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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眉头一皱,却有些不以为然:“想当初贤儿还不是不足月而生,如今也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地,只要调养好了,又有什么打紧?”
这说的恰恰是事实。想当初李贤也是在武后陪李治祭祀昭陵的半道上生地,从上至下全都措手不及,这也造成了武后最初对这一次的生育有些心有余悸。当然,由于之后母子俩的感情如同蜜里调油,这段过往她也早就丢在脑后了。
“媚娘说的也有道理。”李治稍稍松了一口气,旋即吩咐再派两个人出去打听一下情况。被这种事一搅和,他顿时谁都睡不着了,少不得和武后依偎在一起说些过往的闲话,一直追溯到昔日两人偷偷摸摸偷情地时候,那种温情甜蜜地感觉,自不为外人道。
深夜的大街上响起了疾驰地马蹄声,也不知道惊醒了多少沉睡中的人,而整个修文坊已经是***通明。作为主人的李贤已经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来来回回踱步的时候恨不得把青石地板踏出洞来,可即便是如此,内中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饭桶,怎么都那么饭桶!”
正当他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时候,忽然看见院门边出现的几个人影,见是阿萝,他勉强按捺下心中的种种情绪,若无其事地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么?”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旁边两个仆妇各抱着一个孩子,可不正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心情复杂地望着那两张熟睡的小脸,他自是明白阿萝把两个孩子抱来的心意,深深吸了一口气便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给自己打气,还是给其他人一起打气:“申若一向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里头便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紧跟着又是一阵婴儿哭声,刚刚紧闭的大门咣当一声就被人推开,一个人影敏捷地奔了出来,在满院火炬光辉的照耀下,李贤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臃肿的身躯上肥肉还在一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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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恭喜殿下,喜得麟
是个儿子?李贤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倒不在意是儿子是女儿,反正凭借他的家底,儿女都一个样,他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一阵大喜过后,见那稳婆没有把儿子抱出来给他瞧瞧,他不禁沉下了脸。
那稳婆多少年经验了,这点眼色还看不出,连忙侧身行了一礼:“因着小殿下是未足月而生,按照规矩还得放在娘身边养上七日,殿下还请……”
这废话还没说完,李贤就完全不耐烦再听了,绕过这个里唆的婆子就兴冲冲地奔进了产房,连人家在后头大叫什么血光之灾都没听见。就只是在外头等候这么久,他就已经耐心很好了,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
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娇妻爱儿更加重要!
李贤一个大男人忽然冲进产房,这不由得让里头一大群仆妇婆子都慌了神,可这该拦的还是得拦。最后,还是实在看不下去的屈突申若无可奈何地斥责了一声,这才免除了李贤大闹产房的场面。虽说心中嗔怪这死家伙性急,但看到丈夫那满脸慌张和关切,她又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李贤只是瞥了那襁褓中的小子一眼,就把目光转到了屈突申若身上。见她满头大汗,但疲惫的神情中却带着心满意足,他不禁抢过旁边一个呆愣愣仆妇手中的软巾,轻轻地在她脸上擦了擦。
“总算是平安无事,我等在外头吓都吓死了!”
“啐,没出息,上阵厮杀都没能夺得了我这条命,这点子阵仗算什么?”
虽说产后疲累,但屈突申若的精神却还不错,见李贤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不放,她却渐渐恼上来了:“这里头血气重,你一个大男人赶紧出去!就知道你不会守规矩,可也别太不像话了!否则等父皇母后派来的人找不到你,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李贤拗不过她,只好起身离去,可却没忘了抱上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一招虽说让满屋子的人再次陷入了呆滞状态,却也没人敢上前拦阻。这男人绝对不能闯的产房李贤都直接闯了,把未足月的孩子抱出去又算得了什么?
事实证明,孩子的吸引力是无穷无尽的,他前脚刚刚把儿子抱出来,贺兰烟就一把将孩子从他手上夺了,喜滋滋抱到一边和阿萝分享,还不时往他脸上瞅瞅,仿佛是在比较爷俩的相貌,还不时发出了阵阵笑声。而心中略显失落的李贤很快振奋了精神。
上一次两个儿子起名的事情给老爹抢了,这一回他怎么也得自己起一个好名字!顷刻之间,一个名字就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他李贤笃信的就是人定胜天,那么,这小家伙就叫李胜!
第六百六十九章 … 人逢喜事精神爽,谁敢和我比新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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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弟殿下喜得贵子!
一早上朝的时候,这么一个轰动消息就陡地传开了。要知道,这可是李贤的长子。虽说按照礼法,这并非嫡长子,但谁也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不重视。虽说屈突家向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毕竟历经三朝非同小可。
等在天津桥上的李贤乐呵呵地应付着四方道喜。自从昨天晚上抱上自己的儿子之后,他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结果一晚上根本没再睡好觉,只顾着偷乐了。如今算下来,他的膝下已经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养子,这再过上两年,满屋子的儿女就可以绕着他打转了。
更值得欣喜的是,昨儿个晚上双胞胎中的一个还张口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声爹爹,结果让他乐得屁颠屁颠的,抱着女儿一阵猛亲,最后还是阿萝看不过去把女儿夺了,这才没让他的胡子继续荼毒女儿的嫩脸。
古人对于胡子向来有非同一般的喜爱,一向修剪得齐齐整整,就比如老上官那丛密密的白须,看上去就为他平添了几分飘逸的风采。而李贤如今刚刚二十出头,也已经告别了白面无须的时代,每每照镜子他都有一种设计剃须刀的冲动。
只可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年头又不是那个见鬼的留发不留头的奴才时代,剃刀是没有市场的去只怕要贺客盈门了!”虽说平日吹胡子瞪眼,但对于今天的大好消息,上官仪还是感到非常高兴,同时亦趁热打铁地提道,“对了,我家婉儿已经在殿下那里盘桓很久了。什么时候送她回来……”
“咳,老上官难道你还怕我亏待小婉儿么?”李贤随手把老上官拖到一边。笑眯眯地说,“不瞒你说,我家申若很喜欢婉儿,一直都在教她骑射弓马以及十八般武艺。”
见上官仪听得面色煞白。他惟恐老头儿被他气坏了,赶紧又补充道:“不过,小婉儿毕竟是老上官你的孙女,这看书的爱好也不小。如今识字自不必说,我那书房里头的书已经被她看完了十之三四。我那边崇文馆那几个满腹经纶的家伙都说小丫头是才女,你就放心好了。有道是自古才女多薄命,只要婉儿能文能武,这将来还有谁敢欺负她?”
分明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上官仪心里直犯嘀咕,可掰着手指头算一算,自古以来那几个赫赫有名的才女,比如蔡文姬谢道韫等等,确实没几个好命地。倘若多上屈突申若那个母老虎当靠山,这将来确实不必担心她嫁人受欺负。
见老上官眼睛滴溜溜直转。李贤就知道自己那通说辞起效用了。既然上官婉儿有向文武全方面发展的意思,他为什么要阻拦?如今他家里李令月上官婉儿阿韦三个小丫头,看上去全都多了几分坚强柔韧地劲头。这不得不说是大姊头调教有方。
至于他那个侄儿兼养子李嘉,只要是和他那两个宝贝女儿李晨李夕在一起,必定是被压得死死的,即使多了程伯虎李敬业那几个的宝贝儿子也是一样。从这一点来看,李晨李夕一点都没继承阿萝的温柔婉约。反倒是从小就露出了大姊头地潜质。
由于至高无上的太上皇彻底淡出了朝政。这一天的朝会便多出了几分锐意进取的味道,不时有年轻朝臣跳出来叫嚣要改革这个改革那个。甚至有人说先前东征高句丽花钱无数,应该直接将辽东纳入中原版图,设州县派直属官员如是等等。
后世地辽东固然是黑土肥沃,但如今大唐辽东却不一样,那里还是大片大片黑森林。高句丽是拿下了,百济也基本上是傀儡政权,新罗更是被打怕了。然而,作为亲身跑过一趟辽东的李贤来说,在那里设州县实在不现实,因此几乎不等某宰相吹胡子瞪眼地提出反对,他就干咳了一声。
“辽东如今迁居了河北道百姓三千户,但比起原住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设了州县该怎么驻兵,该怎么分化?你知道安东都护府附近有多少部落?粟末、室韦、铁利、虞娄……林林总总几十个部落,不少和昔日的高句丽都有暗通款曲。在安东都护府不曾消化高句丽之前,什么设州县都是空的!”
李贤少有这么正经地说国事,那个刚刚还把昔日秦朝设郡县的旧事拿出来打比方的年轻官员顿时蔫了。然而,驳了第一个却挡不住第二个,李贤才提到安东都护府,就有人气势汹汹地站出来说,薛仁贵在安东都护府笼络民心意图不轨,甚至指出了高句丽民众为其立生祠的事实。
“这是好事啊!”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喜得贵子,还是因为实在看不惯某些人急功近利的嘴脸,李贤直截了当五个字先打了回去,紧跟着便慢悠悠地说,“高句丽小国寡民妄图抗我天威,如今我大唐由安东都护府协助高句丽女王安抚局势,得高句丽民众感恩戴德,难道还是坏事?至于你所说生祠之事,难道还要我大唐派兵把他拆了?”
“可是,薛仁贵镇守辽东已经多年……”
“既如此说,请陛下改派你为安东大都护如何?我可有言在先,若是辽东有事,首先便唯你是问!”
李贤罕有的强硬态度让整个朝堂安静了下来。原本这位虽说是储君,但似乎一向都充当着宰相传声筒的角色,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有什么建设性意见,除了先前地防暑降温工作之外,基本上就没什么建树。所以,除了政事堂那几个领教过李贤牙尖嘴利功夫的宰相,其他人还没见识过他这种恶狠狠的表情。
莫非太上皇退出,某人要趁势崛起了?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下就有人不服气地向皇帝提出了申辩意见,总而言之就只有一个意思…………新君即位地三把火当初没有烧起来,如今既然已经没了掣肘,诸多大方略就应该改一改,也该让人家知道大唐青年年雄主,是有雄心有抱负的!
头一次,在这朝堂之上,年轻气盛的人压过了老成持重之言,压过了仁义之道…………想当初大唐可是每次出兵,都要找好借口,打上仁义大旗的。
对于这种意外的局面,李弘不由陷入了沉吟。虽说身体不好,但他地大局观还是不错地,否则也不会太子当了那么久监国好几次而好评不断。不多时,他便认可了李贤先头的话,只是言辞却没那么激烈,褒奖了群臣谋国地热忱,却也提点了不可急功近利,旋即令政事堂下诏,嘉奖安东大都护薛仁贵在任期间功勋卓著,由平阳郡公擢升宿国公。
这一说无疑是否定了几个年轻官员在辽东事务上的热忱。这也很正常,如今大唐的重心主要在于野心勃勃力求西扩东进的吐蕃,谁会把真正的重心放在已经掀不起大风浪的东北?于是,等到朝议结束,几个少壮派垂头丧气地离开,一群老臣则是恨不得拍手称快。
该,国库尚未充盈,看你们撺掇皇帝打仗!
而退朝之后,面对笑嘻嘻询问新侄儿情况的李弘,李贤不觉有些赧颜。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昨夜怒闯产房的勾当,不知怎的竟然被李弘知道了,刚刚被好一通打趣。待他说出已经给儿子取名李胜,顿时又惹来了兄长的一阵笑声。
“看来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你两个宝贝女儿的事,这父皇赐名你就那么难受?居然起了一个胜字,还真是你的为人秉性!不过父皇母后那边多半不会有什么意见,改日把孩子抱进宫给我瞧瞧,上次我偷偷出宫,事后可是被父皇母后训了好一通!”
见李弘前前后后还是自称我,迥异于朝上改称朕的皇帝威严,李贤不禁为之莞尔,少不得点头答应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跑去向自己的老爹老妈报备长子的出生和姓名,然后被耳提面命了一通,甚至来不及打听情况就被老爹赶走了。
于是,他只好在出了贞观殿之后去寻王福顺问话,等听说昨晚上自己那个呱呱落地的小子很可能打扰了至尊爹娘的兴致,他便有些汗颜。“不过,看太上皇的意思,大约已经默许太上皇后代他打理一部分政事。”
这句最最重要的话让李贤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先头几次三番地听说老爹和老爹的小龃龉,无非就是为了那么点权力,如今倒好,弄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先李治养病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