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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豪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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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呢?李贤心中也盘算着,这样的花费要是用来修建水利或是其他,那该能有多大的作用。然而,这种想法只能在心里转转而已。甭管是哪朝哪代,对于门面工程粉饰太平的事情总是最最经心的,若是用来办其他的实事,那就有的好拖了,就好比后世那永远停不了攀比的世界第一高楼一样。
他可以断定。这大唐的明堂,绝对可以称得上当世第一建筑。就算是他这个看惯了亭台殿阁地人,站在这明堂之下也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好大喜功就好大喜功吧。要是这明堂不造,他那老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趁着李治五十大寿竣工。少说还能派上一点用场。当然,用一句更加官方地言辞,基本上可以堵上大半人的嘴。
“父皇也是想造明堂以宣示我大唐天朝的威仪,老狄那些话先藏着。林雷到时候千万别泼冷水。”李贤见狄仁杰只笑不语。知道这人到中年却滑头地家伙就算劝谏也会变着法子,但仍不免又加了一句,“如今都造好了,说什么都是马后炮,总之父皇五十大寿在即,别出乱子就行了!”
李贤和狄仁杰站在这里,后头不远处也有三个小脑袋在张望,那种惊叹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尤其是站在中间的太平公主李令月努力仰着脖子,望向那高不可及的殿顶。最后忍不住吐了一下小舌头。
“天哪,这实在是太高了!”她一面说一面拽过身旁地上官婉儿和阿韦,指着那栏杆圈住地台阶,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婉儿。阿韦。你们说,要是在这台阶上围着明堂跑一圈。那得有多久?”
这个问题让上官婉儿和阿韦集体失语…………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公主,不会真的拉着她们去尝试这种事情吧?上官婉儿看见前头的李贤有转身的架势,连忙拉起李令月往旁边躲:“我说公主,我们今儿个是逃课过来看热闹的,千万别让师傅看见!”
“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了什么上课,反正周晓表哥有把柄抓在我手里!”李令月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目光中露出了无穷无尽的憧憬,“我只是在想着,父皇五十岁寿辰,大家在这明堂中集体朝见的情景该有多壮观!啊啊,当皇帝其他的时候真没意思,可这种时候真是太威风太帅气了!要是我能够在这宝座上坐一坐,那该有多好!”
对于这样地感慨,上官婉儿和阿韦对视一眼,只好双双闭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换一个人来说必定倒霉,可既然是这位小公主么……反正有李贤这么一个宠爱妹妹的哥哥,还有武后这样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谁敢说太平公主李令月一个不字?
然而,后头终究还是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令月,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三个小丫头齐齐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看更是同时色变。上官婉儿慌忙拉着阿韦行礼,而李令月眼珠子一转便涎着脸凑了上去:“母后,您怎么来了?我就是和婉儿阿韦随便说说而已,哪里是当真地。这明堂还真是雄伟,让人看着连气都透不过来。”
“那是当然。”武后没好气地斜睨了女儿一眼,哪里不知道她避重就轻,“不过,你不是在崇文馆读书么?这会子应该不是休息时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六哥前两天刚刚定出了崇文馆地十二条规矩,你说你现在犯了哪条?该怎么处罚?”
想到那一条条罗嗦的规矩,李令月顿时苦了脸,赶紧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拔腿就溜,上官婉儿匆匆追了上去,阿韦正想跟上,谁知却给武后叫住了。心神不宁地她根本不敢面对武后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站在那里死死盯着地面,唯恐触怒了这位太上皇后。
“别忘了好好规劝令月,你的事情也自己好好想想。”
只这么轻描淡写两句话,阿韦顿时松了一口大气,恭恭敬敬答应了一声赶紧溜之大吉。直到和李令月上官婉儿会合,她还感到自己那颗心怦怦直跳得厉害。
李贤和狄仁杰头碰头地在那边看着工程图,算计着那一天可以正式竣工,到时候内部陈设装饰还得有多少时间。唾沫星子正乱飞的时候,他冷不防瞥见那边有人影行来,再一细看竟然是自己的老妈和一群随从,连忙推了推狄仁杰一起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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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壮观。”
武后对这巍峨雄壮的大殿亦是赞不绝口,因此瞥了一眼狄仁杰便忽然笑道:“狄卿掌管国库,看到那么多钱从手中流水似的花出去,心里大约在说豪奢吧?”也不等狄仁杰回答,她又悠然神往地叹道,“只要不失火,只要没有战乱,这明堂便能千秋万世地传下去,只要到洛阳,人们的第一件事便是仰头观望这明堂。从这一点来说,它毕竟有它的价值。”
武后既然这么说,狄仁杰到了嘴边的劝谏也只能暂且吞下,因为旁边还有一个不停打眼色的李贤。于是,他只好有限度地表示了一下如今国库的开支情况…………辽东是基本上不花钱了,但现在西北成了一个烧钱的大户,他不得不仔细考虑。
而对于李贤来说,安定西北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只要河西走廊保持安定,只要西域对于商队来说能够畅通无阻,那么数不尽的丝绸瓷器从这里运往遥远的西方,换来黄金白银以及其他中原需要的东西等等。
虽然大唐的商业贸易远远不如后世的宋朝发达,而西欧大部分地方如今还根本都是处于黑暗之中。但既然有大食,还有苟延残喘的东罗马帝国,少说赚一票还是能够做到的。虽然国库的重心仍在于农,但只要是赚钱的生意,他很不介意插一脚。
“老狄,龟兹镇如今已经集结了超过三万人,凉州更是差不多集结了超过十万人,只要这一仗能够打好,那么西北至少能够太平个十年二十年,就和之前的情况一样。接下来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了,只要好好休养生息几年,国库充盈大约也就差不多了。”
这是绝对的空口说白话,因此狄仁杰少不得白了李贤一眼。知道武后此来除了看明堂,少不得还有话和李贤说,他便找了个借口先行告辞,回到自己的官署之后才舒了一口气。那对母子一谋划,指不定又有什么大事情。可是,如今又有什么事情需要谋划,难道是藩王?
正如狄仁杰的预料那样,他一走,武后便示意自己的那些随从退开,旋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贤:“这些亲王嗣王郡王们回来,你一个接一个地接见,倒是从来没有偷过懒。怎么,这一次预备一体解决了他们?”
“母后您猜得真准。”李贤笑眯眯地奉承了一句,这才掰着手指头说道,“母后您想想,这么多宗室皇亲,真正有野心有谋划的才几个?大多数人都是想在洛阳长安这种大城舒舒服服过日子,让他们到外头当刺史当别驾或者当其他什么官,其实根本就是不出乱子就不错了。既然如此,干脆在长安洛阳给他们华屋美室,让他们醉生梦死过一辈子不好么?”
武后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而是反问道:“你就有把握他们会答应?”
“不是我夸口,至少有八成的人会答应。”李贤嘿嘿笑了一声,又上前一步低声道,“如果再有母后配合一下,只怕这八成就能变成十成。再说了,这不是充分显示了父皇和五哥重孝悌重亲情么?”
第七百一十八章 … 第一招是给胡萝卜
随着政治中心的东移,洛阳已经显现出了一种帝都风范,甚至在人口密集程度上还要超过长安几分。在如今这种春季时分,路上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弟比比皆是,公卿贵族的马队亦随处可见,四处尽显盛世风华。
有道是温柔乡中不思蜀,因此,身处洛阳这富贵乡,再比一比自己或贫瘠,或落后,或野蛮,或气候恶劣的治所,因为朝明堂而聚拢来的皇族宗室们免不了有众多感慨。甚至在酒酣之际,这种感慨又会进一步演变成了埋怨,埋怨到最后更是连诅咒声也出来了。
“都是李家的子孙,凭什么他们坐镇天下享无数富贵,我们就只能过那种苦日子!”
“就是,我们稍稍享一点福,就有人密报什么压榨百姓,简直是不让我们过一点好日子!”
“哼,阿武是什么门第?不过就是个木材商人的女儿,不但坐上了后位,如今她的儿子还成了皇帝!就凭她还侍奉过太宗皇帝……”
话没说完,说话的人就被人封上了嘴,发发牢骚可以,但发牢骚若是太离谱,那就是在自己找死了。正聚在一起喝酒的几个郡王你眼望我眼各自看了一阵,便齐齐打了个哈哈,而那个说错话的家伙则心虚地喝了一杯酒。但没过多久,一群人又开始吆五喝六地喝酒猜拳,全都是一幅没事人的模样。
虽说武后的手段颇让人忌惮,可他们全都是宗室,是大唐的基石,谅别人也不敢擅动他们半分!喝酒喝得热闹的时候,更有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演起了太宗皇帝的秦王破阵乐,场面气氛一时间热闹到了极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武后的眼线自然是无所不在的,这些私底下聚会地皇族宗室们唠叨的话,一句不少地全都传到了她的耳中。这些年养尊处优,丈夫儿子百依百顺,她的容忍度也比往日上涨了不少,但这种指斥她身世的话,她却无论如何都容忍不了。
“居然还有人敢冒出来么?”
她冷笑一声,想起前几天李贤的打算。原本尚有些犹豫的心情顿时完全平复了下来。若是一味施恩却没有半点威压,只怕这些人马上就要抖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s而且,从那些恶名昭彰的家伙下手。也不至于显得她心狠手辣,当然,在寿诞和明堂朝拜之前,她还需要忍耐一下…………自然。这也是搜集罪证地最佳时机。
从暮春到了初夏。李贤也愈发忙碌了起来。西北的战事很符合他的心意。裴行俭在西边算是老本行了,并不是贸贸然进行战略对攻,而是咬准了吐蕃不能久战,愣是你来我往地拉锯战。而火速赶往吐谷浑救急地慕容复则是用辽东学来的手腕安抚了吐谷浑各部,算是勉强拼凑了一支六万人的军队………进攻不足,自保有余。
如今的西北,竟好似成了吐蕃上一次进攻吐谷浑地场景。不同地是时间已经是八年之后,钦陵不再是昔日犹带着几分青涩的小伙子,他的对手也不是比他更青涩的李贤。裴行俭和薛仁贵两人一东一西。却是犹如铁壁一般锁住了吐蕃的攻势。
所以,现如今李贤需要忙碌的并不是西北。这时节路上粮食的运送不成问题,这时节人员的装备衣服也不成问题,从上到下的将士都充满着激昂地士气,尤其是那些昔日得到猛士称号的更是充满着雄心壮志。某位以红巾抹额自荐的中年人。如今也正在裴行俭的麾下最大限度地展现着自己的才能。
这是一个全民上进奋发向上地时代。每一天到达尚书省地进言至少数以百计,无数人心中高涨着治国的热情。而中枢地每一个官员都仿佛一颗上够了机油的轴承。转得异常顺流,哪怕是那些已经退休的老螺丝钉也一样。而李贤如今需要应付的,则是那些已经内部锈烂的螺丝钉。
“六郎啊,你是不知道,那通州的百姓有多狡猾,单单是为了赋税就敢悍然抗上。那些官员还说什么我强抢民妇,呸,我堂堂郡王,怎么会看得上那些无知妇人!”说这话的,是在辈分上作为李贤堂叔的人物,说这话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叫一个伤心。
“殿下,益州那个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了!那姓刘的就算是刺史,他凭什么对我这个郡王颐指气使傲气十足,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李家的臣下罢了!那种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哪怕是在洛阳当一个寓公,也比在那种破地方做别驾强!”说这话的是和李贤同辈的一个小郡王,那张因愤怒而大张的嘴几乎能吞下一头牛。
“庐州确实是好地方,只不过那里靠近淮扬之地,实在是太奢靡太婉约了,不适合男儿!殿下,哪怕是调到洛州或是郑州附近的小县当县丞,我也实在不想当这个庐州司马!”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嗣王,虽说年纪不小,可这话里头却流露出一种铿锵之气。
相比李贤那几个得叫叔祖的人物,这些无疑都只是小角色而已,因此他巧舌如簧应付裕如。而轮到虢王那几个叔祖的时候,他就换上了一张更亲切更周到的脸,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让那几个许久不曾体会到皇族温暖的老人们一个个老泪纵横。舒王甚至还拉着李贤的手,好不伤心地追溯起了昔日的高祖旧事,说得满屋子都是唏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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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皇族宗室们既然来到洛阳,当然不会光棍得一个人来,每一个都是拖儿带女,甚至还带着姬妾无数。李贤命人带他们参观了一次东宫崇文馆,于是立刻激起了好些人的兴趣。当看到曹王明的两个儿子赫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里头,心动的人就更多了。
于是,某人昔日那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