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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翠却不想再提此事,转个话题道:“吴舵主,还要多久才能上桐柏山?”
吴舵主道:“水路再过个四天,我们过了武汉便上陆,快马奔驰的话,三天就能到……贵寨寨主为了这件事没回山东,留在山上等杨副旗主,看来是十分重视此事。”
杨王翠听了心中更乱,她何尝不知古英寒为了等自己而留在龙虎帮中?这下子自己只带回了田冬,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处分,想到都是田冬的错,杨玉翠走到田冬身后,一巴掌往田冬后脑杓拍了过去。
田冬哎的一声,连忙往旁移开两步,杨玉翠这一下虽然没用内息,但是热辣辣的极为疼痛,好汉不吃跟前亏,还是闪远些。
怎知田冬往旁一退,杨玉翠更是生气,冷冷一笑道:“想躲到那儿去?”追上两步,又是一掌挥下。
田冬举起手一挡,也不敢运劲,免得这个凶恶的婆娘翻脸,杨玉翠见田冬这一下护往上半身,居然没处下手,勃然大怒,掌法一变,硬是要打中田冬。
田冬跟着变式,顺手一引,杨玉翠的掌力扑了个空,身形一个不稳,往前跌了半步,事实上田冬要是真敢与杨玉翠放对,杨玉翠还真奈何不了田冬。
吴舵主在旁见到十分讶异,迈步过来道:“小子还有这一手……?”同时挥出一拳,往田冬的身侧击去。
而同时杨玉翠身子一转,又是一掌击来,田冬眼见糟糕,再打下非吃亏不可,不敢再闪,于是向准来势,左右一挡,卸去七成力道,让两人的拳掌隔着自己的手往内推,还是打到身上。
田冬一阵疼痛,知道还要吃一顿苦头,于是立即蹲下,杨玉翠本还要再打,吴舵主却一拉她的右手,献殷勤的笑道:“杨副旗主不必这么生气,吴某在后舱准备了一些酒菜,还要请副旗主赏脸。”
杨玉翠本是个江湖浪女,虽然还不至于淫乱,但也颇乐于让人追求,眼见吴舵主捉住自己的手,她心里一乐,忘了继续追打田冬,左手抿嘴一笑嗲声道:“吴大哥好没规矩,怎么好这样……”随即轻轻的想抽回手来。
吴舵主见到杨玉翠的模样,正是心痒难搔,连忙捉紧不放道:“玉翠姑娘若肯赏脸,吴某三生有幸。”两人称呼一变,距离也拉近许多。
杨玉翠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打算真的抽回,轻轻一咬下唇,媚目一瞟道:“怎么好说赏脸,玉翠有扰吴大哥了。”
吴舵主万分得意,哈哈一笑道:“请……”两人携手步入后舱。
田冬一个人缓缓的站起,像杨玉翠这种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虽然这时的他还弄不懂男女间的玄妙,不过杨玉翠这么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夫他可是叹为观止,在田冬的印象中,杨玉翠只有在面对那位粗豪的洪荒旗旗主——“猛金刚”鲁无彭的时候,才会一收媚态,规规矩矩的讲话。
才想到这人,田冬便见到鲁无彭正由前舱绕出,向着自己走来,鲁无彭年约五十余岁,极为高大粗壮,站起来彷彿铁塔一般,不过对田冬倒还是和颜悦色,看来此人还讲理,田冬也比较不怕他。
鲁无彭左右一望,没见到杨玉翠,眉头一皱的自语道:“又去勾三搭四了。”
转头一望田冬,接着压低声音道:“小子,你拜过师没有?功夫跟谁学的?”
田冬一愕,崇义门还没收自己,古朴算不算自己师父却又难讲,何况古朴这件事情又必须保密,田冬一时答不出来,只好嗫嚅的道:“我是胡乱学的……”
鲁无彭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我听副旗主报告过,从崇义门的角度看来,你算是有勇有谋,行事得当,不过毕竟是坏了本寨的大事……等寨主向你问完话,杨副旗主非杀了你不可。”
田冬心中本已知道,可是这时听到鲁无彭说出,还是难免脸色难看,低下头望着滔滔江水,不知是不是该跳水逃生,可是自己又只微懂泳技,现在离岸这么远,只怕游不到岸,那又该如何是好?
鲁无彭见田冬满怀心事的模样,继续道:“我想了想,只有一个方法能救的了你。”
田冬讶然抬头,这人怎么这么好法?只见鲁无彭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据理力争,可是就难在没有立场,若你肯拜我为师,我也好下说辞,杨副旗主日后也奈何你不得。”
“拜……拜您为师?”田冬脑海一阵混乱,这人虽然和气,但也是坏人的一分子,怎么会忽然想收自己为徒?
“没错。”鲁无彭正色道:“在武林中,我虽算不得顶尖高手,但我师门所传之‘元气功’也是武林一绝,以你的资质,一、二十年后未必不能青出于蓝。”
事实上,除了新来的两位副寨主之外,鲁无彭本是奉天寨中除古英寒之外的第一人,一向以“混元气功”、“大力摔碑手”享誉武林,论起功力不输于崇义门的副门主顾革袭,算是北地的高手之一。
田冬心中迟疑,颇想就此拜师,杨玉翠对鲁无彭这等怕法,要是自己拜他为师,还可逃出那个恶婆娘的毒手,可谓一举数得,反正崇义门也不可能收自己为徒,而前些田子田冬钻研武技,只觉得越来越有趣味,若是真有人愿意收自己为徒,能够学到武功,那可真是一件好事,想到这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
鲁无彭见田冬的脸色,知道田冬已经意动,接着道:“不过日后遇到崇义门人,你可不能顾念旧情,以私废公,不然为师必将秉公处理,将你毙于掌下。”他已经以田冬的师父自居,所以这样警告田冬。
田冬大惊,奉天寨明显的与崇义门为敌,自己若是拜师,岂不是有一天也要随着对付崇义门?这下子回家非被打死不可,田冬连忙摇头道:“不……不可以。”
在郴州城附近人民的心目中,崇义门是正义的化身,与崇义门作对可是会遗臭万年。
鲁无彭面现疑惑的道:“什么?”
“谢谢你,鲁大叔……”田冬愁眉苦脸的道:“……我不能拜您为师。”
田冬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只能不断的摇头。
鲁无彭也是思索良久才说出口,他自从知道田冬如何逃出杨玉翠手中的过程后,对田冬就起了好感,加上田冬年纪虽然小,功夫却莫名其妙的不错,想来是天赋异禀,这样的小孩本就难找,所谓徒择师、师亦择徒,鲁无彭无妻无子,这一身功夫若不寻个传人,只怕就此失传,加上这是唯一解救田冬的方法,正好一举两得。
但这时候田冬居然死命摇头,鲁无彭有些意外的皱眉道:“你活腻了?”
田冬一愕,这也不是开玩笑的,但是“死”这件事毕竟还没逼到跟前,田冬年纪又小,只知道死很可怕,怎么可怕却也不大明瞭,但想到被逐出崇义门已经会让家中十分生气,要是再拜对头为师,哪更是不得了,所以田冬还是猛摇头。
鲁无彭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转身退回前舱,临入舱门,又叹了一口气。
田冬望着鲁无彭,心中毕竟极是感激,可是拜师入贼伙却万万不能,田冬心想自己就算打不过他们,只要他们不制往自己的穴道,逃应该还是逃的掉,何况见了对方的寨主说不定还有变化,要是到了节骨眼非拜不可,那时再作打算。
数日后,到了汉口,众人再度登岸,田冬远远望见又是一个人烟繁密的城镇,心中大喜过望,一上岸便能重施故技,溜之大吉,没想到接近到数十丈远的时候,身旁的杨玉翠忽然连点数指,田冬全无防备,前胸后背又是几下疼痛,这可不是第一次了,田冬马上知道又是被封了气脉,虽然能正常走动,但是没办法运劲。
杨玉翠同时冷笑道:“你别打歪主意,姑奶奶可不会上两次当。”
田冬大是无奈,这女人未免太爱记仇,这下子又失去了机会,只好随着众人上岸,这里已经是龙虎帮的地盘,自然有人迅速的送上车马,众人不做丝毫停留,迅速的往北面驰去。
到了车中,只有杨玉翠与田冬两人,杨玉翠不时望着田冬冷笑,一点也没有美女的味道,田冬自然不敢多看她,看上两眼只怕拳头就挥了过来。
田冬其实也不算是个安静的小孩,不过这些天来,为了避免皮肉受苦,只好乖乖的沉静下来,话虽然越来越少,但是杨玉翠还是会随便藉点因头,揍田冬几下,唬的田冬连哭都不敢哭。
杨玉翠虽然不是好人,不过本来也不至于如此,不过奉天寨中,视杨玉翠的魅力于无物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鲁无彭,另一位就是寨主古英寒,所以古英寒才会安排杨玉翠在鲁无彭的手下办事。这次她本来自信满满的报了好消息,还为了隐密行踪、独占功劳,拒绝寨中人手回援,没想到却被田冬坏了大事,不知道会受到何等处罚,真是由不得她不怨。
田冬自然不知缘由,只知道这个女人蛮不讲理,他年纪还小,还不至于深恨他人,筹画什么复仇之策,不过对于杨玉翠自然不抱好感,只要有机会,绝对远而避之。
又过数日,终于到了桐柏山麓、龙虎帮门户所在地。龙虎帮并不是在深山之中,他们基本上算是黑道人物,主要靠的是包赌包娼、看场抽佣、坐地分赃,有时候还必须交通官府,所以无须将基业建立在荒山野岭,不过难免有时后会有不足为外人道之事,自然也不会建立在城镇当中。
他们不像奉天寨,原来是建基于拦路劫财、打家劫舍,有几分绿林的味道。当然,以奉天寨现在的声势,也不大需要如此,不过毕竟一直与官府作对,所以奉天寨便建立于深山之中。
到达的当晚,田冬与杨玉翠待在同一间房中,田冬缩在一角,杨玉翠却是不断的在房中踱步,显的极为烦躁,过了一阵子,忽然有人敲门道:“杨副旗主,寨主有请。”
杨玉翠一惊,回声道:“是。”随即一拉田冬,打开了房门。
田冬一望,门外站着四位大汉,似乎也是颇为面熟,想来当时也见过的,不过这些大概不是重要人物,田冬印象不深,不是这么确定,杨玉翠没容田冬多打量,将田冬一推,叱声道:“还不走?”
两人跟着四人身后,左弯右弯的穿过数道回廊与房舍,到了一间不小的偏厅。
田冬踏入偏厅,里面果然大都是当时闯崇义门的人物,微胖的古英寒坐在当中,身旁正是“飞天白猿”葛无计、“绿川狐”公孙仲两位副寨主。公孙仲当时重伤,似乎还没完全恢复,面色仍不大好看,其他立着一些人,都是当时站在古英寒身侧的,除了古严说过话,田冬就只认得鲁无彭和杨玉翠两人。
不过有些奇怪,在偏厅另一侧还有三人远远的坐着,田冬倒是从未见过,这时不及多想,杨玉翠一推田冬道:“还不向寨主磕头?”
田冬被推倒在地,索性趴在地上,不然岂不是非磕头不可,杨玉翠这时候顾不得这么多,对堂上一躬身道:“寨主,属下领罪。”
古英寒冷冷一哼道:“这件事情的始末,鲁旗主已经大略的报告过了,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杨玉翠垂首道:“属下不该贪功冒进,拒绝援手,更不该疏于提防这个小孩。”说着又瞪了田冬一眼。
古英寒面色较平和的道:“要是这个小孩真的能抱着顾老儿的孙女逃跑,还能让你差点追丢,这毕竟是意外……可以只罚你贪功冒进之事,不过这小子真有这个能力吗?”
“此事千真万确。”杨玉翠急急道:“这个小子既然奉令陪顾家孙女练功,想必有其长处,虽然功夫平平,可是跑的倒挺快的。”
田冬一直没全力与杨玉翠周旋过,杨玉翠还以为田冬根本打不过自己,只是会跑而已。
“哦?”古英寒微微皱眉道:“崇义门并非以轻功扬名……”
“启禀寨主。”“绿川狐”公孙仲忽然道:“顾革裴之妻‘漫卜’杜凤霞,出身于赣西鬼影门,鬼影门的轻功可是享誉武林。”
古英寒微微一惊,点头道:“莫非这小孩不是崇义门人,而是杜凤霞那婆娘的徒弟?”
杨玉翠惑然摇头道:“寨主,若他是杜凤霞之徒,顾家孙女如儿不会唤他‘哥哥’,应该唤师叔。”
“这也有理。”古英寒望着田冬道:“小子,你的轻功谁教的?”
田冬才偷偷的爬起,没想到古英寒忽然问起自己,只好嗫嚅的回答:“……那个古老头教的。”
“古朴?”屋中众人同时一惊,古英寒连忙追问:“他为什么要教你功夫?”
田冬记得不能说出玉球的事情,于是道:“他……要跟人打架,要我装作他徒弟,所以教了我一些功夫。”
田冬对于发生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自然说不清楚,厅中众人听的更是迷糊,古英寒皱眉道:“胡说?什么装他徒弟?”
“真的……”田冬急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