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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路几乎是用肩膀,把谢玲顶上了岸。
王路翻身上了堤坝,谢玲瘫在坝顶,有气无力地道:“没、没找到王比安。”
王路赶紧把谢玲留在崖上的干衣裙拿过来,扶着谢玲,帮她穿上。
晒在阳光下,穿着干衣服,谢玲身上暖和了一些,她吸了吸鼻子,喑哑着嗓子道:“我一直游到江埠头,还上岸看了看,没有王比安的影子。没有船,也没有人。”
简短的一句话,就知道谢玲冒了多大的风险。
王路对这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显示出多少沮丧。
希望,还远未断绝。
“你先歇一会儿。”王路道:“我们等会儿回去,先把陈薇救出来。”
谢玲闭着眼睛摇摇头:“不用等我,你先去救陈薇姐,我很快跟上来。”
王路略一沉吟:“好。”说罢,扛起消防斧,小跑而去。刚才等谢玲时,他多多少少恢复了些体力。
谢玲说是歇一会儿,事实上,也就不到一分钟,她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往王路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的身影追上去。
第一百一十章不仅仅是淤泥的危险
陈薇站在淤泥里,后悔得五脏六腑像被什么又抓又挠一样。
王比安也许就躲在某处丧尸重重包围的险地,等着自己去救他。
而自己,却因为这没头没脑的一跳,陷在了这淤泥里。
呆得时间长了,陈薇已经发现,淤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伤害。
自从堤坝上跳下来,直到现在,淤泥也就淹到腰部,然后,自己就再也没沉下去。
当然,这也与自己没再胡乱挣扎有关。
无论如何,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但想爬出淤泥,却也是一点招儿都没有。
只能等着王路和谢玲回来,想办法,把自己用绳子什么的拉出去。
陈薇以前见过施救陷在淤泥里的人的场景。
甬港市北仑区有个洋沙山海滩。
这处地方很有名气。
因为泥轰人眼红得年年吵吵的春晓油田的海底管道,就是在这片海滩上岸的。
海滩边,还竖着高高的一个火炬铁塔。用来排放管道中多余的可燃气体。
自然,这些什么国际大事、内幕纵横,都是王路告诉陈薇的。
陈薇一开始还以为铁塔是处灯塔呢。
她之所以对洋沙山海滩印象深刻,是这是甬港市仅有的一处有大规模淤泥滩涂的风景点。
作为沿海城市,滩涂比比皆是,但绝大多数是无人区,或被渔民承包用来养殖贝类。
风景区的海滩,都是“沙”滩。沙子。
洋沙山却半是沙滩,半是淤泥滩涂。
前去游玩的市民,最喜欢做的就是走进淤泥里,然后大呼小叫地让同伴把自己拉出来。
常能看到女孩子,两只手拎着裙裾,两条修长的腿陷在黑色的淤泥里,嘴里冲着旁边的男生发着嗲,“死人啊,快把人家弄出来啊。”
旁边的男生就又是搂又是抱,在女孩子一惊一乍中,把她拉出淤泥。
这都成了海滩上独有的风景。
自然,这样玩闹的,都是在淤泥较浅的滩涂。
但陈薇,也曾和王路、王比安一起,亲眼目睹了陷入较深淤泥的一个男生是如何艰难得救的。
这个男生是从海滩的另一头,除着礁石,走到淤泥区的。
刚跳下淤泥区时,他还向同行的,在沙滩上嬉笑的伙伴炫耀。
然而走了也就十来米后,越来越深的淤泥就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他开始扯着嗓子叫救命。
沙滩上的同伴以为他是在做戏,笑得更厉害。常有人故作陷在淤泥里的样子,逗乐。
但没多久,慌急的声音,让他们明白,那个男生,真的出事了。
整个海滩的游人都哄动了。
有人急着去找管理人员。
但洋山沙是个开放式景区,不收门票,一时想找到管理人员,还真不容易。
就有热心的游人,准备营救男生。
有人从汽车上拿来了保险绳,几条绳子接在一起,甩到男生身旁,让他双手扯住。
沙滩上几个壮汉拔河一样一起用劲。
男生很快惨叫起来,脱手扔掉了绳子――他的身子没被拉出淤泥,胳膊却痛得快断了一样。
有人出主意,拿来海滩边用来出租的橡皮游泳圈,拴上绳子,扔给男生,让他套在腰上,再拉。
这次男生不再呼痛。
可是,沙滩上的壮汉拉不动。用得劲大了,游泳圈就直接从男生身上脱落了。
还有人把辆SUV开上了沙滩,打算把绳子拴在车尾,用车子把人拉出来。
就有更多人反对,七嘴八舌道,车子马力大,别救人不成,反把人给拉伤了。这责任,谁也负不起。
这时,又有人不知从哪里找到稻草袋和竹排,铺在淤泥上,一路铺到男生身边。
这下,施救的人就能靠近男生,而男生上半身也能趴在稻草袋上,不再空落落没有依靠。
然而,一直到陈薇、王路、王比安回家,男生也没救出来。
后来看当晚的电视新闻,才知道,最后是出动了消防队,运来了整车沙子,倒在男生四周的淤泥里,然后用吊车,把他拉了出来。
非常、非常,麻烦。
虽然自己陷得并不比那个倒霉的男生深,这里是江滩,也不是海滩,不用担心潮水上涨的问题。
可是,王路和谢玲,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动用。
幸好,王路最终听了自己的劝,没有能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而是去救王比安。
这样长时间过去了,王比安救出来没有?
还是……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陈薇挣扎着抬起头,向对岸的农田眺望着,数小时前,王路和谢玲的身影就是消失在那里。
这样长时间过去了,两人应该已经到了它山堰了吧?
王比安,是死,是活,这时,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不!不!不!王比安肯定活着!
再等会儿,自己就能看到农田里走来三个身影,两大,一小。
王比安一定没事!
陈薇的心,又慌乱起来。
搁在肩膀上的砍柴刀,越发沉重了。
这刀,在淤泥里没处可放。
陈薇一度想把刀甩到岸上。
但最终没出手。有把刀在手,总是让人安心些。
于是,只好把砍柴刀架在肩头上。
时间一长,这刀,原本凉凉的金属刀身,简直变得像烙铁一样,“咬”得自己肩膀又酸又痛。
只能来回换肩。
陈薇正把左肩的砍柴刀,换到右肩来。
突然,听到身后的岸上,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声。
陈薇一惊。
那绝不可能是王路和谢玲。如果是他们回来,自己应该先在对岸看到身影。
她憋住了呼吸,勉强回头,侧耳细听。
岸上的声音更清晰了。
有什么东西,很轻悄地在堤坝上走动,伴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陈薇一刹那,想大喊一声“谁在上面”。
可理智让她忍住了。
她死死咬住牙,悄无声息地,两手握住了柴刀刀柄,高高举起,指着石砌的堤坝。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更重了。
也就是一眨眼。
堤坝上,冒出了一个头。
一只狗头。
陈薇才吁了半口气,就再也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狗的嘴巴裂了开来,分成好几瓣,每一瓣上都长满了利齿,冲着陈薇狰狞地开合着。
是丧尸狗!
第一百一十一章砍不死你,埋了你
丧尸狗尖牙互相撞击发出的咔咔声,就在陈薇头顶响着。
陈薇束手无策。
逃,逃不了。
战,自己陷在淤泥里,丧尸狗在2米多的岸上,徒有砍柴刀,却够不着。――其实,就算是自己没有束缚地和丧尸狗面对面对战,能有几分胜算,那可是天晓得了。
时至今日,陈薇和丧户对战的次数连一次都没有每次都是旁观王路打怪,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
还不如王比安呢。
但陈薇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
真要让自己和王路肩并肩去打丧尸。
那王比安怎么办?
把他一个人扔在山上?
而且,以自己的体能,搞不好不但不能帮上王路的忙,反而成了他的拖累。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位置。
和丧尸肉搏,根本就不适合陈薇。
但现在,听着头顶传来的丧尸狗的磨牙声,陈薇突然明白,是不是需要和丧尸肉搏,根本不是你能选择的。
陈薇身陷淤泥,面朝江水,背靠堤坝,虽然勉强侧过身,眼角能看到头顶丧尸狗的动静,但斜拿着的砍柴刀,并不利于挥动。
这不像正面对战,双手不是向前劈砍,而是别扭地要向后撩动。
基本就是,后门大开。
要死了吗?
陈薇想着,不知道,王比安怎么样了。
一定要活着啊。
陈薇干脆扭过头,闭上了眼。
时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
头顶上,一直传来丧尸狗喘气声,牙齿撞击声,和爪子的趴拉声。
然而,它一直没有扑下来。
陈薇睁开了眼,扭头,向堤坝上瞧。
丧尸狗正在岸上转来转去。
不时伸过头,向着下面的陈薇龇牙咧嘴一阵,爪子扒拉着堤坝边沿,想跳下来,却又缩回了身。
陈薇恍然大悟,丧尸狗,依然还留着身为狗的动物的本能。
惧高。
狗,不像猫。喜欢蹿高伏低。
家养的小狗,放凳子上都不敢往下跳。
丧尸狗虽然对自己这一身鲜肉馋得流口水,却被2米多高的堤坝吓住了。
不过,陈薇明白,这也就是略拖一拖丧尸狗的扑击,终有那么一刻,对食物的贪婪,会战胜惧高的本能。
那时,丧尸狗就会临空扑下来――
就时迟,那时快,陈薇只觉眼角黑影一闪,一物从头顶临空而下。
是丧尸狗。
它,终于,冲着堤坝下淤泥里动弹不得,几无还手之力的孙薇,猛扑了下来。
在空中时,它的分瓣的嘴上的每颗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在冲着陈薇发出狰狞的光。
这一次,陈薇没有闭眼。
她单手拎着砍柴刀,侧转上半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迎面扑来的丧尸狗,狠狠就是一刀。
刀,理所当然的,砍空了。
黑影掠过陈薇的头顶,啪一声,落在――落在陈薇左前方的淤泥里。
丧尸狗,居然扑空了!
丧尸狗从堤坝上扑下来时,用力过猛,跃过陈薇的头顶,落在左前方不到一米的淤泥里。
陈薇毫不迟疑,举起砍柴刀,冲着前面还在淤泥里狰狞的丧尸狗就是一顿“乱劈风”刀法。
淤泥四溅中,陈薇感受到通过刀身传来的,刀刃砍在肉体上的感觉。
丧尸狗体轻,落到淤泥里时,只是四条腿小部分陷入了泥中,只是禁不住陈薇一通没头没脑的乱砸――硬生生被砸进了淤泥中。
一开始,丧尸狗还能发出吠叫,但很快,它的嘴巴被埋入了淤泥,再也发不得声。
陈薇溅了满头满脸的淤泥,直到眼前再也看不到丧尸狗挣扎的动静,这才住了手。
甫一看清眼前的景象,陈薇就吓了一跳,陷在淤泥中的丧尸狗,露在泥上的眼珠子,居然还在转动。
它,没有死。
自然是没死。
以丧尸狗强韧的生命力,王路当初对付一只小京巴时,用宝剑又砍又刺,也杀不了,最后不得不施出板砖神功。
陈薇陷在淤泥里,两脚没有踏实,施不上力,刀虽然砍在丧尸狗身上,却也多是皮毛之伤,连只狗爪子都没剁下来。
更何况,丧尸狗身下也是松软的淤泥,刀砍下去,更多是把它往泥里砸得更深点而已。
现在,一只活着的丧尸狗,和陈薇,一起陷在了淤泥中。
即使全身都陷在泥中,动弹不得,丧尸狗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陈薇,分瓣嘴被淤泥淹没后,又恢复了原状,但它的喉咙里,却依然不时发出深埋的低吼声。
而陈薇的回应就是,伸出砍柴刀,对着狗头一阵乱捅,把它捅得在淤泥里埋得更深点。
遗憾的是,砍柴刀不够长,要是换了手里是长竹竿,陈薇能一竿子,把丧尸狗捅到淤泥底。
就算淹不死你,就算闷不死你,你一辈子也别想从泥里出来。
现在,
丧尸狗,没法袭击陈薇。
陈薇也没办法彻底杀死丧尸狗。
一人,一丧尸狗,在淤泥中,难得的,和平共处下来。
从闭目等死,到拼死反击,一直到刚才得脱大难的意外之喜,陈薇禁不住手酸脚软,要不是在淤泥中不得不强撑着,她早就瘫软在地了。
陈薇很渴,渴得嗓子都痛了。
在淤泥里,顶着太阳晒了这样长时间。
和丧尸狗的搏斗,又流了大量的汗。
陈薇的嘴里,已经干得连涶沫,都渗不出来了。
淤泥上,飘着浅浅的一层江水。
陈薇虽然只要一撅手,就能捧起江水。
可这水,她不敢喝。
不说江水中的细菌,刚才用砍柴刀劈砍丧尸狗,狗身上不知流了多少血和体液,在江水里。
喝这样的水,根本就是找死。
得另想办法。
她想起了以前陪着王路看过的一部影片――《立方体》。
恐怖片。讲的是一群人被关在一个奇怪的立方体里,被各种机关杀死的故事。
陈薇并不喜欢看恐怖片,仅仅只是陪着王路而已,《立方体》共有四部。王路一集不拉,都看了。
陈薇也只好陪着看,影片里,有个情节。
立方体中没有食物,没有饮水。
活人要生存,就吃被机关杀掉的人的尸体。
可是没有水怎么办?
其中有个越狱高手,他的办法是,把一粒钮扣含在嘴里,压迫口腔分泌涶沫。
很简单的办法。
陈薇扯下了T恤上的一粒塑料钮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