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矜点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舜华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我派人联系了在青龙帮的内线,说是前几日楚修文已被人救了出去,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但是肯定来头不小,连李茂才都不敢得罪。只是现下也不知身在何处,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见不着他。你可知他有什么背景,或是同哪个厉害人物有来往?”
子矜心事被人看穿,不由得脸上一红,忖度着道:“这是真是奇了,我竟不知他还识得这样的大人物。”
白舜华点点头,“那人的消息如此灵通,倒也不难察访,我只担心当中还有什么隐情。”
子矜心下疑惑,隐约中想到莫不是白家把人藏了起来,好胁迫于她,当下沉吟不语。
白舜华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沉声道:“你若此时反悔,也来得及,就当我白送你一个人情。”
子矜脸上一阵绯红,心念电转之间,已答道:“我不后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既然答应了的事,我定会做到。”
见了父亲,子矜也不隐晦,一五一十地向父亲和盘托出。
苏伯年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有几分牛心孤拐子的脾气,拿定了主意的事,是谁都拗不过来的;再者虽说从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为人父母的,总比觉着相较之下,女儿嫁入白家总要强一些。当下也不好再劝,只是疑惑道:“他既给了你一个机会反悔,你为什么不趁机应承了?难道你不想再和修文在一起了?”
子矜无奈地叹了口气,“爸,你仔细想想――若是修文在白家那儿,自是要履行了诺言才能见他一面;即便不是,现今他下落不明,也不知李茂才还会不会再寻他晦气,除了白家,又有谁能保他平安?退一步说,知恩不报,也不是我们家的作风。”一席话听得苏父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
其实里面还有一层,子矜没有同父亲提及――她心里隐隐觉得,要是得罪了白家,只怕会比得罪了李家更为可怕。
当晚她去找倩倩,一见面倩倩就拉着她的手又叫又跳:“子矜!你可急死我了!我和文老师到处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你们家的房子又被封了,真是担心死我了!”说着泪珠子也掉了下来。
子矜歉然道:“这几日事多,也忘了知会你一声。现在没事了。只是倩倩,我要嫁到白家去了。”
倩倩瞪圆了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
翌日,倩倩和子矜正在里屋商量退学的事儿,突然有客造访。过了一柱香时分,父亲进屋唤道:“子矜,你去客厅见见白先生。”
只见白舜华今日换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中式长袍,夹着一副金丝眼镜,瞧着倒像个教书先生,丰姿挺拔,瞧着也不过才三十五六的样子。
子矜见了忙迎上去,笑道:“白先生,这么早便来了。我给您沏壶好茶来。”
白舜华摆摆手道:“不必了,今天还有事要办——你可得闲?”
子矜忙点头。
白舜华见她仍是穿着一身素净的校服,不由得一皱眉头,摆摆手,阿来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两个八宝金银丝嵌绕的盒子。
见子矜一脸疑惑,便道:“今日你且随我回府见见家人,将来见面也少了几分尴尬。盒子里的衣服是给你的,”说着又掏出一个缎子包裹的精致小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串珠圆玉润的粉色珍珠项链,奇的是颗颗滚圆,大小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这个还是老爷子当年下南洋带回来的,南京城里通共也就这么一挂了,你且带上,正称那身衣服。”
子矜略感不安,迟疑道:“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收了不好吧。”
“怎么突然这样客气起来?莫非是心里害怕了?”他今天心情似乎颇好,调侃起她来。
子矜微微一哂,“只是见个面罢了,这样大张旗鼓的,倒没的惹人嫉恨。”
白舜华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有这层心思,倒是小瞧了她,因笑道:“这你就想岔了――家里人多嘴杂的,难免有嚼舌头的人,你也知道,人多是势利的……你若是清汤挂面的去了,反倒是不妥。”
子矜点点头:“果然的,是我多想了。”
子矜回屋换了衣服首饰,又辞了父亲和倩倩出来,倩倩偷偷拉了子矜的手叹道:“我道是谁呢――这样的人品,也不算太委屈。只是听说他的几个太太厉害着呢,你可要小心了去。”子矜感激地回握住她的手。
纵使前路布满冷眼荆棘,也要打叠起百般精神,断不能教人小觑了去。
白公馆内。
一帮子上上下下的早就得了消息,团团的坐了一屋,连佣人丫头都找了藉口围在一旁,就等着看这位即将进门的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在男女之事上早已淡漠了的老爷又动了凡心。
白舜华先进了门,回头轻唤:“子矜,进来吧。”
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竟是看得呆了。只见眼前的少女穿了一件银红的泥金缎短袖旗袍,领口和袖口都镶了蜜色的如意,中间又细细挑着鹅黄的八宝袅丝细花;那一截光洁似玉的脖子,衬得脖子上颗颗粉色的珍珠光晕流转;整个人就如一枝娉娉婷婷的海棠花,明艳妩媚到了极致。
暗流汹涌
“哎哟,原来是这么个水晶玻璃似的可人儿,难怪老爷连轻易不示人的珠子都给了!”虽是调笑的口吻,却仍是掩不住那份酸溜溜的醋意。
子矜循声望去,眼前娇滴滴的丽人裹在一件墨绿色印花旗袍里;一双水盈盈的吊梢眼,眼角直插到鬓发里去,此刻正乜着眼看她,带着几分挑衅。她料着这必是三姨太了,却只是笑了一笑,仿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又微微垂下头去。
白舜华饶有趣味的瞟了她一眼,替她解围:“这是三太太,她这人就爱开玩笑,你莫放在心上。”
三姨太“嗤”的一笑,见白舜华这样回护她,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左手一个面目英俊的青年,头发梳的锃亮,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子矜料想是大少爷,心下不喜,便撇过头去。听得父亲微微咳了一声,他才赶上来问安。白舜华淡淡的瞅了瞅他,问道:“你母亲呢?”
“妈说她身体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呢,赶明儿再来见见苏小姐。”
白舜华“嗯”了一声,又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上屋陪你母亲说说话去。”白致立应声而去,临走前又探究地瞅了子矜一眼。
白舜华指着一略有些发福的中年妇人道:“这是二太太。”
子矜又忙着上前问安,二太太倒是慈眉善目的,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末了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绿汪汪的镯子:“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个镯子也是个希罕物儿,妹妹戴着正合适。”
这一声“妹妹”叫的子矜好不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只听得三姨太又是“噗哧”一笑,二太太顿时紫涨了面皮儿。子矜怕二太太脸上过不去,忙的接口道:“您说的哪里话――我正想着添个镯子呢,外面买的又不好――我就不客气收下了。”一番话又转的二奶奶眉开眼笑。
正说着,一个容长脸儿,眉清目秀的丫鬟从楼上下来,手里捧着个细长的盒子,边上刻着“鸿翔”二字,只见她快步走到子矜面前,福了一福道:“苏小姐,太太说今日没来会你很是过意不去,这幅料子是前儿让人从上海送来的,您若是不嫌弃就做几件衣服穿。”子矜心下暗忖,这白公馆果真不是等闲之地,连个丫鬟都有这般人品气度,忙笑了道:“替我谢谢太太,还劳她如此费心。”一旁早有下人接过盒子,让司机放到车上去了。
三姨太见状挑了挑眉毛,笑道:“哎呦,你瞧瞧我这个人,妹妹今儿要来,这么大的事,我也没个算计,见面礼都没准备一份,这可怎么是好?”她故意把“妹妹”二字咬的极重,子矜转头见二太太面色不豫,心下暗恨,明知她在那儿拨火,却也不便开口反驳,正思忖着该如何应答,三姨太又赶上来亲亲热热地道:“苏小姐,你不会怪我吧?改日我必定送一份大礼——虽然比不上大奶奶二奶奶的,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子矜笑吟吟的道:“那我就先谢过了,姐姐送的礼,必是好的。”她略在“姐姐”二字上顿了一顿,三姨太听了便觉得有几分不入耳,像是在讥笑她的岁数似的,心下恼怒,面上仍是一团和气。
这时一个佣人巴巴儿地赶上来回道:“老爷,二少爷回来了。”一个风姿卓然的年轻男子疾步走了进来。
子矜抬眼望去,却只见一双澄如秋水、冽如寒冰的眸子朝着自己望来,心下不由得一震,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白致远见着她也是微微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来,微一颔首,又向着他父亲道:“爸,您让我办的事,都办妥了。”白舜华点点头,两人转身进了书房。
这厢却听得三姨太冲着二太太道:“致远如今是越发出息了,老爷昨儿还夸他――连李茂才这样老奸巨滑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子矜听得心中一动,暗暗留神细听。
却听得三姨太继续说道:“老爷平生最恨有人要挟,这回我看姓李的是栽了――连二少爷都插手了……”二太太听得她赶着夸自己的儿子,心下得意,早已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了脑后,又兴致勃勃地问道:“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三姨太暧昧地冲子矜一笑:“这我可不知了,多半是为了什么人吧。”子矜略觉不自在,在沙发上挪了挪身。好在二太太并没往心里去,两人又谈论起别的事情来,倒把子矜晾在一旁。
正在此刻,一个细挑个儿的丫环走上来给子矜斟茶,柔声说道:“苏小姐,刚才老爷交待了——若是乏了,尽管嘱咐一声,自有人送小姐回去。”子矜抬起头一瞧,眼前的人瓜子脸儿,明眸皓齿的煞是动人,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还不及回答,却听三姨太抢着道:“苏小姐才刚坐下,怎么就要走了?翠墨,不许回老爷,我们还要好好聊聊呢!”那丫环笑着退下,子矜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她的名字。
众人又客客气气说了会儿子话,没多久白舜华走了出来,亲自开车送子矜回去。
路上他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伶牙俐齿的,我倒没瞧出来。”
子矜微微一叹,“白老爷,您就在一旁看戏吧。现如今我是真想反悔了。”
白舜华听了,一时忍俊不禁。
当晚倩倩怕子矜在白家受了什么委屈,忙忙的赶来看她。
子矜怕她挂心,拣着她喜欢的说了,细细描述了一番白家的华贵气度,精致摆设,末了又叹道:“以前总听人说‘一入候门深似海’,如今看来,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一帮子人在那儿捻酸吃醋的,也没什么意思。”
“可不是,白家可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倩倩担心地看着她,“子矜,你可应付的来?”
子矜沉吟不语,半响道:“除了二太太,没一个省心的;不过有个伶俐的丫鬟,我瞧着倒是个好的。”
第二天,白舜华派人送来了满满一屋子的聘礼,直看得倩倩一惊一咋的。日子也已拣定,就定在一个礼拜以后。子矜因恨遇难时那些亲戚都袖手旁观,是以坚持不肯请他们出席。苏父知道她的辛苦委屈,不忍拂了她的意,况且给人作小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权衡再三,终是没有请人。
珠宝店已经重新开张,又添了人手,苏伯年反倒闲了下来,只是每日去店里转一圈,别的自有手下的打点。这日父亲一早去了铺子,子矜闲来无事,坐在屋子里发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穿着一件家常的碎花蓝布衫子。她细细端详着手里的镯子,触手温凉一片――这还是父亲昨日给她的,说是没什么好东西给她作嫁妆,只有这个母亲的遗物,好留着作个念心儿。
白舜华很是体贴,婚礼的事样样不许她插手,只让在家安心休息,至于学校里,早已传了个沸沸扬扬,也是不能去了;那日见了文清一面,他倒是深知她的难处,没有任何横加指责的意思。还说正在察访修文的下落,一有消息就来通知她。想起倩倩曾经吞吞吐吐问过她,若是见了修文该怎么是好,禁不住地心下涩然,且不说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就算见着了,又能怎样,只有徒增伤感罢了……
正在黯然神伤之际,忽听得有人叩门。子矜刚唤了声“张妈”,才记起家里唯一的佣人张妈在出事的时候已经遣回老家去了,便忙忙地用帕子裹好镯子,放进屉子里,想着必是倩倩来串门来着。
子矜开了门,眼前却是一位娇滴滴的时髦小姐,穿着一套杏黄的雪纺洋装,烫的卷卷的长发上覆着一顶绕蕾丝带的宽边帽,肤色是健康的蜜色,身段发育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