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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慕枫忍不住伸出左手,握住子轩的手腕。
而子轩顿时全身一颤。
是啊,在皮肤相互触碰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慕枫的手指……竟然如此冰冷——在他的印象里,慕枫的手指不是这样的!每次牵住自己的时候,都是有力的,温暖的,让人安心的……而现在,简直就像是冰块一样!
子轩想要抱住他,可是现在慕枫的手臂已经被吊起来了,他无法从正面好好抱他。他只好过去推开桌子,从后面抱住慕枫的后背:“枫哥……你现在很冷吧,可是我很暖和,我一定可以让你温暖起来的!”
慕枫轻笑:“嗯……你真温暖……”
可是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已经虚弱到让子轩想要再次哭出来的地步了。
子轩伸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的背后,尽全力让自己可以制造出更多的温暖。然后坐下,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慕枫的后背上——
平时的那种羞怯,他早就忘记了。
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让慕枫好起来!
他紧紧抱住慕枫的胸口,腹部,他的手臂毫无缝隙地贴在慕枫的身体上:“枫哥……感觉好点了吗?”
而慕枫还在瑟瑟发抖:“再……再紧一点。”
子轩马上分开双腿,缠住慕枫的腰部,这样——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完完全全贴在了一起。
“现在会更温暖吗?”子轩急切地问。
“嗯……好多了……很温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子轩紧紧地抱住慕枫,不错过一点空隙。
现在……他有种非常非常迫切的愿望。
他想要,将自己所有热量都输给慕枫,哪怕会因此晕倒。他想要完完全全地与慕枫融为一体,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分担慕枫的痛苦,这样,他就可以完完全全,温暖慕枫的一切了。
他想尽办法跟慕枫说话,因为他怕慕枫一睡着,就会休克。
“枫哥……你上回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奶酪味道怪怪的,可能是我不喜欢喝牛奶的缘故吧。但是巧克力和彩色糖果都超好吃的说!过几天,我们又去市中心玩吧,还有好几家店没有带你去吃呢……还有很多比赛,想要跟你一起参加……今年还有超级重要的亚运会……所以你一定能好好康复,我会陪着你康复,你康复的时候我会天天照顾你,好好治疗的话……就像你说的一点没问题的,你说对不对?”
“嗯……说得对。”
“枫哥你的身体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呢。喂你不可以睡哦!”
“我不会……睡的。”
“嗯!不愧是我的偶像啊……¥#……#@#%@@!……”
子轩又说了很多很多,而慕枫,因为失血和剧痛以后的麻木,现在已经非常困,意识很淡薄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子轩以为慕枫已经晕倒的时候。
慕枫突然轻声说:“好美……”
“枫哥,你在说什么?”
“……是……萤火虫吧。”
就像在证实慕枫的话一样,一个渺小的光点缓缓地飞到子轩的面前,轻轻地,停在他的指尖上,痒痒的。
子轩凑近一看——微微挥舞着翅膀,尾部不断闪着亮光的,不是萤火虫是什么呢!
他惊讶地爬起身,从慕枫的肩膀上探出脑袋……
瞬间,有种来到梦境中的感觉。
因为,在让人窒息的空间里。在那些,粘稠的,充满着霉味的空气里,正有零零碎碎的光点,从远方飘来……那是淡淡的,金黄色,犹如飘散在空气里的碎金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会有萤火虫。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来了这么多萤火虫……
但是,现在,对于两个人来说,这些萤火虫,简直就像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明那样耀眼,那样炫目。它们旋转着,在凝结的空气里滑出时而相交,时而想离的弧线,朝两个人飞来……
现在,两个人才完全看清周围的情景。
地上杂乱不堪,有一些纸张和桌椅。
而在房间的角落,竟然有好多花盆,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根本就不像没有人照看的地方啊……
再然后……
噔……噔噔噔……
又是那种,清晰地,踩在木板上的声音。
但是这次跟刚才的不一样,这次很急,脚步声比刚才的大多了,稳多了。
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子轩瞬间看到了曙光,他连忙扶起慕枫爬起来!
那是个中年大叔,他快步朝两个人跑来:“受伤了?”
子轩连忙回答:“嗯,脱臼!而且玻璃把皮肤划伤了!”
大叔非常有效率,他和子轩托起慕枫,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在此期间,千万萤火虫零零碎碎地跟在他们身边,即使没有手电筒也完全可以看清楚前方的路。
很快,慕枫被送进医务室。经过检查,玻璃造成的伤口都是皮外伤,不严重。至于脱臼,还好慕枫果然地给自己复位,子轩还给他固定了,医生说这样的伤好好休养,一个月应该就能康复,子轩终于放心了。
他马上就想起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大叔。
结果周围的人告诉他,他哪是一般的大叔,他根本就是T大的生物教师,今年36岁的李贻煌啊!
大家都对大叔怎么会知道子轩和慕枫被困的地方感兴趣,而大叔只是笑笑:我就是像往常一样,去那边散步。是他带我去的。
他?
当大家问,‘他’指的是谁之时。
大叔笑得有点尴尬:啊,就是那些萤火虫啦。
大叔很快就离开了。
他走后,很多学生都在窃窃私语。
啊,他果然每天晚上都要去那栋废弃教学楼呢!难道大家所说的鬼,就是指这个大叔吗?话说他为什么每天都去呢?他在那栋楼里,做什么呢?难道他现在还在那里培育植物,做实验?
大叔没有回家,而是再次沿着树林,来到废弃大楼下,然后,缓缓地走到T大郊外,那一大片荒芜的田野里。
不知名的植物早已高及膝盖。而他,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墓前,从兜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然后,就倚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默默地站在那里抽烟。
逐渐的,小小的萤火虫从周围飞来,慢慢地,聚集在他的周围,聚集在墓碑上,田野里,微微闪耀着……如此安静,如此温柔,啊,就像七年前的那个仲夏夜,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绚烂,一样美丽呢。
他轻轻伸手,便有小小的光芒飘到他的指尖,痒痒的。
夜晚的风吹拂着他的短发,他的衣袂,他笑了。
眼角因为年岁的原因,已经有淡淡的皱纹了。
烟雾朦胧,他的声音低低的,就像多年前那般温柔:
“景然,这里,是我第一次吻你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113、番外 萤火虫之墓(再修)
1
第一次见到谢景然的时候;是七年前的冬季。
那个时候,我刚刚成为T大生物研究所的老师之一,每天除了上课,我几乎都呆在实验室。休息的间隙;我会到阳台眺望远方的风景——我看到了他;身穿黑衣;在一大片莹白里;一个人坐在凉亭中;犹如冰雕般静止不动。我发现;每天傍晚;他都会来到那里;而且还有越呆越久的趋势。常常;我去食堂吃完饭,他还坐在那里,安静地眺望着远方。
刚吃完饭,我会在花园里散步。
有时候,我就坐在他对面看报纸,而他,一直维持着最初的姿势,轻轻地倚靠着栏杆,目光无神地望着远方,就像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样。
说真的,他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他的黑发微卷,比一般男孩子长,微微裹着比一般人都要苍白的脖颈和脸颊,他很瘦,即使穿着羽绒服,站起来的时候也会给人一种纤长的感觉。
要说……他最让我震撼的地方,莫过于他的那双眼睛了。
当时,我的报纸被风吹到了地上,我走过去捡,而当我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淡淡看向我的表情。
他微微仰头,黑发涌动。过于苍白的脸颊上的五官精致如画。
他只是半寐着眼看着我。
眉毛拥有平坦的,淡漠的弧度,眸色很浅,有种玻璃般的质感。右眼下,有一颗淡淡的痣,就像是无法抹去的泪水一样。
是他那无意透露出来的那种眼神,让我永生难忘。那是种……什么也不在乎的慵懒,厌倦一切的倦怠,以及,已经深入骨髓的绝望。我难以相信,那是一个十多岁少年拥有的眼神。因为,他明明如此漂亮,可是他的眼神,却已经像一个沧桑的老人了。
那天,他早早地就离去了。
那天晚上,我在做实验的时候,老是走神。
他是哪个专业的学生呢?以前都没有看见过他。
他明明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吧?
可是,那样的眼神,却无意间滑入了我的梦里。
梦里,无数个错乱的镜头里,他坐在一大片金色的腊梅里,安静地凝视着我,淡漠的,面无表情的。却又是美丽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拥有那种眼神的他,是个怎样的少年呢。
之后,在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期待傍晚的那一个小时。
一到时间,我就停止实验,走到阳台上去看他。
他每天,都坐在同样的地方。他不像同龄人,总是拿着手机玩。他不玩手机,不看书,不做任何事,只是坐在凉亭里吹冷风,发呆而已——
已经下雪了耶……
外面那么冷,大家出去的时候都全副武装,生怕感冒。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坐在那里,他不怕感冒吗?他不去食堂吃饭吗?晚上没有课吗?他,不会感到……冷到难以忍受吗?总是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吗?
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那天,我递给他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很冷吧,喝杯奶茶吧。”
我这样对他说。
他摇头。
“这是我不小心多买的,你就算帮我个忙吧!”
他还是摇头。
我急了:“奶茶都要冷了,不喝的话很浪费耶!5块钱一杯哦,你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请学生喝奶茶,你要是不喝我……”
还没有想好还怎么说下文呢,可是他却笑了,用双手捧起奶茶,轻轻地,抿上了一口。
“谢谢您,老师。”
可是,我完全呆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
我发现……他真的,很漂亮啊。
比T大,我教过的所有学生都要漂亮。
他的睫毛,很长,他的皮肤虽然非常苍白,但是,是异常细腻的。他的嘴唇虽然没有一点血色,但是那形状,就像是绽放的花朵一样,很好看。
从那时起,每天傍晚,我都会带给他一杯汤,或者一杯奶茶。最初他老是拒绝,但是后来习惯了,他自然也不拒绝了。
是从什么时候,他第一次来到我的实验室呢?
记得那天,鹅毛大雪飘然而落,天气特别特别冷呢。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和鼻尖都已经被冻红了,于是,我半拉半扯才把他带进了教学楼,顺便把他带到我的实验室,四楼。因为有开暖气,一进房间,就感觉暖烘烘的。
我拉他来到阳台,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将上面的冰花和白雾擦干净:“看吧,这个地方比凉亭好,不但温暖,还能看到更多风景吧?”
他凑过去看,马上就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的,从这里看,T大内部,外面,那些莹白色的,大片大片的田野,树林,远山,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笑:“我没骗你吧?”
“嗯……好漂亮。”
很明显,他喜欢我的实验室。
因为他不会拒绝我每天带他上来坐一会儿的邀请。
每天傍晚,基本上,他都会站在阳台,看着远方,观察我养的芦荟和仙人掌,或者坐在我的牛皮椅子上,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而我多半正在慢摇摇地和试管、培养皿以及显微镜奋斗。我们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当然,他的话一向很少,我的话比较多。
不过我喜欢跟他讲话。
如果我十句话可以引来他一句话的话,我愿意说一百句。
因为我喜欢听他淡淡的,安静的声音,犹如窗外的雪花一样,轻盈,让人感到舒适。
我问他是哪个专业的学生,他说,是美术专业的。
我跟他一起谈论文艺复兴的三大画家,他说,他喜欢拉斐尔的圣母,喜欢米开朗琪罗的雕像。我知道他,学过风景画,肖像画,彩墨画,水粉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