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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逊的结论很难说是证据充足的,但同样应该指出,那些关于大众文化消费对大众的头脑充满损害性的责难,也并不完全站得住脚。舍基低估了创造性生产的质量问题——平庸是创造性生产的供应增加所必然带来的副作用。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确定,消费一些伟大的文化产品,要胜于创造另一只“大笑猫”?
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到舍基犯了其他媒介消费的批判者(比如说波兹曼)所易犯的同样毛病:我们不需要引用德里达的观点也可以知道,文本阅读本身就是一个创造性行为,我们必须不断地向字句的模糊性之中注入意义。头脑在这里并不是简单地被浪费;我们要怀疑舍基对于创造的定义:并不是只有我们的想法结晶为物理的或者可见的剩余物才算是创造。况且,在我们真正创造出任何有意义的产物之前,我们必得经历一个消费和吸收的过程,并对我们所消费和吸收的进行思考。这也就是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所言,我们必须先变成啜饮一切水的骆驼,才会成为狮子。
当然,只要舍基不把他对媒介和认知盈余的观察弄得那么两极化,这些批评其实也是无的放矢的。舍基正确地指出,人们使用媒介具有三种目的:消费、创造与分享。20世纪的媒介作为一种单一事件发展着:消费。但眼下我们正在越来越多地创造和分享媒介,这是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不过,消费的行为并不会全然消失,而是会继续扮演重要作用。
第6节:当自由时间累积成认知盈余(1)
第1章 当自由时间累积成认知盈余
? 庞大的选择是一种集体行为,是数以百万计的微小选择的集合。全世界的认知盈余太多了,多到即使微小的变化都能累积成巨大的后果。
? 20世纪,社会生活的原子化使我们远离了参与文化,以至于当它回归时,我们需要用“参与文化”这样一个词汇来描述它。
? 将我们的关注点拓展到包括创造和分享,并不需要通过个人行为的大幅度转变来使结果发生巨大变化。
18世纪20年代,整个伦敦正忙着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对杜松子酒的狂热之中,这种现象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由那些从农村来城市找工作的人所推动的。杜松子酒具有不少吸引人的特质:酿造它的谷物在当地就能买到;它的包装比啤酒更有型;它比进口葡萄酒便宜得多。因此杜松子酒成为了这些深深地承受着新城市生活压力的新兴人群的一种麻醉剂,生活压力催生了一系列新的行为举止,包括对杜松子酒的狂热。
卖杜松子酒的手推车在伦敦街头随处可见;如果你买不起一整杯的话,你可以买一块被酒浸泡过的抹布;如果你醉了,需要睡一觉来解酒,会有价格低廉的小旅馆按钟点出租草席供你休息,而这门生意也相当兴旺。对于那些突然陷入一种陌生而又缺乏人情味的生活的人来说,杜松子酒就像一种社会润滑剂,使他们不至于彻底崩溃。杜松子酒能让它的消费者一点一点地崩溃。这是一种城市规模的集体性酗酒。
对杜松子酒的狂热确有其事:在18世纪初,杜松子酒的消费突飞猛进,甚至当啤酒和葡萄酒销量不佳时依然如此。这也是一种认知的转变。英格兰的权贵们对他们在伦敦街头看到的景象越来越警觉了。人口数量以一种史无前例的速率增长,可以预见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生活环境、公共卫生以及各种犯罪问题的不断滋长。尤其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伦敦的妇女也开始沉溺于酒精,她们经常聚在那些有男有女的杜松子酒廊里,用自己的行为来肯定杜松子酒对社会规范的腐蚀作用。
人们为什么会喝杜松子酒并不难理解,它兼具口感好与容易让人喝醉两种特点,是一种迷人的混合物,尤其是在一个清醒节制被高估的混乱世界里。在早年的工业社会中,饮用杜松子酒为涌入城市、尤其是集中在伦敦的人群提供了一种应对机制。工业化使伦敦成为了人口流入最多的城市。从17世纪中叶到18世纪中叶,伦敦人口的增幅达到英国全境人口增幅的2。5倍;到1750年,每10个英国人中就有1个住在伦敦,这个比例在一个世纪以前是25∶1。
工业化不仅创造了新的工作方式,还创造了新的生活方式,因为人口重置破坏了乡村生活所共有的古老习惯,而大量人口涌入也使新的人口密度破坏了旧有的城市生活模式。为了恢复工业化前的社会规范,从18世纪20年代末起,议会开始查封杜松子酒。此后历经30余年,议会通过了一条又一条法律来禁止生产、消费和销售杜松子酒。委婉地说,这种策略没有见效,结果却演变成了一场长达30年之久的猫捉老鼠游戏。现实往往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议会禁止“调味烈酒”,于是酿酒商便不再在酒浆中加入杜松子。销售杜松子酒被宣布为非法,妇女们便将卖酒用的酒瓶藏在裙子底下。还有一些深具企业家精神的小贩创造了一种名叫“喵咪咪”的橱柜,它被放置在街边,顾客可以随意接近。只要顾客知道密码,把钱交给里面的卖主,就能买到一小杯杜松子酒。
第7节:当自由时间累积成认知盈余(2)
平息这种狂热的并不是任何一套法律。杜松子酒的消费被视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然而事实上它作为表象反映出了一个真正的问题——戏剧性的社会变革,以及旧有城市模式在适应这种变化时表现出的乏力。帮助平息对杜松子酒的狂热的,正是围绕着伦敦令人难以置信的社会密度产生的新城市现状进行的社会重建。这种重建最终将伦敦变成了大家公认的最早一批现代化城市之一。当谈论起“工业化社会”时,我们所说的很多制度事实上都是应工业化的环境而生,而非由工业化本身造成的。互助型社会使除开家族和宗教关系外的人们也能共同处理风险。集中的人口促使咖啡馆以及后来的餐馆遍地开花。政党也开始招募城市中的穷人,并将响应他们的人提名为候选人。只有在城市密度不再被视为危机,而仅仅被当做一个事实甚至机会时,才会出现上述这些变化。
造成杜松子酒大量消费的原因,有一半是人们想通过麻痹自己来抵御对城市生活的恐惧,而这种消费开始回落,是因为新的社会结构减轻了这种恐惧。人口数量和社会总财富的增长使创造新的社会制度成为可能。和丧失理智的群众不同,新社会的建筑师们察觉到,工业化的副产品——某种公民盈余(civic surplus)出现了。
那我们呢?我们在历史上的代际变迁又是怎样的呢?那一部分仍时常被我们称做“工业化社会”的全球人口,事实上早已转变成后工业化形态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了农村人口流失、城市化发展以及郊区人口密度增长的趋势,辅以在几乎所有人群中都不断提高的教育水平,标志着愿意思考和谈话、而不是生产或运输物料的人数的空前增加。在这样的转变过程中,我们的“杜松子酒”,一种虽饱受批评却能让我们在由一个社会转变为另一个社会的过程中放轻松的润滑剂,会是什么呢?
答案是情景喜剧(sit)。看喜剧,或者肥皂剧(soap opera)、古装剧(costume drama)以及电视上播出的各种娱乐节目,侵吞了发达国家公民的大量自由时间。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持续增长的国内生产总值、教育水平以及人均寿命迫使工业化社会去努力解决一个全国性的、之前从未遇到过的问题,那就是自由时间。受教育人群可支配的自由时间不断累积并激增,究其原因,一是受教育人群自身数量飞涨,二是人们寿命越来越长但工作时间却越来越短。(有部分人口在20世纪40年代前便经历了教育和自由时间的急剧上升,但当时这种趋势仅发生在城市地区,并且大萧条推翻了很多当时的潮流,无论涉及到教育还是下班后的时间。)这一改变还削弱了传统消磨时间的方式,而这种削弱是郊区化的产物——远离城市,远离邻里,不断更换工作,不断搬家。战后美国每年积累的自由时间总计有数十亿小时之多,但是人们野炊的频率和保龄球社团的数量却开始出现倒退。我们究竟用这些时间做什么去了?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在看电视。我们看《我爱露西》(I Love Lucy),看《盖里甘的岛》(Gilligan’s Island),看《马尔柯姆的一家》(Malcolm in the Middle),看《绝望的主妇》(Desperate Housewives)。我们有太多有待消磨的自由时间,但能消磨这些时间的趣事却太少,以至于每个发达国家的公民都开始看电视,好像这是一种义务似的。很快看电视就消耗掉了我们最大部分的自由时间:全世界的人们平均每周花在看电视上的时间超过20小时。
第8节:当自由时间累积成认知盈余(3)
在媒介史上,只有广播和电视一样做到过无处不在,并且很多时候,收听广播都伴随着其他活动,比如工作或者旅行。而通常情况下,对大多数人来讲,看电视就是他们在从事的活动。因为电视同时调动视觉和听觉,甚至只是稍微关注一下的人都会挪不开步子。作为消费的先决条件,电视把人们粘在了椅子和沙发上。
情景喜剧就是我们的杜松子酒,是在面对社会变迁危机时的一种能够无限扩张的反应。通过饮用杜松子酒的行为,不难解释为什么人们会看电视节目——有一部分确实不错。令人难以解释的是,收看电视节目是怎么一步一步成为每一个发达国家市民的第二职业的。药理学家会说:“过量成毒药。”适量摄入酒精和咖啡因都没问题,可过量就会致命。同样,电视的问题也不在于节目的内容,而在于节目的量:对于个人以及整个文化的影响都取决于量。我们不仅收看好节目和烂节目,其实我们什么都看——情景喜剧、肥皂剧、电视导购节目(infomercial)以及家庭购物节目。人们往往在关心当时正在播放什么节目之前就已经决定要看电视。关键并不在于我们看什么,而在于我们一生会看多长时间,是一个又一个小时,日复一日,还是年复一年。某个出生于1960年的人到目前为止已经看了约5万小时的电视节目,而且很有可能在他离世之前还会再看3万小时。
这种状况并非美国独有。20世纪50年代以来,任何一个GDP持续增长的国家都无一例外地面临人类事务的重新排序。整个发达国家社会做得最多的三件事,分别是工作、睡觉和看电视。尽管已经有相当多的证据表明看电视过多是造成人们不快乐的原因之一,但现实依然如故。2007年,在由《经济心理学》杂志(Journal of Economic Psychology)发起的一项《看电视让我们变快乐了吗?》(Does Watching TV Make Us Happy?)的让人如梦方醒的研究中,行为经济学家布鲁诺?弗雷(Bruno Frey)、克里斯蒂娜?贝尼希(Christine Benesch)和阿洛伊斯?斯塔策(Alois Stutzer)断定,不仅不快乐的人群比快乐的人群看更多电视,而且人们常常会为了看电视而把其他活动推到一边,而那些活动虽然并非即刻愉悦人心,但却能提供长久的满足感。从另一方面来说,花过多时间来看电视和不断增长的物质欲以及焦虑感存在着联系。
对于看过多电视可能对身体有害的思考一直被人提及。近半个世纪以来,媒介批评家们面对电视给社会带来的影响不断地绞着他们的双手,连手掌心都快搓破了。从牛顿?米诺(Newton Minow)牛顿?米诺(1926—) ,美国律师,曾任联邦通信委员会主席。——译者注称电视为“茫茫荒原”(vast wasteland)的著名论述,到“傻瓜盒子”(idiot box)或“蠢材显像管”(boob tube)等绰号,再到罗纳德?达尔(Ronald Dahl)在《查理和巧克力工厂》(Charlie and the Chocolate Factory)中对痴迷于电视的迈克?蒂维(Mike Teavee)的缺德描述。《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是英国作家罗纳德?达尔于1964年出版的童书,描写了查理?贝克特和其他4个孩子在一家巧克力工厂中的冒险。其中一个叫做迈克?蒂维的孩子因为爱看电视,做了很多蠢事。——译者注尽管说了那么多刻薄话,他们的抱怨却从来都没起作用——在过去50年中,人们用于看电视的平均时间每年都在增长。我们已经了解了电视对人们快乐程度的影响,这些了解起初只是道听途说,后来有数十年心理学方面的研究做支持,但仍然没有阻碍人们看电视时间的增长,这一活动仍然主宰着我们的休闲时间。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9节:当自由时间累积成认知盈余(4)
议会的反对并没有减少人们对杜松子酒的消费,出于同样的原因,急剧增长的电视观看本身也并不是问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