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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不如自己的人。这样,你就操持着主动,你可以不要他,他却要巴结着你……我再找丈夫的时候,什么条件都放弃了,只问一条,个儿要超过1。82米。
是的。我也长了价码了。您可以想到,在这种倒霉的时候,我能有什么好运气?他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就靠我的那点收入养活他。等把我吃光了,他就出去找别的女人。我说那就离婚,他恬着脸说,离婚干什么?凑合着过吧。我这是为你着想。像你这种女人,再离婚,谁还敢要你?丧门星!
我真的懵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是一个坏女人,我也没有害过人。可命运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俗话说,事不过三。我为什么三次婚姻都如此不幸?有时我想,好人和坏人总是有一定比例的吧?这世界上总还是好人多的吧?我就是在马路上随便拦住一个人,嫁给他,也不至于次次都输得这么惨吧?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久,目光始终不对着我的脸,只是紧张忧郁地注视着我的手。好像我的手里,捏着根还阳救逆的仙草。
我缓缓地说,出毛病的地方,其实你自己是知道的啊。
她大吃一惊,说,您别开玩笑。我要是知道,还能一次次地陷得这么惨吗?我不会跟自己作对的!
我说,你的三任丈夫,都有一个共同点。你也反复多次提到,你找丈夫有一个雷打不动的条件……
她真是个聪明女子,马上说到,您是说我对身高的要求吗?这有什么错呢?您到征婚广告上看看,基本上都有这一条。人之常情啊。
我说,我很理解你。但我想问,你在对男人身高的要求后面,寄托的是什么呢?
她想想说,我想……如果男方的个子高,以后生个孩子,个子也会高的。这不是优生优育的规律嘛!
我说,你想得挺长远,这很好。可我一直没听到你有要孩子的打算。再者,对一桩婚姻来说,孩子并不是先决条件啊。请再想想,高个子后面的期望——是什么?
她低下头。想。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了泪水。她说,我想要的是一份家庭的安全感。
我说,对极了。婚姻是要给人以安全感的。但最主要的安全感是从哪里来呢?从男人的头发?从男人的眼睛?从男人的籍贯?从男人的誓言?
她沉思了半晌,说,要从男人对爱情的忠诚来。和个子无关。小个子的男人,也一样能做个好丈夫的。
我握着她的手说,好。你讲对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
她说,婚姻的安全感更要从自己来。相信自己,不要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样,即便出了差错,也不会乱了分寸,病急乱投医,不会一错再错了。只要自己安全了,婚姻就安全了。
我送她出门的时候,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指尖依旧很凉,但已经有一种坚定的力量,蕴含在指掌之中了。
第三章
蔚蓝的乐园
在一堂心理学课程上,老师对女同学说,我们来做一个试验,请大家选择一个你认为最舒适的位置坐好,然后闭上眼睛,听我说……
在老师特殊的语言诱导和自我的呼吸放松过程中,女人们渐渐进入一种极度松弛和冥想的状态。按照老师的每一道指示,沉浸在半是遐想半是幻觉的境况。那是一种奇异的体验,在思维飘逸中又保持了羽毛般细腻的注意力,身体的每一部分既仿佛被意志高度把持,又如边界模糊云空朦胧的雾海。
老师说,观察你自己的身体,感觉她每一部分的美好……然后深呼吸,体验血液在全身流通的温暖和欢畅,你的手指尖,你的脚心,你的每一寸肌肤,你的每一根发梢……感觉到热了吗?好……你渐渐地蜕去你女性的特征,变成一个男人……你的上肢,你的下肢,你的腹部……哦,如果你不愿意变,就不变吧……好,你已经变成一个男人了……打量你新的身体,从上到下,慢慢地抚摸他……你欣赏他吗?你喜爱他吗?……你是一个男人了,现在你要怎样呢?你走出家门……你行进在大街上,你同人家讲话,你的嗓音如何呢?……你看自己身边的女人,你的目光是怎样呢?……你以父亲的身份亲吻自己的孩子……
四周初起是渐强渐弱的呼吸,然后趋于宁静,最后是死一样的沉寂。
待试验整体结束,大家遵照老师的指示,缓缓回到现实的真实环境中后,老师问,你们刚才在遐想中改变了一回自己的性别,有些什么特别的感触呢?
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女性说,她们原来就不喜欢变成男人,这样在变的过程中,变着变着就变不下去了,怎么也蜕不掉自己的女儿身,于是她们就决定不变了,安安稳稳做女人。应了广告上的一句话——做女人挺好。
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女人说,她们在思想和情绪上,还是觉得做男人好,但在具体想象的过程中,不知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比如说变成男人后的身材,是像施瓦辛格那样肌肉累累,还是如同冷峻的男模特瘦骨嶙峋?尤其是将要抚平自己身体的曲线,脱去茂密的长发,生出毛茸茸的胡须那一步时,进展艰涩。到达消失掉女性的第一性征,萌动男性的第一性征关头,更是遭遇到了毁灭般的困难。直弄得变也不是,不变也不是,停在蜕变的中途,好似一只从壳中钻出一半身体的知了猴,既没有长出纱羽般的翅膀,也无法重新钻回泥里蛰伏,僵持在那里,痛苦不堪。可见做男人不是一个抽象的问题,倘若无法在生理上接受一个男性的结构,其他一切,岂不罔谈?
还有三分之一变性意志坚定的女性,虽然甚为艰巨,还是比较顽强地驱动自己的身体变成男性(据统计资料,有34%的女人,不喜欢自己的性别,假如有来生,可以自由选择性别的话,她们表示,坚决变成一个男人)。她们在想象中的明亮的大镜子前,匆忙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她们并不是为了欣赏男性的身体而变成男性,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出门,当然要有相应的行头。女人们为变成男性的自己挑选什么样的衣服,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在日常生活中,这些女性为自己的男友或是丈夫择衣时,除了式样质地色泽以外,会注意顾及衣服的价位,也就是说,她们考虑问题是很实际的。但在想象中为男性的自己挑选衣物的时候,她们(现在要称他们了)都出手阔绰,毫不犹豫地买了名牌西装,为自己配了车,然后意气风发地走向商场、政界,成为焦点人物……当回复现实的女儿身时,她们一下子萎靡了。
真是一堂有意思有意义的课。从以上变与不变的讨论中,是否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女性希冀改变自己性别的愿望,并不纯是生理上对男性形体的渴慕,而更多更重要的——是想得到男性的社会地位、成功形象、财富和权柄,变性只是一个理想价值实现的变形的象征。
把复杂的愿望伪装成一个天然的性别问题,且无法由个人努力而企及,只有寄予虚无缥缈的来世,我们从中读出女性沉重的悲哀和无奈,也与社会的偏见和文化的挤压密不可分。
男性和女性在生理构造上是有不同的,主要集中在生殖系统上,这是不争的事实。生理构造的不同,可以带来行为方式上的不同,比如鸭子和鸡,前者因为掌上有蹼,羽毛的根部有奇特的皮脂腺分泌,能在水中遨游。后者就不成,落入水中,就变了落汤鸡,有生命危险。但男性和女性,即使在生理构造上,也是相同大于不同——比如我们有同样的手指同样的眼,同样的关节同样的脚,同样的肠胃同样的牙,同样的大脑同样的心。
男女之间的差别,说到底,力量不同是个极重要的原因。在人类文明的曙光时期,天地苍莽,万物奔驰,体力是一个大筹码。在极端恶劣的生存与环境的抗争中,追逐野兽,猎杀飞禽,攀援与奔跑……男性们占了肌肉和骨骼所给予的先天之利,根据义务与权利相统一的公平原则,他们因此得到了更多的权力和利益。跟随文明进程的语言和文化,将这些远古时流传下来的习气,凝固下来,弥漫开去,渗透到各个领域,成了铁的戒律。久而久之,不但男人相信它,女人也相信它。男人认为自己是天造地设的“强者”,女人认为自己是永远的“弱者”。
随着现代文明的进步,男女在体力上的差异,越来越不分明了。操纵机器用按钮,甚至在一场核武器的大战中,导弹和原子弹的发射,也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男人做得,女人也做得。因特网上,如果不真实地自报家门,谁也猜不出谈话的那一端是男是女。
最初奠定男女差异的物质基础已经动摇,渐趋消亡,但是建筑在它之上的陈旧的性别符号,却霸道地顽固地统治着我们的各个领域。
男女两性的真正平等,不是单纯地向男人世界挑战,也不是一味地向女人世界靠拢,而是在男女两性平等协商,相互沟通,既重视区别又强调统一的大前提下,建立一种新的体系,一个“中性”的价值框架。
它以人性中那些最光明仁慈的特质,来统率我们的思维和道德标准,博大宽容,善良温厚,新颖智慧,坚定勇敢。它以我们共同具有的勤劳的双手和睿智的大脑,把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建设得更适宜人类的居住和思索,造就一方男女两性共享的宇宙乐园。
第四章
阳光下的火炬
一位研究性医学的专家,在某次会议的间隙郑重对我说,他在临床上医治女患者时,需要充满美好情趣的性幻想文字辅助治疗。而这类文章在中国几乎完全空白,不知道文学家能否做这件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地注视着我。我猜到了那目光后面的含意:您能帮这个忙吗?
我赶紧装作不曾察觉他的微言大义,把话头岔了开去,他也再不曾提起。但这个题目,却像一枚竹刺扎进指甲,久久地梗在那里,敏感且令人作痛。
我本来想说,让那些女人看看《金瓶梅》吧。但又一想,它不符合美好情趣这一要求,再加上也太古老陈旧了。那么当代中国有多少符合美好情趣的性文学呢?
巡视四周,难以寻觅。
当我认真地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哑区。也就是说,我们这个民族,在这个非常重要的领域,当代集体失语。
食色,性也。我们是食的大国,我们有非常发达的烹调术语。它从古至今,源远流长地传递下来了,并有远播世界的可能。在我们悠久的古文化里,也有关于性的文字,但夹杂着对女性的歧视和单纯技术观点,很有分析提炼的必要。可惜近代以来,玉石俱焚,基本中断了。一般人无法得见。
我们现在实用的性语言体系,大体由两部分组成。
一部分是民间的俗语,它们生猛下流,把对女性的欣赏求索和强烈的歧视,把对性的生殖本能崇拜和道德伦理层面的蔑视,奇异复杂地纠缠搅拌在一起,色厉内荏,泥沙俱下。那些市井流布的近乎狎邪和流氓的语言,实在令今日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阶层,无法在20世纪的夕阳和21世纪的曙光里,心甘情愿地接纳和重复运用它们。
一部分是医学术语。准确但是粗疏,拗口且不灵便,实用性很有几分可疑。一位做心理咨询的朋友说,半夜时分,常常有咨询性问题的电话。对方的口气十分为难,结结巴巴,倒不是不好意思,因为反正彼此不见面,说什么都无所谓。主要是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述说自己的苦痛。他会吭吭哧哧地嘟囔……我的那个地方,就是……男人的那个地方,叫……咨询员一般会适时地解救他,以平稳的口气说:您说的是荫。经吗?那个人如遇大赦,赶快重复:是——阴——茎阴……口气极生疏和晦涩,称呼自己的器官,好像在会谈一位外星来客。某做医生的青年朋友,说她在莋爱的前戏时分,不知如何表达,只得把一堆形容生殖系统的医学术语抛出,她先生说自己有被推上手术台的感觉,兴趣顿时索然。
顺便说一句,我以为当初汉语言翻译界,以医学术语为人体生殖器官命名的时候,好像欠周详且漫不经心。比如荫。经这个词,就很有些莫名其妙。女性的那一整套系统,统以“阴”字打头,这或许是受了中国传统哲学的影响,以为世分阴阳,女子为“阴”,因此沿袭下来,也算言之有据。但夹了男子的这样一个阳物在内,不伦不类的,造成了理解上的模糊。再比如,人对一朵花,尚且有花蕊、花瓣、花茎等等一系列的细致区别,对人体的其他重要的器官,也不厌其烦地分段命名。例如牙齿,就有门齿、犬齿、臼齿等不同。一个空空如也囊似的胃,进口和出口,也分了贲门、幽门,好像命名一间书房。惟独对繁琐的生殖系统,却一言以蔽之,马马虎虎地以“头”、“体”、“尾”粗略剁开,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