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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慧边说边动手,茅丽转眼就成了打下手的,茅丽却也不以为意,她原本就是被王路推出来的,有人愿意做这活,她还巴不得呢。
唐慧做事很麻利,也许在她看来给男人治伤和摆弄大牲口差不多,虽然在她手下,老李一直哼哼不停,偶尔还嚎叫几声,她的手却颤都不颤。
老李脸上的火药残渣的有机玻璃碎片被清理干净,上了药,双眼缠上了洁白的纱布,唐慧停下了手,对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的小头目道:“他耳朵里出血是因为耳膜被近距离的巨响给震破了,不过没关系,只要静养几天,就能自行愈合的。”
小头目松了口气:“谢谢两位医生,对了,我这里还有几位兄弟受了伤,麻烦你们也给看看。”
唐慧和茅丽又检查了几位伤员,发现都是冷兵器造成的伤口,唐慧心细,发现伤处多在胳膊腿上,并不是致命伤,包扎一下,吃点消炎药便没事了。她心里有些疑惑,看这些人的装备,穿的盔甲都是薄铝片做的,碰上重斧利刃,根本没多少防护力,可受的伤却如此之轻,只能说,对方是留一手的。
这时,从战场上匆匆撤下来的众人定下心来,又得到陌生美女医生的救护,心情缓和了不少,这时纷纷开腔骂起人来,骂的都是当地的方言,却是什么“田阿狗的二儿子真不是东西,他摆结婚酒老子还送过礼,今天居然把老子从长城上推下来,摔得老子腰骨痛。”又有人骂“烂脚张这个瘟生,他阿姐和我还是邻居,居然拿刀砍了我好几下,虽然说是刀背,也砸得乌青都肿起来结棍痛。”
唐慧留心听着,却发现这些人骂的就是刚才在长城上和他们作战的敌人,可偏偏这些敌人,又个个沾亲带故的,打起仗来,双方也并没有以命相搏,各有留手,这可真是一场奇怪的战争。非要一比,倒有些像以前村与村之间争水争山林,村民们做对儿打架,打起来又叫又骂扯头发吐口水,看起来热闹,其实下的手并不重,打过吵过之后,村民间照样走动来往。
小头目看到茅丽唐慧果然将自家的兄弟收拾得妥妥帖帖,有的医疗用品自家备得不够,二话不说就从崖山的药箱里拿来用,的确是友非敌。
小头目走到王路面前伸出手用力握了握:“王首领,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王路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对了,能不能请你联系一下你们的首领,就说崖山王路愿意在攻打半岛上助一臂之力。”
小头目一怔,看看王路又看看他身后的车队:“这样吧,我用对讲机联系一下。”说着转身自去联系首领,片刻后,他握着对讲机转了回来:“王首领,我家大哥请你去见他。”
那所谓的“大哥”,在长城的另一端下家湾村的临港公路指挥作战,王路在小头目的陪同下,向下家湾村而去。路上王路随口问了几句那个小头目攻打半岛的起因,那小头目对崖山和王路颇有好感,刚才又承了两位美女医生的情,再说他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军事人员,心里也没什么保密意识,当下夹七缠八说出一番话来,让王路听了哭笑不得。
却原来,鲒琦、西店、强蛟等三个乡镇都是半山半海,生化危机暴发时,人人各寻生路,其中三个乡镇的部分渔民,逃到了狮子口洋面上的横山群岛上,那儿大大小小有12个小岛,除了横山主岛、中央山岛、白石山岛是个较为偏僻的旅游景点,全年也只有万把来人的游客外,其他岛屿罕有人迹,所以有不少渔民得以全家逃出命来。
第七百四十五章睡在上铺的兄弟
只是日子一久,小岛生活的不便也处处暴露出来,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和饮水,那些小岛都是石头山,根本没有土地可供开垦,除了中央山岛有个小水库外,多数没有独立的水源,所以幸存者们开始将目光转向了生存条件更好的强蛟半岛。
不得不说,这些幸存下来的渔民们极有头脑,在攻打强蛟半岛时,他们并不是在最北端下月岙一带登陆,然后一路向南平推扫荡丧尸,而是兵分两路,实施了一次漂亮的敌后登陆行动--在如今长城的两端,峙山和狮子山下登陆。
登陆成功后,渔民们立刻用木料和石块将内陆与半岛的道路给堵塞上了,这一工程并不难,因为纵贯强蛟半岛的公路其实就两条--陈桥线和临港公路,其他地区都被高高低低的山头所阻。在切断了外界丧尸进入半岛的线路后,渔民们才开始着手清理岛上盘踞的丧尸。
清理的过程简单而又高效--渔民们集合了仅剩的柴油,组织了一次捕捞,然后将收获的鲜鱼忍痛倒在了海涂上,鱼的腥气将躲藏在村里的丧尸全给吸引到了海涂上,当丧尸们追逐着蹦跳的鱼不知不觉陷入泥涂时,渔民们轻轻松松就砸碎了它们的脑袋。
此役,共杀死丧尸3000余只,而450多位渔民无一受伤,堪称经典。
虽说如今和半岛是敌对方,王路也忍不住在心里为半岛幸存者与丧尸的拼搏叫了声“好”。甬港市的渔民自有一股豪气,与渤海、南海的渔民比,东海的渔民胆子向来泼天大。唐朝明州期间,甬港市的大海船就能东到脚盆国,南下佣人国--当时还没有佣人国,都是一群树上的土著--大搞海外贸易,甚至还在脚盆国搞搞基础建设。这可不是吹牛,甬港有一梅山,出产上好的梅山石,海船远航时。需要压舱石。就拿梅山石压仓,运到脚盆国,那脚盆国见是中华上国的出产,连石头也认做宝贝。就请随船的高明匠人。拿梅山石在脚盆国建筑寺庙。不仅石料产自中华,连风格也一般无二,这些寺庙如今都成了脚盆国的国宝。
而到了现代。甬港的渔民更是牛叉,顶着国家的禁令大造大马力钢质渔轮,跑到钓鱼岛,跑到佣人国家门口捕鱼的,多是甬港渔民,搞得海洋渔业部门一听甬港的渔民就头大,生怕他们乱跑一不小心被人家扣船。可要是禁钢质渔轮吧,不说渔民不会老实听话,就连有尊大神也不依,那就是部队,因为这数千艘的渔轮,可是今后收复湾湾最好的民间后勤力量。
王路对半岛的幸存者大有改观,对那小头目道:“这样说来,这些人倒也称得上好汉,可为什么和你们打起来了呢?”
小头目苦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想打啊。当时为了躲丧尸,海里的渔民往岛上跑,我们这些种田的和在厂里打工的,就往山上跑。听王首领的口音也是甬港人,你应该知道,从鲒琦到强蛟,基本上就以高速公路为界线,路东边的是靠出海打鱼要么是海水养殖讨生活的,路西边就是种田搞花木开小厂子过日子的。那个时候乱啊,大家只顾着逃命,像我就住在后岸村,当时村里好多人都被感染了,我拖着老婆就逃到白鹤山上了。”
原来这一带的幸存者们逃得性命后,各自安顿下来靠山靠海各自讨生活,倒也相安无事,可没想到,自从智尸出现后,越来越多的丧尸进入山区,过上了“有组织”的生活,山里的幸存者逐渐站不住脚,在和智尸指挥的丧尸拼杀中,损失惨重。这时就有人提出来,这山里的日子本就难熬,少量的经济林和贫瘠的梯田养不活多少人,干脆下山,到海边讨生活去。
这个时候,一批渔民收复了强蛟半岛,建立起了一个面积达2、30平方公里的定居点的消息也早就传开了,听到消息的人无不眼红,要知道,这半岛上有白沙塘淡水塘,有8000多亩的滩涂养殖,更有大片的粮田,这样一处地方,凭什么让几百来个打渔佬占着,合该给大家用才是!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不讲道理,因为强蛟半岛是渔民们从丧尸手里打下来的,山上的幸存者并没有出过一分力,但问题是,农村人自有农村人的道理,而且还是大道理--那就是,占据着强蛟岛的渔民们,和如今躲在山上的农民们,不少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原来鲒琦、西店、强蛟的农村之间多有婚姻关系,进门出门就喊叔叔伯伯,过年过节就向七大姑八大姨讨红包,如今山上的穷亲戚混不下日子,到你家里讨点饭吃,那绝对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更何况,如今逃上山的人中,有一些甚至原本就是强蛟镇里逃出来的,这时名正言顺地回故里,看谁敢空口白牙地指责他们?
可万万没想到,山上的大大小小幸存者定居点在集体讨论了数次,最终决定一起返回强蛟镇时,却从强蛟镇传来消息--那伙渔民,不许他们返回,更绝的是,那伙打渔的还将原来用来防备丧尸的长城加高加厚,把出入口也堵得死死的,摆出来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带回这个口信的村民,是占据着强蛟镇的渔民中的一个小伙子的舅舅,当时他脸皮紫胀,在口口声声小赤佬、娘希匹的骂声中,将这个消息告诉山上定居点的各位首领。这个消息是确凿无疑的,因为带信的这位舅舅,就被自己的外甥给赶了出来。
山上的幸存者一下子炸窝了,原本在大伙儿心中,返回强蛟镇算不得什么难事,只要收拾了山寨里的锅碗瓢盆。当天下山,午后就能在半岛歇脚了,可没想到,半岛上的“强盗胚子”居然关上门拒绝了。
“凭什么啊!这岛子上少说也能养活上万口人咧,他们一群打渔的才多少人?满打满算连500个人都不到!”那小头目越说越生气,用手里的钢筋敲得水泥地咚咚响。
王路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所以你们就打起来了?”
小头目一挥胳膊:“当然打,这帮小娘养的,不打不服气。我们有1000多人,两个打他们一个。还怕打不过?”小头目豪言壮语才出口。立刻想起来就在刚才自己带着一群人从长城上狼狈而回,两人打对方一个,还真打不过。他老着脸皮道:“我们现在打不下来,只是看在亲戚情面上没有下死手。让那些小娘养的占了站在长城上居高临下的便宜。真要是恨下心下杀手--哼哼。大家撕破了脸皮就不好看了。”
王路随口问道:“你们在这长城上打了多久了?”
小头目一怔,不无尴尬地道:“差不多有半个月吧。”他飞快地道:“不过我们很快就能把半岛打下来的,听说他们的粮仓不知怎么过了火。刚收下的夏粮全被烧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临港公路旁的一幢小楼前,小头目和几个守卫打着招呼:“周大哥在不在?我把崖山的首领王路带来了。”
王路听了个“带”字多少有些不爽,他如今也是一方首领,崖山和基地实力比这些刚刚从山上下来的握着钢筋长矛土制火药枪的泥腿子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如今他已经表明了善意,是前来助拳的,却被人像个小喽罗一样“带”来“带”去,连个“请”字也没有,脸上就有些难看。
就在这时,楼内突然冲出一个魁梧的汉子,大叫大嚷道:“王路?!你他妈的真是王路!!妈的!妈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王路浑身一怔,看着张开双臂大步而来的男子,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是周建平!我操,真的是你!”
两人像一对好基友一样重重抱着一起,又笑又叫。
“他妈的,多少年没见面了?差不多有10来年吧?”
“屁,整整15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我结婚时你来我家喝喜酒。”
“对对对,你小子在老家的操场上摆了50多桌喜酒,我们一直到吃完饭,还没等到你和新娘子来敬酒,都骂你不讲哥们义气。”
“扯他妈淡,老子结婚还请了你,你结婚生孩子屁都不放一个。你小子才没义气。”
“啊呀没办法,老婆不喜欢太热闹,当时结婚就叫了几家亲戚吃饭。我倒是听说你生了个女儿,哈哈,毕业的时候我就说你性子急,以后一定生女儿。”
小头目和周边的几个哨兵见着周建平和王路谈笑无忌,个个都有点发呆,这时周建平揽着王路的肩膀道:“都看清了,这是我在大学里的老同学,货真价实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王路。”
王路笑道:“得了,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岁月,咱们全寝室的哥们最怕的就是你睡觉后的呼噜声,我睡在你下面天天恨不能拿扫帚柄捅你的菊花。”
周建平哈哈大笑:“走走走,到里面坐坐。”
王路和周建平一起往房间里走,一边打量着身旁的这个男人,心里是无限感慨。王路以往吹牛,说自己是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毕业的,其实只是拿了个华东师范大学的在职研究生毕业班的证书,他的老底,却是甬港市师范学院中文系的学生,只是如今师范学院早已经被甬港大学并吞,挂上了教师教育学院的牌子,知道他的老底子的人并不多。
当年王路是最后一届国家包分配的大学生,拿着每个月30元的奖学金,住着8个人一间汗脚味薰得耗子也绝迹的寝室,每天愤怒眼红于英语系的美少女们过一楼的中文系而不入,却踩着高跟鞋飘上了二楼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系的大猩猩的寝室。
周建平当时就住在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