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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徒劳无功
伍诚一扯殷家宝的手,示意他们先退出房间。
“卡碧不可能立即就接受你,这是意料中事。你还可以逗留在泰国吗?”
“可以的。”殷家宝的公事原本还有几天便办妥,但他看到卡碧这个情况,实在不安不甘而且心痛,“我留下来有用的话,我可以不走。”
“卡碧的一门心思已经偏离正轨,要把她改变过来,怕也得假以时日,用点功夫,急不来。”
“好,我每天来一次,直到她肯与我交谈为止。”
殷家宝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卡碧展开对话,于是每天下了班,伍诚就陪着他上卡碧那里。然而,日子是一日过一日,情况没有一丁点好转,卡碧的唯一改变是对家宝说“叫他走”的话都省了,干脆不言不语不闻不听。哪怕伍诚和殷家宝死赖在她身边半天,说尽了劝勉的好话,也属枉然。
殷家宝不是不焦急,不是不失望,他已一延再延归期,既挂念尤枫,也碍于公事,再不能老找借口延期下去了。
“我怕就这十天八天便要回香港去了,那边有很多公事要我办理。我且尽最后的努力尝试与卡碧沟通吧!”
到了卡碧那里,经过卡碧儿子小宝的房间,保姆正在责难孩子,看到伍诚和家宝,保姆慌忙解释道:“小宝不肯吃饭,老哄他不奏效,只好打他手心,我们都太宠他太迁就他了,变个法子,反而把问题解决了。”
这番话不期然地上了家宝的心,在他和伍诚走到卡碧身边去,依然是得到那个视若无睹、听若罔闻的反应时,家宝忽然觉得无比哀痛,一个箭步上前,抓着伍诚,说:“诚伯,走吧!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曾想过小杨会有这样的一个妻子,她并不想知道小杨的委屈,临终前要对她说的话,她只认为小杨对她不起,没想过自己会对不起小杨,我们走吧!”殷家宝是真的冲动了,他觉得小杨的死加倍的冤枉。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无法振作起来面对现实,只是像人又像鬼地苟延残喘,小杨沉冤得雪还有什么希望?
殷家宝看着不能说不可怜的傅卡碧,再次体会到嘉富道事件的残酷。那不是害死一个小杨的问题,只从小杨一个人出发,就已经连累了迢迢千里之外的傅卡碧一家。小宝是出生了,杨家有后了,可这么一个孩子岂止无父,更是无母,他的成长会健康会快乐吗?不,不可能。世界真是太不公平,太可悲了。
殷家宝几乎是绝望地回到酒店的房间去,把自己抛在床上就睡去。
忽而朦胧之间有叩门声音。
27、直言痛陈
“我找殷家宝先生。”是个女声,“我姓傅,傅卡碧。”
殷家宝想了一想,迅速走前去伸手打开了房门。果然是傅卡碧。那张脸有了表情,像正常人般有所表达和反应。
“殷先生,对不起,我来打扰你了,你说小杨有委屈,他在咽下一口气之前有话告诉我,是吗?”
殷家宝双手插在裤袋里,说:“你关心吗?小杨不应该这么爱你。”
傅卡碧睁大眼睛,然后愤然转身就走。“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当然有,”殷家宝走前两步,“你爱小杨的话,有没有去探查小杨是怎样死的?交通事故是怎样发生的?你把他的孩子生下来,有好好地带他吗?有为他如何成长好好地动过脑筋吗?在我看来,你是极端自私,也甚为荏弱的一个人。你受了刺激,于是就瘫痪在一角,让爱你的亲人去为你疗伤,陪你受苦,以他们的忧虑担挂去证实你存在的价值。因为你失去了一个心爱的人,于是你也要身边的人尝受同样的苦果,你要亲眼看着你外祖父,你母亲,甚而是你的儿子都在失去你。你甚至不比一个有勇气自杀的人更值得人同情,日日夜夜如一条腐尸般躺着。你不必知道小杨临终前说的话,因为你不配知道。”
傅卡碧听完了,掉过头去,用力关上门就走了。
殷家宝一古脑儿把心里的抑郁通过这番话抒发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忽而一个念头闯进殷家宝脑海,他刚才说:“你甚至不比一个有勇气自杀的人更值得人同情。”
天!傅卡碧之所以如此,很大的可能是故意为了惹起亲人同情,万一她再想歪一点,会不会真的走上绝路去?
殷家宝反省一下,也觉得自己的言辞是过分严峻,甚至苛刻了。他立即披上外衣,要了一部车向卡碧住处进发。
车厢内的殷家宝急得满头大汗,他不住地想,要是卡碧一时想不通自杀了,他如何向她的亲人交代?之所以冲动,只为多月来的心头压力,叫殷家宝不吐不快。所有的担挂忧虑都由他一个人撑到底。尤其是在碰上了约翰伟诺这个罪魁祸首,知道他仍然活着,仍然耀武扬威,真叫殷家宝极度气愤非爆炸不可。这一点其实都成不了原谅自己的借口,如果傅卡碧发生意外,他还是难辞其咎。
汽车停了下来,殷家宝冲前去用力叩门。女佣人开了门。
“小姐呢?我要见傅小姐。”
“小姐是不见客的。”女佣人被殷家宝的焦躁吓着了。两三个女佣冲前来跟殷家宝纠缠,不让他到屋子里去。
“你们放开殷先生。”是傅卡碧的声音。
28、幡然醒悟
“殷先生,”卡碧的双目已然含泪,“如果你能早点出现,提醒我,我就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误。”
“我很爱小杨,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们携手应付过很多令我们疑惑和不开心的事,只是有时我很怕我们不会白头偕老,命运会有遗传,我和小杨都是无父的孤儿。小杨考取了奖学金到美国留学,毕业后在彼邦工作,并把我接到纽约去。但我不喜欢纽约,我希望小杨会回泰国工作。如果他爱我爱得足够,他是会放弃曼克顿的。结果他答应了,只是要完成所签的雇用合约期,合约满了之后,公司会发一笔可观的奖金,足够我们为孩子布置一个舒适的家。我于是怀着孩子,也怀着一颗热切等待小杨的心,在曼谷等待。结果等到一个什么结果,你是清楚的。当我接到小杨因醉酒而汽车失事死亡的消息时,伤心之外,更多的是愤怒。我痛恨小杨欺骗我,他没有履行承诺,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家。在我的概念里,君子不行险。一个负责任的人,不会做任何有机会令他不能再履行承诺的事。小杨竟在半夜三更醉酒驾驶,那是难辞其咎的,我整个人都混乱了。你昨天的话像暮鼓晨钟敲醒了痴迷愚憨的我。你说得太对了,如果我不爱小杨,哪会紧张他是否含冤而终,既是爱他,那么我曾为他做过什么事?”
殷家宝于是把小杨临终时的说话重复了一遍:“总有一天,你会见着卡碧,请告诉她,我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她和爱她。”
卡碧听着,很清楚的一字一句刻记在心中。
“家宝,还请你告诉我,他是如何含冤而终的。”
家宝一愕,他觉得还不是一个适当的时候和盘托出。
“小杨从来都尽职尽责,可是那天代人受过,于是喝了些酒,且脚掣忽然失灵,这是小杨告诉我的。不要责怪小杨,我有机会一定代你查出脚掣是否失灵?为什么?让你知道小杨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请给我一点时间。”
卡碧和家宝紧紧握手。人的迷惑与开窍,正如疾病与恋爱,可以排山似的来,又可以倒海似的去。
卡碧的症候在家宝最后一次来时,已康复得十之八九。
“请别忘记,你在世上并不孤单,我随时都愿意照顾你和小宝,”殷家宝说,“小宝不单是你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
“对,你是大宝,他是小宝,都是家中的宝贝。”
殷家宝心头既酸且甜,亡友的遗孀重新站起来做人是件喜事,然而要这样一个女子带着小儿踏出一条道来,是够凄凉疲累的。
他和卡碧拥着小宝照了很多可爱的照片,留作这趟曼谷之行的纪念。
29、方明情变
这短短的三个星期,在感觉上,殷家宝像经历很多人生变幻,他见到小别的尤枫时,禁不住问:“我是不是老了?”
尤枫很认真地朝殷家宝打量,然后煞有介事地说:“还可以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不见你已有六十年。”
殷家宝被尤枫逗得忍不住抱她起来竭力吻住。
“你怎么两次延长在曼谷的逗留呢?教人急死了。”
“我让你考完了毕业试才回来,免得你为情颠倒荒废学业。”
“殷家宝,”尤枫鼓起腮儿来说,“我还未怀疑你在泰国有不轨行为,你倒来讽刺我。”
殷家宝忽然想起卡碧母子,就跟尤枫开玩笑说:“我在泰国其实有妻有儿,儿子还叫小宝。”
“去你的,”尤枫嗔骂,“再俏皮,我叫你跟陶子行一样。”
“子行怎么了?”“失恋。”
“他跟明明闹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
我上你家去陪阿梅姨姨吃饭时,方力扯扯我说,姐姐有个新男友,老是开了部汽车在街角接她。“
殷家宝急忙要找陶子行,尤其是听说伟业上市的生意终为百乐集团所得后。当然,他更关注妹妹方明与这样一个踏实的男人的关系。
“真的闹翻了?”殷家宝开门见山地问陶子行。
“我辞退了伟业的职位了,”陶子行答,“在伟业干下去,显得双重的没意义,在公,陈伟业要走的路线跟我很有距离,他喜欢公司循歪路走捷径;在私,方明跟陈伟业走在一起,叫我无法再呆在陈氏旗下工作,心上是太不舒服了。”
这消息叫殷家宝大吃一惊,他无法联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方明跟我参加公司的周年晚宴,认识了陈伟业,然后作出了她的选择。”
陶子行的心哪怕在方明提出分手的一刻已经碎裂,表情还是平和的,他对方明说:“如果这真是你的决定,我只会祝福你。”
“谢谢,请明白,跟你要积蓄多少年才够买一间房子,这种日子对我来说没有安全感,你月收入百万,是表面风光,一旦陈伟业不雇佣你,茫茫人海,也是够彷徨的。”
陶子行点头表示明白。他对殷家宝幽默地说:“方明的意思是,与其我靠陈伟业才令她有安稳的日子好过,倒不如她亲自披甲上阵。”
殷家宝把一只手搭在陶子行肩膀上,无词以对,反为妹妹觉得难堪。
30、女儿出嫁
殷家宝自回泰国之后,还一直未有机会好好地陪母亲吃一顿饭,这一夜他和母亲在近上环的一家名叫好运来冰室的香港式茶餐厅见面。到了好运来冰室,家宝深知母亲的习惯,一坐下来便替樊浩梅要了一个菠萝牛油面包和一杯“鸳鸯”,那是奶茶与咖啡的混合饮料。
“看来,你在宝隆干得蛮起劲的,尤枫也是个很令人喜欢的女孩子,妈妈很为你高兴,难得你事业和爱情都走对了路子,这不容易呀。”
“妈妈,不是很多人如我这般幸福。”殷家宝想起了方明。
“你想起了方明的事来了?”显然家宝的神色瞒不过母亲。
“这不是虚荣又是什么呢?一个虚荣的女子,去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走到一起,到头来怕不会有好结果。”
樊浩梅低着头呷着她的那杯“鸳鸯”,然后缓缓地说:“女孩子在社会上挣扎经年之后就连一日中的些微不如意事,都可以刺激着她们,要想尽办法摆脱困局。例如下雨天,穿着用自己血汗钱买回来的一套名牌衣服,在街角跟满身臭汗的男人抢计程车,败下阵来,衣服被污积的雨水溅湿了的那一分钟,真会难堪得死去活来。于是心上想,有哪一个男人派了个司机来接载了我,对方就是英雄救美,自己就不妨以身相许了。”
“你说这个做法是不是有情可原?”
殷家宝望着母亲,不知如何回应。樊浩梅摇摇头,声音放得很轻,语调却异常坚决:“不是说今日妇女不肯拿家中的抽水马桶去换一个丈夫吗?
那只不过是太平盛世用来纾压的幽默语罢了。到真的大难临头,天摇地动也不会肯把老伴抛弃的才是爱情,才见修养,才显情操。
“反正女儿大了,她选择自己的路,就由她去吧!”
当自己的亲人选择走上歪路时,除了心痛,就只有无奈。方明搬出威灵顿街这幢她出生而至成长的旧唐楼,迁往半山宝云道的豪宅去时,还是樊浩梅帮女儿收拾细软的。
“妈,你跟我到新屋去一趟吗?”方明问。
“把方力带去吧,”浩梅看一眼女儿,“他回来会给我形容。”
樊浩梅静静地望着方力陪方明出门,到他姐姐的新居去。她从没想过抚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会是这样出嫁的。
“姐姐没有留你晚饭吗?”方力没有吃饭就回来了,她问道。
“有。”方力声如洪钟,朗朗地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