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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奔四十的人了,在场三位都是亲王,另一个虽然是小角色,但他总不能冲不相关的人发火。因此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今儿个大队人马把曹王殿下你那别院搅和得鸡飞狗跳,想必是谁都知道了。这事情基本上是到此为止,要再深究下去估计是白费工夫。反正我已经没辙了。你们三位王爷想章程好了!”
程处默这包袱一丢,顿时感到浑身轻松。自个儿子的仇固然是要报,但这事情显而易见牵涉不小,单单坐在这里的就是三位亲王,将来根本说不清楚。曹王固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终究是皇弟,在皇族子弟中也是人缘不错地,何苦他得罪人?
这变相的表态顿时让曹王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能摆平这一头也是好事。他往李贤李显兄弟瞅了一眼,见后者偷偷朝自己苦笑了一下。旋即暗指了指李贤,他便知道今次能否善了全都得看李贤的态度。
“六郎,不管那驯兽奴乃是受谁指使,总而言之,险些置你于死地,都是我失察之过,说一万句抱歉也是枉然。你说一个章程,就是今儿个连夜进宫请罪。我也认了!”
他说着长身而立,竟是不管不顾地大礼拜了下去。见此情景,其他人固然是慌忙起身,李贤也一个箭步上去双手相扶,心中暗道这年头是个人物就都是狡猾的——开玩笑,这曹王少说也是他叔父,这一礼他受得起么?他老爹要是真的有心追查,早就令有司立案,而不会让程处默暗查。
“十四叔只不过遭人哄骗,我又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迁怒于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整件事定了性,曹王明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程处默也点了点头,至于李显则更是高兴——他老哥既然这么说,他自然是更加不会有事了。他就知道,他这位哥哥是最最护着他的,从小到大也不知帮了他多少忙。
李显的喜色,躲在阴影里头地罗处机心里自然有数。作为揭破最大关键,提出灯下黑这一条,顺便又点破了那座宅子存在的人,他这位尚未到任的沛王府典签无疑居功至伟。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一点插嘴地打算,静静地坐在那里观察李贤的反应。包括他大度豁达的言语,漫不经心的表情,以及不经意中流露出的一丝狠辣。
那狠辣当然不是李贤地专利,即使是不曾经受过多少风雨的曹王明,还是不谙世事的李显,全都摆出了异常明朗的态度——一定要斩草除根!就连刚刚表示没辙的程处默,也在关键时刻拍了胸脯,只要其他三人有法子,他出动人绝
话。
曹王明是不想无缘无故再被人当作枪使;李显是想将功补过;程处默是想借此机会把儿子的仇报了;至于李贤……不得不说,他还在盘算这事情地利益得失。
虽说玩政治他还是个雏,但条条框框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老爹上回赏赐他玉佩,意思就是说,他那种宽广的胸怀很好,也就是说,安定团结的大环境最重要,有什么事暗地里解决;而就他老妈的态度来说,如今朝堂上的格局不妙,最好能够借某些事情闹一闹,把某些该拿下的人拿下,把该提拔上地人物提拔上来,也好让她不至于缺人使唤。
于是,他这个夹心饼干的角色着实不好担当。
他一张张脸扫视过去,最后在阴影中的罗处机身上停顿了一下。从刚刚开始,这家伙就一句话没说,大大有违于他特意把人留下来的本意。此人能够心细如发地去探查了现场查到了蛛丝马迹,这次怎么也不会什么都想不到,那么,这罗处机是藏拙?
眼看一时商量不出什么道理,李贤便安排了曹王明和李显在宅子里头住下,反正这年头留宿亲戚不犯法,他家里的空房子要多少有多少。等那两位一走,他便回过身来死死盯着程处默的眼睛,旋即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说这问题问得古怪,但程处默固然是面色不变,罗处机也同样毫不动容。也不知过了多久,程处默忽然挠了挠头,旋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怪不得老爷子说你贼得很,这小小年纪果然是成精了。这么多天当然不是白费的,虽说没想到那座别院上头,但其他的事情我还是查出了几桩,比如说张三和李四勾搭上了,王五和赵六暗送秋波,这种事情不在少数。”
这自然是隐语了,李贤冷不丁眉毛一挑,却没有追问下去。那是皇家密探,和他的关系不大。而程处默既然这么说,那么至少表示,某些事情确实已经打探到了,比如说可以端掉某某地大本营,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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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和程处默猜谜语似的来来回回一番,后者便摆出了一幅困倦地模样,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出去睡觉。于是,这书房中便剩下了他和罗处机两个人。
罗处机虽说立了大功,但他新进沛王府不多久,对于很多事情还不了解,此时便本能地保持了沉默。李贤却琢磨着该和人家说什么,该怎么开口,一时也犯了难。他做的很多事都是不能宣之于口,更不能解释,否则便是大大的麻烦。
于是,烛光下的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阵,李贤便挥挥手示意罗处机去休息。而后者走到门口拉开门的一刹那,忽然站住了,头也不回地低声道:“殿下可听说过一箭双雕?”
关门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声,那烛台上的火苗顿时上上下下窜动了一下,一滴烛泪顺着蜡烛悄然流下。李贤疲惫地往椅子上一倒,忽然发出了一阵自嘲的笑声——以前只道富贵闲人最好当,如今看来,这富贵闲人也会有麻烦找上门的。
一箭双雕,那罗处机真是个敏锐的人!不对,只怕此双雕并非彼双雕,他的心意并没有被人窥破!闭上眼睛,李贤渐渐沉沉睡去,不多时竟是发出了阵阵鼾声。
夜色之中,宁人坊临通津渠的一座宅子显得格外静谧,然而,西北角的某间房屋却是一片狼藉。三个人几乎把整间屋子都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面面相觑了一会,方才打定了撤退的主意。正当他们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外头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弩弓机括的声响。
数支势大力沉的箭支直逼三人周身,猝不及防之下,每人身上至少中了一支,口中顿时都发出了困兽似的哀嚎。然而,还不等他们试图反抗,旁边便现出了好几个黑影,三人的脖颈上顿时多出了明晃晃的利刃。
“你们的主人实在是不成器,也不看看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把他弄回来。如今再想要撇清,却是已经晚了!”
一盏灯笼忽然在院子里亮起,一个人影大踏步上得前来,冷淡地瞥了那三个人一眼,最后方才沉声喝道:“杀了,明天把他们的头颅送给他们的主子!”
话音刚落,那三人便人头落地血溅五步,而那人影旁边立刻窜上来一个人。
“这么做是不是太绝了?”
“太绝?要是不这样做,那小子必定会和我们撇清,那时候便是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第三百章 … 老爹放权,老妈执政,孰知是福是祸
朝这事有了一回就有
第二回,尤其是李贤得到允准,府官之后,这大朝却是怎么都逃不掉的。一夜没睡好的他只得半打着瞌睡站在那里发呆,心中暗恨那帮大臣的啰嗦。都已经是太子监国了,就不能消停一下大家休息休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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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不了那冗长的发言,他只得四下里偷偷瞥看。李绩高深莫测,许敬宗半梦半醒,上官仪神采飞扬,此后的群臣或是做侧耳倾听状,或是做眉飞色舞满脸赞同,或是皱着眉头低头沉思,或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待到他瞥见那边中书省末尾的某个人时,心中蓦然一动。
正当他忖度着是什么事情让那小子面色灰败犹如死了老子娘似的,他便听到顶头传来了一声惊呼。转头看时,只见他那老爹面露痛苦之色,一只手正死死地按着额头,仿佛是又犯病了。
这关口却是人人知机,朝堂第一人李绩率先站了出来,以毋庸置疑的口气吩咐众臣先往偏殿暂候,只留下了几个该留下的人。至于李贤则是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把王福顺先捋到一边,连声令人去宣太医,自个则是立刻大施手段,手指时轻时重地在老爹头顶和额头太阳按捏了起来。
这勾当是他往日常常做的,李绩许敬宗上官仪都曾经听说过,但亲眼看到这还是第一次。虽说他们都明白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但不管怎么说,只看如今皇帝陛下稍有放松的脸色,便可见这还是有些效用的。只是在这节骨眼上,就是最会拍马屁的许敬宗,也不至于在那里吹捧什么孝道。
那年纪一大把的太医几乎是在两个小内侍的拖动下飞奔而至,气也来不及喘一口,他就在三个宰臣炯炯的目光下,硬着头皮上去把脉。虽说知道这都是老病了,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一阵子。最后方才嗫嚅着说出了诊断。
“陛下是风眩病发作,只需用平常的方子,然后好好静养就好。”
李贤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心中没奈何叹了一口气,却发觉老爹的身子微微一僵。天下少有人不惜命,尤其愈是天子愈是希望长命百岁,他老爹自然也不例外。权力虽然重要,但要是没命享受,照样是一场空。果然。下一刻,他就感到李治拍了拍他的手,赶紧停下来作洗耳恭听状。
“太子如今尚在长安。那里毕竟是京畿,暂时不可轻离。让留守长安地官员做些准备,再过一段时日把太子召过来,就在洛阳东宫治事,也免得朕和皇后思念之苦。这些天的事情暂时由皇后决断。若有不明再报于朕!李卿和许卿在朝中威望高,外头的事就得烦劳你们了。上官,你有随时出入宫禁之权,若有事也可直接进宫。”
这措置乍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李贤只一思量就觉得问题大了。他老妈因为李义府的事情淡出朝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这机会自是难得;李绩许敬宗年纪一大把。与其说是一言九鼎,还不如说是镇朝菩萨,并没有大意义;反倒是上官仪……天子不问事期间,就只有这么个人可以自由进出,赫然是联系内外的纽带。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这三人退出大殿去安顿那些官员,李贤则是奉送老爹回贞观殿安歇。原本这一点路都是不用肩舆或是銮驾的,但今日不比往常,机灵的王福顺早就去命人备好了肩舆。小心翼翼帮着李贤把天子扶了上去。
还未到贞观殿,李贤便远远望见大殿门口站着一位华服丽人,身后簇拥着大批宫人内侍。不消说,武后的耳目自是灵通,腿脚更是比谁都快。到了地头,他才把老爹搀扶下来,武后便快步迎上,伸手去抓李治的胳膊。此时,王福顺知情识趣地避开了去,由得武后和李贤将天子扶了进去。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儿子,闲杂人等全都远远缀在后头不敢上前。两边地宫人内侍更是低眉顺眼不管闲事的模样,此时,李治因为病痛骤来的那一点恼怒也就渐渐抛到九霄云外了。他瞥了瞥右边地武后,犹如初见时的白皙肌肤,仿佛从未变过的妩媚笑容,似乎不会苍老的容貌,还有那乌黑顺滑的青丝……
“媚娘,你还是当年地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乍听得这句话,李贤只觉浑身一颤,偷眼觑看旁边的武后,却只见这一位双颊晕红,心中更是暗自叫苦。这老夫老妻说情话很正常,可是,当着他这个儿子的面说算怎么回事,他可不是当了超级电灯泡么?他才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却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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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又转了过来。
“只是朕却老了,你看看,咱们的儿子都那么大了!”
老爹老妈的四只眼睛全都盯着他瞧,仿佛直到现在才认识他似地,这种体悟让李贤很不习惯。老爹的目光很是慈和,多了几分为人父的气息,少了几分帝王气;老妈的眼神中尽是温情,嘴角的那一丝笑容更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朕已经下了旨意,过一段时间让弘儿也来洛阳,这样我们一家人便都能够团聚了!”李治说着便再次迈开了步子,直到入得寝殿在武后的帮助下躺倒,他仍是面色温和地看着武后,仿佛沉浸在这久违的和煦中不愿意出来,“媚娘,陪朕说一会话吧!”
不等武后开口说什么,李贤随便寻了个借口,几乎是一溜烟地窜出了寝殿。看见王福顺在门口张望,他便一把抓住他往外走,顺便朝两旁地宫人内侍做了个驱赶的手势。等到一帮人散得干干净净,他拉着王福顺走得远了一些,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殿下,这里有小人伺候就好,若是娘娘出来,不见得喜欢您站在这,您看……”
李贤巴不得离开这气氛诡异的地方,只是生怕走了又被叫回来,一听王福顺这提醒,他顿时放了心,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就走。到了门口,他便看见李显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赶紧伸手把人拦下,又在其耳边叨咕了一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