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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杨回应着,但屋外是听不到的。
“我们是真正的爱国志士,我们是忧国骑士团。我们要弹劾你!你因战绩而自满,竟然当众反对统一战争,还记得你今天在告别式中的行为吧!”
杨察觉出尤里安正吃惊不已的样子。
“杨准将,你已侮辱了神圣的慰灵大会。当与会者都热烈回应国防委员长,誓言打倒帝国时,就只有你不肯起立,反而嘲讽民众的决意。我们要弹劾你这种态度!有什么主张,你说出来吧!若试图报警也没有用,我们会把你的对外连络系统都破坏掉。”
杨明白了,忧国骑士团的背后,十有八九是由“绝世的爱国者”特留尼西特在操纵。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音量极大,恬不知耻,说话内容虚伪无比。
“准将,你今天是不是真的这样表现?”尤里安问他。
“嗯!是啊!”
“为什么?只有一个人不起立,这不是一种明显的嘲笑态度吗?就算你心里反对,起身拍手对你也没什么损失啊!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也就罢了!”
“你说话的口气倒和卡介伦少将很像啊!”
“这种道理别说是卡介伦少将了,就连小孩子都明白啊!”
“……为什么不出来?难道你还有羞耻之心不成?快觉悟吧!今天你非得在我们面前老老实实地解释清楚才成!”
外面又有人叫喊着。杨威利愤而站起身来,尤里安扯了扯他的袖子。
“准将,无论如何,你可不能动武啊!”
“你的反应也太快了吧!难道我不能跟这些家伙把事情说清楚吗?”
“也不是啦!”
“……”
此时,特殊玻璃窗格格作响,似乎裂开了。紧接着,有一颗西瓜般大小的金属制球体飞了进来。直撞上壁橱,橱子里摆设的陶瓷品在刹那间都给砸得粉碎。此时突然有巨声响起。
“小心!趴下!”
杨叫着。
尤里安紧急间抱了家用电脑躲到沙发底下。不一会儿,这个金属球就爆炸了。一时之间,屋内隆声大作,所有的家具设备都遭破坏,无一幸免。
杨威利楞住了,忧国骑士团所投的手榴弹,竟然是工兵队所使用的非火药性小规模住家爆破弹。
他们似乎已将破坏力调到最低程度,否则,整个房屋早就化为瓦砾了。可是,为什么像他们这种民间团体,会持有这种军方的武器呢?
杨好像想到什么,手一拍,问着:“尤里安,喷水器的开关在哪里?”
“在2号A第4个钮,你想对付他们?”
“他们不懂得礼数,我们就要用……”
屋外盛气凌人的声音,突然转为哀嚎声,原来这些裹着白布的家伙们,已被高压水柱喷得招架不住,四处奔逃。
“大爷生气了,让你们尝尝甜头!你们这些流氓!”
就在杨大骂他们的时候,警车声渐渐自远方响起。可能是邻居们报的警吧!
其实,暴动发生了这么久,治安当局才姗姗来迟,似乎更让人觉得有人在忧国骑士团背后撑腰。这个人恐怕就是特留尼西特吧。
忧国骑士团早就落荒而逃了。但是姗姗来迟的警官们却还不住地称赞他们是多么的爱国,这使得杨相当不悦。
“若真的爱国,他们为什么不去参加志愿军,反而三更半夜私闯民宅,骚扰有孩子的人家?难道这就叫爱国吗?还有,如果他们行事正大光明,为什么把自己的脸包起来不敢见人,根本没道理!”
就在杨反击他们的时候,尤里安已关掉喷水器的开关,开始打扫这间乱七八糟的房间了。
“我来帮你!”
杨赶走这些办事不力的警察后说着,尤里安马上摇摇手。
“不行,这样反而碍手碍脚!你就坐在那边的桌子上好了。”
“坐在桌上?你……”
“我马上就打扫好。”
“我坐在桌上做什么呢?”
“嗯!喝喝我泡的红茶吧!”
杨嘴巴嘟嚷菁,走到桌前盘腿坐在上面,看见尤里安正在收拾陶器的碎片,不禁叹道:那陶器是中国明朝的万历红画啊!那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中,唯一的真品啊!
二十二点,卡介伦打影像电话来,此时尤里安已经将屋内打扫干净了。
“孩子啊!你的监护人在家吗?”
“在那边。”
尤里安指着桌子处,这位杨家的主人正盘腿而坐,悠哉悠哉地喝着红茶。卡介伦大概花了五秒钟的时间,仔细观察了一下,接着慢慢地说:“你在家里也有坐在桌子上的习惯吗?”
“这要看是星期几!”
杨坐在桌子上回答,卡介伦苦笑了一下。
“好啦!你现在有急事,马上到统合作战本部去!车子马上会来接你!”
“现在就去?”
“这是席特列部长直接下的命令。”
杨用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
尤里安呆了一下,随即马上跑去将杨的军服拿过来。
“部长找我有什么事?”
“他只告诉我有要紧事,一切到作战本部再说。”
电话被挂断了。杨盘着双臂,似乎在想什么,尤里安已经双手把军服送到面前。正穿戴间,接人的车已经来了。杨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非要三更半夜被叫去不可?
“我回来时恐怕已经很晚了,你先睡吧!”
“是的,准将。”尤里安言不由衷地回答。
“尤里安,今天晚上的事,也许对方只是吓吓我们的,不过,敌人以后要怎样对付我们就难说了。日子越来越不太平了啊!”
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说出这番话来。尤里安两眼一直望着他。
“准将,我刚刚说了不少废话,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行得正站得正就好了,我相信您是个最正直的人。”
杨看着这个少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有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接着转身走向车子。尤里安一直目送着车子离去,直到车灯在黑暗中消失时,他仍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Ⅳ
自由行星同盟军统合作战本部部长西德尼…席特列元帅是个身高约两公尺的壮年黑人。他并非属于才气纵横那一型的。不过,身为一个军队管理者或战略家,他的确有两把刷子,同时颇具威望。不摆官架子,很受欢迎。
统合作战本部部长的职位相当崇高,作战时,他就是同盟军的最高代理司令官。最高司令官是同盟国元首最高评议会议长,之下由国防委员长统领军政系统,统合作战本部长统领军令系统。
不过在自由行星同盟中,这两种职务却未必好当。因为其中一人要统领军政,另一人要执行军令,若不能相互合作就难办事了。如果个性不合,互不相让,则军队中的组织运作,就很难顺利进行。特留尼西特和席特列之间的关系,就有如上述所说的,处于武装中立的状态。
杨才刚踏人执务窒,席特列元帅立刻起身相迎。当杨还在念军官学校时,元帅是当时的校长。他在那时已经是个很难应付的人。
“请坐,杨‘少’将。”
“少将……”
席特列元帅才一说,杨就不客气地坐下了。元帅马上开门见山地说:“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上面已经决定要升你为少将了,明天就正式递交给你任职令!你知道为什么升官吗?”
“是因为我们打了败仗吧?”
元帅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变。从军官学校开始,你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家伙,表情温和,但言语却锋利无比。”
“是吗?不过我想事实就是这样吧!校长……不,是部长阁下。”
“你为什么会如此认为呢?”
“古代兵书有云:‘败战之军,应予嘉勉。’我们这次败得这么惨,不安抚一下民心土气,怎么行呢?”
杨若无其事地这么说,元帅只有苦笑的份。他盘着双手,看着自己这个学生。“你说的完全正确。我们这次吃了败仗,民心士气也跟着动摇了起来,此时若不塑造出一个英雄来,看来很难抚平民心。而这位英雄就是你!杨少将!”
杨微笑着,心里却不怎么高兴。
“被人刻意塑造成英雄形象,我想你也不会高兴,不过这也可说是我们军人的一种任务啊!而你实际上也立了不少汗马功劳,我们统合作战本部及国防委员会也都只是论功行赏罢了!”
“这件事,国防委员长特留尼西特有表示什么吗?”
“这个时候,个人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就连委员长也是一样,大家都要以公家立场为重。”
这就是所谓的原则吧!不过,表面上听来是这样,但特留尼西特刚才不也曾私下唆使忧国骑士团来骚扰他吗?
“话说回来,当初采用你所提出的作战计划,也许我们就打败敌人了。”
“嗯!或许吧!”
杨尽量小心地回答。席特列元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若有机会,我们应该可以向罗严克拉姆报此一箭之仇吧!”
“这也得看他肯不肯配合才行。他上次以甚少的兵力打败我们的大军,一定相当得意自满,若他再打算以相同的策略以寡击众,我的作战计划应该就能够扭转乾坤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种事不太可能再发生了。因为以少胜多并非用兵之道,它并非战术,只能说是一种奇术。这种道理,罗严克拉姆不可能不知道,他下次进攻时,一定会率领大军前来的。”
“有道理,用兵之道,最主要还是应该拥有比敌军还要完备的兵力才行。不过,外行人还是比较喜欢你所说的奇术,甚至于当你所带的兵少,无法打败多数的敌军时,别人也会认为你是个无能的将领的,何况我们这次是以多数的兵力败给少数的敌军啊……”
元帅黝黑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政府和市民对这次的败仗相当不谅解。
“杨少将,我想我们同盟军用兵的方法终究是错误的。否则,为什么兵力比敌人高出两倍,却还落得如此惨败的下场呢?”
“因为我们的兵力运用错误。”杨简明扼要地回答。“一些调兵谴将的方法姑且不论,单是兵力比敌人多这一点,就足以令军心懈怠了。因为人多势众,大家都很放心啊!”
“嗯——”
“在这雷达及电子工学日新月异的时代,战争已发展成按钮战争。在这种事事讲求精密的时代,用兵也有其一定的法则,那就是要能集中兵力及迅速调动部队两种。一言以蔽之,就是不能白费力气。罗严克拉姆伯爵就是这个法则的实践者。”
“嗯——”
“再反观我们的军队,当第四舰队被敌人粉碎之时,其他的两个舰队仍拘泥于原定计划,只是一味浪费时间,也未能充分侦察敌情、掌握情报。三个舰队都处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只能孤军奋斗。这就是未能集中兵力及迅速调动部队的结果。”
这是杨这些日子以来,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了,心情多少有些激动。
“的确如此,你说的很对。”
元帅不住地点头。
“我现在还有一件早已内定的事要告诉你,我要变更军队组织,将剩余的第四、第六舰队合并起来,再加进一些新兵,组成第十三舰队,任命你为首任司令官。”
杨的脖子突然僵住了。
“按规定,舰队司令官不是须由中将以上的人出任吗?”
“这个新舰队的规模只有常规舰队的一半,舰艇只有六千四百艘,士兵只有七十万人。而第十三舰队的首项任务就是进攻伊谢尔伦要塞。”
部长的语气相当坚定。
杨似乎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慢慢吞吞的开口问:“就是那个六次都以三个舰队以上的兵力去攻击,但六次都失败告终,有常驻舰队一万五千艘以上的伊谢尔伦要塞?”
“是的!”
“半个舰队就想进攻伊谢尔伦?”
“就是这样!”
“你想这可能吗?”
“如果是别人,我还不敢抱有希望,但若换作是你,我绝对有信心!”
“若是你就有信心……”杨认为他根本就是在拿话激他。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就冲着这句话,为了这耀人的名誉,而舍身去做那些不可能的事啊!而那些在旁吹捧怂恿的人却可以完全不负责任。
杨沉默着。
“你没有信心吗?”
部长问杨,杨却没有回答。如果他没有信心,早就答称没有了。对于进攻伊谢尔伦,杨有自信也有胜算,相信应该能一扫过去屡战屡败、死伤惨重的阴霾。他之所以不回答,是因为对席特列部长的安排感到厌恶的关系。
“如果你能带领新舰队,进攻伊谢尔伦要塞,成就伟大的功业的话……”席特列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威利。“姑且不论特留尼西特国防委员长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