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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问:“这里边有问题?”
纪昀说:“臣记得,初到杭州,王亶望曾敬献一柄镶珠金如意,皇上未收,又赐给他。他理应做为传家之宝,既不能卖,更不会赠人。金如意,远胜于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在其中呢?”
乾隆起来,说:“那柄如意我记得,是遗漏了?有谁看上留下了?还是掉了包儿呢?”
“臣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觉得大有疑问而已。”纪昀说。
乾隆说:“得问问,先找查抄有关的人问,不要去问陈辉祖。”
纪昀答:“是。”
乾隆摇头说:“怪哉!难道又出了大毛病?底册上有没有问题呢?”
“皇上眼前之物件与陈辉祖所呈底册完全相同,而怪就怪在,臣于王亶望家亲眼目睹,清点、唱报、登册的一些重要东西,现今这本底册上都没有。”纪昀说。
乾隆突然明白了:“这么说给朕的这本底册是假的?”
纪昀说:“正是。臣眼见这些东西已经缮写在册。”
乾隆问:“何人缮写?”
纪昀说:“陈辉祖府里的一个书吏,姓王,叫王站住。”
乾隆忙问此人现在在哪儿。纪昀脸色为难地说:“这就是臣要呈报给您的又一个重大疑问,如今,陈辉祖令他们的标兵两营,正在城门、街市盘查搜捕王站住。那王站住事先已经失踪了!”
乾隆问:“是王站住干的吗?不会吧!”乾隆摇头,觉得一个书吏不可能作这样的事,纪昀鼓励道:“皇上判断得对,王站住要掉包,显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陈辉祖还没有找到他吗?”乾隆问。
“没有,臣却见过这个人。”纪昀笑了一下,说。
乾隆看着他问:“笑什么?”
纪昀说:“臣忽然想到一件别的事,有些可笑,望皇上恕罪。”乾隆点头,示意纪昀继续说。
纪昀说:“王站住是北方人,敢在浙江做幕宾,实非等闲之辈,他必知内情,稍有透露于我,便抢先藏匿,以免祸及自身。”
乾隆说:“这个人证一定要找到。他会藏哪儿呢?”
纪昀说:“恐怕不仅是人证,可能还有重大物证在身。他不是傻瓜,所藏之处,定是人们料想不到的。”
乾隆说:“快找,免得被人灭了口!”
纪昀说:“是,但臣不想大事张扬,以免加深王站住的危险。”
乾隆说:“随你怎么找,我要活口!”
纪略说:“遵旨。”
突然,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君臣二人外望去。“皇上,有急事,大事!”和凶糯橙耄跤醯乜耐罚骸芭藕瞳|叩见皇上。”
乾隆问:“什么一事,慌慌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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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吃惊地看纪昀,纪昀说:“就是这些,有的臣见过,这金如意,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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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问:“你在哪儿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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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勃然大怒拍案叫道:“陈辉祖,大胆!”
乾隆气得喘粗气,二位大臣肃立,和∩担骸扒牖噬舷⑴灰肆松碜印!
说着跟纪昀一起扶乾隆坐下,乾隆喘气渐匀。乾隆声音不高,但恨意十足,说:“就在朕眼皮子底下,竟敢如此肆无忌惮,陈辉祖,你真以为朕不忍杀你吗?”
纪昀安慰着他:“皇上,迹象虽明,还要细细查实,或者还有别的枝节。皇上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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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平息了下来:“好吧,纪昀,我说的事,你去办。”
纪昀说:“是。”
乾隆又转向和担骸跋热ノ茸〕禄宰嬉换锶耍馑赡诮簦坏么虿菥撸嵘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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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脸色很难看地说:“朕回寝宫休息了,你们也下去吧。”
二人扶起乾隆。
眼看乾隆归寝,纪昀、和⒓缱咴谛性褐小:瞳|看着纪昀呵呵一笑。纪昀也看着和埠呛且恍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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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回应:“和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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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也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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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道:“和大人心机颇深呀!”
和担骸罢馐露臼俏液瞳|发现的,却让你抢了先,我又晚了一步。”
纪昀道:“你慎着不报,还不许我纪晓岚提个醒儿?若是我不来,你和中堂怎么会急急忙忙来这里?眼下恐怕正忙着烤肥鸭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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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说:“和大人好直爽,可惜你话是这么说,事情却做得滴水不漏。纪某抓不着把柄,真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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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气不过地说:“我就不明白,拿了人家的,又送人家上断头台,好意思么?”
和⑿ψ潘担骸耙缓靡馑迹揖筒皇呛瞳|了。他犯法犯到这一步了,都是自己找的,实在救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哎,也别说,若能救活几个,他就是倾家荡产,还对我感恩不尽呢!”
纪昀不屑地说:“还真有天生的贱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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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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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说:“晚上急巴巴扛着箱子来,没想到我还在这儿。可见花钱也有不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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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说:“那你还计较什么我占先,你拉后的!要不是忙着敲竹杠,你不是早得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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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点着他说:“你记不住!下回遇着事,还是头一个想到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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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说:“这跟你没关系,少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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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说:“等着吧,我这次是大海里捞针,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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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想了想说:“我嘛?!图名?名声够大了;图利,觉着没什么意思。就图活个有滋有味!”
和帽亲游帕宋牛骸拔揖臀懦隼囱涛恫恍。∥也灰谎也煌济灿忻鹿苁裁疵砂倌旰螅腋宜担牢液瞳|的比知道你纪晓岚的人多,你信不信?”
纪昀哼道:“那是千古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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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昀说:“你整天价搂钱,死了一个银渣儿也带不走,和藕瞳|,你累不累呀!”
眼见走到大门前,和担骸暗茫偷秸舛勖橇┭剑淙缰骸
纪昀接上一句:“话不投机。”
和担骸昂瞳|领教。”
纪昀答:“纪昀领教。”
二人大笑,各有其得,双方深施一礼,都扬手说:“明儿见!”
月光下,小月、莫愁在行在跨院焦急等待着纪昀归来,远远听到脚步声,小月和莫愁迎上去。莫愁着急忙地说:不知什么人,送来个条子,要今天必须交给纪老师。
小月递过一个字条,纪昀就着月光看着,轻声读道:“山重水覆全是戏,点首哈腰概不知,知名不具,老地方见。”
纪昀看后大笑起来,兴奋地说:“是王站住!快,换衣服,你们都跟我去!”
小月问上哪儿,纪昀笑道:“挂红灯笼的地方。”小月小嘴一蹶说:“我们不去。”纪昀笑着往屋里走着说:“不是青楼是茶楼!”小月一想到挂红灯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坚决地说:“那也不去,就不去!”
纪昀退回来,小声对小月说:“去办案,正经事,说不定还有架可打呢!”
小月这才缓和了情绪说:“那行,莫愁姐,我们去。”
茶楼红灯高挂,人来人往,笑声阵阵,丝弦不绝于耳。纪昀带着小月、莫愁走进来,纪昀着便装,两位姑娘穿着男装、腰佩长剑,好不英气逼人。
堂倌笑着迎上,小月上前塞过一锭银子,堂馆眉开眼笑,立即领着三人出了茶楼后门,来到后院,这里比前厅要安静了许多,空空的院子除了灯光,并无人影,隐隐地可以听到唱评弹的声音。
堂棺领着纪昀等人来到厢房门前,堂棺向里一指,纪昀说:“好,你出去吧,有什么风声,及时报来,还有赏。”
“听大爷的,我前边照应去啦。”堂棺点头哈腰地说着走开了。
纪昀对两位姑娘说:“你们守在门口,任谁也不叫进来!”
姑娘们如临大敌,警惕地点点头。
纪昀轻声敲了一下门,对屋内说:“山重水覆全是戏。”屋内传来极轻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点首哈腰概不识。”
对话间,屋门张开一个小缝儿,纪昀挤进去。屋外,两位姑娘警惕地守护着。
厢房屋内灯光很昏暗,王站住拉纪昀入座,倒头便拜,哀声叫道:“纪大人,你可要救我啊!”
纪昀拉起他说:“你也坐下,拣紧要的先说。”
“我清点时,你在场,凡清点物品,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王站住坐在纪昀对面说。纪昀点着头。王站住接着说:“后来,陈辉祖曾取走一些,说是‘备用物品’我就觉得不妙,您说过,出了岔子要掉脑袋,我就留了心,把他取走的偷偷另留了一份底稿。”
纪昀立即问:“底稿可在身边?”
王站住说:“不在,陈辉祖必欲除我而后快,带在身上,如同玩火。”
纪昀问:“现在何处?”
王站住正要说,只听外面突然人声嘈杂,二人停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小月高声喝道:“谁都不许进,官兵也不许。”
有官兵说是奉命搜查要犯,并叫着:“谁敢拦阻?”可能是小月用剑拦住了他们,只听另一个官兵说:“这小子好厉害,叫总督去,看他有多硬的靠山。”
纪昀小声对王站住说:“你先藏到帐子里,我出去。”
门外,小月、莫愁掣剑在手,与士兵对峙着。不一会儿,一群士兵簇拥着陈辉祖涌入。陈辉祖一进院子便大叫着:“谁这么大胆子,本总督今日亲自搜查,也敢抗拒?抓起来!”
士兵持缨枪涌上,围住了小月和莫愁。
“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说着纪昀披着外衣,开门出来,看了看院子里的刀光剑影说:“哟,总督陈大人!上这地方,来就来吧,还带那么多兵,打算包下来犒劳三军呀?”
陈辉祖见是纪昀,有些吃惊,不过马上露出阴险的笑容说:“哟,纪中堂,这儿逛来啦。我是带兵搜捕要犯,您呢?”
纪昀不语,只是乐着看着陈辉祖。陈辉祖威胁他说:“按我大清律法,朝廷命官眠花宿柳,是犯条款的,我既然见了,可不敢不报皇上!”
纪昀一听更加狂笑不止,笑得陈辉祖十分诧异。纪昀故意说:“陈总督啊陈总督,我纪晓岚浑身坏毛病,哪一条皇上不知道。”说着又凑近陈辉祖,悄声说着什么。
陈辉祖闻听脸色很不好看,只得尴尬地说:“纪中堂取笑了。”
“怎么是笑言呢?那年,在书馆连日校对四库全书,不能回家,皇上赏我两个宫女陪着。这事你没听说过?”纪昀得意地笑着说。
“陈某无知冒犯,纪中堂别生气,请,请回吧!”陈辉祖低着头边劝说着,眼睛不住往小屋里斜溜。
纪昀发现了他那双眼睛不老实,脸上带着可疑的笑问:“怎么,不到屋里喝杯茶了?”说着手向屋内一指,陈辉祖急忙摆手说:“不不,兄弟还有事,我就此告辞,告辞。”
陈辉祖无可奈何地退回标兵,拱手告辞而去。
纪昀看院中无人了, 招小月、 莫愁入屋,伏耳对小月、莫愁暗授机宜,说:“你们现在就去,要小心,一定要拿到手,急送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