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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逃杀-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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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号 藤吉文世(亡)
十九号 松井知里
二十号 南佳织(亡)
二十一号 矢作好美(亡)

 '第二部' 中盘战(续)
目前剩余学生二十二人

43
麦金塔?Power Book 150发出尖锐的哔哔声,网路连线被迫中断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三村信史在如今已失去连线、仅剩计算机功能的150画面里,不停上下卷动、浏览视窗中的文件,一边发出叹息。

自连线中断后,重新设定电话了许多次,确认连接的状况,试着再度重新开机,但150的黑白画面,还是只显示出同样的讯息。最后他将数据机和电话的连接线暂时全部拆除,下了一个结论:手机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如果不能连结上电话线路,就连接通到信史自宅的电脑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想一个个打电话给现在正在交往的女友们,流着泪告诉她们:“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最爱的人是你。”当然也是不可能了。还是说,自己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呢?甚至想将那只手机拆开来——不过,信史突然停下手上的作业。

背脊一阵凉意。

之所以没有办法连线,理由已经很清楚了。也就是,政丨府将信史辛苦制作的特制电话,正确说来应该是辛苦伪造的“第二位唯读记忆体”、DTT①的技术人员用来做线路检查的电话号码阻断,那么这条线路也就和其他一般电话一样,完全无法接通。问题是——为什么政丨府会知道要采取这样的因应措施呢?自己应该没有做出像蹩脚骇客一样泄了老底的蠢事才对。关于这点,他有相当的自信。

这么一来,想得到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政丨府是用除了电脑线路内部的防御系统、警戒系统,和以手动操作方式进行的监视以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得知信史正在尝试骇客行动。而得知这项情报之后——

信史和察觉到了“那玩意儿”的存在时一样,再次伸手摸了摸箍在脖子上的项圈。

当计画被政丨府知道后,就算立刻遥控引爆项圈里的炸丨药来杀了自己,也一点都不奇怪。或许连阿丰也难逃一死吧。

拜这种情况所赐,中午过后,吃着政丨府配给的面包和水充饥时,更加感到难以下咽。

阿丰看到信史停止操作电脑,开口询问目前的状况时,信史最后也只能这么回答:“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就是不行。说不定是电话坏了。”

阿丰也是自那时开始,就一副完全颓丧消沉的模样,和早上一样,一直坐在同一个位置上。除了对于时而响起的枪声彼此零星交谈几句之外,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阿丰大叹“好厉害”的三村信史之华丽逃脱计划,已经宣告破灭了。

不过——

我要让你们后悔没有马上杀了我。绝对要让你们后悔。

稍微想了想之后,信史将手伸进裤袋,拿出一把从小学时代便不曾离手的老旧小刀。那把小刀的钥匙环上,挂着一个金属制的小圆筒。信史将那个外表都是擦痕的小圆筒高举到眼前。

小刀,这也是叔叔很早以前送给自己的。而圆筒则和左耳上的耳环一样,是在叔叔死后,信史才留在身边的遗物之一。叔叔和自己现在一样,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把小刀。

圆筒的大小约和拇指相同,那是一个盖子内层装有橡胶圈的防水盒。一般士兵们带着那样的小盒子,是为了装写有姓名、血型、病历等资料的纸片,以备在战场上负伤时之需。也有人会在里面装火柴。一直到叔叔死前,信史都以为圆筒里面装的也是这一类的物品。可是叔叔过世,信史将盖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不,就连盒子本身的材质都是用特殊合金制成,内侧还有两个同样的小盒子在里头。当然,信史也将里面两个盒子的内容物打开。乍看之下,看不出那是什么。但唯一能马上理解的就是:这两样东西似乎是要组合在一起使用的。一边的螺纹和另一个正好相符。之所以会拆成两部分,妥善保管在不同的容器内,应该是因为组合在一起后,会有不太妙的事情发生。后来经过多方调查,明白了那东西的作用之后(当然要拆成两份保管,否则实在太过危险,更别提是随身带着走了),完全不了解叔叔将这东西带在身上的企图是什么。这东西在一般的情况下并派不上用场,还是说,和现在信史带着这东西的心情相同,叔叔也和信史无法放弃耳朵上戴的耳环一样,单纯只是因为思念某人,才将之带在身上的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这个东西也成为信史推测叔叔的过去的其中一个线索。

发出些微吱嘎的摩擦音,信史将盖子旋开。自从叔叔死后那一次以来,这算是第一次打开它。将装在里面的两个小盒子倒在手心,再打开其中较小的一个封口。

为了防止冲击,里头塞满了棉花。而在棉花堆里可以看见一个暗淡的黄铜色。

信史朝那东西看了一会儿,将盖子盖回去。和另一个小盒子一起装回原来的那个大盒子。其实——原先以为就算真的要使用这个东西,也应该是从这个岛上逃脱之后的事情。或者,让那所分校的电脑当机之后,备齐必要的东西,再向坂持发动奇袭时,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也只能靠这东西了。

信史将盖子旋紧之后,将折叠在小刀柄里的刀身抽起。太阳已经向西边的天空倾斜了一大半,在银色钢铁所映照出的树丛里,看起来更显昏黄。接着,自学生服口袋里掏出铅笔。这就是游戏在开始前,大家一起用来写下“我们要自相残杀”的铅笔。因为用来标记地图上哪些区域是禁区、在学生名册上确认死者姓名等,尖端已经变得圆滑。信史用小刀削了削铅笔,接着将收在学生服的另一个口袋里的地图拿出来。翻到背面。当然,是一张白纸。

“阿丰。”


听见信史喊自己,抱着膝盖、视线无神地落在地面上的阿丰,将头抬起。他的眼睛闪着光辉。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此时不知阿丰什么地方惹得信史不快。是说话的语气吗?还是那句话本身呢?总之,信史心里的某处,瞬间传出了“你这算什么”的声音。我想破了头、拼命找出逃脱方法的时候,你就只会呆呆坐在那里就好吗?还嚷着要帮金井泉报仇什么的,讲得那么大声、那么像回事,却也没看你想出任何方法啊!你以为你是来速食店消费的客人,而我是店员吗?可恶,那你要不要顺便来份薯条呢?

不过,信史把这些心声都压抑了下来。

阿丰圆脸上的双颊消瘦了不少,颧骨的线条看得很清楚。这也难怪,在这场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的杀戮的紧张感中,想必十分疲惫了。

信史从小时候起,体育成绩就从来没有比别人差过(升上中学二年级后出现了两个例外。一个是WILD SEVEN七原秋也,另一个是桐山和雄。如果比篮球也就罢了,其他的竞技项目是不是还能赢过他们,就没有自信了)。从小叔叔就常带自己去登山,如果单纯较量体力,自己有自信可以赢过其他人。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像“第三之男”三村信史一样的基础体力,更何况,阿丰对体育本来就不拿手,感冒流行的季节也常请假在家。和信史相较,疲惫的程度不同。可能连脑袋瓜也无法顺利思考了吧。

接着,信史因意识到某件事而吓了一跳。刚才只因为一点小事就生阿丰的气,这不正是自己疲累的证据吗?当然,在这个几乎完全没有获救机会的情况下,说不定是神经还能保持正常的人反而奇怪吧。

这样不行。

非得小心一点不可。否则——若这只是篮球比赛输球、让人不甘心而已也就罢了——以这场游戏来说,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信史稍微摇摇头。

“怎么了?”

阿丰问道。信史把头抬起来,露出笑容。

“没什么。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地图,可以吗?”

阿丰将身体靠向信史。

“啊!”信史发出惊呼。“你身上有虫在爬!在脖子上!”

阿丰一听,吓一大跳,连忙作势将手伸上脖子。

信史制止他:“我来帮你看看。”然后接近阿丰,专心看着阿丰的脖子——实际上看的却是另一件东西。

“啊,跑掉了。”

信史说完,绕到阿丰背后,更专心地看着。

“信史。抓到了吗?信史?”

信史一边听着阿丰因胆怯而变得高亢的声音,一边仔细观察。

接着,用手在阿丰的脖子上拂了一下。快速地将虚构的虫子踩在运动鞋脚底,然后将虫子捏起(只是装个样子),丢到树林深处去(这也是装的)。

“解决掉了。”信史说道。回到阿丰面前,又补充说:“好像是一只小蜈蚣。”

“讨厌,真是的。”阿丰擦着自己的脖子,皱起眉头,看着信史将虫子丢弃(假装的)的方向。



信史笑了一下,对他说:“来吧,看地图。”

阿丰于是看向地图——看见那张地图被翻到背面,又蹙起眉头。

信史竖起食指摇了摇,制止他出声,然后握着铅笔,在地图背面书写起来。就算信史用的是自己擅用的左手,写出来的字仍然像狗啃一般,那些草写字在纸的一角排列着。

「我想我们被窃听了。」

阿丰脸色一变,问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信史连忙用手捂住阿丰的嘴。阿丰会意后,眼睛睁得大大地点点头。

信史将手放开后,说:“我当然知道。我对虫子也有研究,那只没有毒。”接着,为求慎重起见,又动起铅笔。

「我们现在在看地图,不要说出有可能被怀疑的话。」

“听好,骇客计划已经失败,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了。”

信史为了掩饰而说道,继续写下去。

「所以政丨府听见我对你做的说明,把我MAC的连线给切断了。我太大意了。政丨府方面应该早就知道可能出现像我们这类的反抗。所以最简单有效的预防措施就是窃听。这也是当然的。」

阿丰也自口袋取出铅笔,紧邻在信史的草字下面写着。阿丰的字比信史要好看多了。

「这么大的岛都装了窃听气?」

“听”这个字是学着信史的字写下来的。“气”字就写错了,没关系。反正现在又不是在上国文课。

“所以我觉得应该要先去找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什么也没办法做。再说……”

信史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装在自己脖子上的项圈。阿丰眼睛睁大点点头。

信史又用铅笔动手写着。

「我刚才检查过你的项圈,看起来不像装有摄影机的样子。只有窃听器。还有,这附近似乎也没有装设监视器。虽然人造卫星挺让人担心的,不过,这里被树的枝叶遮盖着,他们应该看不见我们正在做什么才对。」

阿丰的眼睛又睁大,稍微抬头看着头上。将两人完全与蔚蓝的天空隔开的树梢,正随风摇动着。

阿丰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堆满紧张的表情。用力握紧铅笔,朝地图的背面写去。

「电脑的事情,都是因为对我说明的关系,才会失败的吧。如果我不在的话,一定进行得很顺利才是。」

信史用握着铅笔的左手食指,戳了戳阿丰的肩膀,露出微笑。然后又再次振笔疾书。

「正是如此,不过你不用在意。那是我太粗心了。政丨府发现的时候,其实说不定立刻就会引爆我们两个的项圈。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只能说是他们突然大发慈悲吧。」

阿丰再次将手伸向箍在脖子上的项圈,露出吃惊的表情。他望着信史的脸一会儿,接着用力抿紧嘴唇,点了点头。信史也跟着点头表示回应。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大家都躲在哪里……”

「注意喔,所以现在我会将我的计划写在这里。我会随便讲几句话敷衍一下,你配合我答些话。」

阿丰点头,连忙说道:“嗯,可是,好像没几个可以相信的人呢。”

干得好啊,信史想,于是他露出了笑容。阿丰亦报以笑颜。

“也对。不过如果是七原的话,那应该没问题吧。得想办法和七原会合。”

「有件事我先说在前面。如果当初骇客成功的话,说不定可以连其他同学一起救出来。但是现在我们只能以让自己全身而退为优先了。这样可以吗?」

阿丰稍微想了想,接着写道:

「那连秋也都不找了吗?」

「没错。虽然很难过,但我们已经没有可以帮助其他人的」余力,信史原本以为这个字他会写,但却不会。信史也不是国文成绩好的那种人。「ㄩ力。这样你明白了吗?」

阿丰咬着嘴唇,最后,点点头。

信史也回点了头。「不过,如果我心里想的事情进行顺利的话,这个游戏就会暂时停止。这么一来,其他人说不定就有趁隙逃走的机会。」

阿丰轻轻点了两次头。

“大家都像我们一样躲在山里吗?还是说有些人也会躲在屋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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