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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根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我正要过去试试。”
第一百九十六章 酒宴
板车仍在路上,棺材仍在车上,五面花旗仍在风中招展。
连根一步布走过去,手背上的青筋也已毒蛇般凸起。
他居然真的要伸手去拔旗。
凭他一双铁掌上的功夫和神刀,就算是大树也可以连根拔起。
但他却拔不起这几面小小的花旗。
他的手刚伸出去,已经有一个枯瘦矮小头秃如鹰的黑衣老人站在板车上,用一只枯瘦如鸡爪般的手,闪电般握住了他的铁掌。
连根的脸立刻扭曲,虽然还是标枪般站在那里,冷汗却已黄豆般直泻下来。
秃顶老人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问:“你就是孙济城的总管,号称‘神刀鹰王’的那个人?”
“我就是。”连根的声音也因痛苦而嘶哑,“我就是连根。”
“那么你就错了。”老人说:“两件事你都错了。”
“哦?”
“第一,你绝不该来动这花旗子的。”
“第二呢?”
“第二,你把你自己的功夫看得实在太高了些。”老人淡淡的说,“你的功夫比起淮南鹰王家的人还差的远。”
说完了这句话,冷风中立刻又传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连根惨呼,身子拔起,就像是根标枪般被人飞掷了出去
这个人一出现,周围的玩家就散去了一大半,站在外面的白愁飞也直接走开,他想看热闹,却不想惹麻烦!
因为他知道,象他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有着很大的麻烦的。
他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冲突的那些人里是什么人,他只是有些奇怪,拦在自己路上的这人是要干什么。
白愁飞还在大街上,街上的人并不少。只是白愁飞一眼就看出这个跟他一样走在大街上的人是在等他了。
他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估计也不认识他,若是认识他,那绝对不会在大街上拦住他,因为白愁飞对任何拦住他的人都只有一种办法,砍死他,踩过去。
白愁飞没有砍他,因为还在三步外,这个人就弯下了腰,弯着腰开口:“白大爷,这是今天晚上晚宴的请贴。”
白愁飞还没有回答,这个人就将手里的请贴往白愁飞一人,转身就走。
就是扔,这个人没用半点武功,甚至本身就没有半点武功。然后就这样扔给了白愁飞。
这是件奇怪的事情,白愁飞接住扔过来的请贴,看着这个人转身离去,只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请贴上当然没毒,这不过是一份普通的请贴,上面写着时间,写着地点。除了这些,当然还写着要请的人的名字和主人的名字。
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主人名字的地方,写着的是:李世民。
要请的客人的名字的地方,写着的是:白武安。
这是两个很奇怪的名字,奇怪到白愁飞一见到这两个名字,脸上就有些以前绝对没出现过的情绪了。
怀念,回忆。后悔,遗憾。什么都有。
这些不过转瞬而过,等到白愁飞的脸上恢复平静,他已经在朝着请贴上的地方走了,时间就在不久之后,地点也在不远的地方。
只是在走的时候,他心中却有几分莫名的感觉,他当然知道李世民是谁,不是那位大唐的帝王,而是那位这几天故事里的李二。
李二就叫李世民,李大就叫李建成,李三就叫李元吉,李四就叫李玄霸。
这是些让人有些无语的名字。
至于白武安,那就是白愁飞真正的名字,白愁飞不过是他自己起的而已。
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人叫他白武安!
可惜,他已经是白愁飞。
请贴上的地点,是个很大的酒楼,白愁飞不知道这个酒楼在开封数第几,他也没兴趣知道,他一走到楼前,就有人招呼着他:“客官是来今天晚上来晚宴的人吗?”
白愁飞点头。
然后这人马上转身,伸手:“请……”
他没问白愁飞要请贴,这本是件奇怪的事情,象这样时候的宴会,若没有请贴就可以上楼,那恐怕乱七八糟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可白愁飞一点都没觉得奇怪,若李二连这点本事都没,那他才觉得奇怪呢。
楼上的人并不少,可他认识的一个都没,时间已经快到请贴上的时间了,可该来的人好象一个都没来。
白愁飞不急,坐在酒楼里的人也不急。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酒楼里要处理的事情,那两方都是绝对不会错过时间的人。
他们当然不是!
白愁飞刚坐下不久,楼上就下来了一个人。一见这个人,白愁飞就知道,他就是老狮子,他若不是老狮子,谁才是?
他一走下来,人们的眼神自然就移到了他身上,有人眼里有敬畏,有人眼里有佩服。他不老,的脸上却已有着风霜,头发有些微黄,一双眼中满是血丝很狠戾。他并不算很高很壮,可他走下来的时候,人们的眼神自然的转移到了他身上,因为他身上有着种大多数人都没有的气势。
他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的不需要开口,他只是举起酒碗朝酒楼里的人一口喝干,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
酒楼里这次更是哑然无声。
白愁飞看着他,忽然间却想起了不久前见过的朱猛,这是两个完全类似的人。
老狮子坐下不久,明哥就走了上来,他走到他的位置坐下,脸上有些难看,朝老狮子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他们已经到了,时间也马上就到了。
李二难道会失言不来?
当然不会!
李二是踩着点来的,他一来,很多人的脸色就变了。
一些人脸色变了,是因为他们知道很可能会殃及池鱼,还有一些人变了脸色,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看出来另一些东西。
李二走上楼来,朝四周看看,才将眼神移到了坐在最终的老狮子脸上,慢慢开口:“我是李二,我来给你个交代。”
这人的气度不得不说让人有几分心服,可老狮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根本不接话。
这人也不生气,笑笑才接着开口:“这件事自然要算在我头上的。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不烦开口。”
老狮子认真的看他几眼才慢慢开口:“血债自然要拿血来偿。”
他的声音干燥而又枯哑,却冲满着血腥味。众人的眼神一下就移到了李二身上。
李二点头:“这道理没错,不知道我李二的这条命,够不够?”
这时候,众人都忍不住咽口唾沫,这不过是个游戏,可玩家却不只是玩家,你若被玩家砍死,不过是掉级掉声望而已,可你若自杀或者被江湖人杀死,那就是删号!
就算你再练回等级,你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江湖人不再认识你。记得你的人也不再认识你,本该是你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再是你的了。
老狮子眯下眼,看着李二,他绝对想不到这话会从他口里说出来。
老狮子张张嘴,他还没说出话,坐在一边的明哥就插口了:“不够!”
若是别人插口,老狮子肯定有几分不爽,可开口的是明哥,他自然有几分他的道理,明哥并没让他失望。
明哥看着这个人慢慢开口:“若是李二的一条命,那自然够了,可是,你不是李二。”
酒楼里的声音马上炸开。
白愁飞也忍不住看看明哥,他当然知道这人不是李二,因为他见过李二,可他想不到别人也会认出来,李二的真面目见过的人绝不会太多。
老狮子已经在皱眉,他相信明哥的话不是假话,他眼中的杀气不再掩饰,直直的看着这个人开口:“你不是李二?”
这个人竟然直接点头。
“那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话,都是李二让我说的。”这个人脸上没有一丝的害怕,笑着看着老狮子开口。
第一百九十六章 钉鞋
老狮子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开口,眼中的血丝却是一点点加多,他忽然站起身来。
酒楼里坐着的人,马上站起来了一多半。
老狮子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人面前,慢慢开口:“你知不知道钉鞋是谁?”
钉鞋!
这个名字一出口,空气里仿佛就多了几分悲壮。
十一月初七。
开封。
蔡崇坐在用四根木棍和一块帆布钉成的凳子上,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脸色阴沉沉的,无论谁都看得出来今天他的心情不太好。
小李本来已经是他瓮中的鳖,网中的鱼,想不到竟在最后一瞬间从他掌握中溜走。
这也许只因为他的每次行动都很顺利,成功得太快了些,所以才会造成这种疏忽。
其实他在这些日子里,并没有片刻忘记过老狮子。
他知道老狮子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开封,如果他决心去找,一定能找得到的。
他没有去找,他并不因为是愧对故人,而是因为他不敢。
现在他虽然已取代了的老狮子的地位,可是在他心底深处,他还是对老狮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
在老狮子多年的积威之下,这种畏惧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
现在他只要一想起老狮子,还是会觉得手足冰冷,全身冒汗,有时甚至半夜里会从噩梦中惊醒,一个人躺在被自己冷汗湿透了的被窝中发抖。
他只希望老狮子来找他。
他已经在这条街上布满了致命的陷饼和埋伏,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的埋伏立刻就可发动,就算老狮子的体能还在巅峰时,也一样逃不了的。
所以他才会每天一大早就坐在这里卖切糕,因为他要用自己做饵,钓老狮子这条大鱼。
这样做虽然冒险,可是只要老狮子还活着,他这一辈子就休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这是条热闹的长街,有菜馆,有花市,还有菜场,所以在清晨时就有了早市。一大早街上就挤满了人,这两天的情况和平时不同的地方是,街上的人至少有一半是他布下的埋伏,其中不但有雄狮堂的旧部,也有他最近才从远地找来的亡命之徒。
一些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亡命之徒。
老狮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他们对老狮子也没有任何感情。
就算雄狮堂旧部中也有人和他一样,对老狮子犹有余悸,在出手时难免犹疑畏惧,可是这些亡命之徒却是六亲不认的。
想到这一点,蔡崇的心里才比较舒服了些。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一个人走入了这条长街。
“小李,李朱!”
蔡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昨天才从死里逃生的人,现在居然又特地来送死了。
小李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短衫裤,却将一件长衫搭在肩膀上。
他的脸已经被冻得发红,眼里也带着血丝,显见得很久都没有睡好。
可是他的精神看起来却不坏,神情也很镇定,看来和其他那些来吃早茶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已经认出他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眼中都有了杀机。
小李却一点都不在乎。
有人已经准备对他出手了,奇怪的是,蔡崇居然一直都没有发出行动的号令,居然就这样看着小李走到他的面前。
小李在蔡崇面前一张摆满切糕的小木桌前站住。桌上的切糕是用好几层棉褥盖着的,小李抛了两文钱在木桌上,看着蔡崇。
“我要买两文钱的切糕,要带着枣子的那一边。”
蔡崇也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你真的是来买切糕的?”
“你卖的是切糕,我当然只有来买切糕,这种事有什么奇怪?有什么好笑?”
“的确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蔡崇说,“这种事实在值得大哭一场。”“你为什么还不哭?”
“因为应该哭的不是我,是你。”
“哦?”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现在你很可能已经变成了个刺猬了,身上至少也有十七八个地方像水袋破了洞一样往外流血。”
“哦?”
“可是你现在还活着,”蔡崇冷冷地问,“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我不知道。”
“因为我实在很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蔡崇道,“是来替老狮子做说客?替他来跟我谈条件?还是替他来求情的?”
小李看着他,也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道:“别人的心事是不是从来都瞒不过你?”
蔡崇又笑了。
“其实老狮子可以自己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到底是老哥儿们了。”蔡崇说得很诚恳,“只要条件不太过份,他说什么,我都可以照办。”
“真的?”
“当然是真的,”蔡崇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他这么样耗下去,自己的兄弟窝里翻,弄得大家都精疲力竭,两败俱伤,让外人来捡便宜,这样又有什么好处?”
“确实连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你不妨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诉他,”蔡崇道,“我相信你一定也能看得出我是一番诚意。”
“我当然看得出,”小李说,“我只不过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奇怪什么?”
“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我是替老狮子来杀你的?”
蔡崇微笑,连那双利刃似的狭眼中都充满了笑意。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