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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遇到一些新的你不知道的性知识,即使遇到的问题与客户的要求不相关,也与问卷设计者所设计的内容不相关,你也可以进一步地发掘,探访这个问题,但不要表现得很惊讶,“不能露怯”,这样会吓倒人家,也会让有些性工作者反感。
第七方面是在对性服务人员的研究中我们发现,在访问过程中会有很多干扰因素,这些因素包括小姐新来了客人,尤其是熟识的客人,或者其他的管理人员会突然出现并阻止我们的访问进行,再或者是其他的小姐妹好奇,跑来看,这样也会出现干扰。如果出现了干扰,我们不要将访问强行进行下去,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
例如管理者、堂子老板阻挠访问,我们可以请妈咪来,因为在访问开始之前我们通常已经与妈咪达成了共识,取得了妈咪的同意,我们同妈咪一起与管理者沟通,说明我们的研究不会对她们有实质性的危害;若有小姐妹的干扰,我们可以告诉小姐妹,我们一会就可以去访问她,但现在不能一起接受访问,以保证受访者专注地接受访问。
非常重要的是在访问的过程中要有专门的房间,最好不要在小姐等候客人的房间。
第八是在访问中可能分发一些与访问话题相关的资料,或者有感兴趣的小姐也会向我们索要资料,资料的分发也要在访问的最后才可以给。因为资料也会影响到小姐对一些问题的认识和看法,我们的研究是要客观地测定她所掌握的知识,而不是要她们一开始就受到影响。
第九方面,充分的利用本地人员,研究中都有本地人员的参与。若完全用外地人会让性服务人员更放松,但是,本地人员也会起到帮助协调与谈判的作用,因为本地人对本地情况是较了解的,可以使用方言沟通,这也就有利于与妈咪谈成比较合理的方案,也可以减少受到敲诈情形的出现。所以外地人与本地人的组合是最好的工作模式。
第十是保存研究资料。我们要做到拥有完整的资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在一个研究结束时,如果我们有意识地探索性服务人员在未来有没有兴趣介入我们社会合作方案和社会行动方案的研究工作,这比今后再做性服务研究时,再去找性服务人员容易得多。但是这些探索都应该在项目完成之后。
第二章 “地下性服务人员”浮生百态
桑拿部设在前楼,我们径直走了进去,前台的服务生很热情:“两位先生晚上好,要洗桑拿吗?”,“我先看看环境怎么样?按摩房在哪里?”骏杰想从场地方面观察一点什么。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骏杰看了看他们的按摩间,里面的灯光是昏暗的,除了一张宽大的按摩床和床头一幅暧昧的裸体画什么也看不清了;走道上的灯光也是微黄的,其它地方几乎是一片漆黑,而且四周静寂无声,很明显生意很差。
隐匿身份,探询内幕
本书所有的故事都是我们的调查人员在2001年深秋里,在中国大西南踏破铁鞋跑出来的。期间,我们冒着各种各样的风险,在诸多的不确定乃至是性命受到威胁的另类世界里展开调查。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采用隐匿身份的方法,出入在酒绿灯红之地,往来于青楼红绡之间,在这个为主流社会和文化所唾弃的世界探询一些鲜为人知的社会内幕。
当然,我们的方法将不同于新闻记者的调查方法,因为我们并不以告知大众作为我们的首要调查目的,因此更容易得到被访问对象的配合,使得我们与被访问对象的沟通更随意,也更容易接近事实的真相。
同时,我们的方法也将不同于一些学术研究人员的方法,我们并不只是依赖眼睛的观察,而更重要的是我们亲身深入腹地,作全面、立体地考察,并用科学而规范的定量和定性的研究方法做测量和记录。因此,我们在这里要说,下面我们给《读者》讲述的故事不仅仅是我们的所见所闻,同时也揉合着我们对于社会学研究方法论的思考。
初中毕业,家里很穷,想出来挣钱
晚上九点。A市。这里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单从大街两旁各类娱乐场所花哨的外表就可能看得出来,各种夜总会、桑拿洗浴中心数不胜数,洗头店、按摩房更是比比皆是。
烟草业和旅游业两大产业支撑着A市的经济发展。其四季如春的气候、明媚的阳光、如画的风景、令人难忘的民族风情,吸引着众多的中外游客,同时也刺激着色情行业的蓬勃发展。而该行业的发展往往与毒品、性病、艾滋病联系在一起,恰逢2001年的一个重要国际会议在A市隆重举行,城市的整治活动使得色情行业转入地下运营。
B新村位于火车站的北侧,我们与那些站在街面上拉客的中年妇女们的正面接触却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上。那些游荡在广场一侧的拉客女穿戴都十分破旧,骏杰和家明故作闲散地朝她们走去的时候,她们早已注视到我们了。我们也慢慢往前凑,家明借着一家小杂货店里的灯光,装着要买东西的样子。
骏杰注意到有一位身着浅黄色外套的拉客女始终离我们很近,有一种想与我们对话的欲望。这时一个螺丝状的东西落在了家明脚边,正是那个拉客女掉下的,家明弯腰拾起,以此为引子拉客女与我们攀谈了起来。不知道她说的K市话还是其它什么地方的方言,骏杰是一句也听不懂,可家明却能跟她沟通自如。不一会儿,拉客女就带着我们匆忙地离开了广场,其间骏杰几乎一言未发。
到B新村需要经过一个阴森的地下通道,通道内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我们顿时觉得有些惊恐。
“这是什么破地方,我们不去了。”家明抱怨着扭头开始往回走。拉客女急了,拉住家明的袖子,说:“前面就到了,过了这个涵洞就到了。”她连拉带搡地将我们带到了B新村。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新村不如说是一个外来人口杂居的棚户区。这里除了一些杂乱分布着的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旅馆外,就只有那条通向地下涵洞的又窄又脏的小巷道。
拉客女带着我们一头钻进了一个叫“光明”的小旅馆。穿过阴暗潮湿的过道,靠近楼梯口的一间房算是她们的“总服务台”。老板是男的,歪坐在床边看着电视,还是台古老的黑白电视机,上面的天线上还挂着残存的蛛网。见有客人进来,便笑脸相迎。那位拉客女与他嘀咕了一番后离开了。
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准备让我们登记,在家明再次跟老板确认了他店里有小姐之后,便开始跟他们摊牌:“老兄,我们是C集团的,来这边是想了解一下现在A市安全套的销售行情,想跟你们的小姐聊聊天,我们还是照样付给你钱。可以吗?”
“你们是什么意思嘛?”
“我们就是做一下市场调查的,想了解了解你们这儿的小妹们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很简单,就半个小时就可以了,问完以后付给你们100块钱。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家明慢条斯理地跟老板算起了经济账。
“好吧,好吧,那你们先把房钱先付了,30块。”老板开始对我们有一些信任了。家明也二话没说付了钱。
老板领着我们上了二楼。楼道里也是灰尘满地,小房间门上绿色的油漆已经风化成很不均匀的白色状,推开客房的小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古老的大木床,床单上还有斑斑的污渍,看样子是好久没洗了。
这位小姐自称姓李,家在K市郊县,今年刚刚初中毕业,家里很穷,又没有事情做,想出来挣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跟其他的一些同乡一起做起了小姐。单从外表看,她并不具有骏杰所想象的花枝招展、妖里妖气的扮相,而是满脸的文静与稚气,显然她出道不久。
或许是老板跟她打过招呼,或许真的是没来几天,对于我们的到来,以及我们所要从事的访问工作,她近乎麻木,没有多少拒绝之辞,刚开始一直静静地听着我们的问话。好在家明亲和的微笑与轻松而启发式的提问方式化解了她掩藏在羞涩表情下的很多顾虑。也使拘束的她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访问进行得还算顺利,但问卷中有些尴尬的问题便是关于“性历史”和“性伙伴”方面的敏感性问题。碰到此类问题,她通常会笑而不语,这时家明便会将问卷上的文字信息出示给她看,让她自己选择答案。经过约四十分钟左右的对话,访问结束了,我们很有收获地离开了那家小旅馆。
在回宾馆的路上,家明向骏杰说道,B新村“光明”店是一个典型低端市场的缩影,他们存在的形式一般还有歌舞厅、美容美发店、按摩房等等。的确,在后来通过对各地SW活动的高频场所进行对比时发现,各地均有着鲜明的地方特色,在K市除了这种靠近车站的小旅馆外,桑拿和夜总会也不在少数,在E市和D市则以美容美发店为主,而G省的L市的SW多活动在歌舞厅内。
以后的调查中他们都采用了这种工作方式:首先去接触SW或SW的可能人群,让SW误以为自己是“客人”。在完全确定对方是性工作者之后,表明自己的“真实”意图:为安全套厂商做市场调查。如果同意,他们会付费。经多次试验,这种身份是最不会引起SW反感和警惕的。
F省H镇的不夜城
一个歌舞厅,老板娘是个40岁左右的妇人,操A市话,拉客的小伙子自称是I市人。这里的行情是房费50元,小姐的坐台费50元,时间不限,如果有其他需要另与小姐商量费用。这里也是一个明显的小姐群体与店家分离的典型,店家坐地,而小姐是游动的。我们要求找可以出台的小姐来,找来3个,我们挑了两个。
L小姐是个见识广的人,她声称干过深圳的工厂,开过发廊,做过个体生意,当家明拿出问卷时,她说她在深圳工厂就填过这些问卷,而且还是组织者。以下的访问是顺利的,其中她提到的一些情况,比如是否坚持用套与别人一致,家明明显感到一些有关性病和避孕套的新知识对她很有吸引力(建议将来告知7个生产厂家名字),使她感到访问对她很有附加值;使用了请教的姿态与之聊天,她很高兴,对小姐的尊重也是赢得她们合作的重要因素。
在交谈的过程中,L小姐的电话不断,都是有关要她出台或安排人出台的事,家明感到她似乎是妈咪级的人物,中间出去了一趟,回来告诉家明下面有一个客人一定要先刮胡子,再按摩,因为她开过发廊,老板娘请她先刮了一个胡子,她显得很干练,而且她也认为这种调查没啥,“做了小姐,就不怕说真话,啥没见过。”
C小姐与男友同居,同时出台。她过去的一周中至少有12…15个客人,平均一天大约是2位,她似乎很为自己所属的美容美发厅自豪,称是这条街上最好的“不数第一,也数第二”。
她的老板娘来自J市,丈夫因贩毒被枪毙了,有一个3岁的孩子。这个发廊规定出台要用套,对客人服务要好,同时小姐有病,老板娘也很关心,但C小姐说也有不用套的,她会检查客人皮肤表面是否健康,不用价钱涨100,她也会考虑。同时她与男友也从不用套,因为她自信自己没问题,相信男友也没有问题。
C在早期从业(1999年开始),因没有经验也不用套,而得过尿路感染。这一点可以看出,经验长了会坚持用套,而年幼的初从业的就可能差一些。访问过程进行得比较顺利,C小姐有一点例外的是,她不如其他小姐那样,普遍会从电台获得性知识。
家明也同样给C小姐提供了一套性病及自我保护方面的一些知识(包括七个避孕套厂家的名字),她明显有些感动。她问家明,“你不与小姐做,是怕小姐脏吗”?家明说,“不是,我可以和我爱的人做,不管她是不是小姐”。
她认为道理也是这样,记得她还提到,“也许过了**节,我就只和男朋友在一起了”。说起她的男朋友,她显得情绪很好,而且她认为,“我和男友做爱才是最高质量的”。
给了C小姐另外50元做车费,她不是中专毕业,在访问时她说她只有高中,但是在访问中,家明能感到与几乎所有的小姐一样,她很希望自己得到一种尊重。
KL市的性工作者分布大致可以分为这么几类:火车站拉客,美容美发厅、歌厅、高级夜总会与宾馆。从我们已经接触过的小姐看来,小姐是一些不仅是靠性吃饭,也靠技术(沟通和性技巧)吃饭的人。
高端现场的管理者中,如果是直接控制小姐的妈咪,会对小姐的行为规则有一定要求(低端则不一定),尤其是保险套的使用。而场所管理者——老板、老板娘则对那些并不关心认为这是小姐自己的事,自己只挣房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