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什么不逃走?”紫蜒怔了一怔,突然大叫一声把降灵整个推了出去,“装得那么天真!我就不信你不想活下去,你难道不知道你没有神之灵魂你是不能活的吗?你只是一个傀儡!一个稻草木头造的傀儡啊!”
傀儡?师宴和阿鸦双双震惊,“什么傀儡?”
紫蜒恶狠狠地瞪着降灵,“为什么不逃走?”
降灵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睫是那么黑、那么长,容貌是那馨漂亮,要说是人形的木偶,是牵丝的傀儡,那该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
“降灵有的东西,紫蜒没有。”他轻轻抚摸着紫蜒的头,“降灵没有心愿,紫蜒有。”
紫蜒怔了一益,冷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紫蜒的错……”降灵轻抚摸他纠结的头发,“紫蜒想听别人说:“不是紫蜒的错。‘紫蜒有心愿,降灵没有。”
那一瞬间,也许火焰都停止了燃饶。
紫蜒的眼睛流下了眼泪、在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冲下一条干净的痕迹,“为什么?”
“我听见紫蜒在心里想,想听别人说:“不是紫蜒的错。”‘降灵说,“十八年了,紫蜒吃了很多……苦,不是紫蜒的错。”
紫蜒看着降灵,透过泪水像看着寻觅了许久都未曾找到的救星,“为什么……十八年前没有人这样说……就算是骗我的……也好啊……”他喃喃目语,牢牢抓着降灵不放,“为什么你不怕死……为什么你不会哭……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哭……”
师宴缓缓走了过来,在紫蜒身边跪下,柔声地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哭,你看,我也哭了。”
紫蜒抬起泪眼模糊得脸,师宴脸上正缓缓滑落泪珠,她却在微笑,“总有很多事说不清楚为何别人都说自己错了,也许很多很多年以后仍然想不通,但是不管怎么样,能哭就好。”她也轻轻抚摸紫蜒的头,她的手和降灵的手在紫蜒额上交握,“能哭就好。”
旁观的阿鸦似乎看见烈火之中有什么东西缓缓上升飞去了天上,过了一会儿,紫蜒的头垂了下来,他死了。
“人啊……”师宴微笑着侧头看着降灵的脸,“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跟你在一起会变善良的。”
“汪汪──”狗叫声从房间里传来,降灵突然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那真是个神奇的家伙。”阿鸦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和他在一起,会变天真的。”
师宴嫣然一笑,望着降灵的背影,“有什么不好呢?”
正说到“有什么不好呢”,那房间“轰”的一声倒塌,烈火升腾三丈,房间里什么东西都被压在烈火下了。
“降灵!”阿鸦和师宴大吃一惊,双双抢到房间门口,但烈火熊熊要如何挖掘火堆之下的人?突然之间一股酸意冲上鼻尖,师宴的眼泪未经她允许夺眶而出,她嘴边的微笑还未来得及收敛,竟成了一张边哭边笑的怪脸。
“降灵?”阿鸦以短剑拼命地挑挖倒下的瓦砾,这些瓦砾全部被烧得红里透亮,别说当头倒下,就是
摸上一下也要被烧熟了。降灵若是被压在下面……
“哗啦”一声,废墟之中、烈火之中站起来一个人。
降灵……
师宴和阿鸦目瞪口呆地看着降灵抱着一只狗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从火里──走到火外──
他的鞋子被烧着了,赤足踩在红透的瓦砾上,衣裳没有起火,头发也没有起火。
全身上下只有鞋子烧着了。
怎么会这样?
“汪汪!”那只狗居然还活着。
降灵乌眉灵目,在火中清晰犹胜图画,他没有被砸死,也没有被烧死。
怎么会这样?他并不是全身无伤──至少他的左手断成了好几截在身体旁边摇晃,肩头有一个巨大的砸伤──他怎么还能行动,而且没有一点儿血迹!
“降灵……”阿鸦惊醒过来冲过去脱下外衣想要披在他身上,师宴却抢先一步到了降灵身边。
他们都看见降灵的身体了──似人的肌肤和温暖的触感之下填充的是稻草和丝线,通过横梁砸伤的肩头那个巨大的伤口可以看见他的骨头虽然和人无异,却是用木头刻成的……
降灵竟然不是人!
一个傀儡!一个长得和人一模一样会说话、会走路的傀儡!阿鸦骇然,紫蜒所谓降灵身上有“神之灵魂”,就是指能够让无生命的人形傀儡像人一样活着的东西吗?那是什么东西?降灵如果不是人,那么他是什么?他是什么?
被降灵救出来的是一只小白狗,白白胖胖极是无辜可爱的模样,在降灵怀里蹭啊蹭的,抬起头舔着降灵的下巴。降灵像对待他那只白猫一样,闭上眼睛把脸颊贴在狗背上,感受着它的温暖。
火烧得更大了。
师宴轻轻拍了拍降灵的背,一句也没有多问他为何不是人,而是柔声地说:“把狗交给我吧。”她知道这只狗在降灵心目中的地位。
“阿鸦抱着它出去好不好?”出乎意料地,降灵对着阿鸦笑了,把小白狗递给阿鸦。
师宴嫣然一笑,真是不会掩饰心情的傻瓜。因为她没有阿鸦重要吗?所以要阿鸦先走?她方才并不是想带着小白狗先逃,只是知道他希望狗儿可以逃生。
阿鸦顿了一顿,有很多事想问却没有问出口。再不出去就真的出不去了,他抱起小白狗掠过重重火焰,落在了状元府门口。
降灵不怕火,师宴的轻功身法比他好,没有道理出不来。
出了状元府之后,平靖王急急赶过来看他,“降灵大师呢?”
“很快就出来了吧。”阿鸦满身灼伤,平靖王连忙招了大夫过来。
夜色已深。
从烈火中出来,阿鸦感觉今夜特别冷,满天的星似乎特别多。
抬头望着今夜的星空,怎么如此明朗?
“你不出去吗?”师宴望着面前步步进逼的火焰,嫣然一笑。
降灵的手指盖住肩头的大洞,“我快要起火了。”他是稻草木质之身,饶是wωw奇Qìsuu書còm网托那神之灵魂的福第一次在烈火中没有烧着,但此时他身体中的稻草丝线已经纷纷起了小火,再不可能经受一次烈火。
“降灵啊。”她俏眉俏眼地一笑,“我也出不去了。”
“骗人。”降灵径直说。
“呵呵,”她指指地下,“我们躲在地下好不好?”
降灵也没想到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没赞她聪明,只说了声“好。”
火焰就在身前兰十步,在整个府邸倒塌之前要挖一个可以容两个人藏身的地洞谈何容易?幸好紫蜒藏身之处本就在地下,只是需要再往下多挖一个人的位置。
师宴拿着阿鸦的短剑狠命地往下挖掘。降灵一只手断成了好几截已经不能再用,他只能站在旁边,地洞里位置狭小也不容两个人一起动手。
“呼──”随着围墙颤倒塌,土木迸裂,火苗已经不止一次烧着了他们的衣服。
师宴满身是汗,拼命地往下挖,一定要救他!
她一个人当然可以脱身,但是抱着降灵就万万出不去。
降灵留在这里肯定不行,但是火焰在身前三十步他就快要烧着了。
紫蜒的地洞非常浅,没有往下挖不能躲避这种大火,她必须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
怎么他们还没有出来?
阿鸦浓眉紧蹩,“我要进去看看。”他浑身的灼伤医治了一半,突然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平靖王吓了一跳,“阿鸦公子,降灵大师必能安全出来,否则他怎会进去?你还请安心养伤,否则降灵大师出来之后不能心安啊。”
那家伙进去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还能不能出来啊?
阿鸦满心焦躁,频频看着天空中的星。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夜的星星亮得过头了。
以前怎么不觉得它有这么刺眼呢?
“成功!”师宴双手十指上已经血迹斑斑,火焰已在身后只有十五步之遥,但她依然笑意盈盈,“行了。”
降灵看着她手指上的血,嘴唇懦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有好多星星。”
“星星?”降灵抬头看了一眼烈火中的繁星,“嗯。”那些星星明亮清晰,就算隔着烟火也很清晰……
“好漂纂啊。”她轻轻地笑了一笑,拉下降灵,把他压在身下,自已躺在上面,随后压上了她选中的一块大石头,那石头厚实之极,想必怎么烧也不会透的。
正当他们两个刚刚躲好的时候,“轰”的一声,状元府倒塌,一切都在灭光年灰飞烟灭了。
“轰──”
阿鸦蓦然站起,那些在他身上包扎的大夫被他一吓,“当啷!”手里的药瓶跌了满地。
整个雄伟的烈焰倾塌的瞬间,他仿佛看见那是一朵地狱的红莲,对着他开放、对着他露出嘲弄的笑。
他一心一意以为同伴会从那地狱里出来,但地狱却嘲弄了他,说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不可能的!,
劫火红莲……烧的是什么?
烧的是什么?!
阿鸦紧握双拳,他不想哭,鲜血却顺着眼角滑落到了地上。
那家伙……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死呢?他那么福大命大,那么天真那么单纯!他有神之灵魂!他根本不是人啊!怎么可能会死呢?他善良得给老鼠也剩下饭菜来喂它们,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抢走呢……
热……
降灵觉得好热。
周围一片黑暗,师宴就在他身上,她把他压在下面,地面上就是大火。
可以感觉大火的颤抖,爆裂的东西的颤抖。
这里是地下,可是他仍然觉得好热。
他身体里稻草和丝线即使在这个位置也耐受不了大火的温度,在干燥,在偷偷地起火。他不是人;他身体里的水分在方才已经完全蒸发完了,他现在就像干燥的柴火一样,只要有一阵风吹一下,他就会和外面的大树一样起火了。
水……他要有水……
否则他就要起火了。
他不是人,不能耐火。
一点湿润的东西渗入他肩头的缺口里,那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那是什么?降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听见师宴在轻笑。
更多一点湿润的东西滴了下来,他想摸摸看那是什么东西;师宴却抱着他警告:“别动!”
她防备着他,不在心里想她究竟在做什么。其实师宴心里想的事他一直没有明白过,她想的事情和别人都不一样。
湿润的东西一点点滴下来,浸湿他快要起火的身体,帮他耐火。
血腥气……他虽然看不到、摸不到,但是闻得到……“师宴你流血了。”他说。
“呵呵,”她仍然在笑,“降灵啊,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其实那天啊。”
“哪天?”
“叫你去紫骝居门口那天,就是昨天。”
“哦。”
“你等了两个时辰对不对?”
“哦。”
“其实我在你等了半个时辰的时候就来了。”
“哦。”趟
“但是我没有叫你。”她轻笑,“你等人的样子好可爱啊。”
“啊?”他有些不解。
“降灵啊,我在想……你会不会就是……我想要活到长命百岁去等的那个……好人呢?”她喃喃地说着,缓缓移动手臂抱住降灵的颈项,以脸颊磨蹭着脸颊,一直到她找到他的唇吻了下去,“真可惜……怎么不能和你一起活到长命百岁呢?呵呵,我一定会欺负你……欺负你的……”
“哦。”降灵感觉到她身上的温暖和幽香,也许因为心与心太接近,他反而感觉不到她的思绪,只听到她的心跳。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她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有啊。”他似乎很疑惑。
”我喜欢你。”她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嫁给你好吗?”
“哦……”降灵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师宴。”
“嗯?”她吐气如丝,媚媚的。
“你的心跳得太快了。”他说。
“傻瓜,”她轻轻地说,“那是你的心、”她握着他的手压住他自已的心,“诺。”
手掌指尖之下跳动得如此快的心,当真是他自己的心吗?他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感觉……“师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叫了一声:“师宴。”
黑暗中传来她的轻笑,“笨蛋。”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叫:“师宴。”
她没有回答。
再过了一会儿,“师宴?”
她仍没有回答。
降灵稍稍动了一下,举起一直被她压住的手,透过自石头缝隙中传进来的火光,那滴入他身体保住他不起火的东西──是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他那从来不把事情联系在一起的脑子突然清楚了起来,轻轻托起身上的师宴,
在她手腕那里割了好几道伤口,伤口上嵌着她那把刀──那把叫做“妄念之叶”的奇怪的刀……
师宴她用血保证他不起火。
为什么他不是人呢?是人的话就不会起火。为什么他不是人呢?为什么他是活着的傀儡,却不是活着的人?
神啊,为什么我不是人?
他一直这样想了很久,突然想起一句:“也许很多事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