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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我的过去,我首先就想起我的那辆车子。桑塔纳!嘿嘿,当时的桑塔纳,可不是一般司机敢去想的。新灿灿地开出来,照得出我的头发胡子。
不过,那可是我开了八年车,一分一厘攒起来的。
买车的头一天,我一夜都没有合上眼睛,那是乐坏了。
卖车的头一天,我也一夜没有合上眼睛,那是气坏了。
我的车漂亮,坐着舒服,拦我车的人就特别多,如今有钱的人多,坐出租车也讲派头,特别是那些外来的款爷,挽着个漂亮妞,只要我的嘴灵巧一点,服务周到一点,再加上我知趣一点,这些人哪,有时候也要在女人面前摆摆样子,出手就是四人头,还说不用找补了,派头得很。
钱多了,我的手脚也就大方了。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我辛辛苦苦挣些钱来,不花留着干什么?
所以,我就尽量找好的吃,山珍海味,只要有的,我都敢吃。一两千块的西装,我照样买了穿。在我们一伙开出租车的伙伴当中,我的穿戴可是数一数二的。
开出租车的人,接触的人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渐渐地,我和一些款爷们熟悉了,他们就基本成了我的固定客户。这些人经常传呼我的车,送他们到某些地方去,然后又在约定的时间去接他们。这些人坐在车上常常和我吹牛,说什么‘天下第一乐,床上灯点着’。什么意思?就是吸毒,吸海洛因。
我最初的时候也没在意,听他们乱吹,我不吭声,笑笑就过去了。后来听的次数多了。又听他们讲吸了海洛因之后如何舒服,飘飘欲仙,想什么就有什么的情景,我的心里就有点痒痒的。后来他们还说,当今的社会,吃穿根本不算什么,只有吸毒才为时髦,才是现代人的生活。
我的心动了。说实在的,当时还真有点不服气。妈的,别人能吃的我能吃,别人能穿的我能穿,别人能玩的我为什么不能玩?
有一天,我就随他们一块去了。
谁知,这一去我就深深地陷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我的毒瘾越来越大,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以前我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天还没亮就开车出去拉客,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除了两顿饭,几乎一天都要跑十五六个小时。可后来我不行了。每天无精打采没力气,一天开五六个小时都不行,只想躺在床上吸烟。
我原来积蓄全完了,全都拿去买了白粉。还欠下好多债,最后实在无法,只好将车卖了。
车卖了,老婆也离婚了,我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我问他:“你知不知道吸毒会导致死亡?”
“知道。我就亲眼见过一个以前经常坐我车的大款吸毒死掉了。”他很平淡地说。
“那你知不知道静脉吸毒会感染艾滋病?”我又问道。
“艾滋病?什么艾滋病?”他茫然地望着我。“我从来没有听说。你听谁说的?”
一个曾经多次在单位被评上“先进工作者”的称号,后来为付毒资而盗窃巨款的年轻姑娘的自白:您根本不用隐瞒自己的身份,其实,您才讲了几句话,我已经猜到您是个记者。
您担心我怕羞不愿说?不!恰恰相反,我希望你们宣传,用我活生生的例子去教育一些年轻幼稚的姑娘。
人们常说爱情是崇高、伟大、纯洁、幸福的。而我,就是被爱情逼上绝路的。
我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我是父母心肝宝贝的独生女。
五年前,我从地区财校毕业了,分配在本市的一家信用社工作。那时候的我,正如许多刚跨出校门走向社会的年轻人那样,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充满着一股非要干出番轰轰烈烈大事业的激情。我热爱自己的工作,在工作中我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就像我那捏了一辈子笔杆的父母那样。几年来,我所经手的账目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连续三年我都被单位评为先进工作者。
去年夏天,我们营业所经常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来存款取款,由于来的次数多了,他本人的性格也很热情活跃,很快就和我们所里的几个人混得很熟。从交谈中,我们知道了他还是国内一家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学经济管理的,毕业后由于分配的单位和工作不理想,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停薪留职出来,想到如今的这个商品经济大潮中去试试身手。
因为他是学经济管理的,本人又思想敏锐,眼光独特,出来没两年的工夫,就自己创办了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私营企业。
一天,他又来取款,没想到下车时将装钱的提包丢在了出租车上,我就将自己的挎包借给了他。下班时,他专程又将包送了回来,并且非常热情而又固执地一定要请我去吃晚饭。
当时由于我们之间也熟了,再加上我对这个人的印象是很不错的,所以没怎么推辞我就随他走了。
他带我到一家豪华的餐馆吃了饭,后来又去一家舞厅。
那一天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快就拉近了。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相爱了。
我很爱他,这是真的。他年轻、潇洒,一表人材,而且有文凭,有知识,更重要的是他有非常敏锐的经济头脑,有敢闯敢干的实践精神,而且……而且他也很有钱。
他能言善道,对人热情大方,很会笼络人心。同事们夸我有福气,朋友们说我命好,就连一贯谨慎从事的父母也曾满意地承认我的眼光不错。
我太幸福了。我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理想的白马王子。
我们的婚期定在去年的国庆节。那段时间,除了完成我自己的本职工作外,我和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投入在购买家具,布置新房,筹备婚礼,计划婚后的旅游路线等等。
一天,我下班后就到新房内去找他。我猛然推开房门,发现他蜷成一团地躺在沙发上抽烟,房间内所有的窗户紧关着,空气中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他看见我,脸色刷地就变得苍白。他慌慌张张将香烟朝地板上一按,剩下的一截却塞进了口袋。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感到非常奇怪,就追问他。不过,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男人嘛,抽抽烟也没有关系。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女作家说的,抽烟的男人才有气质。
他当时支支吾吾地说是一个朋友带来的外国烟,让他抽几支提提神。
不料,那一小截香烟并没有按熄,过了一会就在他的口袋里烧了起来。
我惊慌地忙着帮他扑火脱衣服,他却不顾一切地抢过那一小截还没燃尽的香烟,塞进嘴里又抽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副模样,是那样的贪婪,那样的迫不及待,仿佛是一个被困了许多时间的饿鬼,与过去温文尔雅的他完全判若了两人。
我怀疑了,逼他说出实话。当我知道他是在吸海洛因,而且是早就上瘾时,我差点没气得晕过去。
我放声痛哭。他紧紧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他错了。他说他爱我,他不愿意失去我,他向我保证,一定要戒毒。
为了让他离开那个环境,我编造了一个谎言说服双方的父母将婚期延迟,又向单位请了假,陪着他到外地旅游,我想,兴许在秀丽的名山大川中,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吸毒。
谁知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一路之上,他总是神情恍惚,到了什么地方都打不起精神。每当毒瘾发作时,他就像发了疯似的,乱跳乱闹,又哭又叫,怎么哄怎么骂都不行,经常闹得同车的人和宾馆里的人们以为他是个疯子,神经病,甚至有人打电话给保安来抓他要送精神病院。
无可奈何,我只好将他带回来。我知道自己是失败了。
果然,进门才放下行李,他就抓上钱一溜烟跑了,而且一夜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去找他,他正躺在床上吸毒,我又气又恨,夺过他点燃的烟,塞进自己嘴里用力抽起来。我一边抽,眼泪一边哗哗地流。我曾经想过离开他,但我确实很爱他,爱得几乎忘掉了自己的一切。因为他曾经是使多少女人羡慕我的白马王子啊。
那天,我因一时气昏了头脑。我夺过他的烟抽仅仅是想气气他,剌激他一下,如果他真是担心我的话,他就会阻拦我,这样我就可以说服他,谁知他居然拍着手高兴地说:“好!好!两口子一齐抽就有伴了。”
我的心都碎了,猛然抢过他藏在口袋里的烟,一边哭,一边使劲地抽……
就这样,我也成了瘾君子。
后来,他的企业由于长期管理经营不善,亏本而倒闭了,我们卖掉了所有的家具,还欠下了一大笔债。
您不知道,两个人吸毒,那可是个无底洞呀。
为了还债,也为了能去买海洛因,我只有铤而走险。我利用工作之便,几次行窃,盗走了一笔巨款,谁知没隔多长时间就被查出来了。
我那可怜的父母是在我被抓走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当时,患有高血压的妈妈惨叫一声就昏过去了。
后来我得到消息,妈妈在第三天就去世……去世了。她走的时……时候,是……睁着……睁着……眼……
上个月,我原来单位的同事来看我时告诉我,我不到六十岁的爸爸也因病提前退休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
吸毒的危害?我们这一代人谁不知道鸦片战争?小学的课本就有。可是……可是,我……
艾滋病我也知道,这些年好多报纸上都宣传过,以前在单位上班,没有顾客的时候,我也喜欢看看报纸杂志。所以,我和他宁肯多花钱买海洛因加大剂量,也坚持不用注射器在静脉里注射……“
一个不满周岁就死了娘,十一岁又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从此流落街头靠扒窃为生的少年犯的自白:您真的愿意陪我玩一个下午吗?不会骗我?
您真的是居委会的阿姨吗?居委会的人就是好。我以前一个人在家里饿得差点死了,就是居委会的爷爷奶奶给我送的饭和衣服。
您有孩子吗?
那么,您一定是个好妈妈。
可是,我没有妈妈。姐姐讲过,我还没满周岁,我妈妈就病死了,所以我对妈妈的印象一点也没有,虽然姐姐活着的时候好多次讲过妈妈的模样,可是我都记不住。我现在连爸爸的模样也记不清了。
妈妈死后,没隔多长时间,爸爸又娶了个新妈,从那以后,我和姐姐就惨了。
我小时候特别爱哭,不管是肚子饿还是摔了跤,咧开嘴就要哭个够。后妈进门后,家里的钱啦米啦面啦统统都由后妈锁起来掌管着,每天吃饭的时候,爸爸和后妈坐在桌子旁边吃,我和姐姐只能坐在门外边,后妈拿两个小得只能喂猫的小碗随便扒点饭夹点菜,递出来给我和姐姐。
姐姐说我两三岁的时候就饭量好,每次姐姐都将她小碗里的饭扒一小半给我,可我还是每天哭哭啼啼叫肚子饿。
后妈最恨我哭,一听见我哭就骂‘挨刀的’、‘小杂种’、‘饿死鬼“。如果她骂了几声我还不停住哭声,她马上就拿着鸡毛掸跳出来,不分头和屁股直往我身上打。
我清楚的记得,每次后妈拿着鸡毛掸出来打我,姐姐就吓得连忙放下她手中的活,跑过来用她瘦弱的身子挡着我,然后左一声妈妈右一声妈妈地喊着,求后妈别打我,为了我,姐姐的身上不知挨了后妈的多少棍子。
姐姐比我大六岁,我妈死的时候,她刚刚才到上小学的年龄,可惜妈妈死了,就这样她连一天学校的门也没有进过。妈妈死后,才七岁的姐姐又要带我,还要挑水煮饭洗衣服,做各种家务活。
爸爸在第二次结婚前对邻居们说,他再娶老婆主要是为了照顾抚养我和姐姐,可后妈从进我们家门的第二天起,衣服、裤子、袜子都要姐姐洗,洗不干净还要挨打。
我十岁那年,爸爸因车祸死了。几天后,后妈带一辆大卡车来,将家里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姐姐和我成了孤儿。每天,姐姐挎个小篮子,里面放着两个碗,拉着我的手挨家挨户地去讨饭。那时候,我和姐姐经常从你们居委会的门口过。有时候我们讨不到吃的,就坐在居委会的那个石坎上,朝着玻璃窗里望,我们知道,只要里面有人,总会出来给我们一点吃的。特别是那个刘奶奶和王爷爷,好几次将他们孙子的旧衣服送给我和姐姐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一年,姐姐带着我嫁到乡下一个很远的小镇上。那时候姐姐才十七岁,而姐夫比姐姐大二十多岁,是个杀猪匠,长得又黑又丑一副凶相。以后我才知道,因为那个杀猪匠同意养我。
姐夫爱喝酒,可他每次喝酒都要醉,醉了就回来乱骂姐姐和我,有时候进门来拿起棍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姐姐和我身上打。
我永远也不明白我那可怜的姐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