活。直到徐慧去世后,刘燕的一个战友才告诉欧阳一鸣,刘燕现在是一个人带着个孩子生活。而欧阳一鸣也在知道刘燕的情况后,没有顾及任何议论,非常坚决地接受了刘燕和孩子。你们是清楚的,尽管刘燕离了婚,要想找个优秀的对象不是难事。而欧阳一鸣你们更清楚,依他的条件,想找一个优秀的姑娘也很容易。是什么让这对年轻人走到了一起?是爱,是非常纯洁和真挚的爱令他们走到的一起。你们说这样一对相爱的人结合在一起会有其他的目的吗?我说不会,你们也要说不会,只会是真挚的爱才有可能把他们结合在一起。所以,我请那些对他们的结合有异议的同志自己好好的思考下,是否还应该背后议论他们为了什么目的才结合的呢?要说目的也有,那就是爱!难道咱们不应该颂扬他们这种真挚的爱吗?”唐副厅长话音刚落,台下便想起雷鸣的掌声。
在这时秦处长站起身来,走到台前行了个军礼说:“我是刘燕的妈妈,刘燕的爸爸去总后开会不能前来,我谨代表刘燕的爸爸,在这里向欧阳一鸣和刘燕,向欧阳一鸣的家人道歉。我不能隐瞒,刘燕和欧阳一鸣当初是我瞒着刘燕的爸爸一手拆散的,是我虚伪的门第思想造成的,这是令我后悔一生的事,也是我这辈子做错的最不可饶恕的一件事。我不求欧阳一鸣、刘燕、欧阳一鸣的家人原谅我,我所做的事是无法得到原谅的。我只希望天下的父母不要像我这样所谓的为了孩子,所谓的爱孩子。这样只会害他们的。我现在后悔晚矣。我现在最欣慰的是,欧阳一鸣还能接受我的燕子,还能接受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我和刘燕的爸爸从心底感谢欧阳一鸣和欧阳一鸣的家人。他们俩生活在了一起,我只希望欧阳一鸣和刘燕能过得幸福,我也希望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成眷属。我祝福他们!”
话毕含着眼泪面对欧阳一鸣的家人躬身道了声“对不起”,再就冲着欧阳一鸣和刘燕躬身道了声“对不起”,刘燕便哽咽着和秦处长抱在了一起。台下便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有谁还能怪罪这位当着众多相识和不相识人,给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道歉的母亲呢?谁又能不在心里原谅这位敢于承认错误母亲呢?婚礼过后,秦处长在金陵过了几日,自然也是和欧阳一鸣说了很多道歉的话。欧阳一鸣又怎么能不从心里接受秦处长那份真诚的歉意呢?
这年的“大雪”过后,欧阳一鸣回了趟蟠州。
“大雪”前后都没有降雪,天气却出奇的冷,西北风不紧不忙得刮着,如刀子般的划割着世上万物。人们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出门的人们大多数戴着口罩,只从那口罩上方露出对滴溜溜的眼睛。没有戴口罩的人们便从那对冻红了的鼻头下,有节奏的喷出两股白白的烟雾。街道旁,但凡有点水的地方都被冻成了冰块,街上的行人稀少了很多。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过这样寒冷的天气了。
这日上午,欧阳一鸣参加了王副院长主持的产业区年度先进个人,先进生产者表彰发奖大会,并在会议上讲了话。下午,在早已供气的暖融融的办公室处理了一些事务,间歇时眼睛落在镶嵌在墙内暖气片的隔栏上,脑中募然想起茂山寺的那个和尚,心里一紧,想:“这么冷的天气,一个老人在那孤僻的破庙里,还是坐在那里敲击着木鱼吗?他是否有过冬的棉衣和铺盖?是否储存了过冬的食物?”想着时心里有些慌张。想了想打了电话让产业区的办公室主任过来,问:“你知道哪里有卖棉被和棉衣的吗?”办公室主任说:“知道的,前年我们慰问敬老院时买过的,鼓楼那边就有一家商店专卖军用品,有棉衣的。不过我没去过,听说在一条巷子里,不是很好找。”欧阳一鸣一鸣问:“去年谁去买的?”办公室主任说:“小张去年采购的,他在办公室。”欧阳一鸣说:“那好,你另派部车让小张带我去。等会我就不回来了。”办公室主任答应。一阵后办公室主任地打了电话来说小张和车已经在楼下等候。
欧阳一鸣让小张上了他的车,另一部车随后。在鼓楼附近的商店买了两床军用棉被,一套棉衣和两双棉鞋,小张付钱时,欧阳一鸣拦住说:“这是我的私人行为,费用不发生在单位。”说着话拿出钱来付了。小张和司机将这些东西放在了欧阳一鸣的车内。欧阳一鸣说:“你们回去吧。”说完话上了车,发动后直奔茂山寺。
车停庙门口,欧阳一鸣匆匆进了庙门。院内的那颗槐树光秃秃的,平添了些许悲凉。欧阳一鸣在院内站了站,没有听到那富有韵律的木鱼敲击声心里徒然慌张起来。急步走进那间供着四面佛的屋子,却没见到和尚的身影。和尚坐着的那个位置也没有了蒲团和那只盛着香手编的框子。看了四面佛的像前尚有未燃尽的香,知道不久前是有人来此上过香的。欧阳一鸣想,这天气和尚怎么可能在这里坐得住?或许他在休息的房间取暖呢。想着时转身出来,募然看见一位六十余岁,浑身穿得厚实笨重,鼻孔中流着两行清水鼻涕,喷着两行白雾的老人,双手操在袄袖里,站在院内看着他。欧阳一鸣愣了愣。老者掏出手来摸了摸鼻涕,脸上挂着僵硬地笑问:“你是来烧香的吗?这边屋里有香卖。”欧阳一鸣看着他问:“这庙里的师傅呢?”老者道:“你问的是和尚啊,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说着话又抬手摸了下鼻涕。
欧阳一鸣心里一紧,慌忙问:“你说什么?谁、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老者摇了下头说:“不知道。”欧阳一鸣的心便剧烈的狂跳起来,问:“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谁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老者看看他,跺了几下脚说:“这天真能把人冻死。哎,我说,进屋来,进屋来说。”说着话转身走向原来和尚休息的屋子。欧阳一鸣抬步跟上。进了屋,老者掩了一扇门对欧阳一鸣说:“赶紧烤烤火。”欧阳一鸣就看到在这间屋子的一角放着一只瓦盆,盆内生着火。老者让欧阳一鸣在火盆旁的一只木凳上坐下,自己拉过一根树墩坐在上面,看了看欧阳一鸣说:“你是城里的干部吗?你找这和尚是不是有事啊?”欧阳一鸣问:“这师傅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你会说不知道?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老者说:“和尚去了那里真的没人知道。这话要说是今年八月十五前没几天的事,大概是八月初十前后,俺那村子有人来这里烧香就没见到和尚,具体是哪天和尚不见的谁也说不清。”欧阳一鸣心里慌慌的,问:“这么说,师傅就没有任何的迹象一下就不见了?”老者说:“是啊,自那以后和尚再没来过,他那木鱼和袈裟什么的都不见了。我们估计和尚是走了?”欧阳一鸣瞬间心里又狂跳起来,看着老者问:“你的意思是……”老者说:“我说得走了不是他死了,是到别处去了。你想,和尚就是死了也要有个尸首啊,这附近谁也没见过和尚的尸首,还不就是去了别处啊!”欧阳一鸣蹙眉问:“那他会去那里?”老者说:“这谁又能知道?他没和任何人说过,谁也没见过他去了哪里。听说这和尚老家是陕西的,有人说他去了陕西,具体去没去谁了拿不准。”
欧阳一鸣低头沉思,这样一个老人,自小在这座庙修行,虽是破庙,但在那么困苦的年代,讨着饭都能一个人守在这里,而今这么大年岁了,总不至于还会一个人回老家吧!但却又想不出和尚还会去什么地方。老者说的对,就是真的去世了,总也要有个尸首啊。现在唯一可以解释的也就是和尚去了别处。脑中便就想到上次来这里,离和尚失踪也就两个月余的时间,暗在心里说:“怪不得和尚那次要说起我多年以后的事呢,原来是他早有打算离开这里,在最后一次的见面时才说出的那些警示话语。”想着时心里便很感激,就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和尚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健健康康的。
欧阳一鸣抬头问:“大爷,那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你也是佛弟子?”老者笑了说:“我是这山北董家洼的,五保户。和尚在的时候我隔三差五的也来这里逛逛。和尚走了后,我想这庙虽破,总还是有个人看一下的好,不然不就废了啊,房子没人住塌得可快了。再说,这庙上香的人虽不多,也是常有人来的,我就寻思弄些香在这买,也换几个零花钱用。我就给俺们村的村长说了,村长也支持,这不就来了。”顿了下强调说:“主要是想看着这座庙。”欧阳一鸣点点头。老者说:“我一个孤老头子用不得什么钱的,我卖这些香也是随施主的心意,有钱的多拿几个,我也不会用别的,就想着房子那天破了漏了,也拿这些香钱修一修,总不能看着它塌了。”欧阳一鸣说:“是啊,还是有人看一下的好,你的想法也不错。”老者有些得意,说:“怎么说这里供的也是天上的神仙,我一个老头子还能做什么?”欧阳一鸣点点头,想了想说:“大爷,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一定要小心火。这庙既然你在这里看着了,可也一定要看好了。”老者说:“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就把这当家了,自己的家还能不看好?这庙也没人敢在这住,也就是我这么个老头子。”欧阳一鸣点点头。
想了想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站起说:“大爷,我带来了两床棉被和棉衣,本来是怕师傅在这冻着特意给他买的,既然他不在了,你在这里看着这庙就留给你吧,你一个老人在这里也是要注意身体的。”老者一听堆起了满脸的笑,慌忙说:“哎呀,你可真是大善人,大善人。”欧阳一鸣说:“你随我来拿吧。”老者急忙点头,随着欧阳一鸣出了门。走着时便问:“善人,你是市里的?”欧阳一鸣说:“我在外地工作,前些年来过这里,这次回来看天这么冷,就想起要给师傅添些盖的、穿的。”老者便一个劲地“大善人,大善人……”的念叨着。
从车上拿下棉被和棉衣等,老者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