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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月只好放弃还想给他吃小凤饼的想法，走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之间，时不时有行人穿梭。
时不时有女生盯着程彦斌，红着脸窃窃私语，然后快速地拿出手机抓拍——的确，今天的程彦斌，很帅。
在庆功宴上，他喝了不少酒，之后他又用冷水冲头，微湿的头发就被他随手抓到脑后，他的额头，冷漠的眉锋完全暴露了出来。黑色的薄毛衣、褐色皮带、休闲宽松长裤和黑色短靴将他整个人显得修长，银灰色长外套被他勾在肩膀处，与他脑后的金发一起随风舞动，他食指上的骷髅指环和脖颈上的银色项链闪闪发光——人山人海中，他是如此耀眼，就像行走在黑夜里的中世纪贵族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森月安静地走在他的背后，默默地看着他。
手指紧紧地抓住刚刚才买的东西。
然后再次大步走到他的身边，继续进行“新鲜话题”的大脑风暴。
明明亚运会刚结束，明明他表现得还不错不是吗？所以好不容易放个假，游览一下这边的景色，怎么能不开心呢！
事实证明，他还挺成功的。
不久，程彦斌的面部肌肉就不是那么僵硬了，整个人也不像刚刚那样，完全就是“生人勿近”的气场，至少他偶尔在听到森月讲什么趣事以后，会跟着他一起扬扬嘴角，还会发表几句自己的观点。
两个人走进一家服装店，里面卖着各种各样的秋冬季服装。两个人明显就被里面充满英伦风的围巾吸引了。程彦斌和森月都不缺围巾，而森月……是个围巾控。为啥呢？当然是因为他喜欢的某些动漫人物戴围巾啦！
看吧，他的两只眼睛正在闪闪发光呢！
“呀，这种乳白色针织围巾简直跟宵风的一模一样啊！上回我在网上花重金买的根本就没这个像！……哎，这个跟朽木白哉戴的差不多……啊，新出的那个啥动漫，男主角不就戴这种浅灰色的围巾吗？唔，摸起来也超舒服的&…………％￥##％&&”
在森月激动得要命的时候，程彦斌却长时间地伫立在一款深灰色的围巾面前，用手轻轻摸挲：“这个不错。”
森月瞧了瞧：“的确不错，不过我已经有很多深灰色的了……唔，我还是觉得这款浅灰色的很好看。”
程彦斌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轻声感叹：“茶色头发的人戴上这个会很好看……说起来，大小姐还没有一条深灰色的围巾呢。”
而森月脸上所有的神采，在那一刹那消失殆尽——是啊，他以为对方在给他挑围巾，结果搞半天他是在自作多情啊？
然后，难以抑制的，他全身头颤抖了起来。
他背对着对方，声音含笑，却满满的都是不稳：“那你买给他吧！突然觉得好口渴，我去买点饮料……你继续。”
说完，森月就大步离开了，步履如往常一样平静，而背对程彦斌的脸上，近乎失魂落魄。
不行了，已经到达极限了。
今天晚上，从庆功宴，到后来出来散步，自己的心脏一直都很闷很闷，闷到快要发疯！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很久很久以前，自从知道他忘不掉那个人……
自从知道他喜欢子轩……
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
不能再这样了，自己果然是自虐狂吗？
不是知道这个现实吗？不是已经决定要忘掉他了吗？！
不行了，根本不想再见到他，如果见到了，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还是回去吧，明天就跟他说自己突然想吐，所以就回去了……对，就这样……
而程彦斌根本就没有放过他！
他还没有奔跑几步，就被一个人抓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程彦斌关切地问。
“我不舒服……我要回去，别管我！”森月说着，就挣脱出来，继续大步往前走。
程彦斌再次抓住他的手腕：“为什么不管你？你身体不舒服？我刚刚说大小姐让你心情不好？”
“没有！我没有心情不好……你别管我！继续去买围巾啊！你不是想给他买围巾吗？”
“已经买了。”
森月马上就看到他手中提的购物袋，然后，他直接冲上去，抢过那个购物袋，就精准地扔进了五米外的垃圾桶里！
程彦斌皱眉：“你干什么？！”
“干什么？都这样了你干嘛还要给他买围巾！你是不是疯了！你是自虐狂吧……算了算了，你疯了跟我没关系，围巾的钱我明天赔给你，我回去了……”
说着他就要走，而程彦斌眉头紧锁，一个转身就将正在挣扎的森月禁锢在臂弯里，直接抵在墙壁上，低声问：“你到底怎么了？我给他买围巾，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哈？我为什么要生气？”森月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嘲讽，“当然生气，我为你感到可耻！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晚上跟慕枫去干嘛了？告诉你，他们是在度蜜月！就今天晚上，他们绝对会做爱！做爱！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们是相爱的，根本就没有你插手的余地，你已经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那又怎样？”
“可是你竟然还在喜欢他，你以为你这种感情很伟大么？你以为你这么等待，他将来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我为你这种钻牛角尖的行为感到羞耻！放弃他会让你少块肉吗？会死人吗？你就不能，稍微给其他人一点点，一点点机会吗？”
程彦斌的声音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森月已经气红了眼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五光十色的珠江夜景，面前这个人的近在咫尺的脸，以及他内心痛苦到极致的心脏，让他窒息。且每一次心跳，都让他的胸腔更加闷痛。
“说话呀，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就是无法放弃他，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呢？”
森月淡淡地重复，嘴角依旧仰着嘲讽的笑意。
然而，黑色镜框下面，晶莹的泪水已经滑过脸颊！
在程彦斌怔忪的那一刹那，森月突然就狠狠地抓住他的十字架项链，将他的头狠狠拉下来，接着，就不顾一切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还不如说，这只是一个啃咬的动作。
因为它太过用力，太过疼痛，太过突然，也太过绝望。
两个人的嘴唇分开以后，唇瓣上都带有一丝铁锈味的液体。
也不管周围到底有多少人在看，森月只是全身战栗着，红着眼睛大声吼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比那个人喜欢你一百倍，一万倍，只要能够让你也喜欢上我，我可以做任何事，你知不知道？！你每天那么明显地忽略我，又不断不断地用各种行为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他让我很痛苦很痛苦你知不知道！！”
森月说完，就直接推开程彦斌，逃跑了。
隔了好几秒，程彦斌才伸出手背，轻轻擦拭自己的嘴唇，神情相当复杂。
远方的垃圾桶里，购物袋中的围巾已经可怜兮兮地滑出来了——是浅灰色的。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森月就拨通了他老爸的电话。
几天以后，国家队里有些喜欢八卦的队员就开始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着某位队员，什么爷爷是中国泳协的重要官员啊，要将他送到法国进行长期训练交流之类的……程彦斌一向对八卦不感兴趣，所以，他的确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那天，是陆地训练的时间。森月没有来。
他只是随随便便问问而已，子轩就像见鬼了一样地告诉他：“他要去法国了！你跟他这么要好，你竟然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杨伟在旁边吼：“航班改时间了，是下午3点！我刚刚在宿舍楼看到他了！”
程彦斌都没有跟教练报告，就直接跑回宿舍楼。
接着，他便看到了站在寝室门口的森月——浑身便装，手上翻着漫画书，表情淡然。
有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拉了两箱行李：“少爷，就这些了吗？”
森月阖上漫画书：“嗯。走吧。”
而程彦斌马上走上前去，拦在他们：“你这是要去哪里？”
森月面无表情：“法国。”
“怎么突然……”
“我爷爷早让我去了，只是我一直拒绝而已。”
“那为什么突然又同意了？”
森月轻笑：“因为这边没有我留下来的意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男人打断了他们：“少爷，我们必须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好，秋叔，你先下去。我马上就跟着下来。”
“好。”
那位叫秋叔的下去了以后，程彦斌突然说：“别走。” “为什么？”
“……反正别走！”
森月无奈：“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像小孩子？你是怕没了我没人可以陪你比赛了吧？找清寒，杨伟，黎冰吧，他们都不错，尤其是黎冰，他的自由泳比我好，不是吗？啊我真是糊涂，你当然应该去找你最亲爱的大小姐，不是吗？”
“你——”
程彦斌还没有说完，森月就打断他：“或者，你是怕没有人陪你去喝酒了？国家队这么多人，随便找啊，对了，你不是要找一个女朋友吗？你看看，每天跟我一起多无趣，对了，你也知道我一天看着你在想些什么，每天跟我耗在一起得多恶心！”
“怎么可能恶心！别走！！你在中国一样可以游得很好，想要去法国的话可以选择以后的短时集训，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长时间集训根本不好，因为你绝对会因此失去很多比赛机会！”
“哈哈……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对于我来说，比赛根本就不重要！我选择去法国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吗？现在只要跟你呆在同样的空间里，跟你太近了，我都会受不了……在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反正你也对我没意思，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这回我去法国大概需要一年，又或者两年，不过回来以后说不定我就变直了，就算你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一点想法，那样不是很好吗？啊，也许以后我就住在法国，不回来了，毕竟我可能不会永远游下去，好啦好啦让开，秋叔都在下面急死了——”
可是程彦斌突然就将森月推至门上，一用力，门直接就关上了！
“你不能走。”
这下子森月怒了：“你想把我关在这里？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太奇怪了！你明明就不喜欢我，你根本就看不到我，你明明每天都无视我，无视我对你说的话，无视我的表白，可是你又不准我走……你到底想怎样？！”
森月吼着吼着，眼睛又红了。
明明已经决定不会再掉泪的眼睛，又开始不断不断地制造出汹涌的泪水，瞬间就湿润了整张脸颊。
炽热的手指划过他的皮肤。
森月只知道颤抖，大脑中一片空白。
然后，黑框眼镜被取了下来。
紧接着，一双炽热的，柔软的嘴唇就映在了他不断颤抖的睫毛上，然后，竟然就直接吻上了他的眼睛，他流下来的泪水，一直一直，到他的嘴唇。
森月整个人，完完全全呆若木鸡。
这个温柔异常的吻简直像是小憩在森月唇上的一只蝴蝶。
持续了整整一分钟，程彦斌的嘴唇才离开了对方。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还有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其实，我觉得我不可能喜欢上你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可是每次难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只要呆在你的身边，我就能完完全全平静下来；只要是你跟我说过的动漫，我都会想去完整地看一遍；你想要买的指环、卡片，我都想陪着你去买，因为你兴奋的样子特别可爱；训练的时候，不能跟你一起比赛我觉得我不能发挥到极致；跟你一起喝酒的时候，我才能喝得最畅快；自从吃了你做的三明治，我就不想再吃其他人做的了；一看到你哭，我就会手忙脚乱……一想到你竟然喜欢我，我相当惊讶，但并不反感……一听到你竟然要去法国，而且一去就要去好几年，我觉得我都快疯了！我觉得如果我真让你走了，我会很后悔很后悔，说不定我会后悔一辈子！我是喜欢你的！”
森月的脸已经完全红了，然而他依然维持着理智。
“……你，你对我的感情跟我对你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你对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