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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路低头一看,正是躺在自己怀里的王比安发出的。
小家伙听了自己那一声“跳”后,毫不迟疑地、勇敢地从4米多高的樟树上,朝黑漆漆一团的地面跳了下来。
虽然很勇敢,但还是吓得“啊”地叫了一声。
最后一声闷哼,则是自己,在接住王比安时,这小子的屁股好不好,撞在自己的鼻子上,又酸又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现场的一切,尽在掌控中。
王路放开抱在怀里的王比安,刚要向陈薇走去。
陈薇已经小跑了过来,张开双臂,不顾自己的肩头还流着血,一把搂住王比安。
母子两人抱成一团,呜呜地哭起来。
内裤并不大,火光越来越弱,王路连忙借着火光看了一下陈薇肩头的伤口,还好,只是划破了点皮肉。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是搂着老婆孩子制造温馨的佳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没死?!
王路扑向樟树接王比安时,早把消防斧扔到了一边。
这时,扔下搂抱在一起的陈薇和王比安,光着屁股,几步跑回去,捡起了消防斧。
一边,机灵的谢玲也一手拎弩,一手捡起了陈薇甩在地上的砍柴刀。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躺在树下咳血的长刀男走去。
谢玲对王路的光屁屁,完全是熟视无睹,那话儿,她第一次撞到王路时,就见识过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多了,眼熟了,还大惊小怪,扭扭捏捏个毛啊。
至于王路,更不会在意自己的全裸。
他现在,正兴冲冲去打死狗。
打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死狗,一向是王路的最爱。
何况,这只狗,还没死呢!
长刀男这个王八蛋在最后的拼死一击,还真差点伤着陈薇。
这要真伤着了,就是把这王八蛋撕碎了,也无力回天。
救了王比安,却丢了陈薇,王路连死的心都有。
饿米豆腐,老天保佑,那一刀,扔歪了。
其实,也不是扔歪。
长刀男的手感,还是很准的。
只是,他原本瞄准的是王路。
而陈薇比王路矮了小半个头。
这冲着王路胸膛的一刀,只划破陈薇的肩头。
现在嘛,一家人连带着谢玲都安然无恙,就该轮到老子,好好玩玩你了。
王路走到长刀男身边,举起消防斧,往他胸口一敲――一大股鲜血,从长刀男口中冒出来――这家伙肯定是从樟树上摔下来时,弄断了肋骨,断骨又插进了内脏,要不然,谢玲那支箭,虽然能置敌,却不会让他大吐血。
“你有没有伙伴?他们在哪里?”王路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虽然一路寻来的痕迹标明,始终只有一个人在追王比安,但谁知道,远处,是不是还有他的同伙?长刀男,只是偶然落单了?
不搞清这个问题,王路就是回了崖山,也睡不安稳。
长刀男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王路,眼角居然挤出一个笑――老子才不告诉你。
“啜啜,还算是个硬汉子嘛。”王路的下体在身下晃荡着,他站稳脚,举起斧,一斧,把长刀男的右脚,齐膝砍了下来!
正好,短裤燃尽了,火苗最后抖了一下,熄灭。
王路在一片漆黑中,只听到长刀男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咔的一声。
等两眼适应了黑暗,王路看到,长刀男一动不动,歪头躺在地上。
“操,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王路皱皱眉,这可太便宜这小子了,他踢了踢长刀男,想到个主意,单手拎着消防斧,另一只手,夹着那话儿,就向地上长刀男的头上,“浇”起水来。
谢玲在一边稍稍侧过脸――这、这个下流胚子!
带着热意的尿水冲在长刀男脸上,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王路习惯性地抖了抖话儿。
温声道:“醒啦?那就说说吧?你的同伴呢?他们在哪儿?”
长刀男喃喃着什么,王路侧身弯腰,好不容易,听清了长刀男的话。
“杀了我。”
王路呵呵笑:“不用急不用急,我当然会杀了你。不过,我们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怎么得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你。”
他双手握住斧柄:“这次砍哪里好呢?砍左腿?不好,流血过多,死得就快了,不好玩。还是先砍只手,慢慢来。”
即使明知必死,长刀男听着这魔鬼一样的话语,也禁不住身子轻颤。
果然、果然,自己无意中撞上的,是一个变态佬。
王路还在自言自语:“唉呀,就是怕这一斧下去,又把这货给弄晕了。老子可没多余的尿好浇醒他。”他头一侧:“要不,等会儿谢玲你给他尿一泡?”
听着这又粗俗又恶心又变态的话,谢玲明知道,这是王路故意吓唬长刀男,好击碎他的心理防线,在临死前,从他嘴里掏出秘密。
但还是禁不住一皱眉,王路这家伙,真、真是猥琐到家了!
要不,就是这家伙演戏功夫实在高,要不,就是……
这家伙本性如此!
谢玲悄悄向后挪了一步。
这是长刀男第二次听到谢玲这个名字。
他禁不住向旁边的谢玲转过头去――一直以来,王路猥琐的风头太劲了,当真称得上万众瞩目,风采无二,长刀男都没有分散过注意力,看上一眼始终躲在他身后的谢玲――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被谢玲一箭射中了。
长刀男才一侧头,就愣住了。
谢玲虽然只着内衣,还剪了短发,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咯咯咯,长刀男嘴里冒出大股大股的血:“你、你没死!?”
谢玲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认出他来了。
“我没死。”她淡淡地道。
长刀男呵呵了几声:“你没死!你没死!”眼珠子瞪得几乎突出来,似乎,谢玲还活着,是件极为恐怖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头一歪,断气了。
王路大急,这还没从他口里问出话来呢。
他举脚猛踢长刀男的尸体:“他妈的,你还没回答老子的话呢!”
长刀男的尸体软软地在地上翻动了一下,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路斜过眼来,瞪着谢玲。
谢玲垂着头,但不抬眼,她也感觉得出王路的不善。
她低低地道:“他就是我们外出露营的8人中的一个男生。”
王路早就已经猜到了,他重重哼了一声:“他刚才说的什么死不死的,是什么意思?”
谢玲叹了口气:“当时,我跳到江里时,他和其他人追在身后,肯定以为我早就淹死了呢。”
王路哼了一声,又重重踢了一脚长刀男的尸体:“让这小子死得痛快了,还没问出他同伙的下落呢。”
谢玲惨然一笑:“王哥,你放心,你看他,这种人,象是会有伙伴的样子吗?那3个女生,那是说都不用说了,除他之外,还有3个男生,我想,也肯定都死了吧。”
王路没作声,他明白谢玲的话中之意。
本来,谢玲、李浩然8个人,在山村里住得好好的,但李浩然等4个男人兽性大发,逼得谢玲跳了江。
剩下4男3女,肯定会造成“供需失衡”的矛盾。
就算乱世中,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
但是,我的玩物,凭什么给你玩啊。
时间不用太久,就会互相争斗,甚至残杀。
要不是小山村原本称得上的世外小桃源已经完蛋,这个长刀男,又何必辛辛苦苦跑出来,流落到这里。
就算李浩然等几个男生没死,他们也不会是长刀男的狗屁同伴。
没准一见面,就会先下手为强,杀了长刀男。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李浩然等人因为起内哄,都互相拼杀,死光光了。只剩下长刀男一人,在山中无以为继,才不得不出山寻食。
不管如何,原本迫在眉睫的危机,暂时消失了。
王路重重叹了口气,还好还好,大家,都活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管孩子,真麻烦
王路和谢玲拷问长刀男时,场面实在太过血腥,陈薇早带着王比安转到树后去了。
这时听到长刀男已经死了。
陈薇拉着王比安的手笑咪咪走了过来:“怎么死得这样快?我还想砍他几刀解解恨呢。”
王路随手拎起消防斧,斧头朝下,重重墩在长刀男摊在地上的右胳膊上,胳膊发出了喀的一声轻响,也不知道是哪根骨头断了,王路道:“瞧,早就死透了,你要是不解气,就拿这消防斧把这王八蛋剁成十七八块好了。”
虐尸?
好重的口味。
陈薇也就是嘴上说说,王比安完完整整回到自己身边,早就让她心里乐开了花,连肩上受的伤,也没放在心上,哪还有闲心玩虐尸。
有这把力气剁一堆死透了的烂肉,还不如赶紧带王比安回家,烧餐热热乎乎的汤饭――四个人都快饿晕了。
陈薇白了尽出馊主意的王路一眼:“又混闹。快走吧,回家。”
回家。
真是一个温暖得人心软的词。
王比安牵着陈薇的手,嘴里嗒嗒地不停说着:“妈妈,那个拿刀的男人好笨,我一箭就射中他了,他还不会爬树……”一边转身准备回停着小船的沙滩边。
王路突然道:“王比安,过来。”
王比安松开牵着陈薇的手,一蹦一跳到王路面前,抬着小脸:“老爸!叫我什么事?”
王路抬起手。
啪,重重一个耳光,扇在王比安脸上。
陈薇、谢玲,都愣住了。
这是王路当王比安爸爸12年来,第一次,打他的耳光。
王路对打孩子耳光,有着本能的深恶痛绝。
王路小时候读书不好,自家的老爷子脾气又急,每次拿到试卷或被老师叫到学校办公室,转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王路。
手头边有什么家伙,就拿什么家伙狠揍。
筷子、蒲扇、扫把、锅铲、扁担……
王路挨得最多的,就是耳光。
经常被打得鼻血直流。
但就是这样打,王路的成绩,该怎么差就怎么差。
一点教训都不长。
怎么办?
继续打呗。
因为自己童年有着这样的经历,王路对打孩子,有着极端的厌恶。
王比安是男孩子。
一点不打,是不可能的。
王路就在家里备了个痒痒挠不求人,用那上面的竹柄打王比安手心。
每次开打前,先在自己掌心里试试轻重。然后才下手。
从来,绝对,不打王比安的耳光。
但是,现在,王路结结实实扇了王比安一个耳光。
很重,非常重。
王比安的鼻孔里,缓缓流出了两道阴影。
出血了。
陈薇尖叫一声,扑上去一把搂住王比安,象母老虎一样冲着王路龇着牙怒吼:“你疯啦!”
陈薇伸手掰过王比安的脸,想查看一下他流血的鼻子。
王比安,却扭头从陈薇怀里挣脱了出来。
他站在王路面前,认认真真道:“爸爸,我错了。”
王路拄着消防斧,站在低头认错的王比安面前。
我错了。
当然错了!
你这混帐小子,就因为你一人偷偷溜下山,我和你妈妈,连带着谢玲,遭了多大罪!
这一路上,三个人,人人都遇到过危及性命的突发事故。
与生死只有一线之差。
陈薇,到现在,肩膀上,还流着血。
但是,王比安真的错了吗?
身为一个12岁的孩子,放在以前,跑出家,到楼下,找几个小伙伴,骑上爸爸给新买的山地车,到外面大马路上转几圈,随便买个冰淇淋吃。
是一个孩子做过的再正常不过的事。
王比安的所作所为,已经很出色了。
面对一个持刀的成年男人,不但有勇气用弩射他,还射中了。
又机灵百变,一路跑到树上躲起来。
而最后用打火机点着衬衫在黑夜中当求援的信号,绝对是神来之笔。
王路虽然板着脸,冷冷盯着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的王比安,其实,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如今已是乱世。
王比安不再是个仅需要背英语默古诗天天埋头做习题的好孩子了。
他必须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求生。
这也是为什么,王路初到崖山,就又哄又逼王比安跟着自己去打丧尸,虽说孩子打的丧尸都是柿子捡软的捏。
但是,王路还是希望王比安能理解。
今后,想过上幸福的日子。
不再是考出一个90分以上的分数就够了。
而是,杀。
杀丧尸。
杀活人。
杀所有可能威胁你的。
王路和陈薇,不可能永远保护着王比安。
终有一天,小家伙要学会单飞。
今天,王比安所经历的,正是雏鹰的第一次飞翔。
虽然狼狈不堪,危机重重。
但,孩子,已经在飞了。
必须警告孩子鲁莽又冒失的所作所为。
但又不能因此挫伤孩子闯世界的勇气和信心。
真是,难啊!
黑暗中,王比安看不清王路的脸色。
但爸爸的沉默,却给王比安更大的恐慌。
王比安不敢抬头,象在班主任面前一样,端端正正地站直了,再次重复道:“爸爸,我错了。”
王路动了动肩膀,王比安闭起了眼睛,半边脸都紧绷了起来,准备再挨一个耳光。
王路的掌落下了。
落在王比安的小小的肩上。
拍了拍,有点力度。
这不是父亲给儿子的。
而是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的。
“知道错了,就好。回家吧。”
王路扛起斧,带头前行。
陈薇早就把王比安搂到了怀里,又是帮他擦鼻血,又是抚着胀起的左脸,轻轻吹着气,问痛不痛。
王路快走了几步,把母子两人甩在身后。
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我靠。这教育孩子,可真累人。
比杀长刀男还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