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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多久,又返回急诊室中看三顺的道营突然明白现在、即刻是不可能改掉三顺这个急躁的毛病的,他现在只想知道她是否还在生那么大的气。
“刚才躺在这儿的那个女患者到哪里去了?”
看着空空的床位,道营脸色苍白,他用疲惫的声音问急诊室的医生。
“她醒来以后说自己没有必要留在这个地方,就走了。我告诉她找家属商量一下,但是她说不用了。”
三顺,消失了,没有给道营留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到处都是你的痕迹 现在真的很孤独
现在真的很孤独
金三顺,
你是不是在我的蛋糕里放了什么奇怪的药?
我看不到你,但到处都是你的痕迹……
我,现在真的很孤单。
——张道营给金三顺的留言
这一次金三顺在张道营的世界里蒸发了。
“你不仁,难道我就不会不义?”
三顺一出医院就开始行动了。幸亏她有过类似的经验,知道和男朋友分手以后应该干什么。真是的,有过被男人这种怪物抛弃的经历有时候也是有用的。
反正三顺立即开始了以下的行动:首先她删除了手机里道营的电话号码,然后把墙壁上挂着的,用他送的玫瑰花做成的干花取了下来。本来想放一把火把它烧了的,不过又不想被家人看出烧花这一行动所蕴涵的真实含义,最后她决定以后去邮局把它寄回给道营。还有每次和他一起去看电影时细心收集的画报和电影票也都被流放到了垃圾桶里。
“这会儿你在家干吗呢?没去上班吗?”
看到女儿在这个时间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拖着疲惫的身子不知道在翻弄什么,母亲这样问道。三顺的回答干净利落:
“妈,我又失业了。”
三顺的妈妈朴凤子女士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三女儿说这样的话。五十九年来,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人应该干活,女人三十岁之前应该嫁人,嫁人之后应该生下健健康康的小孩。在她的三个女儿中,惟有小女儿能遵守这三条信条,现在竟然也要破碎了。
“你这丫头!你说的什么鬼话?”
奇怪了,平常那么害怕母亲结实有力的手掌和手里的饭勺的小女儿,这回却一脸愤怒、理直气壮地顶嘴了:
“我怎么了?从十九岁到现在,我马不停蹄地赚钱补贴家用,难道现在连休息几个月的权利也没有吗?妈你干吗那么偏心?大姐、二姐、正载都是自己想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行?妈你为我做过什么呀?你把大姐二姐生得那么漂亮,还给她们起了好听的名字;给我呢?除了像乞丐一样难听的名字,你还给过我什么?都看我好欺负吗?啊?”
三顺也知道自己的不幸跟妈妈无关,她只不过是因为第二次被男人甩了,在拿妈妈当出气筒。虽然话说出去后三顺心里已暗叫糟糕,可是她这脾气一旦倔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对于像吃了豹子胆的女儿的无礼,母亲的忍耐到此为止。
“啪!”
母亲有力的手打在三顺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看到女儿脸上泛起的红色掌印,母亲心里有一丝后悔。在母亲回过神之前,三顺已经一声不响,大步流星地跑到厨房打开了冰箱门。冰箱里几个草绿色的烧酒瓶吸引了她的视线。三顺伸出手想要拿烧酒,犹豫了一下手又缩了回来。不能破罐子破摔,一错再错。不能再为了臭男人生气,喝酒伤身子,这次不能再这样了。
于是三顺拿出了泡菜和辣酱,又把里面装着饭的电饭锅整个拿了出来;然后翻出香油,一股脑儿地倒进饭锅,用力搅拌着;然后当着一脸惊讶的母亲的面,大口吃起拌饭来。不知不觉中,她忽然意识到,到目前为止,失恋的女人必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还没有做——
这次失恋以后,她还没有哭呢。
一想到这一点,泪水不由得哗啦啦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尽管告诫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可是没有用。
朴凤子女士呆呆地看着女儿一边挥动勺子往嘴里填饭,一边任由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她以前从未想过原来这两件事情可以同时做——就这么看了很久。
如果三顺边吃拌饭边哭的光景被道营看到的话,他恐怕会一边幸灾乐祸地笑一边这么说:
“真寒碜,你是傻子吗?”
没错,他现在就在幸灾乐祸呢。要是三顺现在在他眼前的话,他一定早已经跟她说了上百遍“你是傻子吗”了。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傻子。所谓恋爱关系的结束应该是经过恋爱双方一起同意的。自己单方面说一句“结束”,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这种想法和做法本身就傻。再说了,被我张道营的网子套住的女人,不经过我的同意跟我分手?这像话吗?
不过,没过多久,他不得不承认,事态对自己并不那么有利。
“三顺现在不在家。”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三顺长得挺像,不过好像比三顺显得更干练些。她站在大门口,冷冷地对找上门来的道营说道。可能是从妹妹那儿听到什么了吧,过了大约五秒钟,三顺的姐姐又对道营说道:
“就算在也不会让你见她的!想找女人陪你玩儿,请到别的地方去找吧,社长先生。”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都快三十的女入了,家里人怎么可以干涉她的恋爱?大韩民国宪法没有规定姐姐应该干涉妹妹的恋爱——不管他摆出什么理由来抗议,她也毫不让步。
就在这个玩弄了人家姑娘的十足的无药可救的花花公子转身要离开的瞬间,三顺的姐姐叫住了他,似乎一番慷慨言辞还未能解恨:
“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去你的餐厅找你呢!”
二荚边说边递给道营一个白色的信封:道营看着她递过来的信封,仿佛那里面装的是炸药,他涩涩地问:
“这,是什么?”
“是支票,是我妹妹向你借的五千万。现在还给你,你快把那份害人的合同还回来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白信封就是长得像信封的炸弹。道营不费一秒钟就读懂了这个女人的意思——你和我妹妹的关系是从金钱开始的,那就以金钱结束。不过,明白并不表示接受。
道营看了一会儿二英手里的信封,嘻嘻笑着接了过来。在他接过信封的那一刻,二英以为这个男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安心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只是一瞬间——她的瞳孔一下子又因为惊讶而睁大了。因为道营突然将那个信封撕得粉碎。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二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道营先开口了。无框眼镜背后冰冷的眼神让二英打了个冷颤。道营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琢磨,他轻轻地对二英说:
“大姐,您知道我现在多心痛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二英想说:难道你想三顺想到心痛吗?哼!你以为你那些肉麻的话可以欺骗我吗?再说了,谁是你的大姐?道营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说了一番完全出乎二英意料的话:
“不知道?有机会的时候您也把五千万的支票撕碎试试,您就会明白,对于一个爱钱的人来说那种痛苦是多么刻骨铭心了。”
道营本来竭力压制的火气,还有无边的愤怒现在再也无法控制,终于爆发了。本来沉着的语气到最后简直变成了悲鸣。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二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对这个男人的描述:
“这个男人是一头披着美男外套的妖怪,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妹妹说得一点没错,这个妖怪根本不像青年实业家或者大企业的继承者,他用非常粗鲁的甚至是威胁的语气说道:
“看在你是三顺姐姐的份儿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要记住,对亍我这么爱钱的人来说,这可是让我真的很心疼的。还有,大姐,如果我因为没有了三顺而孤苦终生的话,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能吗?”
“你想撕的话为什么不撕掉那份合同,却撕掉你那么喜欢的钱呢?”
从自己所爱的人的姐姐嘴里说出这么让人无可奈何、啼笑皆非的话来,道营心想:这像话吗?他一脸无赖地说: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现在比喜欢钱更喜欢这个女人呢?”
这样的表白一点也不帅气,连针眼那么点儿的帅气都没有。二英代替三顺听了这样的表白,心里不由得苦笑。自己的妹妹三顺不顾家人的千叮咛万嘱咐,硬要追求什么浪漫的爱情,结果怎么会被这样的男人迷住了呢?不过也是,爱情这个奇妙的东西,又是谁能说得清,道得明的呢?
因为有凶神恶煞的魔女姐姐把守大门,没能见着三顺。打电话她也不接:气死人了!万般无奈之下,道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发短信:
“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是你现在这样也未免太幼稚了吧?”
“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你听我解释。”
“你生我的气就罢了,可是工作呢?你没有职业道德吗?要辞职也得跟我交一份辞职信啊。这是最起码的吧。”
“呀!金三顺!”
道营一连发了几条短信三顺也不理他,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心中的怒火突然爆发,顺势把手里的手机用力摔到了地上。
“金三顺!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没搞清楚为什么就把人的小腿踹得肿痛,然后逃之天天,躲着不见人,对这一切,道营实在忍无可忍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她把随便将男人小腿肚踹得抽筋的臭毛病给改掉,还有那一触即发而且发得一塌糊涂的臭脾气。
道营被眼前的状况气火了,所以干脆三周内忍着不见她。不过,预想不到的问题发生了。就像戒烟的时候会有副作用一样,不能见三顺的副作用让他这三个星期非常难捱。
晚上睡不着觉,道营倒了一杯威士忌,自己一个人呆呆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无意间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电池和手机身首异处。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时,无边的寂寞突然向他涌来。道营一口干了杯里的威士忌,然后把手机电池安上,然后开始看以前她发给他的短信。
——你还好吧?身体也挺好的?
——病得很厉害吗?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你吧?
说什么甜言蜜语,到头来这么冷酷无情。真不知道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道营心乱如麻,终于在忍受了三周思念的煎熬以后又一次给三顺发起短信来。
——金三顺。你是不是在我的蛋糕里放了什么奇怪的药?我看不到你,但到处都是你的痕迹,我,现在真的很孤单。
写完短信之后,道营盯着自己写的短信看了老半天。如果现在清醒的话,打死他也不会把这么肉麻的短信发出去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喝了几杯威士忌,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于是道营把这条短信发了出去,甚至还把同样的话在语音信箱里也留了言。然后他就愣愣地盯着桌子上酒杯旁的手机,眼巴巴地等着三顺的回答。不过,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等到片言只语。不过第二天,有快递来了!道营怀着期待而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映人眼帘的,是一束玫瑰,和一个白色信封。信封上有明显得刺眼的“辞呈”两个大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道营想起玫瑰是自己以前送给三顾的,花瓣上的露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道营立刻明白了三顺寄回干玫瑰所蕴涵的意义。
——我们完了。
在领会到这层意思的一刹那,道营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愣是向后退了两步。他的脸色比撕碎五千万元的时候还要苍白难看。递给他包裹的职员一看社长那架势,马上就缩起头来出门了。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就像一头马上就要咆哮的狮子。
死一般的寂静被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道营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最后还是翻开了手机盖。电话那端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啊,道营吧,是我,宰硕。”
“什么事啊?我现在不太方便通话。”
朋友并没有因为道营的冷淡而生气,相反,电话那端宰硕的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用一种间谍在密报时的语气说道:
“不方便通话也给我仔细听好了,听完了之后恐怕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宰硕有些卖弄和傲慢的语气令道营非常恼火。他正打算说:“挂掉!你这臭小子!”只听宰硕在电话那头用诡秘的语气说道:
“那个你觉得很可爱的女朋友,现在正在酒店和别的男人见面呢,我是路过时偶尔看到的,不过肯定是她没错。好像是在相亲呢,你知道吗?”
发现间谍的时候要打113,目击自己朋友的爱人背着朋友相亲的话就应该当场给朋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