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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说:“我没有出国的打算。”
“那你来新东方做什么?嫌家里钱多啊?”我轻声笑道。
“我来,就是想看看你。”
第八章…3
他只是想看看我。江远说。
可我握着冰豆浆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汗,如果这个是他迟了两年的体谅,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他选择南大的时候,他选择分手的时候,我是求过的。求他给我时间,求他给我救赎,可那时候,他不是神,给不了我更多,我也无资格要求更多。我们只好认命,各自回去舔噬伤口,然后慢慢复原。
可是现在,他以神的姿态出现,给我一万种美好的假设跟可能。但我是否还能够像高中时候的我,再去那样相信一个人,以义无反顾的姿态?
以前可真是美好啊,可以那样天真地以为爱情真的无坚不摧、无往不胜、无所不能。但现在,却发现天真是需要勇气的。
“郭雯川走了,你还好吗?”
“现在的感觉跟刚知道消息那会儿,没什么区别,但以后或许会越来越深刻,因为我觉得那也是时间越长会越明显的东西。”
江远点点头:“其实在校友录上看到消息的时候就想回去了,但只能赶得上火化的时间。后来索性订了回湖南的机票,但是到达陵园的时候,知道你跟殷若他们刚刚离开。”
“我知道,好多留省内的同学也都是到陵园去送她最后一程的。”
“我记得她生日的时候说过的:以后葬礼的时候,她要我们都在。可是最后能够陪在她身边的又有几个呢?每次想到这个,心里就不好受。”江远叙述的时候,眉头紧锁,眼眶甚至有些微红。我安慰他道:“别这样啊。雯川一辈子都希望自己跟别人快快乐乐的,你这样子,她知道了更不好受。”
“你比我想象中坚强。你真的变了。”
我淡淡笑笑:“以前我总在对别人说:你们变了,你们为什么要变,只把我留在原地?现在才知道,自己也是在变化的,没有人能永远不变。”
“只要那种变化是好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只要那是好的……我要回宿舍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你住哪儿?有我电话吧?打电话联系就行,考完试带你游北京。”
他有些意外的看我:“住资源宾馆。”
“你就是阔绰。”我起身道,“别误会,带你游北京的不光是我,还有叶丹啊,孙思扬啊……一大帮北京帮的同学呢。”
他眼里的光有些暗淡下去:“我并不喜欢人多。”
我也刻意不理会他的话:“如果当时你也填北京,一切可能很不一样。我不是说也许我们还在一起,只是很多事情,每种选择都有一种结果。”
“我知道。就像我当初选择去南京,结果是失去你;那么我现在选择来北京,有没有可能结果是换回你?”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考完试后,我没有食言,带着江远游北京,同行还有几个在北京的高中同学。我没有故作姿态地跟江远保持距离,只是真诚地把他当作我的朋友。我们这一群人,是曾经同甘共苦三年的战友,如今还能够在一起,这已经是难得而值得感恩的事情。
叶丹至今未开展过一次新恋情,她显然还在爱着。江远对她也展示出了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姿态,没有故意冷漠,也不给她任何误解的机会。江远对我笑笑说:“我吃过这方面的亏,难道处理感情事还能不长进么?”
叶丹暗自对我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认了;可如果那个人是贺水薇,我不甘心。”
我不知自己凭哪一招哪一式打败了贺水薇,只能诚惶诚恐说道:“过奖了。”
江远在新东方的时候每天很不安分,经常旷课来北大胡闹。我和焕然找了份梅林凯的传销工作,做暑期社会实践,江远知道后经常来我们定点的地方溜达,还想些鬼灵精怪的主意来刺激销售。
销量增高后,焕然特别高兴,对江远赞赏有加。可我不得不正色跟他说:“江远,如果你只是为了看我,你没必要花个几千块钱来看我;你如果真对新东方不感兴趣,你不如把那些钱捐给希望工程;还有你这样打扰我的工作,只能够逼我回湖南度假,你觉不觉得有一点幼稚?”
江远突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那你跟我说该怎么做才好。”
“回新东方,读书。”
江远走后,焕然探头问我:“安安,你们以前在一起过,难道现在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啊,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可就算有,我知道那不是真的爱情,当我体会过真爱的刻骨铭心和痛苦纠缠,我不会再看错爱情的样子。
“但是刻骨铭心的未必是可以白头偕老的;白头偕老的未必是让你刻骨铭心的。”那小鬼若有所失地说,我不得不点头承认:“秦焕然,你可真深刻。”
后来我发现把江远支开有一些失策,因为八月的暴雨说来就来,当大雨倾盆而至的时候,我跟焕然光荣地成了两只落汤鸡。
“你拿传单跟站牌先走,我断后!”我吩咐焕然,然后看她抱着所有资料跟站牌冲向附近的shopping mall,自己收拾起折叠椅跟遮阳伞,快步向她走去。大约是手里东西太多,臂力又不够好,椅子从我手上滑落下去,我不得不俯身去捡,而另一只手上的伞也跌落到地上。
在我狼狈不堪的时候,发觉有人在我身后蹲下,帮我拾起地上的东西。我正想回头言谢,笑容来不及收敛,便又见那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帘。还是他,在我每次落魄或狼狈的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只是这一次的相遇,已恍如隔世。
殷若扶起失神的我,说了句“快走”,便把我拉进停靠在路边的黑色奥迪。
我只能傻傻跟着他走,甚至忘了可怜的焕然还在商场等我。
“换车了?”我在狭小的空间里寻找开场的话题。
“嗯。你冷不冷?”殷若没有看我,只是皱着眉,反复调着车内的温度和风速,我只听见风扇的声音时小时大,轰轰在耳边作响。他抬头看我一眼,发现我还在怔忡之间,俯过身来帮我把安全带扣上,“送你回寝室?”
“嗯。”
一路无语地到了宿舍楼下,他说:“你等等,我到超市买把伞。”
“不用麻烦了,就几步路。”我不给他坚持的机会,兀自打开了车门,突然又停住,“你要不要上楼擦一下,你衣服全湿了。”
他犹豫了两秒,把车熄了火:“女生宿舍我能上去吗?”
我说:“我跟楼长很熟。”
打开宿舍门,我找了两条浴巾出来,递给他一条:“你就在这儿擦一擦吧,你不用担心,焕然没那么快回来,你也可以把门反锁了。我去外面厕所换衣服。”
他微笑说:“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换完衣服再回到宿舍,只见他正端坐在我的书桌面前,出神地望着桌上的东西,可衣服仍旧是全湿的,白色衬衣几乎透明地贴在他身上,让他结实的肌肉毕现,而衣服下摆还一直滴着水。
我只好把浴巾搭到他的肩上,叹口气道:“殷若你好意思吗?看人家日记看成这样?”
他这才被拉回到现实一般,道:“这样大咧咧放在桌上,谁会不看呢?”
我轻笑:“我们宿舍平时又没外人。”
他正在擦头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说:“你手机响了很多次。”
我拿过来,竟然有七个未接来电,除了一个是焕然的,其他的都只有一个名字:江远。他显然是看到了来电显示,我只能笑笑:“诺基亚手机就是不错啊,进了水居然都不坏的。”
“我先走了。”他皱皱眉头,把浴巾放在桌上,走了。
而我心里的失落竟然又那么弥漫开来。无论我们如何伪装疏远的样子,也不能改变我们曾经亲近的事实。
雯川,在刻骨铭心跟白头偕老之间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雯川,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第八章…4
“你没事?”江远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关切。
“下场雨而已,我还能有什么事啊?”
“秦焕然说你先回宿舍了。你们俩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我被他问得语塞,只好搪塞:“你怎么又不认真上课呢?教室里不应该打手机的你不知道啊?”
“我没在教室里打。”
“那你在哪儿呢?”
“我在你楼下。”
我惊讶地打开窗户从楼上望下去,江远正在老槐树下仰头而笑。
“你上辈子真的是猪吧?”我忍不住抱怨,心里又免不了几分关切,“你等着。”
我心想着怎么会两条浴巾还不够用,而收拾桌上的浴巾时,一个黑色的皮夹从浴巾里滑落出来,落到地上——竟然是他的钱包。
一定是走的时候忘了拿吧。我弯腰拾起那钱包,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
我把浴巾递给江远,看他从容不迫地擦着头上的水,来回走过的零星行人,都给我们投来友善的目光,还有女生对我们微笑,仿佛对这甜蜜的一幕很了然。
“江远你赶紧回去认真读书行不行?我真服你了。”
“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快回去做什么?”他居然还死缠烂打,“不让我上去坐坐?”
我说:“我跟楼长不熟。”
“晚上一起吃饭吧?体恤一下我这么痴情。”江远不像高中那样冷酷而寡言,可他这样的花言巧语也让我意识到我们已走过那样不同的两年。
我于是也故作轻松地回答:“痴情跟犯傻那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都好,说好了一起吃晚饭!”
“明天吧。”
“为什么?”
“今天淋了雨。头疼。”我不由自主想起那个黑色皮夹,不得不面对他撒谎。
“哦,那好吧。”
雨停了,可是槐树上的水一滴一滴落下来,那么澄澈的,落在我们已经改变了的容颜上。
江远,当你学会花言巧语的时候,我也学会了偶尔撒谎。这就是成长带给我们的印记吗?我们依然这样对面,却不再是高中时单纯无暇的两个孩子。
电话响了很久,我才听到殷若的声音。我刚听见那声音的时候有点恍惚,竟忘了说话。
“什么事?”他问我,在电话那端轻咳了两声。
“你钱包落在我宿舍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先放你那边吧,过两天我过去拿。”
“何必麻烦,我给你送过去就好。你在宿舍?还是公寓?”
“不用了,你骑车不方便。”他又轻咳了两声。
“我为什么要骑车?我打车,用你皮包里的钱。”
我感觉到他在电话那头微笑了,说:“好吧。我在学清嘉园。”
他病了。我知道。
他的公寓我从来没去过。所有人,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会为此而奇怪吧,我没去过我哥的公寓。
门铃响了一阵子,他才来开门,身上穿的是他们系统一印刷的白色T恤跟灰色运动裤。
我把皮夹递到他面前,他把身后的路让开,说:“进来坐。”
“你室友不在?”
“去美国看女朋友了。”
他们的公寓里家具很少,只有必备的几样,但简洁的装饰却能看出匠心独运。总之这房间跟殷若是同样的风格:整洁、简约、精致。
“喝水吗?”
“吃药了吗?”
我跟他同时说话,他笑笑,说:“感冒总会自愈,吃药没什么作用。”
我也被他逗笑:“不要学别人台词,那多没有创意。感冒可以自愈,发烧是需要吃药的。你是不是没药了?”我突然想到他的药盒很可能是放在清华宿舍,说,“我帮你去买药吧,小区门口就有。”
就在我起身的一刹那,却被他一把拉住,我重心不稳地跌坐回去,几乎靠在他身上,他说:“不用了。陪我坐会儿吧。”
我想起在我们度过不少快乐时光的小隔间里,他常常喜欢我坐在他旁边,就那么静静陪他,不必说话,只是一起坐着。至于他在思考些什么,做些什么决定,我都不知道,然而,就是那样坐着,也让我觉得很容易便能等到地老天荒。
沉默的空气里,我更能感受到内心的伤感。伤感,那真的是一个很伤感的词呢。我甩甩头,想要摆脱那些无谓的思绪,我移动一点座位,让出我跟他之间的一点距离,说:“至少,我帮你弄点吃的吧,一看就知道你午饭晚饭都没吃。”
他轻叹一声:“不必麻烦了。”
我加重语气跟他说:“殷若,你不要不在乎自己身体。你这样子会让人担心的,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外面粥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合眼靠在沙发上,似乎连最后回话的气力都没有。
我拾起他随手扔在茶几上的钱包,到小区外面的一品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