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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推开了门,老师傅的确在房内,也的确还没起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天花板。
听到推门的声音,老师傅转过头,把视线投向推门而入的连小花。
“小花呀,你来了。”他微笑着开口招呼道,一如往常,又似乎哪里不一样。
小小的连小花心中一涩,他不明白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难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他记忆中的老师傅,分明是神采奕奕的老人,一身雪白的练功服,挺直的腰杆,如有电芒的眼神…
面前这个双目无神面容枯槁的老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师傅吗?
那神情样貌,为何一夜之间如此憔悴,憔悴的让小小年纪的他,竟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花,过来。”老师傅微笑着朝他招手。
连小花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小跑着跑到他的床前。
老师傅伸出枯槁的右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似乎没有力气,怎么也伸不过来。
连小花乖巧的把头伸过去,让他可以轻松的摸到。
老师傅摸着他的头欣慰的笑道:“好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才像个小狗那么大,几年一过,你也快变成小男子汉了。”
“老爷爷,我一直都是男子汉。”连小花虎着脸道。
“哈哈”老师傅笑了一阵,含笑道:“好好,小花一直是男子汉,只是这名字听着像小姑娘呀。”
连小花又吸了吸鼻涕,皱眉道:“没办法,我出生的时候没来得及阻止我爹娘,他们给我取名也太随便了。”
这童言童语惹的老师傅又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小花连忙伸手给他拍背,关切的问道:“老爷爷,你是不是病了?还是偷懒想睡懒觉,今天怎么不打拳了?”
老人咳嗽了好一阵,终于止住了,昔日眼中的光彩不在,只剩下一些晶莹的眼水。他勉强笑了笑,说道:“小花,自我有记忆以来,一日都没中断过打拳,到了今天,真是好累好累啊,就让爷爷偷懒一下,好不好?”
“好吧,只准睡这一天,以后不许偷懒了,不然我叫我娘打爷爷屁股,我睡懒觉时,我娘一打我屁股,我就不敢睡了。”连小花认真的道。
老师傅忍不住笑了一阵,接着有些泄气的说道:“恐怕爷爷要是睡着了,你母亲的棍子打不醒我呀。”
“为什么呀?可疼了,你一定会睡不着的。”连小花以过来人的亲身经历说道。
老人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有太多纠缠,敷衍道:“好好好,爷爷一定醒,你母亲的根子那么厉害,爷爷必须醒啊。”
“嗯。”连小花认真的点头,看来没少吃棍子。
“小花呀,爷爷给你取个名字可好?”老师傅突然说道。
“取名?”连小花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不是有名字吗,为什么还要取名?”
“倘若,”老师傅咳嗽了一声道:“倘若有一天,你名扬天下,达到了前人所未有的成就,可是你的名字如此娘娘腔,别人万一笑话你怎么办?”
“谁敢笑话我,我就揍谁,这附近哪家小孩没被我揍过?我不怕的。”连小花霸道的说道。
“可是改一个男儿气一点的名字不好吗?”老师傅继续劝说:“别人一听名字,哦哟,这个名字好厉害,真是威风的紧。”
连小花偏着头想了半天,最后点头道:“那老爷爷你取吧,一定要很威风的,不然我可不要。”
“好!”
老师傅显然早有准备,听到他答应以后,便抚着他的脸蛋儿道:“云山,连云山,这个名字好不好?”
云山,云海连山。
这大自然中,云,遮天蔽日;山,连绵起伏。实在没有比这更壮观更大气的景象了。
老师傅给他取这名儿,似是早就料到他的未来如中日至阳,光芒毕露。
连小花琢磨了一阵,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名字威风吗?我怎么听不出来?还不如叫花爷、连哥威风。”
“哈哈哈”
老师傅一边咳嗽一边大笑,并且十分坚定的对他说:“妹妹爷爷,爷爷不会骗你的,这世上只有一个连云山,再没有比这更威风的名字了。”
连小花叫老师傅说的如此确定,心下便也信了,点头道:“那好吧,从今天起,我大名就叫连云山,小名就叫连小花吧。”
见他认可了自己给他取的名字,老师傅很是开心,便说道:“云山啊,打一趟拳给爷爷看好不好?”
这些年来,老师傅一直一个人打拳,连云山便在一旁观看,看熟之后久而久之也会跟着他练龋老师傅也不管他,既不教他,也不看他,照着自己的速度一如既往的打拳,不会特意放慢手脚的速度等他。
连云山初时往往跟不上,但很快就能和老师傅保持同一步骤,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丝毫的误差也会在几次之后自我纠正。
等他这套拳法刚刚练熟,老师傅马上就会换另一套拳,如此这般,连云山会的拳法不下几百种。
他是孩子,不明白老师傅是谁,也不知道一个精通数百套拳法的老人,身份该是何等显赫?
他只是如一颗初生的小草,汲取着身边泥土的营养,慢慢的茁壮的成长。只待有一天,这颗翠绿的小草,开出惊人的艳丽之花。
“好,爷爷你看着,我不偷懒,我打给你看。”连云山答应一声,一个后空翻跳到房间正中,虎虎生风的打起一套虎行龋
老师傅含笑看着他,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不一般,以他的速度打出来的拳法,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要他指导好几遍才能看清楚。可是这个孩子,一个才几岁的小娃娃,只看了一遍,就在一旁打的八九不离十。
等到孩子年纪越大,这份天赋越发的显露出来,全新的拳法过目不忘,第二遍就能和他打得一模一样,但看他速度,却似乎仍有余力。只是这孩子怕打快了与这套拳法不对,所以才刻意放慢了速度和他保持同一节奏。
这是体能界旷古未有的天才啊!
老师傅如捡到一块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甚至不敢收他为徒,更不敢指导他拳法。他知道,自己不配!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做他的师父,他的师父只能是自己。
连小花打完了一套拳,走到老师傅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问道:“我打完了,爷爷你看打的好不好。”
“好,真好。”老人叹息道:“云山啊,爷爷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吧爷爷,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做饭。”连云山十分义气的拍了拍小胸脯。
老师傅摇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郑重的说道:“求你,有生之日,一日也不忘练拳,可以吗?”
236 那朵绽放的小花
…236、那朵绽放的楔…
“求你,有生之日,一日也不忘练拳,可以吗?”
老师傅说的很慢,几乎是吃力的从嘴里迸出这句话,可这话却异常有力,一字一顿的敲打在小孝童的连云山心头。
有一种力量,更是一种责任,似乎穿越了轮回,带着无尽的使命感,重重的落在了虎头虎脑的连云山肩上。
据说千年前有位备受尊敬的体能大师临死突然开悟,留下过一句遗言,他说:“我看到了,体能术根本没有极致,突破大师境界,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就是这句话,让整个体能界激动不已。谁说体能术就不如帝国的武技了?谁敢断言体能术比不上魔族的超能力?
他们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于是满怀希望的等到朝阳的升起。
可许多年过去了,他们始终没有等到这轮红红火火的朝阳,体能大师无数,却没有一个突破极限的人出现,他们的朝阳啊,何时才能跳出重重的云霭,然后日极中天。
这样一个人物迟迟不出现,修习体能术的人看不到辉煌的那天,纷纷开始另谋出路,体能界不可遏制的日益衰败。
老师傅终生所愿是振兴体能界,他最大的心愿是能亲眼看到那么一个人的出现。
如今他看到了,那个人就在他面前,流着鼻涕,呆呆的望着他。
“请您答应我,好不好?”老师傅伸出的手抓在连云山肩膀上,十指用力的捏紧,恳切的求道。
连云山被老师傅那突然变灰的脸色和突出的眼珠吓了一跳,更是被他眼中状似凶厉的神情看的心中发憷,是以迟迟没有回答。
“答、应、我。”老师傅已经油尽灯枯,说话气若游丝,却依旧执着的说着。
“好,我、我答应,老爷爷你别吓我了。”连云山快哭了,肩膀太疼了,老爷爷的手劲原来这么有力。
“老爷爷,你快放手,我好痛。”
“真的?”老师傅脸上奇异的开始泛红,露出欣慰的笑容,确认般问道:“你真的答应我了吗?”
“答应了答应了,你放手吧,我快痛死了。”连云山催促道。
“答应了就不许后悔,更不许做不到,男子汉说话要算话,一言既出,重比千钧”老师傅笑道。
“哼”连云山小脸一板,傲气的说道:“老爷爷,你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连楔,哦不,我连云山说过的话,那就等于放出的屁,断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老师傅哈哈大笑,这孩子,说话当放屁那是骂人言而无信的意思,他却用来炫耀,真是个孩子啊。
笑着笑着,他突然低声道:“谢谢您,真的很谢谢。”
“不用谢。”连云山摇手道,见他的眼神直直的痴痴的,于是随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窗台上放着一盆向日葵。
窗外阳光万丈,透过屋檐下的吊牌,落在那些小小的黄色楔上,娇嫩的花朵迎着细碎的阳光尽情的绽放,恍惚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神圣味道。
连云山有些纳闷,这花是什么时候开的?怎么往常没有发现呢?不过看着倒是挺好看。
“老爷爷,你看,那盆向日葵开花了。”连云山兴奋的叫道。
老师傅面寒笑容,心里叹道:是啊,那盆花开了,终于开了“老爷爷,你快看呀?”连云山叫老师傅没有出声,便回过头继续催促道。
“老爷爷?”
老师傅一直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痴痴的看着那盆花,没有理睬连云山的呼唤。
“老爷爷?”连云山试着用手推了推他。
“嘭。”
老师傅倒在床上,脸上依旧在微笑。
…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连云山走上来体能者这条路,联盟体能界少了一位不知名的体能大师,却多了一个体能界的明日之星。
连云山坎坷传奇的一生,所经历的苦难寻常人难以想象,但他依旧执着的走着,坚定不移的走着。
他因为儿时的一个承诺,更因为他爱体能术,他想要翻过那座山,去看看人类力量的极致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走得并不顺利,体能界有多少天才,在三十岁以后便开始冲击大师境界,而他连云山,却在四十岁那年还只是一个被人打的四处逃跑的流浪汉。
他与王良有个共通点,都是四处去踢馆苦修,只是王良开始踢馆时,已经是联盟少有的体能高手。而且王良挑战失败便会拜师,直到打败对方为止。
而连云山呢?
他出道更早,一场变故让他失去了父母,于是就此开始流浪。又喜欢跑到别的体能馆去看人家打拳,被认为是没钱交学费所以来偷学的流浪儿童。于是连云山经常被人打出来,直到…那个体能馆再没人能打得过他为止。
那时候连云山便会趾高气扬的离开,寻找下一家体能馆,偷学他们的拳法。几十年的流浪,他会的拳法不计其数,可他的境界却提升不快,年已四十,居然还没有感应到突破大师境界的气机。
就在他有徐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有一天,他在一颗树上打盹儿的时候,看到远处一个白发白袍的老人和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交手。两个人一举手一抬足都是惊天动地,他明明在那么远的地方,也感觉一阵阵心悸。
他死死的看着两人动手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对他们那兴夷所思的手段惊叹不已。脑海中一阵闪电划过,天穹似乎被分开,那迷茫徘徊了很久很久的思路,突然间通了。
于是一日后,连云山突破境界,成为体能大师,三月后,突破大师境界,直至体能术的巅峰。据说那一日,许多体能老前辈痛哭出声,从此连云山所到之处,体能者借以小辈自居。
这就是老爷爷说的威风的紧吗?
连云山偶尔也会这样自我暗想,原来这就是万人敬仰的感觉。可是连云山要的不是这些,他看到让他震惊的一战,白衣白袍的老人和奇形怪状的人交手的那幕场景,一直留在他的脑海。
他不由猜想,若是自己与两人交手,会怎么样呢?只怕坚持不了几招就会被打败。
于是连云山隐姓埋名,继续苦修之路,十年后,独创枪体术,更结合联盟的能量枪,发明出一种能产生强烈爆炸的能量枪,名为花枪。
这是连云山的故事,秋词耳熟能详,前世的她无缘见到传说中的连云山,今生幸运的在这张桌子上,惊见了所有体能者的前辈。
是的,前辈,无论是谁,年纪多大,修行体能术有多早,在连云山面前,都要以小辈自居。
桌子中央铁箍一桶颤抖了一下,所有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这一次帝国第一人和联盟第一人之间的小斗,胜负马上就要分出了。
所有人的目光盯在桌上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