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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利隔着面罩看到这一幕,眼角绽血,狂吼一声--他怎么就忘了,竺家,虽然以血缘为扭带抱成一团在末世求生,可真正的信条却依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的母亲和两个阿姨,就是因为被绝对优势的丧尸所围困,最后自己和爸爸、众多叔叔伯伯眼睁睁看着她们被丧尸撕成碎肉的。因为所有的家人都理智地知道,如果冲上去救她们,只会让更多的家人死去,毫无价值的死去。
所以,该死的人就只能去死。
竺利记得,那一夜,灌下了一杯医疗酒精的爸爸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现在,该死的人就是自己。
竺利半跪在青石板街面上,将打空了的枪劈面朝着扑上来的丧尸扔去,枪砸在一只丧尸的脸上,弹落到了地上,根本没有迟滞丧尸的一点动作,竺利举起了斧头,准备做最后的拼命一击--自己想逃也逃不了啦,刚才那一摔,将脚脖子扭伤了。
与其象只野狗一样转身而逃,被丧尸追上--就象母亲一样,被它们压在身上,隔着衣服啃咬着背部。背部、臀部的肉最厚,又没有足以致命的器官,母亲的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与其这样死,不如拼了吧!
竺利一斧剁在扑过来的丧尸的小腿骨上,丧尸摔倒在地时,抱住了他持斧的胳膊,竺利一时挣脱不开,又有两只丧尸扑到了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听着丧尸的指甲在自己的盔甲上发出的刺耳的抓挠声,竺利毕竟还是个孩子,刚才鼓起的勇气突然消失了,他全身在地上奋力扭动着,嘶声大叫:“救命!救命!”
就在这时,他身上的压力突然一轻,有人扯着他的胳膊,将他从丧尸堆下面拉了出来,立刻又有人将他半扶半夹了起来,拖着他就跑,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声:“竺利你行啊,别人都跑了就你还敢一个人和丧尸干,是个爷们,不过后面这几声救命就怂了。”
竺利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认出那声音正是卢锴的,这时,旁边又一个人道:“卢锴,你先带竺利走,我去帮林久一把。”说着,扶着竺利的另一只手一松,一个并不高大的还略显稚嫩的身影向后面跑去。
竺利费劲地扭过头一看,隔着头盔面罩,他看到王比安正和林久一起奋力阻挡着不断扑击的丧尸。
王比安和林久并不和丧尸多过纠缠,他们很少用斧头砍杀丧尸,而是利用自己盔甲的护身能力,一次次用身体冲撞丧尸们,带头的丧尸被撞得四仰八叉摔倒在地,挣扎着站起,反而阻挠了后续丧尸的前进,而因为王比安和林久都是一撞就飞速脱离接触,丧尸们的抓挠徒劳在盔甲表面上的滑过。
第六百九十三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卢锴边拉扯着竺利飞奔,边不依不饶地嘲笑着:“姓竺的,你可够傻的,没看到沈慕古还有我们已经给你们开出了一条道路吗?你要是也学你的表兄弟们撒腿就跑,后面的丧尸又追不上你,早就逃到百梁桥了。”
竺利这才发现,从突围的小楼通往百梁桥的20多米道路,躺了一地的丧尸,而王德承等人死死堵住了几个小巷口,枪声不断,硬是没让丧尸们增援上来,卢锴带着自己一路狂奔,当真一点阻碍都没有。
这脸可丢大发了。当时自己表兄弟们只要提个醒儿,自己又何苦和丧尸们死磕?
这时,身后一阵急速的奔跑声,却是王比安和林久摆脱丧尸的纠缠跑了回来。王比安边跑边喊:“王德承叔叔,快,快撤。”
王德承扭头一看,见孩子们都已经快撤退入百梁桥内,当既打开面罩吹响了嘴里的口哨,在尖利的哨声中,武装部的队员们纷纷从各个小巷口后撤。
王德承最后一个冲进百梁桥桥头预留的门洞后,留守的孩子们齐齐发一声喊,举起一块最已经预备好的门板冲了上去,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丧尸死死挡住,只留了条胳膊夹在门缝间,旁边早有孩子举着榔头钉子一阵乱砸,将门生生封死了。
当啷,王比安摘下头盔,往桥板上一扔,重重喘着气,其实不仅是他,所有出击的孩子个个汗透重衫,孩子们毕竟不如成年人,体力不足,从今天上午出崖山以来,不是行军就是作战,刚才这奋力一搏,已经透支了所有的体力。
看着两边已经封死的桥头。孩子们在疲惫之余也松了口气--安全了。虽然身陷数万丧尸群中只有两扇薄薄的木板阻挡着丧尸,但毕竟是安全了。
王比安正接过郑佳希递上来的毛巾擦着汗,王德承大步走了过来。刚刚接应进竺利的队伍,并没有给他脸上带来多少欣喜,相反,他的神色有些阴沉。
王德承凑到王比安身边。低声道:“王比安,叔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王比安忙道:“怎么了?”
王德承道:“你不觉得我们接应竺利他们太轻易了点?刚才在廊桥里的袭击你的那只古怪的会弄武术的丧尸如果出手,我们损失可就重了。能不能救出竺利他们更是两说。”
王比安不自信地道:“也许是那只功夫丧尸中了你一枪,所以……”他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那一枪只是击中那功夫丧尸的肩膀,对方就主动跳下了河,那样的枪伤对丧尸来说屁都不算。
这时,沈慕古、卢锴、林久、郑佳彦等人也凑了过来,王比安见他们人人神色凝重。正要开口相问,王德承突然道:“等等,我们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说话。”王比安正奇怪王德承什么时候这样讲究了,却见王德承冲着他打了个眼色。王比安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心里一动--只见廊桥的地板上。或躺或坐着孩子们与武装部的队员们,受伤的人员边呻吟着边接受着女孩子们的包扎,幸好这些伤都是器具所伤,而没有咬伤,经历过战斗的孩子们个个脸色灰白,还没有从命悬一线的紧张感中恢复过来,就连武装部的队员们,看着廊桥两头密密麻麻的丧尸群,也是神情凝重。
王比安记得老爸反复和他讲过人心和士气,人类面对丧尸其实位于绝对的劣势地位,全都凭一口胆气撑着才挣命活到现在,所以无论何时,绝对不能泄了士气。
王比安道:“靠蕙江村桥头那儿有个古桥历史陈列室,我们到那儿去说话吧。”
几个人会意,先后进了陈列室,这陈列室原本就是丧尸埋伏之地,面积并不大,如今里面又用来贮藏粮食和药品等贵重物资,几个人挤在里面,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但几个人心思都不在这里,卢锴一进门,就匆匆道:“王比安,这是陷阱,我和沈慕古叔叔的异能都没用了,你的异能也失效了,这绝对是有人搞了手脚。”
沈慕古道:“对讲机也不能用了,里面全是噪音,看这样子,倒有些像高考试场上用的干扰屏蔽仪的作用。”
卢锴瞪大了眼:“那玩意儿是用来干扰手机、微型话筒那样的作弊器材的,对讲机受干扰倒还说得通,可我们的异能……”
沈慕古苦笑道:“我们的异能到底是什么机理你说得清吗?谁告诉你不会受到干扰?”
卢锴顿时语塞,旁边郑佳彦细声细气地道:“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很显然,敌人是故意把我们引诱到洞桥镇来的,这百梁桥,就是人家精心设下的陷阱中心。只是不知道,这敌人是人类,还是智尸?”
王德承道:“绝对是智尸,而且还是很强大,有着特殊本领的智尸。”因为郑佳彦在遇袭之初并不在百梁桥上,所以王德承粗略将王比安对上那功夫丧尸的事说了,末了道:“能指挥那样特殊的丧尸的智尸,绝对很强大,非常非常强大,我甚至认为那功夫丧尸当时并没有将我们当一回事,只是如猫戏老鼠一样戏弄我们一下,如果它真要下杀手,十个王比安也没救了。”
郑佳彦脸色煞白:“居然有功夫丧尸这样的怪物,这、这还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吗?”
王德承苦笑道:“郑佳彦啊,你以前也看过不少电影,应该知道,除了用泼雨一样的子弹对付那功夫丧尸,以求有个把子弹运气好击中它的脑袋,别的手段都是碴。”
卢锴突然问道:“这样说来,那只强大的智尸为什么纵容我们和竺利汇合?”
王比安叹了口气,用还没有变声的嗓子道:“那是因为那智尸根本不在乎竺利的队伍是不是和我们汇合,也许在它看来,我们汇合在一起反而更方便它收拾我们。”
陈列室内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那只隐藏起来的智尸眼里,大伙儿的奋力拼搏。就如婴儿作戏一样可笑。
“有意思,有点意思。”王璐凭窗而立,眺望着百梁桥。“泥巴种王路的儿子和手下,居然还有点血勇之气,守望相助,一个也不抛弃吗?嘿。当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黄银凤道:“要不要我陪他们玩玩?”
王璐打了个响指:“那是自然,崖山那儿发现异常赶过来还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里。总不能让那些狗崽子闲着养足精神,亲爱的,你就陪他们玩玩吧。”
“少来沾老娘便宜,我可不是你什么亲爱的。”黄银凤白了王璐一眼。
百梁桥内,两处木板封闭的桥头不时传来丧尸的撞击声,几个大男孩神情肃穆地手持武器守在木板后,其他的孩子或躺或坐在桥板上。交头接耳的私语着:“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在这儿死守吗?”
“看起来只有这个办法了,崖山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外面可有好几万丧尸,他们行不行啊?”
“应该可以吧,可惜王路队长失踪了,他的异能就算是有再多丧尸也不在乎。只要找到指挥的智尸,咔嚓砍下它的头,失了指挥的丧尸一点不可怕。”
“可我怎么听说在洞桥镇异能都没用了?我亲眼看见一只女丧尸袭击王比安,要知道,以前女丧尸看见王比安简直跟看到亲生儿子一样,又搂又抱,还护着他不让别的男丧尸伤害他。”
“我、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儿?”
“嘘,别说丧气话,你看咱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虽然有几个哥们受伤,可也没被丧尸咬着。”
“都怪竺利那个混蛋,好好的怂恿王比安搞什么搜索物资竞赛,这才害得我们跑到洞桥镇来。”
“就是,***,前阵儿在学校里这些姓竺的家伙就搞七捻三的,妈的,等老子回到崖山,非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别吵了,吵个屁啊,丧尸就在外面,不想着怎么杀丧尸,只想着窝里斗,能耐了是吧?”
竺利和几个表兄弟站在廊桥窗口,耳朵飘来窃窃私语声,不用扭头,就能感受到大伙儿望向他们厌恶的眼神,几个人都是如坐针毡,几个表兄弟望向竺利的目光,也有几分不善。说真的,其实他们几个人并没有多少心思和王比安作对,全是因为竺利,说是从大人那儿听来些风声,想要趁着王路不在崖山,搞些事情出来,好借此拿些好处,鼓动大家在学校里也搞些花样,结果这花样七搞八搞,把自己一行人也送进了丧尸的陷阱。
终于,一个表弟忍不住问道:“竺哥,你有什么办法逃出去吗?”
竺利阴着脸摇了摇头:“怎么逃?你看……”他点了点桥下滚滚的溪水,溪水中沉浮着许多泡得发白肿胀的丑恶的头颅:“溪水里都是水丧尸,想借着溪水逃跑根本就是找死。至于岸上--哼,谁想死得早谁去好了。”
那个表弟气急败坏地道:“你现在倒是说得轻巧,都是你乱来,才害得我们困在这儿!”
竺利早就猜到自己的表兄弟们早晚也会将这事的罪过全推到自己身上--呸,当时听到自己到洞桥镇搜寻物资的主意时,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叫好的,还涎着脸要事成后多分点好处。这些混蛋,私下里早商量好,搜集到的物资全都要掌控在竺家人手里,什么一切缴获归公,那就是个屁。
可没想到,这些所谓的亲戚,居然这样快就反咬一口,他们也不想想,大伙儿正在被丧尸重重包围中,理该同舟共济的时候。但竺利很快想到了刚才在百梁村,自己断后时,被这些表兄弟们所抛弃,还是王比安、卢锴和林久来救了自己……
***,蠢猪!一群蠢猪!
竺利瞪着眼正要呵斥那个敢以下犯上的表弟,突然眼前阴影一闪,廊桥的屋檐下倒挂下一个人影,那人手一抬,一个绳套套上了正和自己置气的表弟的脖子,然后那人一个倒卷珠帘翻上了廊桥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自己的表弟已经象钓鱼--不。象风筝一样,被脖子上的绳套扯着,飞出了窗户。扎手扎脚地尖叫着。
这一幕场景,说时迟那时快,竺利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根本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弟被“吊”走。
这一突来的变故。吓得廊桥里的孩子们慌成一团,勇敢一点的孩子胡乱寻找着自己脱下的盔甲,丢下的武器。而胆子小的孩子则一个打滚躲到廊桥窗户沿下,似乎那层薄薄的壁板就能保护自己安全一样。王比安等人在陈列室内听到外面喧哗声,忙冲了出来,王比安一眼看到了竺家的一个小孩被绳套拴着如吊线木偶一样,在廊桥外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