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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严肃起来:“你以为我能把她怎么样,杀了她?”
李晓喊:“等于是!等于是杀了那个从前的她!”再也无法控制感情,转身走,出门。小雨听到门响立刻起身并招呼“护士长”,李晓没听见似的大步离去。
小雨呆呆地站着,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沈平过来,拍拍她的肩。“没你的事。继续工作吧。”小雨听话地坐下,打字声重起。沈平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关上了。
正是医院的午饭时间,吃饭时,同桌的人纷纷向李晓打听谭小雨的近况,内心深处,都觉着能拒绝一月八千元的收入委实是一件不同寻常之事。开头李晓不想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说得是半吞半吐,但是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有一会,没有人说话,后来,一米五四的小胖护士说了。“护士长,你说的这个和那个是不是一个人?”
“哪个和哪个?”
“就是上次开会时你说的那个……品质恶劣的大款。”
“是他。是一个人。”
小胖微微点头:“这就对了。本来还觉着谭小雨不可思议……”
李晓逼问:“你什么意思?”
小胖抬头坦然道:“我理解谭小雨。说实在的护士长,先前你说的,她拒绝了一个月八千块钱的时候,我倒觉着不好理解。……”
李晓闻此把勺子往碗里一扔,咣当,吓所有人一跳,同时她站起身:“什么是堕落?这就是!更为堕落的就是你这样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走了。
小胖继续吃自己的饭,若无其事。陶然、徐亮对看了一下,心里都沉甸甸的。身为朋友,他们为自己的无能难过。
……
3。秘密出差
小雨领到了自己的工资,是沈平曾经承诺过的那份工资。生平第一次拿到这样多的工资,在会计室时她都没好意思数,拿着快步走到一个没人的拐角处,抽出信封里那厚厚的一沓,细细点,脸上心里全是幸福,也有约略的不安。最大的问题是,对会扬怎么说。不告诉他,这钱就没有了意义,她要用它来交房款,维持生活开销;告诉他,怎么告诉?实话实说,他能信吗?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得去找李晓。
小雨到的时候李晓正在厨房里洗碗,看她的目光如看一个生人。态度上比对生人不如,非常的冷淡。就堵在门口,问她:“有什么事吗?”没有丝毫让她进去的意思。
小雨低声下气地:“护士长,我们,我们进屋说好吗?”
李晓一转身,走开,但没有进“屋”,去了厨房。小雨小心地把门关好,跟进,就在厨房门口站着跟李晓说话。
小雨是这样开的头:“我来是想求您件事护士长——”
李晓头也不抬:“有他你还用得着求我?”
小雨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今天领了工资……我去沈总公司的事刘会扬不知道……我们还得交房钱……想来想去,想跟他说,是您帮我借的钱——”
李晓不无惊奇:“你每天去上班刘会扬不知道?他是木头还是傻瓜?”
“……他每天一大早出门,夜里快十二点才回来……”
李晓摇头:“主要的是,他信任你。”
小雨沉默了,过一会:“可我不想让他烦心不想让他再承担什么。……”
就是这句话使李晓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替谭小雨想想也是,她是太难了啊。于是李晓拉过铁丝上的抹布擦了擦手,说:“走吧。进屋说吧。”
小雨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对护士长讲了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她的决心,她去之后的感受,总之吧,事情并不像她、她们预想的那样。换句话说,她们预想的那些事情全是没影儿的事,是多虑是杞人忧天。最后,小雨这样说:“总之吧,我觉着沈总不是坏人,应当说,是好人。”
李晓干巴巴地问:“是吗。”
“是。有一点他和您还特别相似——”
李晓受到了侮辱一般:“我和他完全是两股道上跑的车!”
小雨认真地:“不。有相似之处,比如,他一再督促我多学习点东西,这点就很像您。……”
“那好啊。既然你觉着好,那就是好喽。”
“护士长,那件事,拜托了!”
“好吧。……可是小雨,瞒得了今天,瞒不了明天!”
小雨叹口气:“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今天说今天的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李晓看着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同时也责备自己,责备自己此前对她过于苛刻。这一刻她甚至对从前她深恶痛绝的风尘女子都有了理解有了宽容,想必她们也都是各有各的无法克服的难处吧。幸而这些想法她只是想想没有对小雨说,否则,小雨的精神非因此崩溃不可。这正是她一直避免的。她一直避免着不让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所看重所爱戴的人对她有这样的怀疑这样的看法。她之所以来找李晓,很重要的,也是为了这个。一为表白,二为通过她去传递。她知道李晓是一个肚子里盛不下的事,同时也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李晓送小雨到门口,互道了再见后,李晓又叫住了小雨:“小雨!”小雨站住。李晓问:“你保证你今天说的,没一点隐瞒吗?”
“我保证。”目光清澈坦然。
李晓微微点了点头。
沈平让小雨同他一块出差去海南。
拒绝是不可以的,无论如何,目前他们的关系一直是非常正常的工作关系,就是说,作为一个职员,她不能不服从老板的安排。其实,最使她为难的不是沈平会怎么样,那都是以后的事,可以以后再说;眼前的重重困难以使小雨只能只想眼前,眼前过不去的一个难关就是,怎么跟会扬说。思来想去,便编了一个最没有智慧的谎言:去河北的避暑山庄,一个大款同学请客。会扬毫不怀疑的就相信了。护士长说的对:他信任她。这令小雨越发的害怕,一旦有一天事情败露,她纵使全身是嘴,也无法解释。但她马上又制止自己再想,这样想毫无出路,她现在的惟一出路是,过好每一个今天。
小雨和沈平并肩坐在开往首都机场的车上。
“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沈平问,小雨点头。沈平又问:“害怕吗?”
小雨承认:“有点儿。”
“其实没事儿。据统计,飞机出事概率比公共汽车还低。只不过飞机一出事全世界都报,感觉上多点罢了。”
一下飞机,眼前的海南完全是一片异国风光。小雨头转来转去,眼睛都不够使了。这一切全被旁边的沈平看到了眼里,但他一点流露没有,只在心里笑了笑。
他们住的是四星级宾馆,楼道里铺满红地毯,走起路来悄无声息,两人的房间门对门,沈平亲自送小雨先去了她的房间。与沈平在一起时,小雨尽量保持着矜持,一俟沈平离开,关上房门,她立刻像个孩子似的四处看,摸,新奇喜欢得不得了。卫生间里也到处亮光闪闪,看到挂在墙上的吹风机,她也要拿下来试试,一开开关,“呼”地响了,吓她一跳,忙回头看看,像是个正干坏事的小孩儿被人发现。“好吗,这里?”一个声音在脑后响起,沈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大概已把她的忘形尽数看到了眼里。小雨脸红了。沈平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地,说:“我们吃饭去?”
……
4。“再耐心一点”
医院食堂,陶然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张餐桌前,伸长脖子向门口看,面前已摆好了饭菜,非常丰盛,显然不是她一个人的。这时徐亮出现在食堂门口,四处张望,陶然赶紧冲他挥舞手臂,徐亮走来。
陶然埋怨:“怎么才来?都凉了!”
“临下班又来了个病人。……哟,猪肝!”
“排好半天队才买到的。真奇怪怎么居然会有这么多人爱吃这玩意儿,打死我都不吃,想想它生前的功能就恶心。”
徐亮大嚼着猪肝:“总比猪蹄子好吧?你怎么爱吃猪蹄子呀!猪蹄子生前什么功能?屎里来尿里去的!”
陶然正在啃猪蹄子,闻此一扔道:“讨厌!”颇有一点小女子的娇嗔。
徐亮嗬嗬地笑了:“许你说别人就不许别人说你?”
“对!”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吃饭吧,好么?”
陶然一笑,这才又吃。二人的关系显然已到了一般恋人所应有的那种状态,程度。
李晓高举着手里的饭菜,躲闪着来往的人,嘴里不停的念叨:“劳驾!让一让!对不起!谢谢!”一路曲折地来到了陶然他们的桌前。“嗨,没空位儿了。我在这不妨碍你们吧?”按惯例,人们对象陶然徐亮这种关系很是体谅,或说知趣,轻易不来搅扰,宁肯去跟别人去挤。但是今天实在是没有空位了,仗着自己是陶然的护士长,李晓也就不管不顾了。
李晓坐下,看看他们俩合在一起的饭菜,“看来,我又得损失一个好护士了。”二人不解地看她,她道:“真不明白?……规定夫妻是不可以待在一个科里的。具体到你们二位,到时候不能让当医生的走吧,只能是陶然走。”
陶然叫:“哎呀哎呀护士长,什么夫妻不夫妻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晓说:“陶然这可就不像你了,大家一直认为咱是一个直爽的人。”
徐亮用欣赏的眼光看陶然:“她真的是很直爽,而且热情,透明。”
陶然嗔道:“行了你!别人夸还不够,非得自己夸!”
李晓笑了:“还说什么‘八字没一撇’哪,都‘自己自己’的了!”
徐亮也笑:“就这么个人,肚子里有几条蛔虫都别想瞒住。”都笑了。这时李晓:“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务必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有个思想准备。走了一个谭小雨,就够我受的了。”
于是陶然问了:“哎,护士长,小雨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晓没有直着说:“我还正想问你呢!”
陶然说:“我们也是好久没联系了,打过几次电话,她好像很忙。”
李晓说:“她去过我家里一次,据她自己说,还好。不过这种事,难说。”
陶然问:“‘难说’是什么意思?”
李晓道:“两层意思:一,事实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表白的那样;二,是。是如她自己所表白的那样,出污泥而不染冰清玉洁。但是,今天是,明天是不是,以后是不是?还有,她想‘是’,人家让不让她‘是’?沈平那人我太了解了,典型的商人。他觉着该他出的钱,一掷千金;他觉着不该他出的钱,一毛不拔。你们想想,打打字儿倒倒水,一个月八千块钱,合理吗?”接着,自然而然地,她就说出了小雨和沈平去海南出差的事。这事倒不是小雨告诉她的,是沈平。为了什么不知道,反正他告诉了她。也许,是在向她宣告他的胜利?
李晓吃完饭先走了,剩下了徐亮和陶然。自李晓走了之后,徐亮就一言不发,心事重重。陶然看他一眼:“怎么不说话啦?”
“噢。……你说吧,我听着。”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的情绪就不高了?”
“没有啊。”
“得了吧,当我是木头啊。而且,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为谭小雨。”
“你别误会。”
陶然反击道:“你别误会——以为我又在吃那些陈年老醋!说吧,你是不是在为谭小雨的所谓堕落而——痛心?”
徐亮被说中了心事,长叹一声:“曾经,我觉着她是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子,一个现代社会里少有的女孩子,那么善良,那么纯……”
说是不吃醋,听到徐亮如此深情的夸奖着旧情人,陶然还是有一点酸溜溜:“‘少有’,不是‘仅有’!”
“当然当然——陶然,你可千万不要变呀!”
陶然不以为然:“我觉着你们,包括护士长,对这件事有点小题大做了。有什么嘛!不就是,啊,跟那个沈平有了点什么关系吗?有了这点关系谭小雨就不是谭小雨就堕落了?我不信。肉体是肉体灵魂是灵魂,非要把这两者混为一谈的,不是封建主义就是教条主义。要我说,这其实就是个心态问题。只要当事人把她的心态调整好,什么事没有。”
徐亮愕然了:“你就这么看这个问题?”
陶然生气地:“徐亮,别摆出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讲大道理,大道理谁都会讲,现实却是残酷的。我认为,当生存成为了第一位的问题时,每月八千块钱的收入就是不容忽视!”
“为了生存为了利益就可以不择手段?”
“什么叫不择手段呀,她又没去杀人抢劫!”
“这就是你的道德底线?”
陶然一摆手:“少跟我讲这些,不爱听。”低头吃饭,不理他了。吃了一会,不见徐亮说话,更别说赔礼道歉,抬起头来,徐亮的坐位上空了,陶然有一点慌,四处张望,又起身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