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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迷迷糊糊的,他只能用手指悄悄掐了一下大腿,以便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大白天睡大觉,还真是贤儿你才会做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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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一身宽大的绛红大袍,里头的洒金长裙束在胸前,恰恰衬托出了茁挺的酥胸,外头的红衫翻领上则绣着金彩纹双凤,别显高贵成熟。李贤正打量着那非同一般的装扮,只觉得耳朵被人拎住了,一抬头看见武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又一阵尴尬。
“母后,我只是困了随便打个盹……”
“你若是真敢从昨晚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我早就一盆凉水把你浇醒了!”
这句玩笑话吓出了李贤一身冷汗,觉得耳朵上一松,他连忙一骨碌坐正,赔笑着问道:“母后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也好让她们准备一些新鲜玩意招待。”
听到新鲜玩意四个字,武后顿时莞尔:“就你鬼主意最多,新鲜玩意层出不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笑着摇摇头之后,她便放下了手,起身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忽然感慨道:“昨日我陪你外婆去她当日旧居看了看,只感慨沧海桑田,转眼之间,你外婆老了,我也老了,倒是你们这些小的一个个都长大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李贤越听越觉得这话中有话,连忙涎着脸上前笑道:“母后若是老了,这宫中的女人还有谁年轻?就连父皇也说过,母后是一天比一天年轻动人。”
一句话把武后说得哑然失笑,不免又在李贤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要说弘儿少年老成,样样都和你差不离,偏偏就是及不上你这张嘴。就连你父皇也被你糊弄了,上回他还曾经说过,若不是你比你五哥晚生了两年,凭你的资质,当皇太子其实也满够格的!”
这是什么话!
李贤只觉得浑身汗毛根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见武后满脸戏谑,这才觉得自己多心了:“母后,这太子劳心劳力,每天要应付那么多功课不说,规矩又大,我没五哥那个本事,操不来那个心。我只求能够学一身好武艺,逍遥游遍天下就好。”
话音刚落,他就又遭到了一个白眼:“凭你堂堂沛王,就算不会武艺也有人护着,你哪里是逍遥游遍天下,那根本是逍遥打遍天下!”
“还是母后知道我。”李贤尴尬地挠了挠头,忽然想起薛讷如今还名不正言不顺地挂在那里,连忙趁机提了出来,“母后,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英国公刚刚收了一个徒弟,他是左武卫将军……”
“薛仁贵的儿子,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武后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见李贤满脸惊愕,便轻轻拍了拍手,很快,门外的阿芊便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李贤抬眼一看,只见盘子中赫然是一套赭色袍服,旁边还有一块金质腰牌。看到这些,他微微一愣,然后立时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拜了下去:“多谢母后成全!”
“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那点鬼心思我还会不知道?”武后一把将李贤拽了起来,随手指了指盘子,“拿过去赐给人家,衣服是我特意令人按照他的尺寸赶制的,至于腰牌则是以后给他进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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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抖开了那袍服,随手扔在了榻上,只见下面赫然是一柄短刀,虽然看上去黑漆漆的别无纹饰,但李贤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凡品——宫中的珍藏要是有普通货色,那就是怪事了!
“薛讷既然是练武出身,想必兵器都用惯了趁手的,宫中虽然也有不少名弓名枪,却未必适合他使用,所以挑来拣去就选了这把防身短刀,总之可以留个纪念。”
说到这里,武后顿了一顿,这才告诫说:“薛仁贵的事情如今尚未解决,我和你父皇也不便给他什么名义,更不便直接赐给他什么东西,所以就交给你了,也好让你结恩。毕竟,他和李敬业程伯虎不同。”
武后说一句,李贤点一次头,听到最后着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未了,此时心痒难耐,索性一并提了出来:“母后,那薛讷字慎言,我觉得实在不好,您是否能……”
“那字是人家长辈起的,我怎么好轻易改动?”武后一口就打了回去,见李贤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道,“字不可轻易改,如果你不喜欢,让他自己取一个别号就是!”
第七十五章 … 造反三兄弟聚齐了
为了今天的事情,不止是李弘耿耿于怀,就连侥幸脱得大难的韩全王汉超也为之心中惴惴。今天武后虽然没对他们说一句重话,但是,李义府的深仇他们算是彻底结下了。从今往后,除非李义府死了,否则他们怕是一辈子没法睡好觉。
“唉,这样的铁证如山,陛下怎么偏偏还放了李义府一马!”
回到县衙的书房中,韩全忍不住连连唉声叹气:“今天李义府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此人是有仇必报的性子,陛下虽然这次保下了你我二人,可是,谁知道以后如何?”
逃脱了岭南之难,又得以留在河南府旧地,王汉超心中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巨大的麻烦,要说心烦意乱并不亚于韩全。今天在场的人除了皇帝皇后太子之外,外加三位宰相和一位未来的宰相,这样的豪华阵容,他一个小小的洛阳令什么时候见识过?
忽然,他猛地想到了一点,不由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发现没有,今儿个沛王殿下没来!”
“呃?”韩全先是一愣,随后仿佛如梦初醒般地连连点头,“没错,我说我怎么寻思着怪异呢,敢情是少了这位殿下?要说此次穿针引线的人都是他,若不是他找到了那封信,我立刻就是死路一条,你也得马上卷铺盖上岭南。对了,这人情……”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瞥了王汉超一眼,见对方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惊惧,禁不住苦笑了起来。这回承了这么大的人情,却没有把事情办成,将来要还上可就难了!话说回来,这位沛王殿下真的还没有成年么?
然而,当这两位费尽心机想要再和李贤见上一面,也好讨一个主意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沛王李贤嫌跟着大队人马太过气闷,已经随李绩先行快马回长安去了!
此时此刻,李贤正在大道上打马飞奔,心情异常舒畅。而随着他一起上路的除了李敬业等人之外,小丫头也女扮男装地加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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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李绩受了皇命先行回去准备,他一听到消息立刻去涎着脸求了武后,结果吃了几句训斥之后,这件事就这么成了事实。当李治和武后将他托付给李绩,并且特意嘱咐让他暂时先住在李宅的时候,他明显看到老狐狸的脸在抽搐。
至于小丫头的紧紧跟随则是荣国夫人杨氏的功劳,她在李治武后面前轻飘飘一句话,李治便提出贺兰烟也算是李绩的弟子,如今因为丧母而心情郁结,也请李绩一并关照一下。
后面一群少年兴高采烈,李绩就高兴不起来了。这也让他照应,那也让他关照,他可是堂堂的英国公,朝廷大将,不是孩子王!
一路上,李家家将只见到家主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全都小心翼翼不敢上去搭话。而李贤则借这个机会大打随和牌,到了最后李绩身边除了两个心腹家将之外,其他人全都和李贤等人混在一起取乐。而小丫头的绝世姿容哪里是男装能够掩住的,一颦一笑自然而然迷倒众生无数。
由于马背颠簸,因此李绩的打算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原本快马加鞭只需两日的路程,他愣是在路上走了四天——赶路变成了游玩,很少有单独出远门机会的李敬业等人自然是乐不可支,几乎什么都是好玩的。他虽然早已没了年少轻狂的兴致,但在旁边看到孙子李敬业大呼小叫百无禁忌,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不说,微笑也渐渐多了起来。
由于御驾仍在后面,李绩乃是微服回来,因此进入长安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兵卒一看路引顿时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让路放行。一行人风驰电掣一般地到了李宅门口,早有得了口信的李府家丁迎候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恭迎李绩回府。
看到大群家丁之后,门里头忽然又冲出两个少年,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李贤顿时用征询的目光瞥了一眼李敬业,后者却压根没留意他,跳下马上前抱起那个小的,笑嘻嘻转了一圈,方才放下人,又摸了摸大的脑袋,一副长兄的派头。
“那是敬业的两个弟弟!”程伯虎朝李贤努努嘴,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大的那个叫李敬猷,小的那个叫李敬真。”
李敬业的两个弟弟?那凑一块不是赫赫有名的造反三兄弟,再加上骆宾王阵容就基本上全了!
李贤心中嘀咕了两声,随即笑吟吟地跳下了马,然后绕到另一边去搀扶贺兰烟。见他如此细心,小丫头脸上顿时喜滋滋的,利落地下马之后便掏出帕子帮他擦去了额上的汗珠,这个亲密的动作其他人习以为常,李宅中刚刚出来的一群人顿时全都看住了。
李绩见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的一对,当下轻咳了一声,却没有点明李贤的身份,随即领头进了宅子。倒是李敬业吃两个弟弟死缠不住,便把两人拖到一边警告道:“那是沛王殿下,我可告诉你们,没事别去招惹他!另一个则是沛王殿下的表妹,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儿,别没事老往人家脸上瞅!”
“大哥,你不在长安城,不知道我和三弟如今的名气!”李敬猷年轻气盛,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别说那些比我们小的,就是比我们大上个几岁的家伙,哪个不是对我们俯首帖耳,如今我们可是赫赫有名的长安双塔呢!看在他是沛王殿下的面上,我和敬真不会和他计较!”
李敬业听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眼见两个弟弟笑嘻嘻地上去和李贤打招呼,他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了一声。长安双塔……呸,他和程伯虎还洛阳双虎呢,在李贤那里吃亏的次数还少么?这两个弟弟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算了,别带挈他倒霉就好!
“见过沛王殿下,贺兰小姐!”
李贤正在享受贺兰烟的柔情蜜意,猛地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声,不由得回过了头。见是李敬业的两个弟弟笑眯眯地站在后头,四只眼睛像瞧西洋镜似的在他和贺兰烟身上瞟来瞟去,心中不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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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业怎么说都还算聪明人,难道就不怕他三两下把这俩小家伙给骗进去了?
第七十六章 … 花钱买教训,不吃亏
纨绔子弟,简称恶少,在长安城的范畴内,最具代表性的开国元勋之家中,无论是家教好还是家教差,都免不了出几个恶少。一直以来,李绩都以其严谨治家著称,但是,他将另外两个孙子留在长安城好几年,这隔着老远的管束自然就不那么顺当了。
所以,看到李敬猷李敬真两兄弟只顾着和贺兰烟搭讪,反而把他这个沛王晾在一边,李贤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恼火的意思,反而拉着薛讷在李宅中四下转悠。从上到下,从家将仆人到厨房里头的厨子厨娘,他全都笑嘻嘻地去打了招呼,把大多数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薛讷,不,如今应该叫薛丁山了,他身穿那身赭色的袍服一直跟在李贤的后面。自从那一天李贤神神秘秘地把他叫去,又是送袍服短刀,又是给腰牌的举动过后,无形之间进一步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他老爹薛仁贵原名薛礼,这仁贵两个字乃是字,可唐人向来喜欢称字不称名,薛仁贵自然是字比名更响亮。现如今薛讷自个也觉得那薛慎言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再加上李贤一撺掇,他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听了建议,在字慎言之外,自号丁山,如此一来,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薛丁山。
带着薛丁山一大圈转回演武场,李贤就看到李敬业和程伯虎在那里擦拭兵器,贺兰烟在旁边笑盈盈看着,李敬猷李敬真两兄弟却已经在场中练了起来,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他只瞥了一眼,便看出这俩人花架子表演的成分居多,顿时没了兴致,上前去瞅了瞅兵器架子,又抽出几样试了一下,更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这里的玩意和洛阳李宅的兵器简直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好看是好看了,只是无论材料还是工艺都不怎么样,换句话说,全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见李敬业和程伯虎也对上面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埋头专心致志地擦拭着剑和斧头,他便笑嘻嘻地转身过去,指了指场上的兄弟俩一眼:“敬业,你那两个弟弟的武艺加在一起,似乎还抵不上你一半呢!”
李敬业刚才被这两个小的气得够呛,此刻听了这话,顿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们还说是长安双塔呢,差点没笑掉我的大牙。这点功夫给我填牙缝都不够,早知如此,就应该让爷爷把人带到洛阳去好好调教,没来由放纵了他们!”
放纵?你和程伯虎当年也不是什么好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