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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在空地上找两根电线杆子,中间扯起一大张白色的厚帆布,就是电影屏幕。有的甚至连厚帆布也不要,就着一面白色的墙,也可以放电影。总之,那时的电影远远不是现在这样一种票价昂贵、娇里娇气的东西。
曾经有一天,我偶然听到一首歌,歌手用那深沉的怀念,淡淡的伤感追溯了童年时曾经的露天电影院。我在听到的刹那间,心似乎震颤了,记忆在那淡淡的曲调中从心的深处复苏了。噢,我那童年的露天电影院……
七十年代人怀旧经典歌曲之一《露天电影院》郁冬
我家楼下的空地是一个电影院在夏天的夜晚它不再出现如今的孩子们已不懂得从前那时候的人民陶醉过的世界
我长大时看着他们表演着爱情当他们接吻的时候我感到伤心在银幕的下面孩子们做着游戏在电影的里面有人为她哭泣
城市里再没有露天的电影院我再也看不到银幕的反面你是不是还在做那时的游戏看着电影的时候已看不见星星
操场边的露天电影院,还会不会出现曾经在那里一起踮起脚尖看电影的女孩已经不在身边
现在让我们回到1981年10月底那天吧,当时,我听说铁路局桥梁厂的坝坝里晚上要放《少林寺》,便兴冲冲地跑去看了,我没有想到,我的命运正是从那天起开始走上另一条轨迹。
那个远去的夜晚,当真是人头攒动啊,我怎么也挤不到前面去,我站在后面,只看得到半个屏幕,心里急得不得了,却毫无办法。正在那时,我听到有人喊我:“马松,马松,上这儿来,兄弟伙挤一下,腾个位置给你。”我回头看过去,是班上的黄三娃。黄三娃学名叫黄其胜,在他家排第三,大家都叫他黄三娃。他属于我们班上流里流气的学生,据说和校外的混混儿有点熟,平时我有点怕他。此刻,他站在附近的一个乒乓球台上,那是一个观看电影的极佳位置,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给我腾那么好的一个地儿出来,我有些感激地答应一声,然后走过去……我就这么认识了黄三娃,从此开始和“问题少年”一起玩了,并且自己很快也成了个“问题少年”。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吃苦,又很早就自己独立生活吧,我发育得很快,读初二时,15岁,体型却有点点像成年人了,嘴边有了一圈浅浅的胡子,头发总是留得很长。用黄三娃他们的话说,天生就是打架的料。
其实,我最初跟着黄三娃他们混的时候也没做什么坏事,无非是凑在一起,偷偷地抽根烟,或者讲些黄色笑话,或者是学着他们上学的时候将书包往桌子抽屉里一放,就到街上逛荡去。然后放学的时候又回学校里拿书包。我发现自己很快就驾轻就熟,比他们还熟练了。当然,我这么做,有其他学生不具备的有利条件——就是不用担心老师去找家长。不过,我渐渐发现,自己其实是自作多情了,老师们只关心成绩好的那一些好学生,对于我们这些差生,只要不给他扰乱课堂纪律,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我溜到外面去,对于老师们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至少他们讲课的时候下面不会有叽叽喳喳说小话的声音了,这样一来,他们讲课也就不必那么辛苦地扯破喉咙了。
一天到晚在街上瞎逛大家也觉得无聊,我们就一起到府河边去练少林功夫。学着电影里小和尚们的样子,扎马步,玩三截棍……我们最记得《少林寺》里的这部分内容了,那是觉远进少林不久,一大群和尚,穿着白色的僧袍,拿着各种不同类型的兵器,在寺庙空地上腾挪跳跃。其中我最欣赏的兵器是双截棍。我实在太喜欢那玩意了。有趣的是,2002年,我在监狱里看电视,偶尔看到一个叫周杰伦的小年轻,在扯着嗓子唱一首歌,名字居然叫《双截棍》,那一刻,我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个大男人,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双截棍》
词:方文山 曲:周杰伦
岩烧店的烟味弥漫隔壁是国术馆店里面的妈妈桑茶道有三段教拳脚武术的老板练铁沙掌耍杨家枪硬底子功夫最擅长还会金钟罩铁布衫
他们儿子我习惯从小就耳濡目染什么刀枪跟棍棒我都耍的有模有样什么兵器最喜欢双截棍柔中带刚想要去河南嵩山学少林跟武当
干什么(客)干什么(客)呼吸吐纳心自在干什么(客)干什么(客)气沉丹田手心开干什么(客)干什么(客)日行千里系沙袋
飞檐走壁莫奇怪去去就来一个马步向前一记左钩拳右钩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一再重演一根我不抽的烟一放好多年它一直在身边
干什么(客)干什么(客)我打开任督二脉干什么(客)干什么(客)东亚病夫的招牌干什么(客)干什么(客)已被我一脚踢开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如果我有轻功飞檐走壁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快使用双截棍哼我用手刀防御哼漂亮的回旋踢
这首歌之所以那么感动我,是因为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我也曾自己制作了个双截棍,成天拿到府河边练习棍法,自己觉得拉风得不得了。每当那么练时,我嘴巴里还得发出“呵呵”的声音,仿佛那样以来就有了“内功”。
在看完《少林寺》之后的日子里,我们这一帮“坏学生”,就这么“无师自通”地练了三个多月的“少林武功”,虽然还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却渐渐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渐渐不满于只搞点逃课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了。
练少林功夫的那段日子,说来难以置信,我们这帮半大孩子,都特羡慕“文化大革命”——像我们这些66、67年出生的人,到文革结束76年,正好十来岁,说不懂事呢又还记得不少“文革”的东西,说懂事呢却又对“文革”并不真正了解,只知道文革的时候用不着将脑筋花在读书上,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出课堂,而不必像我们现在这样还得拿个书包在那里当挡箭牌。还有,听说那时不用掏钱坐车,也不用掏钱吃饭,那么,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流浪到少林寺去,实现最大的心愿……想到这,我们当时都不禁为自己生错了年代懊恼不已,我们已经不可能像红小兵那样可以拿着“红宝书”,挽救普天之下“受苦受难的域外人民”了。似乎是为了对这种遗憾做出补救,既然无法四处串联了,那么我们只好就地打架,否则简直不知道怎样发泄青春期多余的活力。
可能就因为这种原因,我们很快便不仅仅只是逃课练功,而是逐渐抱成一团,开始欺负那些没“兄弟伙”的学生了。什么事情搞多了都上瘾,渐渐地,我开始喜欢上打架斗殴。看着别人被我们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我们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和自豪。我们这一小伙儿人里面,我个头最壮,身体最结实,打架最能发挥我的优势,也最能为我赢得尊重。加之我自己有一间小屋,不像别人家有父母打扰,大伙儿放学后闲了没事可以窝在我那间小屋吸烟喝酒儿,天南地北地胡侃。所以很快我就成了我们这一群中仅次于黄三娃的“二把手”了,三天两头揍人和挨揍。
我们揍的都是平时在学校里就看不顺眼的家伙。一开始是低年级的,看着他们都怕得跟个小狗似的,我们就更觉得自己很威风。后来我们甚至故意去惹高年级的,连高年级的学生我们也敢惹,这令我们感到很自豪。
我和黄三娃几个都比较团结,心齐,打起架来放得开手脚,于是没多久我们似乎就成了学校里一个颇有声势的小帮派了。每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几个就流里流气地在学校附近打转儿,看到有对我们瞪眼睛的,就一拥而上,准备动手。
别人的书包里都是书本,我们的书包里却是双截棍、链子、砖头之类。没有人不怕我们。当然,在成都铁路初中这个校风极差的学校,比我们更厉害的“帮派”还是有的。比如初三的龙头老大“铁哥”那一伙,他们见我们尤其是黄三娃越来越嚣张,就想刹刹我们的锐气,将我们堵在马家花园右街,揍了一顿。我们知道弄不过人家,只好忍气吞声。操,这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这道理我也懂。
世上的事情,大概总是一环扣一环的吧,正是这种学校里面的“帮派生涯”,使我认识了一个真正的混混儿,叫刘莽娃,他已经不读书了,在街上“操社会”。那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那么深地影响我的生活,并且最终给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刘莽娃虽然其实也只比我大几岁,而且也不是铁路局的子弟,却特别厉害,没人敢惹他。因为他朋友多,圈子大,和城南的混混儿都熟得很,半个成都他都摆得平,当然就不把西北桥一带放在眼里了。他时常在马家花园附近吃“霸王饭”,就是从一个小摊子蹭一顿,又到另一个小摊子吃一口,从来都不给一分钱,那些摆摊摊的根本就不敢朝他要钱。
在当时,我们一致认为,他的打扮也很有面子:上身穿着他爸的旧中山装,庄重笔挺,下身穿着他爸的劳保裤,风度翩翩。脚上还蹬了一双白色回力牌球鞋——当然,以90年代的标准,以上全套行头是进城民工最标准的装束,不过在80年代初,却“拉风”得很。
那天,我和黄三娃他们几个,又逃课出去在西北桥东游西荡,黄三娃不小心踩了刘莽娃的脚,刘莽娃就跳了起来,嘴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仗着我们人多,就和他顶上了。这个刘莽娃,居然不怕我们这么多人,硬是和我们拼,结果让我们揍了一顿。当时我们谁都没想到,第二天就被刘莽娃带一群人堵在学校门口了,他们把我们拉到西北桥横街,先是给我们每人两耳光,还要黄三娃和我学狗叫。我们开始不肯学,被刘莽娃扇了两耳光。人就是贱啊,被扇了,我和黄三娃倒乖了,“汪汪”地学起狗叫来,我当时心里真不好受。在监狱里我不断回忆往昔,我这才记起了这些与刘莽娃最初相识时的情景,也是这才发现我和刘莽娃从一认识时起其实就充满屈辱。这或许也是我最后会杀了他的内心深处的原因之一吧。
本来,刘莽娃他们还不解气,商量着怎么继续修理我们,“在身上留点纪念”给我们,我们毕竟都是学生,哪里跟真正的流氓干过,吓得不得了,我们有一个兄弟当场就流尿了。幸亏我还冷静一点,想起身上还有半包烟,马上摸出烟来,给刘莽娃他们一人一根,又小心翼翼地点上,赔着笑脸求他们“大人莫记小人过”,刘莽娃他们其实也不想把事情惹太大,看有了台阶下,于是勉强地同意放我们一马。不过要我们第二天请吃饭。我确实拿不出钱,只好由黄三娃他们从家里偷了点钱,请刘莽娃他们在小饭馆里搓了一顿。刘莽娃那时正想“招兵买马”,喝得半醉时,就拍着我们的肩膀说:“以后跟我混吧。”
自从当了刘莽娃的“小弟”,我们有了“后台”,胆子一下子就更壮了。人这东西就是贱,虽然我们在刘莽娃面前得弯着腰,但我们在学校里腰却挺得特别的直了。我们决心要在学校里称王称霸,并且首先是要报“铁哥”那一箭之仇。
我们给刘莽娃说了“铁哥”的事,刘莽娃确实像个统帅,当即就搞了个打架计划。我们当时看着都傻眼儿了,我们以前打架,从来都是一顿乱打,从来没想过“引蛇出洞”、“关门打狗”这些策略,这次算是开了眼界——第二天放学时分,我和黄三娃带少少的几个人故意在学校门口向“铁哥”挑衅,然后撒腿就逃。“铁哥”带了几个兄弟伙,在后面追。等“铁哥”那帮傻小子追到西北桥东街最偏僻的一段,埋伏在那里的刘莽娃就带着十多个街娃一下子前后将他们堵住。一边揍他们,一边让他们喊我们“爸爸”、“爷爷”,他们开始不干,刘莽娃一亮刀子,他们就傻眼儿了,毕竟是中学生,哪儿见过真正的街娃动刀子的架势?结果,那次我们彻底将“铁哥”修理了一顿。在他们身上拉尿,还让平时不可一世的“铁哥”叫了我们一百多声“爷爷”。那感觉舒服极了,好像他真是我们孙子。
我们那时真的还很天真。自从刘莽娃帮我打了“铁哥”以后,我们就不计较他最初对我们的欺负了,而是从心里把他当成了大哥,他说往东我们就往东,说往西我们就往西。他那人喜欢被人奉承,见我们那么服他,所以对我们也还不错。只要我们几个兄弟伙在外面受了气,传个信儿过去,他一定带人来摆平。当然,他缺人手的时候,也喊我们去帮他打群架。由于我打架最卖力,渐渐地,刘莽娃完全把我当成了心腹,有一天,他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