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卓群抬眼瞅瞅方晓:“你别说,你抽烟的样子还挺威严。和平时不太一样。”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
“毛主席。”
“扑!”卓群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方晓有板有眼地说。“我记得很清楚,毛主席逝世时我上小学。我们排队去市政府前广场默哀。广场上站满了人,我们班主任老师站在前边,带领全班同学哭。别人都哭了,就我哭不出来。也巧,那天下雨,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别人也看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不一会儿传来救护车声,有人哭昏过去了。我就在心里骂自己:你怎么不哭呢?”
“你到底哭了没有?”
“没有。其实我也想哭,可就是哭不出来。我想我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反动,回家对着毛主席像反省。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太了不起了,死了全国人民都为他哭。我将来就要做他这样的人。于是,我就收集毛主席的画像,收集了很多。其中有一张,最吸引我。”
“哪一张?”
“不知道你看过没有,他有一张像片,是在庐山照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前方,好象在思索什么,手指夹着一支烟,后面是一棵松树。我最喜欢这张,把它贴在墙上,每天晚上睡觉前都看。每次看完之后特想抽烟。有一天,我偷了我爸五毛钱,买了一盒烟。每天晚上跟伟大领袖学抽烟。”
卓群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引的周围人转过头来看。卓群并不理会,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人家毛主席──是一国之君,他抽烟-是要想-全国人民的事。你有-什么事可想啊?”
“我想的是全世界的事。”
“你以为你是谁?联合国主席安南?”
“那倒不是。可我是商人,现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也得考虑点儿世界的事。”
卓群看着方晓,止住笑:“你还是先考虑中国的事吧。昨天往家打电话,听我妈说我姨夫药厂破产了,每人发一万元钱打发回家了。一万元能干什么?他想让我老爸给找个工作。都快50岁的人了,谁愿意要哇!”
“在一个变革的时代,总要有人做牺牲品。就好象登山,你用了半生精力,眼看快要爬到山顶了,可是山没了,怎么办?重新爬,已经没有机会了,精力和体力都不允许。我们算命好的,生在一个时代的开端,剩下的就看自己了。好了,别替人操心了,吃好了没,我们去登山。”
方晓和卓群离开渔家小店,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了一段,来到灯塔山下。
“得,再往前没路了,停这儿吧。”
方晓把车停好,推门下车,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那座被联合国定为世界上百年以上历史的古老灯塔,静静地耸立在蓝天白云下,白色的塔身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熠熠白光,丝毫没有百年沧桑的印迹。
卓群挽着方晓的胳膊,沿着新修的石阶路往上爬。爬过约莫百级石阶,来到一处八角凉亭。卓群嘴里喘着粗气:“歇会儿吧。”
他们在凉亭坐下休息。凉亭后面,有一排低矮的小木屋,是用白桦树木建的,低矮的屋顶呈坡型,上面压着厚厚的稻草,有一点原始部落的荒野味道。是夏天旅游季节时度假用的。到了冬天没有游人,更显荒凉。
“哎,夏天我们来在这儿住好吗?”卓群把头靠方晓肩上,柔声道。
“好,要是你不怕蚊子咬的话。”
“我不怕,我可以多擦点儿香水,蚊子最怕香味。”
正说着,从木屋后面走来一个渔民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一只红色塑料桶。看见方晓和卓群,主动过来攀谈。
“你们城里人真有兴致,这么冷的天还来登塔!”
“星期天呆着没事,出来玩。”卓群说,探头向桶里瞧,“这什么呀?钓的鱼?”
“不是。”
来人摇摇头,把桶上的盖子揭开。里面是一只漂亮的乌龟。身体象一只巴掌大,背上的壳向上耸立,好似一个半拱圆,布满深咖啡色花纹。最奇妙的是它长着一对墨绿色的眼睛,一闪一闪,晶莹剔透,十分惹人喜爱。
“啊,太漂亮了!”卓群兴奋地叫道。“是卖的吗?”
“不卖。”
卓群一脸失望。“卖吧,我可以多出钱。”
“你能出多少钱?这可是一只外国龟,是镇上捕捞队去非洲捕鱼时带回来的。我可是花了300元钱才弄到手。”
“那,我给你加200元,500元行吧?”
那人眼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但还想讨价还价。
“500元太少了。有人出700元我还没卖呢。”
卓群急的一下站起来,方晓一把拽住她,正色道:“告诉你,不许买。”
“为什么?”卓群冲他叫道。
“龟是动物,不是宠物,别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它的痛苦上。”
卓群一呶嘴:“想不到你还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你刚才还吃那么多海鲜呢!”
“这是两码事,那是养殖的。”
“这也是养殖的。”那人插嘴道。“要是真海龟,别说500元,5000元也买不到!”
方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要是真海龟,你现在就是在犯法你知不知道!”
“算了算了,500元卖给你吧。要不要,不要我走了。”那人不大情愿地说道。
“要,要。”卓群连声道,拉着方晓的胳膊央求:“你看它呆在桶里多可怜。买回去我让它在房间随便爬。如果别人买去,还不如我待它好呢。”
“别人买那是别人的事,我不管,反正我不能眼看着你做刽子手。”方晓固执地说。
“算了,不用你,我自己买。”卓群生气了,转身背对着方晓,用命令的口吻说:“我包在车上,去给我拿来!”
“凭什么让我去拿?”
卓群转过身来冲方晓一伸手,“那你先借我500元钱。”
方晓盯着卓群看了一会,见拗不过她,叹口气道:“好,我买。不过我先警告你,要是买回去养不活,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方晓掏出钱夹,抽出500元钱,递过去。
卓群转而一笑,弯身拎起桶。那人急忙拦住:“哎,桶还给我。”
“我怎么拿呀?一只破桶你要它干嘛?”
那人拿出一个塑料袋,抓起乌龟放进去,递给卓群。
“最好抱着,别拎。每天给它一片菜叶就行,它吃不多少。”那人嘱咐道,拎着桶下山去了。
卓群两手捧着塑料袋,亲热地道:“嗨,亲爱的,现在你是我的了!”
方晓看看她,有几分气恼地:“行了,别捧着了,给我吧。”
“干什么?”
“我送车上去,捧着它怎么爬山!”
卓群莞儿一笑:“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了,你在这儿等着吧。来回走怪累的。”
“没事,我就要和你一块去。”
卓群挽着方晓的胳膊,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哎,得给它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瞧你高兴的,象得了个宝贝似的。”
“对,就叫宝贝。嗨,宝贝!”卓群兴奋地叫道。
“你别新鲜两天半烦了。喜欢容易真养起来可一大堆事,得有耐心。”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两人来到停在半山腰的车旁。方晓掏出钥匙,揿了一下摇控锁,车灯一闪,传来“噔”的一声。方晓打开车门,“放进去吧。”
卓群把“宝贝”放到车座上,觉得不放心,怕它掉下来,又抱起来放到座位底下。
方晓锁好车,两个人顺着石阶,又来到凉亭处。
“后面好象有条路,刚才那人就是从那儿上来的。”卓群用手指指凉亭后面的小木屋。
“走,过去看看。”
方晓和卓群走过去,果然,木屋后面有一条通往海边的路,也是用石头砌成的。
“嗨,从这儿能看见黄渤海分界线,你看。”
方晓伸手一指。卓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茫茫的海面上,一条弯弯曲曲、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线,若隐若现,把海水分成黄、蓝两色。
“蓝色的是渤海,黄色的是黄海吧?”卓群问。
“正好相反,黄色这边是渤海,蓝色那边才是黄海。等会儿到灯塔上看更清楚。”
一阵巨浪涌来,冲向岸边的碓石,击起两米多高的浪花。
“这么大的浪,太好了,我们下去拍照吧。”
卓群挽起方晓的胳膊,沿着石阶路往下走。开始还算平坦宽阔,越到下面越狭窄陡峭。方晓侧着身子走在前面,不时回身叮嘱卓群小心。
快到海边了,一块半人多高的礁石横空立在那儿,挡住了去路。
方晓把相机背在肩上,纵身一跃,跳到沙滩上。转过身,张开双臂,“来,往下跳,我接你。”
卓群一跃,跳到方晓怀里,吓得心砰砰直跳,两手勾着方晓的脖子不放。方晓闻着发梢上淡淡的香味,感到一阵心悸,用力把她揽在怀里。两个人亲吻起来。
还是方晓先松开,他拍拍卓群的后背:“海边冷,别冻着。走,我给你拍照。”
卓群依然勾住方晓的脖子不放。方晓抱着她转了一圈,松开手。
“快点儿,等会退潮就拍不成了。”
卓群撒娇地摇晃着方晓的胳膊:“我要到那个礁石上去拍,你背我过去。”
方晓背着卓群在沙滩上走,卓群嘴里数着:“1、2、3 ……”
数到10,方晓把她放下。
“好了,站在礁石边上,我给你拍照。”
卓群一蹦一跳,跑过去倚在礁石上,方晓举起相机,等了一会儿,浪涌上来了,赶紧摁动快门,拍了一张。
“别动,再拍一张。嗯,这张肯定好,你再坐在礁石上拍几张。”
卓群爬到礁石上,侧身坐着,方晓给她连拍了两三张。
“我给你拍一张吧。”卓群冲方晓喊。
方晓摆摆手:“我不喜欢照相。还是给你照吧。这样,你在沙滩上走,随意一点儿,不要看镜头。”
卓群在沙滩上走着,不时蹲下身,拣几块石头往海里扔,方晓频频摁动快门。
“拍了多少?” 卓群跑过来问。
方晓低头看看:“19张。行了,剩下的到塔上拍。”
两个人又回到刚才跳下来的礁石上。卓群抬头望望,不仅面露怯色。
“真讨厌,为什么台阶不修到底呀?”卓群嘟哝道。
“这就是底,现在是退潮,所以礁石就露出来了。”
方晓扶着礁石,向上一跃,攀了上去。
“来,抓着我的手。”
卓群抓着方晓的手,左脚踩住礁石,右膝一弯跪在上面,好不容易爬上去,抬起头松了口气,忽地觉得什么东西吹进眼里,忍不住“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方晓问。
“沙子迷眼了。”
卓群用手揉揉眼睛,睁开眼,感觉里面仍有东西。又用手揉。
“哎呀,坏了。”卓群叫道。
“怎么了?”方晓吓了一跳。
“把镜片揉出来了。”
卓群手指上放着一个豆粒大小的无色透明镜片。
“那怎么办?还能带上吗?”
卓群摇摇头,一抬手把镜片放到嘴里。
“你干什么?”方晓惊讶道。
“隐形镜片得保存在液体里。”
卓群有些含混不清地说,张开嘴跷起舌头,让方晓看压在舌下的镜片。“现在最好别跟我说话。”
两个人顺着台阶往上爬,走了没几步,卓群停下来,揉另一只眼睛。
“怎么,又迷眼了?”方晓问。
“没,”卓群摇摇头,“这样不舒服,得,干脆把这只镜片也摘下来。”
卓群把另一只镜片摘下来,放在指尖上,举到方晓前。
“喂,张开嘴。”
“干什么?”
“这支你替我保存,这样就公平了。”
卓群一抬手把镜片塞到方晓嘴里。方晓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了一声,咽了一口唾液。
“小心,别咽下去!”卓群叫道。
方晓用舌头添了添,感觉镜片还在,摇摇头道:“没有。”
“好了,现在别说话了。”
两个人一气爬到山顶。方晓绕到后面看刻在塔身上的字,卓群则趴在前面透过圆形镜孔往里看。模模糊糊看见一片朦朦胧胧的红色。
“看不清。哎,借我眼镜用一下。”卓群说。
方晓没听见,仍低头看塔上的字。卓群走过去,一伸手把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干什么?你?”
方晓吓了一跳,一说话把嘴里含的镜片咽了下去。他难受的弯起腰,直想吐。
“怎么了,借你眼镜用一下不行啊?”
“你,我-”方晓用手指指自己的胸,“镜片咽下去了!”
“怎么搞的?你?”卓群大声道,紧接着,又小声嘟哝了一句,“算了,看在你一路照顾我的份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