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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一看手机,果然是罗卿发来的短信,谢非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不要看!不要看!”,然而他还是淡定地拿起了手机,淡定地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把它放下。再默默地站起身来,“我走了。”
那飘然离去的身姿,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罗卿在公司门口等他,一身休闲衣青春亮丽,一个人倚在车门上往那儿一站,时而看着手机屏幕时嘴角勾起微微一笑,就像一道超强聚光灯,扎了千千万万的眼球。走过路过的,还以为他是来这儿拍杂志写真:摄像机藏哪里了?
他好像在等人,看那眼神,看那姿态,估计是在等女朋友吧……一众过路人这般想着,心里好生羡慕,哪个女生桃花开那么旺?公司里有这么个幸运儿吗?这不是罗卿吗?!我滴个乖乖,他在我们公司找对象了?公司里有那么个适合的单身女性吗?
部长办公室的那个?人事部的那个?都不像啊……
诶诶诶诶罗卿朝里面挥手了!那个女的要出来了!快去看看是谁!一众花痴党加围观党加跃跃欲试党,或明目张胆、或矜持地往大门口望去,只见罗卿已经将手机收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的,薄唇轻启,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而那个从门里,翘首企盼中,走出来一个……一个老板!Boss你这个关键时刻打什么岔啊!我们马上就要捉奸了……奸了……了……
你妹妹的——是老板上了罗卿的车啊!
车子碾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扬长而去。谢非透过车窗看到大门口附近那些人看着他的惊讶加受伤的眼神,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罗卿,“你刚刚在大门口做了什么事?”
罗卿耸耸肩,“冤枉啊夫人,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真的吗?”
“真的。”罗大大万分诚恳地点了点头。
谢非也没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事实上,面对那未知的晚餐,他开始有点紧张了。罗家住在城郊的别墅区,车子开过去大约要将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得有多漫长啊……于是除了中途下车去买了个水果篮子当见面礼之外,谢非整个人都处于一脸淡然实则高度紧张的状态。不管罗卿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直到车子挺稳,两人下了车站在别墅门口,罗卿正要推开院门走进去,却感觉身后的衣服被人拉住了。回头,就见谢非拉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忧虑,轻声问:“我这样……真的不要紧吧?”
看着这样的谢非,罗卿心里忽而闪过一丝心疼,随即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头,“说什么傻话呢?夫人你可是我选的人,你不相信自己也总要相信我的眼光啊。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罗卿摸他的头,谢非这次却没把他的手拍掉。只是听了这话,心里终于平定了些,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罗卿索性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提着水果篮子,就这么不容置疑地将他带进了家门。
“我回来了。”罗卿平时不在家住,所以也不时常回家,这么一喊,立刻就有人热情地迎了出来。看那系着围裙的样子,应该是家里的佣人。
只不过这佣人还没进到罗卿五米范围之内,就另有一个妇人风风火火地从客厅里跑出来,甩着一头风韵十足的大波浪卷发,一双丹凤眼顾盼生姿,冷冽中暗含着些柔情,可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柔了,“罗卿你个小混蛋你总算给老娘回来了!”
美目一扫,没扫到第一目标,妇人眉梢一挑,“你媳妇儿呢?”
话音落下,罗卿后面走出一个人来,恭敬地点头问好,“伯母你好。”
其实谢非很不想走出来的,他很想就这么当个隐形人躲在罗卿身后算了。就冲那句‘你媳妇儿呢’,谢非就不想走出来,一走出来不就落实了‘媳妇儿’这个称呼了吗?
他谢老板好歹是个男的,生理上的性别不可扭曲不是吗?
而且罗卿的妈妈……谢非觉得自己肯定hold不住她。可是孰料,一看见谢非,再听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伯母好’,罗妈妈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堪称温婉的笑容,走过来亲切地拉住了谢非的胳膊,将他带进屋里,“是谢非吧,来,快进来吧,伯母等你很久了。”
刚刚那个风风火火的妇人呢!喊罗卿小混蛋、自称老娘的气势呢!
谢非硬着头皮被拉走了,罗妈妈开心地拉着准儿媳进了客厅,还不忘回头怒瞪自己儿子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仇呢。
罗卿摸摸鼻子,无奈地笑笑,将水果篮子递给佣人之后,也进了客厅。此时罗立恒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地看报纸,听见声响,只是抬眼看了谢非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谢非挣扎着到底是叫‘伯父’好呢,还是叫‘罗老板’或者‘罗先生’好呢,挣扎了一两秒钟,罗妈妈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她三两步走过去,素手一把扯掉了那张报纸,“装什么装,刚刚怎么就没见你看报纸呢!赶紧挪个座儿,沙发都快被你一个人占了。”说着,她又回头和煦地招呼谢非坐下,“小非啊,别理你伯父,他害羞。你快坐下,别一直站着啊。”
罗先生,容我默默地为你点一根蜡。
果然,罗立恒的脸色好一阵精彩,但最终还是迫于妻子的‘淫威’,稍稍挪了个座儿。眼光一瞟,瞟见个罗卿,“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倒茶,要我给你倒吗?”
罗立恒眉头一皱,气势就自然散发出来了。罗卿也默默为他老爸点了个蜡,然后不以为意地转身进了厨房。
谢非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一直盯到他进了厨房的门消失不见——罗卿你不要走啊!说好的一切有你呢!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给你爸妈……这个组合很诡异好吗!
“好了好了,人都看不见啦,”罗妈妈看着谢非那望穿秋水的眼神,掩嘴笑,“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汤,那小混蛋有哪里好的。”
谢非讪讪的笑了笑,他真的很不擅长应付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尤其是罗卿的老妈。所幸,旁边还有个男性同胞。
“你也别一见面就拉着他说这些,屁股还没坐热呢。”罗立恒镇定地看了眼妻子,又转向谢非:“最近公司怎么样?上次那个文华的合作案,我记得是你拿到手的吧?”
“嗯,那个案子……”说到工作,谢非就自然多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跟罗立恒谈了起来,俨然像是在办公室里一样。罗妈妈看到此情此景就一阵头疼,狠狠地刮了自己老公一眼,然后眼神示意自己那个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儿子赶紧过来把局面扭转过来。
罗卿端着茶杯走过来,每人面前放了一杯,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到谢非身边,“这是我亲手采的茶,尝尝看怎么样。”
谢非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他喜欢喝茶,但是对这个研究不深,所以也只能说:“挺好喝的。”
“你胃不好,平时别喝咖啡,我下次给你带些过去。”罗卿随意地说着,神色自然。工作大计被他这么一打搅,自然是谈不下去了,罗妈妈赶紧拉过罗立恒,责令他不准再在家里扯着儿媳妇谈公事,你有没有意思。
不谈公事就不谈公事吧,我这不是在找共同话题么。罗立恒这般想着,见佣人已经开始上菜,便起身说:“吃饭吧。”
不一会儿,四人在饭桌上坐定。罗卿亲自给谢非拉的椅子,让他坐到了自己旁边。
原本,大家和乐融融的吃着饭,聊着天,一切都挺正常的,正常得谢非都有点受宠若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能有一天这么自然地跟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他的家人和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罗卿的父母,好像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性别,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自在。
谢非不由得心里放松了些,夹菜的时候也不再拘谨得过分。只是这菜都不用他自己夹,罗卿和他老妈母子档合力就可以把他的碗夹得满满的。
席间罗妈妈主导了全局,时而问问谢非的情况,罗立恒也难得插上两句。谢非本来以为这顿饭就可以这么愉快的过去了,真是图样图森破。
“小非啊,你今年几岁了?”罗妈妈又给谢非夹了一筷子菜,温和地问道。
谢非看着自己旁边那只专门用来盛菜的碗里,那个耸立的菜塔,艰难地笑了一下,“28。”
“28啊,比我们家罗卿大了两岁……”罗妈妈若有所思,自语道:“这年纪也不小了。”
谢非闻言,心里莫名紧了一下,不会是嫌他年纪大吧……然后他就听坐在首座上的罗立恒抬眼淡然一句:“28岁是不小了,快点嫁了吧。罗卿他妈当年22岁就嫁我了。”
谢非当时喉咙里正咽下了一口菜,差点没被呛死。咳嗽了几声,一张脸憋得红红的,还是罗卿眼疾手快给他递了杯茶水,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缓过来。
谁快点来告诉我我刚刚绝对是幻听了?
62、漫长之夜
感觉到罗爸罗妈齐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谢非一阵尴尬加不知所措。他可是男人,从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催着给人家当儿媳妇儿。他单纯的以为今天晚上只是吃个饭而已;还做好了也许不被喜欢的准备,可谁知——现实把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正不知如何回答之际;罗卿却悄然在桌面下握住了他的手;手掌心里似乎传来一股坚定的力量,让他的不知所措立刻丢盔卸甲。
“爸,”罗卿说:“我还没正式求过婚呢。再说了,谢非他可跟我一样,没什么嫁不嫁的;要是他愿意;娶了我也行啊。”
闻言;罗立恒深深看了眼罗卿,与他对视一眼,确定自己儿子是特地跟自己说这番话,不禁,暗自讶异了一下,这小子。罗妈妈则毫不避讳的跟儿子眨了眨眼,似乎在说‘儿子GJ’,而后看看谢非那呆呆的样子,暗想着儿子怎么跟老子就那么不一样呢,瞧瞧儿子这张嘴。
不过有一点,父子俩倒是挺像的,都是痴情种一个。那缠人劲儿,啧,罗妈妈每次想到都忍不住红着脸啐那老不休一口。
“怎么了,夫人你不肯娶我啊?”见谢非呆呆的,罗卿扑哧笑,轻轻捏了把他的脸,说。
谢非赶紧回过神来,脸上也不知是被罗卿捏的还是害羞的,顿时红得粉嫩嫩的。而且看也不看罗卿一眼,心扑通扑通的跳,怎么也停不下来。罗卿刚刚的话,比他以前听到过的任何的情话,都要来得动人,猝然之间就攻进了他的心房,还不带任何商量。
不知不觉间,谢非跟罗卿相握的手握得紧了些,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抑制出心里快要溢出来的满满的开心。
“好了好了,别逗他了,”罗妈妈见谢非那样子,笑说:“当心人给你吓跑了,我可不负责再给你找个。”
罗卿也不再调侃了,又给谢非夹了些菜,“吃菜吧。”
“嗯。”谢非松口气,总算……过去了。
于是,一顿饭的时间就这么‘和谐加愉快’地过去了。吃晚饭以后罗立恒把罗卿叫进了书房,在里面谈话。罗妈妈则拉着谢非坐在楼下吃水果,张罗了一大堆罗卿小时候的趣事吐槽给谢非听。什么小时候打死也不肯好好写作文,直接在卷子上给阅卷老师写情诗结果被判零分;还有为了和小伙伴们逃课出去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路子找来黑客黑了学校的电网,拯救了全校师生,最后愣是没人抓得住他把柄……
谢非越听越心惊,幸好罗卿下楼得早,打断了这个话题,不然谢非深深地觉得自己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两人从罗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八点,罗卿一边开车,一边跟谢非说‘天不早了,今天先去我那儿住一晚吧。’谢非听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神使鬼差地就答应了下来。直到大约十五分钟后,他踏进罗卿独居的房子,才感觉到了——追悔莫及啊!
‘啪嗒’,门口的灯一开,罗卿先进了屋,微笑着邀请谢非进去。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柔和的亮光驱散黑暗,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罗卿的屋子里很干净整洁,摆设并不是欧式的,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一进门,刚看见客厅,就能看见那个足足有大半面墙壁大的,塞满了各色书籍的书橱。
书是好书,房子也是好房子,但是只有罗卿和谢非两个男人,就不怎么好了。
谢非一进来,意识到这一点,脑子里的一根弦就一直绷着,可是又拉不下脸来打退堂鼓。罗卿的兴致很高,相当高,第一次带夫人回家,拉着他浏览起屋子来,时而扫过谢非的那眼神是相当的意味深长啊。
谢非一直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在意着罗卿的一举一动,以至于他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耳边,却也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直到罗卿推开二楼的一间房间,谢非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住了。
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