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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天后,广州顶X国际食品有限公司和河南某知名火腿生产企业在广州某大型商场合作隆重开始买“牛师傅”,送“XX牌”火腿肠活动,并抽奖游桂林在广州的消费品市场掀起了一阵消费“牛师傅”的波涛。趁热打铁,我们的广告在各大媒体上纷纷出场,接下来的几天,企划部里的咨询电话已经热得烫手,我似乎已经听到成功的敲门声了。
刘总也打来了电话,连称他当初没有看错我,并说等他回广州后要和我好好喝一杯。
河南X牌火腿的生产企业的文老板乐得连嘴都合不上,业界中为此现象又发明了一个新名词:“强强联合促销”文老板天天拉着我吃饭唱歌洗桑那,偷偷的大方的封了一个三万元的红包给我,还给我一件很名贵的火腿肠产品。我想他礼貌上应该拉我跳槽,之所以不说,大概还是想跟顶X公司长期合作吧。我后来把这件火腿肠用快件寄给了妈妈,然后打了个电话叮嘱她注意近期接收,妈妈不停的问东问西,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哽咽,我赶紧挂了电话,怕自己也哭出来让她更难受。想想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送像样的东西给她,想到这,我近期的洋洋自得也熄灭了大半。
“买牛师傅,送X牌火腿”活动火得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三天内第一组团名额已满,第二组团也已经超过了半数,我派了两个人去桂林那边安排食宿交通娱乐一系列准备工作,由于此次旅游团的客人全部是白领的先生和小姐,我特意吩咐他们一切都要最好的,我们要对得起人家参与促销的这份热情。
我从热火朝天的营业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着咖啡,悠闲得在大班批椅上轻轻转动。突如其来的成功让我内心中很隐秘的部分充分膨胀,我眯着眼睛,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安静时刻。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把我拉回,小金保持着她招牌般的微笑走了进来。
“王助理,有一个客户想要见您。”
我皱了皱眉,“你们处理不了吗?什么事情?”
“那位小姐好像是认识您,一定要见您一面。”
我飞快的在脑中搜索了一圈,“请她进来吧!”
小金轻轻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门开了。
我又看到那双眼睛。
那双清澈的眼睛。
水中有隐隐笑意,岸边是淡淡柳烟,落霞齐舞,秋水长天。
六年前长沙某大学校园的湖边,她靠在那扇临水淡绿色的门前,不经意间向我投来清水一点的目光,我便层层净化如婴儿,只想立地溶化在那美妙的瞬间。别无选择的我爱上了她,因为她的眼睛。
之后,我胸中灵感如泉,情意绵绵的信每天准时的到达她的书桌,寒风中等待,夜色里徘徊,击败了无数个明枪暗箭的对手后,在那个有凉风阵阵的夏夜,我拥着她坐在一棵大树下,心中的喜悦如地下奔涌的暗流,随时都会爆发燃放,我对她说:“拥有你,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成功。”
再之后,我放弃了年长的父母,和她一起到了广州,只想每天清晨一睁眼,就能看到她的眼睛。
可是广州有的不只是她的眼睛,一年前,在外地出差回来的我满身疲倦的回到我和她租的小屋门前,皮包里有给她买的礼物。我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屋,那熟悉的呻吟声气若游丝,卧室的门没关,她白嫩的后背一上一下的涌动,满头黑发飞舞,像是空中孤独的旗帜猎猎作响。
我木立当场。
她身下的男人不知道用哪国语言吆喝了一声,她飞快的转过头,我看到这双让我神魂颠倒的眼睛中闪现出一丝惊恐。在我冷冷的注视下,她和她的外国男人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我认真的打量着那个男人,白种人,有着一个硕大无朋的肚子,年纪在六十开外,我突然抑制不住笑意,边笑边对她说:“你缺少父爱吗?”
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恢复到了往昔的镇定自若当中,“他能给我的,你给不了我。”
愤怒像是炸药般在狭小的空间内点燃,我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给了她一记耳光,伴随着她的尖叫,外国老头摇摇晃晃的从床上扑过来抓我的手,像是一口站立的大肥猪,我抬腿就是一脚,正中他的胸口,将他又踢回到床上。她的眼睛中有泪光透出。“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我转身对外国老头说:“let’s go”
我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在我面前飘来飘去。
我闭眼。
耳边响起妈妈苦口婆心的对我说:“那个女人靠不住,她迟早会离开你的。”
在那个黑夜里,那双眼睛带给我了人生中最大的失败。
在那个黑夜里,我感到了浸透骨髓的悲哀。
我搬了家,每天的早出晚归后,有漫漫长夜和无边的落寞陪我。
我喜欢咖啡,喜欢那种柔滑的苦涩。
我喜欢抽烟,喜欢那种辛辣的弥漫。
我咬着牙坚持在这个寂寞的城市里,故乡遥远且不能回头,我只是偶尔给父母打个电话,像逃命一样的挂线。
我以为生命就是这样痛苦,而这痛苦中,包含着粒粒饱满的失败。
偶尔会莋爱,那些女人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和一头黑发。
直到这次事业上的小小成功点亮我的暗淡,就在我渐渐忘却的时候,她的眼睛阴魂不散的又一次的出现。
或许命运只是一个圆圈。
她大方的坐在我前面,我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从包里掏出烟,“叮”的一响,精致的打火机闪出一朵幽蓝的火苗。她抽了一口烟,气定神闲得看着我。我们都没说话。
许久,她开口了,“你一点也没变,还是以前的样子。”
“而你却学会了抽烟。”
她笑了笑,“我看到你们的活动,想起你,就找来了。”
“如果你对我们的活动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作弊。”
她显然的不在乎,专心致志的抽着手里的烟。
我继续喝我的咖啡。
“你父母还好吗?”
我压制住心头的怒火,“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有事请说,别提我父母。”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我对不起他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漠然地看着她表演。
她擦了擦眼泪,扬起头,“你现在挺不错的,我也就放心了。你父母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向前倾了一下身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的演技为什么这么好?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吗?”
“你是这么看我的?”她盯着我说。
“嗯,这一年来我都是这么看你的。”
她叹了口气,“今天你的情绪不稳定,我以后再找你。我走了。”她站了起来。
“不送。”
办公室的门隔断了她的背影。
两年来的怨气无影无踪后,我觉得有些失落。
人生就像是在一条黑暗的甬道中摸索,说不定什么时候摸到机关,眼前就一片光明。
自从那天发泄完怨气,我就像是从黑暗的甬道中爬了出来,强光突然打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同时轻松得一塌糊涂。
“买牛师傅方便面,送X牌火腿肠抽奖桂林游”活动平稳的送走了一批批的幸运儿,金钱也像流水般汹涌而来。按照最初和X牌火腿肠签的协议,面厂在桶和碗面的生产流水线上特制一台小设备,把一根根外形象十四五岁男孩阳巨大小的火腿肠安置在里面,事实证明这样做是符合广大的消费者欢迎的。广州顶X公司与河南的这家企业签定了长期的供货合作关系。我也从老板那私拿到了将近十万元的回扣,而刘经理也给我加了薪水,并许诺一年以后给我正处的晋升机会。我从没想到金钱和权力可以让人如此振奋。长久以来我活在被人抛弃的阴影下,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安然以雷打不动的姿态在我那里定居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除了看电视外,她就拿着她的小本算来算去,我看过几眼,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每天销售内衣的品牌,型号,款式,颜色,看后我不由大加感叹,没想到我身边就生活着一位新时代的劳模。
安然的饮食习惯丝毫没有改变,只要天空飘过一片云彩,或是刮风,她就拉着我去吃火锅,每次都不给钱。直到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趁着她喝多的时候问了她,她的答案让我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来安然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全国闻名的火锅连锁店,大凡超过二百万人口的城市都能看到那块古香古色的招牌,我们每次去吃的那家就是其中之一。
安然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在事业成功之后,身边不停的换着女人。在她十八岁的那年,开始一个人周游全国,走过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做过服务员,客串模特,当过临时演员,直到在中山遇到我。
和安然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并不是很轻浮的女孩,我不止一次的问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和我上床,她凝视我的眼睛,“看上你了呗!”这个答案不能让我满意,再问,她就会显得很悲伤,“如果我们不是第一次就上床,我们就没有以后,可因为我们第一次就上床了,所以我们一定没有以后,哪个男人会娶这种女人呢?”悲伤过后,她扑过来掐我的耳朵,很快乐的看我痛苦的表情,然后说:“王大有,你干吗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沉重,你只不过经历了一次失恋而已,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其实只要你简单一点,就会活得很轻松。”我揉着通红的耳朵,无言以对。
安然握着她的小本,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看着吧,不用多长时间,我就会有自己的内衣品牌,有自己的专卖店。”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以前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刚才说的话。
我身边的人做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刘总,安然,林淑贤,小高,以前的女友,包括小郑,她一心想争足够的钱在广州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那我呢?我的目的是什么?想了半天,没有答案。金钱可以带给我刺激,可那刺激似乎又很微不足道。事业上的成功可以满足虚荣,但我从没喜欢过我任何一个工作。女人可以满足生理需求,但激情过后便是空虚。爱情更不用提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遥不可及。
我就像是海上的漂流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还是安然说得对,简单点好。
广州街头的披红挂彩不断的提醒人们,要过年了。相对于其他地方,广州的年绝对是与众不同的,一个外来人口居多的城市,年就意味着归家,浩浩荡荡的人群背着行李,涌到火车站,归心似箭的想要快点回到亲人的怀抱。每年这个时候,火车站照例会是广州市乃至全国的新闻焦点,但我的心里都酸酸得不好受。已经二年没有回家了,爸爸妈妈的面容频繁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安然的父亲来电话希望安然回家过年,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坐飞机呼啸回成都。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每晚冷冷清清的看电视。去小郑家住了两天,终于她也承受不住寂寞的压力,逃命一样回家了。
妈妈每天一个电话,主题是让我回家过年,我动摇了许久,最后还是无法面对当年离开时的豪言壮语,父母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和前女友分手的事。当初他们颇有远见的断言那个女人不适合我,而我一意孤行的远去,伤透了他们的心,如今他们的预言成真,我是无颜见爹娘了。
妈妈见我心意坚决,就发动了武圣来劝我。武圣姓吴名盛,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过日子,他爷爷是个著名的临桂武师,早年间做过李济深的侍卫。武圣家学渊博,自小习武,从小学时就威震乡里,到了他上初中时,爷爷的钢筋铁骨还是没能抵住岁月的煎熬,撒手西去,武圣成为一名真正的孤儿。那时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妈看他太可怜,便收他做了干儿子,在我家吃住了三年,初中毕业后,他说什么也不要我父母拿钱供他上学了,一个人开始艰难无比的闯荡社会。他为人豪爽,一派武人作风,而且极具孝心,即便是他最艰苦的时候,也会不时地买些猪头肉,香肠什么的孝敬我爸妈。近两年听说他在南宁办了个武术班,后来扩大成健身中心,很是风光。我和他在一张床上睡了三年,早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把我的苦衷跟他说了,他沉吟了半天,劝我别太多想,要是实在回不来,也就算了,家里还有他呢!放下电话后,我一动不动的坐了半夜,想想这三年,武圣比我更像一个儿子那样尽着孝道,而我,为了可怜的借口,可悲的面子,在异乡挣扎,越想越痛,到最后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心里舒服多了,洗个热水澡,上床沉沉睡去。
除夕过后,我的年就算过完了。
几天来我忙得象陀螺一样地溜乱转,应付着大大小小的年后拜会、由于年前公司有不少同事请假回家了,到最后有很多事我不得不亲自披挂上阵,重抄旧业。
安然﹑小郑和公司的其他员工陆陆续续回来了,生活﹑工作又走上了正轨。每天的日子平淡如水的重复着。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