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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忙道:“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
翠墨忍不住噗哧一笑:“我逗你玩的哪。我怎么会生气?倒是太太,最近鲜有笑容,让人见了揪心。”子矜垂眼黯然不语。
翠墨边替她整理床铺边又道:“今儿一早有位倩倩小姐送喜贴来了,偏巧你还歇着,三姨太又让人家坐了冷板凳,她等了一会儿子就走了,说是让你得空去找她。”
子矜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翠墨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倒是三姨太房里添了个丫头,打扮的妖妖调调的,一看就是个狐媚子。不定起个什么名也就罢了,竟然还叫什么惜兰,也不想想凭她也配?谁不知道三太太打的什么鬼主意,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派来勾引老爷的。”
子矜笑着瞅了她一眼:“也不知这位惜兰哪里开罪我们的翠墨大小姐了?”见翠墨不好意思地笑笑,才又正色道:“背后说人是非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这府里已经够复杂的了,你别把自己也掺和进去才好。”抬眼瞥见翠墨一脸不服气,也明白她是一心为主,因又劝道:“你别不爱听,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三姨太本来就和咱们有过节,何必再去惹她。再说了,她爱找什么样的丫鬟也不关我们的事。”
翠墨连连点头,又笑道:“可不是,老爷也看不上这样的货色。她哪能跟您比啊……”
子矜见她还心心念念着这一点,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我看是你天天没事做,闲的无聊了。”
翠墨也笑着点头称是:“让这府里就这么点人和事儿,可不是闷的慌?”
子矜听了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又问她:“那可有什么是你想做的?”
翠墨不知她的用意何在,却歪着头想了想道:“那日看见三小姐画画儿,觉得怪有趣儿的——西洋人的画真神奇,远远看去就像真的一样……”说着悠然神往。平日里心思玲珑的一个人,难得显出几分憨态来。
子矜一拍手道:“可是巧了,我也正想着学油画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学画画可好?”
翠墨一惊,忙的摆手道:“这哪儿成?我只是个下人,哪里配学这个?被别的丫鬟佣人知道了,我还做不做人了?”
子矜却道:“这你不用担心,就说是我的主意。别人要是不服,就冲着我来好了。至于花费,就从我的日常开销里扣,不定哪里省一抿子也就足了——也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顿了顿又柔声道:“我心里面就当你是妹妹一样。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喊我名字,再不许说什么丫鬟下人的话了。”
翠墨怔怔地呆住了,忽而觉得脸上湿辘漉的,抬手一抹,尽是泪水。半天方哽噎道:“除了我父母,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这辈子能遇上太太,想必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子矜见她如此,知道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心下怜惜万分,又拉了她的手道:“没有人天生就是是做丫鬟的命。等到你再大些,或是遇上喜欢的人了,我就求了老爷放你走。只是现如今我还舍不得你走,你可愿意再留在这里陪陪我?”
翠墨听了扑嗵一下跪下道:“太太的大恩大德,翠墨铭记在心。我没有亲人,也并没有地方可以去的,只要您不赶我走,我就一辈子留在这里服侍太太。”
子矜赶忙拉起她道:“别说傻话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说了,难道你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不成?”说着掏出帕子替她拭泪。
当晚子矜去三太太屋里,便有一名丽色无双的丫鬟上来斟茶,两弯新月眉,一张红菱口,打扮的也很精致,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虽然作低眉顺眼状,可是眉宇深处却隐藏着几分乖戾之色,子矜见了微一皱眉——也难怪翠墨不喜,只是她的野心这样明显,三姨太难道就不怕引狼入室……
三姨太见她表情奇怪,不由得问道:“妹妹可是嫌茶的味道不好了?也难怪,我这儿没有好的,比不上妹妹平日喝的。”
子矜回过神来,却道:“没有的事,我尝着就好。”接着说了学画画的事。
三姨太听完古怪地一笑:“这事老爷必是答应了,妹妹又何必来问我?”
子矜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因道:“到底也不算小事,还要您拿个主意才好。”
三姨太又是一笑,让人看了如鲠在喉,说不出的别扭:“学画是件雅事,我又怎么会反对?”接着却道:“只是我们府里却没有出钱让丫鬟去学本事的先例,别说我们家,就是别的大户人家,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奇事。”
“我也知道这事听着希罕;但一来翠墨不比旁人,我一个人学也怕半途而废,有人做伴就不同了。再者也费不了多少钱,都从我的月例里扣就是了——断不会让姐姐难做的。”
“妹妹既这样说了,我难道还不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反倒去做那恶人不成?倒底是妹妹——这样体恤下人,到底是知书达理的人。”
子矜听出话中讽意,却也不愿与她辩驳。
从三姨太房里出来,却撞见白致立正拾级而上,见了她笑吟吟的点点头,却又返身下楼去了,子矜微微觉奇怪,并没有放在心上。
还是那条路,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每走一步,空气中就浮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像一盏盏油灯一样荡来荡去……
她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披衣而起。
园子里的桂花开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怡人香味,秋夜的凉风习习,那梦魇的影子渐渐淡去。
见墙上的藤萝枯萎,丝丝纠结,风过起舞,无端端的浮上几分清冷惆怅来。
清角吹寒,空空荡荡,正是素秋难敌,凉意袭人。
一旁的灌木丛里突然飞出几只萤火虫来,却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曾经他对自己说:萤火虫就是坠落的流星,对着它许愿也是灵验的,还说抓住它就能抓住幸福……然而那时许下的心愿早已成空,当日在草丛里扑抓萤火虫的两个身影也渐渐隐去……徒然地伸出手去,却只握住一把冰冷潮湿的空气——
竟是满园的寂寞。
在这样的夜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的死去,
一寸一寸,相思成灰。
金玉良缘
白府。
“小姐,程先生又来了,正在客厅等着您呢。”紫菱回道。
白静媛闻言一喜,自那日程素素出事以后,他们还未见过面。正要往门外冲,转头却瞥见紫菱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得面上一红,重又坐下来正色道:“我不去了。”
紫菱见她突然又扭扭捏捏起来,知道是她害羞,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和人家一刀两断,面子上难免有些下不来。因劝道:“我的好小姐——您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您要是再不去啊,这乘龙快婿可就丢了!老爷太太怪罪下来,我们做下人的怎么担当的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做一回好事吧。”
白静媛笑着推了她一下:“你如今也学坏了,变得油嘴滑舌的。”想了想,还是慢慢踱下楼去了。
程果夫见她终于肯来见他,不由得心下喜悦。待得她走近,却觉得多日不见,她脸上的稚气褪去了不少,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妩媚的成熟韵味,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有些尖尖的,显是消瘦了不少,还未及开口,看见白静媛冲着他盈盈一笑,明艳动人又一派天真,竟让他把原先想好的话都给忘了。只听得她走到跟前道:“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洒满了金黄色的落叶,踩在上面喀嚓喀嚓的作响。
程果夫轻声问道:“静媛,你可是原谅我了?”
白静媛扭过头来,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默不作声,倒让他又忐忑起来。
突然她又转过头去,声音轻的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当时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我还想过:如果我就这样死了,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见你一面——但是我知道我不会死——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程果夫心下微微一颤,动容道:“都是我不好。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白静媛对着他甜甜一笑:“好。我以后只要和你开开心心的和你在一起就好。别的我都不管。”她笑起来还是那样开朗稚气,仿佛天地间的忧色也随之散去。
程果夫心中一暖,牵了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你只要开心的笑就好,烦心的事情都不要管,都有我在。”说着缓缓低下头去……
这一吻,倾尽了两人多日以来的思念和焦狂,缠绵与爱恋,良久方才结束。
白静媛伏在他怀里半天没有动,末了又呢喃道:“从今以后,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是有一天你对别的人好了,我会很伤心的。”
程果夫抱着她的手一紧,柔声道:“不会有这一天的,我发誓。”
果夫,你可知道——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你。
你的心思太复杂,我的心思又太简单。
也许你不一定是最适合我的人。
可是就算了解了一个人又怎样?人的心是会变的,今天他喜欢你,明天他又可能喜欢别的人了。
但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不贪心,我只要今天开心就好。
倩倩的和文清的婚礼虽然朴素,但是温馨。
子矜看着娇俏动人的新娘子:她有足够的可爱,她的幸福满满的像要溢出来似的。
趁新房里只有她俩的时候子矜劝她:“你如今你嫁了人,可别再使小孩子性子了。虽然文清脾气好,你也要多顺着他些。”
倩倩撅了嘴道:“我才不管呢——一向都是他听我的,从来没说个不字。”
子矜微微一笑:文清对倩倩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来,当下不再多劝,也由衷地替她欢喜。她伸出手去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祝福:“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倩倩见子矜眼底一片温暖的关怀,笑意却是淡淡的漂浮,心中咯噔了一下,难得的敏感起来:“那你呢?”
“我?我过得挺好的。”
倩倩急道:“我不是说这个。”嗫喏了一下又道:“报纸上宣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舍身相救,佳偶天成’之类的话;还说修文和程三小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子矜打断她:“倩倩,你不要再说了好么。”停了停又轻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倩倩一脸担忧的看向她——她嘴角仍然凝着微笑,可是这笑就像一颗透明的水滴,挂不住似的悬在半空中,颤悠悠地摇晃。心里一阵难过:“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多问了。可是今天你们俩见了面,客气的像路人一样,我和文清见了都难受。”
却见子矜默然,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极深的阴影,眼睑半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倩倩以为自己惹她伤心了,不由得慌了手脚:“是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些的。今天是好日子,我们不说这些。”她极力的想逗子矜开心,又道:“我婆婆可心急了——这才刚结婚,她连小孩子的衣服帽子都做好了,”说着掏出一堆鲜亮的活计来,“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可爱?”子矜笑着接过来……
末了临别时倩倩却收起一贯的嘻笑表情:“子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做事总有你的道理。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子矜闻言感动莫名——这么多日以来,此刻方才听到一句温暖知心的话,不禁泪凝于睫,伸出手来轻轻抱了抱她。
程府。
程素素已经从医院搬回来了,只是身体依然孱弱,动不动就会头晕,需要有人时时照料,一日倒有半日是倚在床上。燕窝金翅、人参鲍鱼等补品像汤水一样的灌下去,却也迟迟不见起色,一时急坏了程家的上上下下。
修文虽然日日来陪她,却是寡言少语,鲜有笑容。程素素也深知缘委,并不追问他什么。
这日修文拿了报纸进来,面上难掩不豫之色。
程素素心下一凛,却柔声道:“那些记者们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久久都不见修文作答,便有些急了:“消息不是我散布出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口气呛住,连连咳嗽起来。
修文过来替她拍背,边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心情不好,你不用介意。”
程素素缓过气来,抬眼见他一脸淡漠的疲惫,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地看着她——近来他的眼神总是空洞洞的,面上常常浮现一种颓废的憔悴,那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的脸色……心里一道刀光划过,破碎了嗓音:“你还是不信我。”
修文见她面色凄楚,不禁心下一软:她这么做总是为了自己。她是病人,总不能再让她伤神。终是放柔了脸色,露出一丝习惯性的温柔来:“我相信你。”却瞧见她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