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矜眉毛一挑,却也不觉得意外他能猜到:“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料?”
他细细咀嚼品尝道:“有鲫鱼、螃蟹、河虾……”半响咂了咂舌头:“是不是还有蛤蜊?”
“真服了你了,是放了蛤蜊,不过你漏了一件——还有带子。”
“这也太奢侈了吧?竟拿这么多好东西配它?!”静媛瞪大了眼睛。
程果夫点了她一下笑道:“你就一吃客,哪来那么多意见?”
子矜也笑道:“自然不是了。我让人从‘醉仙楼’拿的多余的海鲜汤,不然我也觉着怪浪费的。一般地谁吃这个?又不是皇帝他家。”
“哎呀!”白致立这时冷不防拍了下桌子:“这里面还加了牛奶!难怪如此嫩滑。这太妙了——不但去了海鲜的腥气,口感也更上了一层……”
静媛一边忙着大块朵颐一边啧啧称奇道:“天哪,你从哪儿学来的?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
“‘醉仙楼’的老板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了,我以前在那儿做过学徒。这道菜啊,是贵州的做法,嘉庆年间还进过御膳房呢!”她说起做菜来,比平时多了一分跳脱。
静媛听了一个劲地点头:“这样啊,那你以后可要多多表现才是!”
白致立拿筷尾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你也好意思说!”
“其实我也懒,要是让我天天做,我可就没那心情做复杂的菜式了。”几个人又说说笑笑了一阵,只有白致远没怎么开口说话,不过他本来话就少,所以大家也就习惯了。子矜几次看他,他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
饭后的甜点是蜂蜜莲子羹,甜而不腻,爽滑可口。静媛着实又赞不绝口地美誉了一番,见时候已晚,这才起身告辞。
子矜梳洗完出来,问了下人四处都找不到白致远。她想了想,去了后花园的池子,他果然坐在那里。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你怎么了?不高兴嘛?”
白致远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给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逼得旁人忍不住想开口。
“好啦,不要这样——下次就做给你一个人吃好不好?”她推推他的手肘,语带笑意。虽然猜到他是为这个生气,可是这也未免太孩子气了吧。
果然白致远蹙眉不悦道:“我是为这个吗?就为这种小事?”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地问他。
白致远很是犹豫了一下,虽然是晚上看不真切,可是她仍是疑心他的脸红了。
“我是觉得,”他似在考虑该如何措辞,“我觉得你和大哥比较聊得来。我是说很多时候都看到你们有说有笑的……”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懊恼地:“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子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却抑制不住眼里的笑意:“嗳,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吗?”他转过头来,看见她的表情,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还笑!”
她心里有丝莫名的喜悦,也怕他真生的气了,于是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是和你大哥聊得来,而且我也认为他比你更随和好相处。”看见他因她的话语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她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可是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话一出口只觉得双耳沸热,匆忙调转视线不敢看他。
他神色顿颐,原先绷紧的脸部线条一瞬间转为柔和。清明的眼却有些迷离了,唇角弯成温柔的角度,慢慢低下头去。
如穆风清娴,碎月醉软。今夜星斗灿烂,满天碎钻一样的星光晃花了人的眼。
“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只是它们亿万年前发出的光芒,而那些星星,很多已经不存在了。”
“是吗?真是难以想象。”对于他说的话,她现在想起来她竟是从来不曾怀疑,也从未想到要去怀疑。
他转过头来,眼中的辉芒亮过天上的明星:“人的一生是如此短暂,如果能在银河里留下哪怕只有一秒的光,也就没有虚度了。”
“嗯。是的。”她抬头望天,今晚的星空是如此苍茫,很高,很远。她伸手,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他冰凉的手指动了一下,反手扣住了她的,不重,但是有力。十指微沁,触动彼此的心弦。
夜色凉如水,有一颗一颗的星子闪过,划亮了渺远无垠的天际。
似此星辰非昨夜。无需为谁立中宵,便已是金风玉露的心有灵犀。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觉得吴尊的长相演二少还不错,就是气质还差了点,演技就不敢恭维了,希望若干年后他能有梁朝伟那样的气质(虽然目前看来非常难)……
背花一笑
凌晨六点钟的小巷,天还是青灰色的。
路上行人稀少,老王的馄饨铺子却已开张。
热气腾腾的白烟从锅子上方向四周袅袅散开。不多时就有了顾客,这么早来光顾的,多是住在附近的居民。都是相互熟识的常客了,说说笑笑的颇不寂寞。
“老王,昨天来这儿的那个年轻人,是哪处的富家少爷?倒是很和气。”
老王眯起一双老眼,笑呵呵的:“他呀,也是老主顾了;没什么本事,就吃吃家业。整天游手好闲的,也没个正经。”
“哟!那可不坐吃山空了!”问话的原来心里打着小九九,听闻此言,立马打消了念头——女儿能嫁给有钱人家固然好,可纨绔子弟如何要得?
老王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睛深处闪了一下,转身去招待另一桌客人了。
这时巷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跌跌撞撞跑在前头,很快就被身后的几个便衣特务抓住塞进了一辆吉普车里。周围的人纷纷低头,不敢惹祸上身。老王趁着起锅的当儿,朝打杂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小曹抓过一顶破毡帽,悄悄尾随那车而去。
日头渐渐高照,两个钟头过去了,小曹还是没有回来。老王觉得事情不太妙。他匆忙收好摊子,赶到几个巷子外的路口,把一个药丸递给了坐在地上打盹的黄包车夫。
半小时后,药丸到了白致立手里,里面只有一张纸条:第五名特勤失踪。
“报告长官!第一百名丸太已经抓到!!刚才有人跟踪我们,也一起抓来了!”城外的一处废弃工厂门口,那几个便衣跳下吉普车,用日语向一名穿着军服的上级报告。
那人看着被打昏的两名中国人,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做得好!清洗完毕马上给佐佐木医生送去!”他转过头来:一张阴骛的脸,嘴角隐藏不住的残忍破坏了原本清俊的线条——正是此刻理应仍驻守在东北战场上的黑木。
“白家。”他冷冷地笑了。
白公馆里正在厨房洗菜的子矜突然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如同阴风刮过的寒意。
白致远刚好进来,看到她发颤就问:“你怎么了?很冷吗?”
“没事。刚才背上凉凉的——”子矜皱了一下眉,“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洗了,一定是受凉了。”他伸手去渥她的手。
“最近比较有闲,做做家事也无所……”尚还未说完她就倒吸了一口气,“你的手又没沾水,怎么比我还冷?”
“我也不知道,一直都这样。”他的笑容还是薄如寒霜,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暖的。
子矜故意作出沉思的样子道:“那是因为你脾气太糟的缘故!”
“我脾气不好?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过,你是第一个。”
“那是别人都不敢说。”她心中暗笑,趁机挖苦他,“我刚认识你的时侯,就想这个人怎么像千年玄冰一样都不会融化的……”
“是么?”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看来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
“嗯。你也知道你以前对我不够好了?——知道自我反省,总算还有救!”
说笑间她一手抚上脖子:“昨晚落枕了,酸的很。”
几缕碎发痒痒地腻在她的颈侧,她穿立领的水绿秋衣,流线型的滚边衬得脖子的线条尤为柔美。看的人心里一动。
“过来我替你揉。”
“不要!你的手好冰。”她一掌拍开他的手,边笑着躲边嗔道:“像什么样子!”
“你怎么又在厨房?静媛今天又要来?”他似乎有些郁卒。自从上次静媛发现新大陆以后,几乎隔天就往娘家跑,也不管子矜有没有下厨。
子矜看见他的表情觉得好笑,因道:“不然我做些难吃的东西把她吓走?”
“那倒不用,稍微做得差一点就行了,”顿了顿他又很正经地补充了一句:“要比他们家的厨子难吃。”
这种孩子气的赌气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特别滑稽,子矜忍不住莞尔。
“好啊!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正说着静媛跑了进来,外厢客厅毫不意外地听见果夫的声音。她狐疑地瞅瞅两人:“你们都窝在厨房里做什么?”
子矜推着她往外走:“那你呢?你又跑进来作甚?”
静媛抗拒了几下:“我来给你打下手啊!”
“罢了罢了,您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小的不敢指望。”她给白致远使了个眼色。
静媛不服气地被她哥哥拉着往外挪步:“你也和二哥一样,说话越来越刻薄!就知道你们躲在这里说我不是呢!”
“哎哟,咱家的大小姐来了!谁敢说你的不是?”白致立正巧从外边回来,随手把帽子挂在衣架上。
子矜和白致远互望一眼:一桌子吃客“又”聚齐了。
开饭没多久静媛就道:“嗳,我跟你们说,我今天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以前对面的街角总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这几日怎么不见了?”
正埋头吃饭的白致立闻言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子矜也想了想道:“经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跑马巷的那个老乞丐,好像也很久没出现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去了别的地方。”
“也不是没可能。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还有啊,我们以前买面人的那个小摊,我寻了几条街都没找着,你有没有看见?”……
他们聊了几句就把话题抛开了,倒是白致立,匆匆吃完就离席了。饭后静媛提议去看戏,子矜推说困了,于是作罢。
静媛两夫妻走后屋里就剩他俩,颇有些冷清清的。子矜坐在二楼小厅的沙发上削水果,白致远就坐在她对面看报纸,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自白舜华走后,家里大部分的丫鬟佣人都遣散了,也是怕人多嘴杂的缘故。
“果夫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的,你看出来没?”说着她把削好的梨递给他。
“好像是有点。”他从报纸后面回答,“不要,你自己吃。”
“我听静媛说他最近几个月经常晚归,而且也不告诉她去了哪里。”
“果夫的工作性质不同,也许是应酬多了些。”他还是专注于新闻要事,却无意识地伸手接过半个水果咬了一口。
“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子矜显然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男人总是拿工作来说事,这种情况十之八九有猫腻。”
白致远这才放下报纸,有些严肃地:“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什么?”
“就是爱管闲事。”
“好歹也是你妹妹,你难道不该关心一下?”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操心了。”说完他又端起报纸来。
子矜啪地一下打在报纸上:“吃完再看吧!我看你也是心不在焉的很。”
白致远这才看见手中的半个梨,皱了皱眉头,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他强行按下这种不详的感觉,装着若无其事地对子矜道:“以后不要把梨切成两半——这不吉利。”
子矜愣了一下,意识到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当下也有些慌张起来。恋爱中的人,仿佛额外地虔诚些,很容易为了诸如此类的小事紧张。她此际也是胡思乱想,愈发就觉得事态的严重,几乎就要湿了眼眶。
白致远见她惶急起来反倒宽慰她:“没事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你不要紧张。”
他的目光坚定清明,子矜心下略宽了宽,也觉得自己是反应过度了,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你看我,好好的怎么多愁善感起来,真是莫名其妙的很!”
“你本来就比较敏感。我都习惯了。”
他原是想安抚她,然而此言一出,两人同时都想到她的预感一向灵验,不由默默,气氛就有些冷下来,似乎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合适。还是白致远先打破这沉寂:“等时局好些了,咱们就去周游世界。”
她甩甩头,努力挥去心底盘旋不去的那一份阴霾感,随口说:“你想的倒长远。要是全世界都打仗了呢?”说完立马觉得不妥,自己这样的反应未免扫兴,又忙忙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