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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威利对于罗姆斯基绝对不是非常地满意,不过杨却也无法忍受权力为一个人格比他还差的人所掌握,所以才支持他。而且罗姆斯基的缺点,大体上而言,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一时五十分。
巡航舰瑞达Ⅱ号与帝国军其中的一艘驱逐舰已经完成接舷作业,帝国军的军官通过紧密连接的通路出现在瑞达Ⅱ号上。当他们环视前来迎接他们的这一群人之后,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情,因为杨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场合。这是因为罗姆斯基身边的人主张交涉的优先权,杨以及其他多位军人得待在自己的室内,直到传唤他们为止。而杨本身并没有想要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和罗姆斯基身边的人争风头的意思。而且可恨的安眠剂偏巧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杨竟然困了起来。这种麻烦的应对交给罗姆斯基去应付就以了的话,最好就这样算了。
但是,穿着帝国军军服的男子,并没有做这样的解释。他们认为杨已经感受到危机,所以在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满脸充满感谢的笑容,迎向“救命恩人”的罗姆斯基医生,突然被人用手枪顶住他的脸。这出奇怪的戏剧,此时开始了第二幕。
“杨威利在哪里?”
受到对方这种协迫性的质问时,罗姆斯基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惊异。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你们这样子把枪顶在我的身上,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你们得先把枪收起来。”
后世有人对罗姆斯基此时的态度做这样的批评。
“这就好像在要求狗举止要端正有礼一样,怎么可能讲得通呢?这个时候主席所应该做的,不是说教而是拿把椅子向他们掷过去。”
士兵拿着手枪突然对着医生的胸部开火了。狙火线削过他的下颚、贯穿了咽喉的顶部。颈骨与神经纤维束已经遭到破坏的医生无言地倒落在地板上,他的脸仍然是那种略显惊异的表情。
罗姆斯基身边的人立即发出惨叫声,四处窜逃。接着又有好几道火线追着他们的身后,但是通通没有击中。这或许是因为暗杀者心中正在盘算这些的逃走的人可以带领他们找到杨威利的藏身处也说不定。
一时五十五分。
史恩…史路少校与莱纳…布鲁姆哈尔特中校,已经从罗姆斯基身边那群恐慌的人脸上非言语的表情和动作,知道了事态的危急。立刻拿起枪,开始把家具堵在军官俱乐部的门口,筑起一道防御工事,但杂乱的脚步声已经朝这个方向接近过来,十道以上的火线已经射进室内了。
激烈的枪击战就此开始。
射击罗姆斯基的那名男子,被施恩…史路射穿了鼻梁以下的部位,当场死亡。为何他愿意参与这种不名誉的恐怖活动,是因为信仰或者物质上的利益呢?成了一个永远的疑问。
敌方所射出的火线,和布鲁姆哈尔特等人比较起来,在熟练度上差得很多,但是射击的密度却弥补了准确度的不足。原先部下们只是顾着要求他们的司令官把头还有身体尽量伏下,但是当他们领悟处境的危险时,不得不立即转变方针。
“请赶快逃走,提督!”
布鲁姆哈尔特中校与史路上校同时喊了出来,但是暗杀者的怒吼,手枪发射的声响,还有人们及椅子跌落在地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把他们的叫声给搅乱了。布鲁姆哈尔特一面用他熟练的射击,瞬间又击倒了三个人,然后再度对杨大声地吼道。
“请赶快逃走,提督!”
杨在他们的吼声下,却也不知该往哪里逃才好。
杨摇了一下他的头。此时的他,从头上的黑色扁帽到脚底下的靴子,服装非常地整齐,对于这个平常不以整洁迅速为美德的男子而言,应该是相当了不起的。
派特里契夫伸出比杨还要粗两倍的手腕,抓住了杨的肩膀。他攫住发呆的司令官,半扛着似地把他拖到后门,把他的身体放在门外面后,立即把门关上,然后叉开他的两条腿挡在门前。
此时,半打以上荷电粒子的光束,刺穿了派特里契夫巨大的身躯。这位自同盟军第十三舰队创设以来,一直在杨威利的司令部辅佐着司令官和参谋长,个性爽朗的巨汉,以非常稳静的眼光,看着他军服上被射穿的那六个洞,还有从那六个洞里面所流出来的血。随后将视线转移到这群加害他的人身上,派特里契夫竟然还优然地说:“算了,不痛的。”
他这种好像疼痛放在床上忘了带来的声音,令入侵者感到畏怯。但是他的声音在两秒钟以后引起了反应作用。声嘶力竭的叫声与火线同时朝着派特里契夫的巨大身躯交相击。他那副巨大的身躯表面被凿穿了无数的洞,派特里契夫最后慢慢地滑落到地面。
因为派特里契夫恐怕是故意要让他巨大的身躯堵住门口,所以这些暗杀者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庞大的身躯移开。而布鲁姆哈尔特以及史路则将火力集中往这个方向射击。这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在和这群闯入的暗杀者抵抗,两人的射击奇准无比,而暗杀者充满憎恶的射击,先集中在史路的身上。
一道火线贯穿了史路的左销骨,但是并没有命中心脏和肺部。而他之所以意识倒地,还是因为被击叶时的脚步踉使得他的头部侧面猛力撞向墙壁所致。
暗杀者此时虽然想要对这名击倒他们五个同伴的青年士官加以复仇,但是他们对于根本目的之忠实度却比复仇心来得优先。数名暗杀者粗暴地从施恩。史路以及他所流出的血泊中飞奔过去。
Ⅵ
二时零四分。
当第五艘舰艇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巡航舰瑞达Ⅱ号已经死伤狼藉,而且几乎完全被猾的侵入者给压制住了。因此,发现有战舰占据了整个萤幕画面的是这些入侵者当中的一个人。
“不明舰艇快速接近!”
尽管此时出现在萤幕上的战舰,对这些暗杀者来说是来路不明,但他们的所属却远比这些暗杀者来得清楚明白。那就是连日急行的尤里安…敏兹等人所搭乘的舰艇尤里西斯号。“杨提督一定身在通信混乱、中断的宇宙区”这个洞察到底是对了。
原本两艘驱逐舰其中的一艘,此时惊慌地将舰艇头部的方向调整过来,但是尤里西斯炮门的焦点早已经设定。出力与射程上些微的差距,却将生死胜败画分了开来。三道闪光射线贯穿了驱逐舰本身,暗杀者的舰艇在一瞬间化成印重的白色火球,而舱内的成员则一同还原成为宇宙分子。
尤里西斯虽然摧毁了其中的一艘驱逐舰,但是却不能对另一艘与巡航舰瑞达Ⅱ号接舷的驱逐舰加以炮击。尤里西斯号于是靠近这两艘好像憎恶的双胞胎舰艇,然后与瑞达Ⅱ号接舷。喷上酸化液,强行造出一条通路。
枪战马上就开始了。火线呈纵横扫射,残余光线在人的视网膜上画出一条条蓝色的线。
以人数来说,暗杀者的那一方还是占有优势的,因为他们的指导者将组织里面半数以上的人力资源全部投注在这个阴谋当中。但是,从尤里西斯号冲进瑞达Ⅱ号舰艇内的是在华尔特…冯…先寇布的指挥之下经历过多次实战的男子,他们的愤怒与熟练已经凌驾在暗杀者的信仰之上。接着枪击战之后的是一场肉搏战,一场狼与食肉兔之间的斗争。这些以凶暴取胜的暗杀者,在地球上的战役当中,曾经是使帝国军畏缩的疯狂信徒,不久之后也一一地倒在血泊之中了。胜利的人尖锐地逼问那些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与憎恶的失败者。
“杨提督在哪里?”
“……”
“说!”
“早就……早就不在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这名士兵分明是自找苦吃地回答道,先寇布愤恨地用军靴踢碎了士兵的上颚牙齿。如果想要装绅士风度的话,他的怒气不管是在质与量上都过剩了。
“尤里安,马上去救提督!等把这些家伙收拾之后,我也会过去。”
尤里安还没等到先寇布吩咐,就已经朝另外一个方向赶过去了,他虽然身穿装甲衣,但是却展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快速敏捷,马逊等五六名武装士兵跟随在他的后头。
在临界前一刻的不安当中,尤里安仍然拼命抓住那一条和奇迹相连的细线。虽然在此之前通信断绝,但还是成功地找到杨所乘坐的舰艇。正因为自己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所以绝对还是有希望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尤里西斯号一向是艘幸福的战舰,而自己不正是乘着它过来的吗?
尤里安所找寻的人,此时正困惑地走过舰内某个区域不明的地方。时而双后抱住胸前停住了脚步,但随后又迈出步伐。他虽然从那一群暗杀者当中逃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尺慌失措地四处乱走,这倒是与一般常人稍微有些不一样。至少他现在也应该想想哪里才安全吧。
杨打从心里面想,还好没有让菲列特利加和尤里安也一起来。奇妙的是,这名男子竟然没有想到自己是在那些为他献身的护卫保护之下而活到现在。不想要连累他人的这种想法倒是先从他的脑海里跑出来。现在这个时候,他是被部下从“战场”里面所解救出来的人,却这样大胆地走着。当然,如果有人问他说:“你想死吗?”
“不怎么想死哪!”
他一定会这样回答的,但是在回答的话中加上“不怎样”这三个字,或许就是他之所以是他的原因吧。如果死了的话,那么对妻子菲列特利加就太过意不去了,她担任自己的副官三年,当自己的妻子一年,真的一直在为自己尽心尽力,只要自己继续活下去,就能够让她觉得高兴,所以自己还是想尽量地和她生活在一起。
二时三十分。
这个时候,杨和尤里安之间的直线距离,仅相隔四十公尺。但是在这之间却有三层墙壁还有机械一类的屏障,可惜杨和尤里安并没有透视的能力,以至于阻碍了他们的相见。
“杨提督!”
尤里安一面奔跑,一面战斗;一面寻找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杨提督!我是尤里安。您在哪里?”
此时跟随在他后面的,除了马逊之外,就只剩下两名士兵了。另外两名已经在肉搏战的涡当中失性命。此次他们所面临的敌人,根本就不会逃跑,而是只要一碰面就一定得互相缠斗,直到将对方打倒为止。正因为如此,在寻找的路程中不知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
二时四十分。
杨在原地站住了。因为听风在极近距离的地方,有人在呼叫他。
“杨威利提督!”
这个叫声不是询问,甚也不是确认,而只是向对方表明他将要开枪而已。接着,说话的人好像被自己的声音鞭打了神经似地发作开枪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杨那仿佛变成棍子似的左腿贯穿而过。杨踉跄了一下,背部撞到墙壁上去。这种异样的感觉具体化之后,最初是沉重,接着变成灼热,最后化成疼痛扩大到他的全身。血液好像被人用真空泵给吸出来似地泉涌而出。
“大动脉被打中了……”,杨此时异常冷静地下了这个判断。如果不是因为疼痛的感觉侵蚀到意识领域的话,杨甚至会感觉到眼前这幕情景,就好像在看立体TV的画面一样。而击中他的那个人,却发出恐怖至极,令人头昏脑胀的叫声,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然后以一种与狂舞的巫师相同的动作,从杨的视线里消失了。杨一面听着对方以变调的声音叫着“杀死了,杀死了”,然后这种声音渐渐远去,他一面解下领,把领巾绕在伤口上面。这个伤口已经变成血浆的喷泉了,杨的两只手全部被血染得鲜红。杨过去所曾经流过的血,和现在比起来,真是显得微乎其微。
此刻,疼痛的感觉成为杨的意识领域和现实间相互连接的唯一一条细细的通路了。杨心里想着,差不多快要死了吧。妻子、受自己保护的人、还有部下们的面容,一一地浮现在杨的脑海当中。杨不禁对自己生气了起来。对于自己身在他们所无法伸出援手的地方,且遭遇到这种情形所表现出来的不积极性感到非常地厌恶。他于是用单手着墙壁,开始在通道中走了起来。仿佛只要他这样,就可以将横在他与他亲密的人之间的墙壁给打破似地。
多么奇怪啊!杨的意识领域中,有部分意识发出了这样的苦笑。流了这么多的血,体重应该会减轻啊,怎么身体还是这么沉重呢?真的好沉重啊!无数只充满恶意、透明的手,不仅缠绕在杨的腿上,甚且缠住他的上半身,想要将他拖倒在地上。
杨身上象牙白的长裤,此时好像被某位无形的染匠,在瞬间染得红黑一片。原本缠绕在伤口上的领巾,此时已经失去了止血的作用,成了一样布制的、供血液顺着流出来的通路。
哎呀!杨心里想着,怎么视线的位置好像水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