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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在怕什么。”秦连说这一句的时候眼神很迷茫。人在脆弱自卑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两件事情不敢去做,不敢去想。
秦连从没和杨莫提过为何会落难至此,他也没有问过。将秦连安置在山中一处废弃的茅草屋,临走时似调侃地道:“我看你也不像会顾虑那么多的人,而且之前那个是你朋友?都被发现了,躲在这里还有什么用?怕回去被你老婆看见你现在这样,被她嫌弃?”
“……”
“还真怕被老婆嫌弃啊?”杨莫因秦连的默认有些惊讶。挑了挑眉,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安啦~我是没见过你以前长啥样,刮刮胡子洗了干净,腿手总能治好,脸上留点疤也没什么,这桃花眼不还是勾人得紧么?”说完又小声嘀咕着,“要还是嫌弃,大不了再回来,反正我不会嫌弃。”
“……”秦连嘴角抽了抽。后面那句嘀咕他可听得清楚,偏过头就当没听见,挥手道:“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小秋见不着人该急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接你。”杨莫应着,在秦连坐着的草堆下又塞了些干草,这才出了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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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唐烈话还没说完,正在喝药的司徒妄捏碎了药碗,冲下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怒瞪道:“他在哪?可有骗我?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唐烈本就比司徒妄矮了一大截,被人揪住衣襟硬是把他人也拧了起来,脚尖虚触着地,扭曲着脸难受得慌,“我怎么可能拿这事儿来骗你!我和阿缪是确实找着人了!只是他不愿意回来!你快把我放下来啊!”
司徒妄一松手,唐烈往后踉跄了几步,正好靠在陆缪身上才稳住了身子,揉着脖子朝司徒妄瞪去,只是被他的眼神骇得收了回来,接下来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司徒妄说。
见着唐烈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司徒妄神色一凛,“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他……他现在……”唐烈抓抓头,一张脸委屈到不行,回想着当初见着秦连的样子,眸子里满是心疼,“要不是他的眼睛和声音熟得不能更熟,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怎么回事?”司徒妄沉了声音问着。
唐烈朝陆缪看了看,摇摇头道:“我只能说过得不好,其他的你还是自己去瞧瞧吧,还能顺便把他接回来。”
司徒妄点头,稍稍冷静了几分,“备马,带我去找他。”
闻言唐烈赶紧阻止道:“司徒你别急!现在可还不能去。”
司徒妄蹙眉,“为何?”
唐烈认真道:“我和阿缪去找到了他,我二人回来必定会告诉你他的消息,依你的性子肯定会马上去把他带回来,如此他也猜得出来,会趁我和阿缪回来的时间躲开了,现在去恐怕是早已人去楼空,不妥。”
这还真让唐烈说对了。司徒妄沉默一瞬,也是明白了唐烈的意思,躲,那人还真做得出来,不然早没了这一年生死不明的破事了。点头道:“明日一早,随我去把他带回来。”
“那个……最好再带上一个军医。”唐烈提着醒。
司徒妄微愕,“他病了?”
“没有。”唐烈摇摇头,“我也不太好说,总之你去看了就知道,不过得做好心理准备。”
司徒妄也没有再问,反正今天过了就能真切的瞧见那人,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活着却不回来,待明天见了他,好好问清楚就行了。
虽这么想着,可一夜毫无睡意,连安神香都无法让司徒妄合上眼。这一年的心灰意冷结束了,得知那人还活着,而且似乎一直和自己相距不远,如今一刻没见着人便越是难以冷静。
作者有话要说:
秦爷要被逮回去打屁股了~(≧▽≦)/~保重!
_(:з」∠)_最近真的很忙很忙,番外也不确定有木有,有的话大概也不会写太多QAQ
(送上一张我家军爷80年代最爱的一张截图,虽然是背影OTZ)
第61章 伴君长行(四)
司徒妄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见到秦连时的心情。
日头刚亮就跟着陆缪到了这个阔别十多年的村子,没有现身,而是在不远处藏着静静等待,如之前唐烈说的,果然没有看见秦连的影子,倒是瞧见了这一年一直照顾秦连的人,三人便悄悄尾随其后,在山中也不算隐蔽的茅草屋前,见着了以为早一年前就已经战死的人。
若不是陆缪说那就是秦连,司徒妄根本就认不出来。
什么化成灰也认识那都是扯淡!
那人身形伛偻,瘦骨嶙峋,右腿和右臂呈一个不正常的幅度弯曲无力垂着。哪还有一年前的模样?
愤怒,心疼,纠结在司徒妄的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直到青年的轻唤才拉回神智,死死地盯着秦连,移不开眼。
“秦大哥你怎么出来了?我来给你送早饭来,外面冷,快进屋。”
秦连转头见着是他,道:“何必麻烦,中午再一起送就行,不用跑几趟。”
杨莫拿出手里用叶子抱住的烤红薯,递给他,道:“总不能让你饿着,还热乎呢,吃了暖暖身子,进屋吧。”
秦连笑了笑,道:“我现在走不了,在外面站一会儿透透气还不行啊?”说着,拿起连皮也剥过的烤红薯咬了一口,又道:“怎样?可有人来过?”
杨莫摇头,“没来。不如跟我回去吧,这天气晚上越来越冷,你的伤受不住。昨天今天都没来,他们可能不会来了吧。”
秦连吃着烤红薯,朝天空望了一眼叹着气,道:“不来还好,就怕我这一回去就碰上了。”
“若是来了呢?”
“……”秦连垂下头沉默一瞬,刚想说不知道,却听着那声音不对,猛地偏头一瞧,烤红薯从手中落掉在地上,倒吸了一口气,也忘了自己行走不便,转身就要跑,脚下却是踉跄。
司徒妄见着秦连要摔下去,眼疾手快的箭步而上将人稳稳接住,眼里满是怒意,表情也恶狠地瞪着他,咬牙道:“躲了我一年,让我以为你死了,现在还想跑?”说着,揪住秦连的衣襟,转身将人抵在树干上,冷声道:“好好好!你跑啊,继续跑!我看你一条腿一条胳膊,是跑得走还是能爬得走!”
秦连眼神暗了暗,用尚好的左臂挥开司徒妄的手,没了支撑的身子也顺着树干滑落跌坐在地上,如此狼狈的姿势,昂起下巴,那双桃花眼斜瞥着司徒妄也是不减其势。盯着一脸冰霜却眼喊盛怒的司徒妄瞧了良久,竟是呵呵地轻笑了起来。
司徒妄蹙眉瞧着他,“你笑什么?”
秦连连连摇头,“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笑着笑着,鼻尖却是轻轻抽了起来,胸口一颤一颤,眼角已经被眸子渗出的水液打湿了。抬起左臂狠狠抹了一把,嫌恶道:“嘿~特么老子这也娇贵起来了,哭个锤子啊。”
司徒妄没说话,蹲下身握住他的左手,将其放在双手掌中,凑在唇边轻轻触着,低声道:“跟我回去,好不好?”这大概是司徒妄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了。
秦连闻言瘪瘪嘴,将手从司徒妄的双掌中抽出来,拿起木棍撑起身子,视线随着同样起身的司徒妄移动,“你看见了,我现在就一废人,回去做什么?不能打仗不能杀敌,不如就留在这里,还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司徒妄暂时不和他计较谁给他养老送终的问题。那张万年面瘫脸带了些淡笑,道:“让军医给治治,治好了给我相夫持家,治不好我伺候你。”说完,也不等秦连开口,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冰冷,“给秦将军看看伤。”
随后便见唐烈身后的人拧着一个药箱走了上来,秦连瞧着眉头一蹙,“你……”
“秦将军,好久不见。”木烟含笑点头,见着秦连此时模样却无任何鄙夷。
“……”秦连有些懵,对木烟能如此平和的态度有些僵硬。憋了半晌才道:“你来做啥?”
木烟轻笑一声,道:“还没睡够就被司徒将军拽来,身为万花谷医师,你说我来做啥?司徒,抱他进屋里躺着,我给他检查伤处。”
司徒妄点点头,不给秦连拒绝的机会,拦腰将人抱起,进了茅草屋便将人放在厚厚的草堆上。屋子不大,仅能容下三人,除了秦连和木烟,留下的自然就只有司徒妄了。
秦连的伤说重不重,至少不会致命。说轻,木烟也没有把握能治好。上下将秦连大大小小的伤口检查了一次,最棘手的就是右臂,右腿以及背后的伤,就是这三处才导致秦连如今的伛偻残废,就算矫正回来,恐怕也走不了远路,提不了重物。
“他的伤怎么样?”司徒妄见着木烟的表情,也是蹙起眉,“可能治好?”
木烟看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回秦连的脸上,“若是在受伤两月内,我能保证恢复如初,现在……能不能再站起来,我也没有把握。”
闻言,秦连双手一摊,一脸我早说过如此的表情。
司徒妄见着鼻尖重重一哼,“也是你咎由自取。”
秦连默。那什么,就算是大老爷们一辈子也总有那么几个时候矫情一下嘛。不过代价略微有点大而已。摸摸鼻子,拿过一旁的木棍就要站起来,被木烟制止住,对司徒妄道:“我只能尽力试试。要先将他的骨头纠正回来,带他回营里吧,这里条件不足。”
“嗯。”司徒妄应了一声,扔掉秦连手里的木棍将人抱起往外走。
秦连单手捂着脸,被连着抱了两次,没脸见人了啊!
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秦连抬头看去,杨莫那小子挡在司徒妄前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秦连想了想道:“先下山,去村里带上小秋一起回大营吧。”
司徒妄眉头微蹙,显然是不太乐意多耗那个时间。
秦连安抚道:“我的战马还在村里,总是要去一趟的,被你这样抱着回去,虽有伤在身,别人看着也不成体统。”
司徒妄这才点了头,而杨莫虽是让了道,仍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也不知他是在不爽个什么劲儿。
秦连有战马代步,也是不能太过颠簸,几人走了大半天的路才到了长安城外的天策大营。
“来了!”唐烈自司徒妄走后就在外面等着,瞧着往这处走来的几人,眼神一闪从木杆上跳下来,理了理衣服小跑着迎上去,还未走到面前便扯开嗓子调侃道:“我就说秦爷为啥不跟我回来,这是非得司徒将军去请呐!”
秦连闻言横了他一眼,待走得近了道:“爷是谁?丫小兵小将的显得爷多没身份。”
唐烈只是笑了笑,看在人终于回来的份上,也没啥心理障碍(=_=)就不和他去计较。
进了大营,秦连由司徒妄扶着下了马,瞧着周遭认识的不认识的那些个士兵投来的视线,秦连再怎么厚脸皮现下脸色也是十分难看。搁谁身上也不愿意这般丑态被其他人瞧去,自尊心难免有点受打击。
司徒妄也是明白,身形一动将那些视线都给挡住,对陆缪道:“人交给你安排,小娃送去军医处。”说得是跟着一起回来的杨莫和小秋。
陆缪点点头,看向杨莫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杨莫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小秋,道:“将军,可以让小秋跟着我吗?”进了天策营,还是不放心小秋离开自己的视线。
“营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别把小秋给吓着了。”秦连说着,“要是不放心,这几天你先把大营熟悉了,再去小秋接回去就行了。”
话说到这儿了,杨莫也没再拒绝,将小秋交给唐烈,便跟着陆缪去了。
两人的去处交待好了,接下来就是要给秦连治伤。
进了帐子,司徒妄将人扶上了踏,对木烟道:“要怎么治?”
“这个……”这路上木烟想了好几个办法,把握最高的也只有一个,面色有些为难地蹙眉道:“秦将军这骨头已经定了型,要想纠正回来,只能敲断了重新再接上。”
“……”秦连一惊,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搐地看着木烟,这丫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不自觉的手摸上自己扭曲的腿伤处,现在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生不如死。“能不敲断么?”
木烟摇头,道:“只能如此。”
秦连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一个什么表情,还未开口继续挣扎,一旁的司徒妄出了声,问道:“怎么敲断?”
“随便怎么弄,把他原来断过的地方再弄断就成。”木烟答道。
“喂!”这敲的是我不是你啊!不要摆出一副那就这样做吧的表情好嘛?秦连面上的扭曲更上一层,“真没其他办法了?”
司徒妄又道:“什么时候能开始?”
“……”不要无视我好嘛?是断我的腿不是你的啊!秦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特么司徒妄这也绝对是在报仇吧?
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