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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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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往日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风尘女子见过无数,而当飞贼这么多年,大家闺秀也见过不少,饶是如此,他依旧对贺兰烟的笑容感到一阵惊艳——话说回来,这屋子里的两位都是人间绝色,那些号称美人的连给两人提鞋都不配,要说那位沛王还真是走了桃花运!

屈突申若见小丫头笑得满脸通红,不禁暗叹一声年少无愁,却也顺势把话头岔了回来:“好了,老贼头,把东西给我,若是无差,我立刻就付你现钱。不过,你要是取错了东西让人家起了防备,那你就自个头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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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连这么一点本事都没有,哪敢号称此中高手?”燕三傲然一笑,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递了过去,又顺带摸出了一支箭,“这是大小姐你关照我的东西,若不是我手脚麻利,只怕还没法从那位新罗公主的压箱底衣服中翻出这些。”

接过东西,屈突申若定睛一瞧那支雕羽箭,当下便微微颔首,然后又打开了那幅卷轴。此时,贺兰烟也凑上来一起看,老半晌却瞅不出什么名堂。

“申若姐姐,这不是画的哪家人的宅邸么?”

“没错,正是刘仁愿家的宅第!”

屈突申若冷笑着答了一句,见小丫头仍然不解,她也不解释,而是拿过桌子上的一个钱囊,信手丢给了燕三:“这里头大概是一百枚金钱,约摸够抵数了,若是不够我下次再给你。总而言之,新罗那里你依旧要盯紧,这些人敢行刺刘仁愿,还差点杀了仲翔灭口,指不定六郎上一次遇袭也和新罗人有关。”

“成,大小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燕三爽快地把钱囊往怀里一揣,脸上自然是笑容满面,当下自然二话不说打开房门便遁入了夜色。他一走,贺兰烟便急匆匆上去关上了房门,转身咬咬牙问道:“申若姐姐,为什么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屈突申若深深地看了小丫头一眼,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李贤的目的她非常明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贺兰烟再怎么说都是这个大漩涡中的人,若是一直瞒着,对于她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李贤不愿意说,那就让她来说吧。这样说起来,那个惫懒的家伙似乎并不懒,所有的事都自己兜了。

见贺兰烟的眼睛已经有点水盈盈的,她遂再无犹疑,开始一五一十地吐露自己知道的所有。她知道,李贤这个小子一定还有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那实在是一个滑不溜手的小狐狸。

第一百九十三章 … 醉酒当歌,人生难得几回糊涂

义府倒霉,刘仁愿摆脱了人生最大的一桩麻烦,此番然是轻松愉快。而这次和他住同一个院子的,还有因为上次凑巧见到皇帝李治而颇受赏识的裴炎。作为一个刚刚举明经得第,尚未拜官的弘文馆学生,能够跟着随驾骊山,这份宠信更是让旁人侧目。

两人住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容纳他们两个外加几个婢仆却还是够的。这一日晚上,刘裴二人屏退了旁人,席地对坐在院中喝酒,刘仁愿便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好奇的那个问题。

“子隆,上回你和沛王殿下那个赌打输了,后来究竟输了什么利物?”

如果是别的问题,裴炎自然回答得出来,但是,对于刘仁愿的这个问题,他却着实感到无从下手。当初那个赌就来得奇怪,事后的发展则更是奇怪——李义府贪赃枉法嚣张跋扈,这事举朝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谁会料到这样一个深受帝后宠信的宰相,竟然也有落马的这一天?谁会想到李义府被流放,被弹劾得灰头土脸的刘仁愿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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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沛王看似只是一时兴起打的赌,如今他却时时刻刻没法忘记,就连在天子面前出彩的喜悦,也因为这件事而淡去了几分。

他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苦笑一声道:“刘将军,不瞒你说,这利物,沛王殿下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来提取。”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嚷嚷:“谁说我没来提取?我现在可不是来了!”

李贤带着张坚韦韬兄弟兴冲冲地进了院子,见席地而坐的刘裴二人面露愕然,他不由嘿嘿笑道:“怎么,刘将军和子隆兄不欢迎我这个不请自来的酒客不成?”

这时。刘仁愿和裴炎方才反应了过来,慌忙起身相迎,待要行礼却被李贤笑嘻嘻地扶了起来,甚至还一把拉过了张坚韦韬。硬是让四人全都坐下。他这才脱了鞋子往刘裴二人中间一坐,抱起酒坛闻了一口,旋即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这酒不错!”

对于李贤的这一秉性。张坚韦韬已经是见怪不怪,而刘仁愿和裴炎虽说听到过一些风声,可是看到这位主儿如此做派。还是有些吃惊。刘仁愿向来是洒脱之人,一惊过后就立刻笑道:“这已经是窖藏了好些年的陈年美酒,我总共也就带了两坛子上骊山。因着和子隆说话投机方才拿出来待客,沛王殿下居然只是认为不错?”

“说不错就已经是给你老刘面子了!”

李贤放下酒坛子,顿时扳着手指头开始历数自己喝过地好酒,当听说薛仁贵那天拿来招待的是高昌葡萄酒时,刘仁愿惊诧之后竟是忍不住怪叫了一声:“自从高昌灭国之后,这葡萄酒的制法固然是传回了我大唐。但终究还是比当初高昌秘法酿制的要差一些!薛将军那两坛子酒大约是太宗皇帝当初御赐地,如今竟全都到了沛王殿下你肚子里,真是福分不浅!”

老薛居然这么大方!

一想到自己喝下去的不是酒,而几乎是等重量的黄金,李贤也不禁吓了一跳。但旋即笑吟吟地冲刘仁愿眨了眨眼睛:“所以我说嘛,老刘你这酒只是不错。你还偏不服气!”

他一面说一面歪头看着裴炎,直到把一个不芶言笑地木头人看得脸色微变,他这才打趣道:“子隆兄。这骊山上的温泉滋味怎么样?我昨儿个遇着了于大人,他上次在父皇面前那里遇到过你一回,对你的才学可是赞不绝口,这‘有奇节’三个字评价,可是要羡慕死别人了。”

虽说于志宁因为早年立场问题早就无权失势,但其学问人品在天下读书人之中自然是赫赫有名。闻听这三个字地赞语,就是裴炎也禁不住动容,正要谦逊的时候,他却见李贤眼神有异,顿时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平生唯一一次率性而为,结果那个赌却输了,他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这裴炎还真是个闷葫芦!对于裴炎的沉默,李贤自然很不满意。以区区弘文馆学生而得以伴驾骊山,年纪轻轻的裴炎这名士之称已经是传出去了——这年头只要君王看重,什么升迁拔擢的规矩都可以往后挪,他那位老爹从来就不是循死理的人,大约眼下就已经在考虑怎么用人了。他既然先行一步赢了一个赌,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老刘!”李贤毫无拘束地把面前一碗酒喝干,便冲刘仁愿笑道,“回了海东之后,告诉刘仁轨老刘头,他那句‘天将富贵此翁耳’我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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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八十遇文王,他这年纪还小着呢!如今李义府已子估计也能安生了。你也是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没事忧馋畏讥,大将就应该有大将的风度!父皇地心意不会轻易变,再说,我那太子五哥也不是摆设,他可是太子!”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明示,别说刘仁愿心情激荡,就是裴炎也深感震动。李义府虽去,朝中大臣却无一人敢掉以轻心,毕竟,李义府之前也有过外贬,却只在一年后就卷土重来,谁能担保此次就能一劳永逸?可是,李贤偏偏就用自信满满的口气担保了。

刘仁愿虽然谨慎,但毕竟是军人,终究生性豪爽,闻言立刻捧起酒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末了重重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一定转告正则!嘿,有了殿下这句话,我自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正则那里也不必时时刻刻胆战心惊了!”

而裴炎心中却被那句太子五哥堵得满满当当,自从册立了武后以来,留在皇宫的皇子就只剩下了三个,皆是武后所生。虽然听说李弘李贤李显兄弟友爱,太子李弘和沛王李贤更是俨然一体,但就他的观感来看,李贤实在是过于聪明,难保不会有另外地想头。前有玄武门,后有承乾李泰的夺嫡之争,让他异常担心这皇室兄弟之前地亲情。

想到这里,他忽然双捧起面前那碗酒,对着李贤高高举到头顶,然后二话不说地一饮而尽。许是一下子喝的太快,前襟竟是被酒液濡湿了一大块,他却不管不顾地用袖子随意一擦,旋即笑了起来:“怪不得人说沛王最喜喝酒,着实痛快!”

裴炎难得如此洒脱,李贤看着自然高兴,刘仁愿更是亲自起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又抱来了一瓮酒——这却不是那种小巧的酒瓮,只看刘仁愿吃力地模样,还有那巨大的家伙,李贤便露出了兴高采烈的神情。他固然高兴了,裴炎却是大吃一惊,而张坚韦韬兄弟面面相觑了一会,心中同时下了决心。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位主儿看好了,若是再来一次误闯白露汤,他们这条命可禁不起再一次惊吓!

一瓮酒打开,李贤干脆亲自抱起酒瓮斟酒,如此一来,其余四人自然不好浅酌慢饮——事实上,当一开始换上了大酒碗之后,便注定今夜又是不醉无归之局。十几碗下肚,眼见裴炎已经是满脸通红醉眼迷离,刘仁愿也只是略好一些,李贤忽然拍起了巴掌,高声吟道: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一曲吟罢,见裴炎一头栽倒在地,他不禁哈哈大笑,旋即命张坚韦韬两兄弟将人搀扶进屋。等到只剩下他和刘仁愿二人,他方才坐近了一些,一把夺过了刘仁愿手中的酒碗。

“老刘,我派人查过,你遇刺的事情,如今是新罗人嫌疑最大。”

刘仁愿刚刚那一口酒还没喝完,乍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呛得连连咳嗽,满身酒意顿时去了一半。他勉力瞪大眼睛盯着李贤,结结巴巴地问道:“殿下……殿下如何这么肯定?”

“你甭管我干吗这么肯定,我只问你,老刘,我坑过你么?”见刘仁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李贤顿时嘿嘿一笑,竟是不管不顾地伸手搭上了人家的肩膀,浑然不顾这动作是否逾越尊卑老幼,“看如今高句丽上窜下跳的架势,大约我朝联合新罗攻打高句丽的时候也不远了。但是,新罗人的目的是海东全境,所以你记着,回去之后当心点,别一个不好把自己搭进去。”

这句话说完,他便看到张坚和韦韬从房中出来,立刻松开了手。见自己那个酒碗已经空空如也,他索性抱着酒瓮痛饮了一阵,搁下之后,他不禁哈哈大笑,身子便有些摇摇欲坠,忽然两眼一闭栽倒了下去。见此情景,张坚韦韬两兄弟慌忙上前,向刘仁愿招呼一声,便一左一右搀扶着李贤往外走去。

那地上的席子早就被酒液濡湿得不成样子,刘仁愿身上也湿了大片。直到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才使劲摇了摇脑袋。什么叫做一个不好把自己搭进去,这沛王的暗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九十四章 … 相扑本武戏,男儿人人趋

真无聊啊!”

树冠如华盖的槐树底下,李敬业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忽然长长哀叹了一声。没有人盯在屁股后头催促读书练武,可以成天泡泡温泉喝喝美酒,顺便和侍女调情戏耍,这日子是很逍遥悠闲不错,但是,这一天两天不打紧,三天四天也还不错,可五六天下来,他简直感到身上像是生锈了一般,就连人也昏昏沉沉,看着几个绝色侍女都提不起精神。

“谁让敬业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就和一头猪似的!”程伯虎晒然一笑,见李敬业跳起来要和他拼命,他立刻嘿嘿一笑迎了上去,只用了三招就把人按倒在地,最后还拍拍巴掌道,“横竖这天气适宜,干脆我们拉上一伙人相扑怎么样?”

屈突仲翔最擅长相扑,闻言立刻大声叫好,薛丁山最近终于活络了一些,正觉着闲得发慌,也同样跟着附和。而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好容易爬起身来,呸呸两声之后就恼火地反对道:“什么相扑,那是人家军汉最喜欢玩的把戏,要玩就动真刀真枪,否则有什么意思!”

四人争执不下,李敬业瞥见旁边脸上盖着一顶草帽默不作声的李贤,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他三两步上去一把揭起草帽,见李贤赫然睡得香甜,立刻为之气结。

“六郎!”

李贤正在那里做着和小丫头共效鸳鸯的好梦,忽地被这一声大吼惊醒,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容易听明白了程伯虎的建议,他立刻想都不想地答道:“谁说相扑本是军汉玩的,敬业分明是在这上头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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