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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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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在那些年里我的过去停止了存在。现在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我曾经认识的人。
  我很久以来第一次开始想到我的女儿们特莎和安东尼仅。仿佛我头脑里的一扇门打开了,里面有个声音在说,好了,尽管很痛苦,你现在能够应付这些思想了。似乎没有什么希望能再见到她们,但是有一天我鼓起了足够的勇气向一个年轻的女招待寻求帮助。我记起了前妻住的街道的名字,心里想,如果能够找到电话号码,这个姑娘就能假装是特莎的朋友给她们打电话。遗憾的是,我的前妻早就搬走了,没有留下转信的新地址。此后那个女招待常常对我微笑,但我总是往别处看,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岁月随着脏碗碟流过我的身旁,逐渐在休息的日子里我开始在约克郡高沼地散步,一连几个小时在无人居住的山丘间漫步。一天下午我在山边上发现了一条流进山下小河中去的小溪。我搬来一些大石头,垒起一道堤坝似的东西,使水沿另外一条路流下去。我完全被迷住了,看着水沿新路慢慢流下,对于我,这新路代表着新的生活,自由,摆脱过去。这是一个远离一切伤痛的、我个人的希望世界。我常常坐在自己的小溪边,看着我的水沿着我的路涓涡流去,心里感到非常安全。
  但悲哀的是,离开了我的小溪,宁静感就消失了。随着更多地忆起过去,我愈加感到痛苦的折磨。一切都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渐渐地我都快被逼疯了。
  在我情绪特别木好的一天,我在洗碗碟的时候听见别的工人在休息室休息,大声笑着。当我去拿茶水的时候笑声更响了,就像有一面大鼓在我的脑子里面捶响着。我看到这些无忧无虑的人快乐地在一起,感到受到了威胁,从小卖部跑了出来。我坐在外面的院子里,但笑声更少入了。我想象着他们在笑我,嘲笑这个沉默的洗碗碟的怪人。在我的脑袋里刮起了可怕的风暴,整个下午越来越强烈。
  那晚当我走到我的小溪旁时,惊恐地发现所有的石块都被搬开了,水又流回到原来的路上。我大怒,把石头往地上摔,尖声叫道:“他妈的杂种们!那帮臭东西跟踪我,把我的河给偷走了!”小溪离旅馆有好几英里,但是随着风越刮越大,风把笑声又传了过来。我看着被风刮得乱摇的树,就连树叶也在嘲笑我!
  我又一次被出卖、被欺骗了。
  我痛心地大哭了一通,跑回到村子里,在当地的商店里买了两瓶白兰地。
  回到旅馆后我喝醉了,在一阵怒气中砸了自己的卧室,连珍贵的收音机都砸坏了。我就像疯了一样下楼到了厨房里,开始把盘子从架子上拿下来扔在地板上摔碎。在混乱之中有人把我拖回卧室,放在床上,在笑声仍在我脑子里回响的时候,我失去了知觉。
  次日一大早经理把我叫醒了。他对发生的事很关切,问我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个富有同情心的男人具有透过表面现象看问题的能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回答说,“但是我要回伦敦去。”尽管出了头天晚上的事情,他还是劝我留下来,说伦敦是个大城市,充满了邪恶的引诱。我眼泪汪汪地说:“现在我不能留下了!我必须得回去。”
  一个小时后,我拿着箱子正要_广出租车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招待走到我的面前说:“真可惜你要走了。我挺喜欢你,我曾经希望你散步时会邀请我和你一起去呢。我本该和你说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太腼腆了。我猜现在已经太晚了……”她微微一笑。出租车开走了。
  二十分钟后我坐上了去伦敦的火车。离开伊尔克利,离开把我看作是个洗碗工的人们,使我感到很高兴。离开嘲笑我的入。离开使我感到害怕的人。这一回一切都会大不相同的。
  火车开出约克郡火车站的时候我感到很高兴……火车到达伦敦的时候我感到糟透了。我很害怕。我不愿做个伦敦洗碗工,让新的人来嘲笑我。
  我需要东西使我能显得好一些。
  我需要摆脱必须面对自己由于吸毒失去了一切的事实。
  为了摆脱。
  我需要毒品。
  第三十一章 穷途末路
  回到伦敦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吞食了大量右旋实非他明,过去一年的一切收获毁于一旦。在长期没有吸毒之后,一切更加混乱了。我想要得到那种无比的畅快和满足,但是当这种感觉到来的时候我又感到非常害怕。我仍竭尽全力想抓住现实,就住进了一家便宜的旅馆,在顶层的一个小房间里我紧张不安地把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努力想保持正常状态,把衣服一件件挂了出来,为了能像别人一样睡觉我吃了大量的镇静剂。和以前许多次一样,血液里仍有大量的安非他明,安眠药正好起相反的作用。我得到的不是睡眠而是折磨,但至少我不是独自一人。坐在我床脚的是魔鬼,他笑着说:“欢迎回来!”
  到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仍然毫无睡意,于是决定干脆醒个彻底,就吞下了一把安非他明。十分钟后,在一片漆黑之中我离开了旅馆,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转。天亮的时候我想要回旅馆房间里去;但此时我已经迷糊到记不得旅馆在什么地方了。我疯了般地在维多利亚一带乱跑,寻找那家旅馆,在我跑来跑去的时候,我听见药丸在口袋里碰得格格响。这时我情况已经糟到分不清马路之间的区别了,也闹不清刚刚跑过的是哪一条马路。我再也没有能够找到那家旅馆,因此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光了。
  我再一次只剩下了身上穿的衣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糊涂,就到了一家通宵咖啡馆,那儿瞪着眼睛的吸毒者在我走进去的时候好像都在欢迎我。在那里我用全部剩下的钱买了更多的廉价安非他明,那种会使你神志更错乱的劣等货。回到伦敦十六个小时我就失去了一切,包括我的健全神志。我真正地、实实在在地又回到了边缘地带。
  伦敦的街头使人感到这样孤独凄凉,我急切地希望能找到一个过去认识的人,想起了马丁,我在教堂街时认识的那个同性恋古董商。步行到帕丁顿用了一个小时,到那里时发现马丁正在他的新商店门外和一个人聊天。他仍然吸毒、酗酒、赌博,因此,毫不奇怪,他的生活方式已经使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尽管他穿着蓝色的丝绒套装,看起来很奢华,但身上有一种疲惫的样子。他一度精心梳理得纹丝不乱的棕色头发现在乱蓬蓬的。银行早已收回了他那宽敞的房产,现在他在街的另一头一个小门面店里做买卖。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迷迷糊糊地上去和他打招呼,表现得像个凯旋的英雄。可悲的是,我看不到自己仍然是那个多年前和兰挪一起离开那条街时的可怜巴巴的痛君子。在上午十一点时已经喝醉了的马丁很高兴看到他自己过去风光的好日子时的熟人。我们谈着我们的得意时光,马丁企图再现自己失去了的魅力,建议我开始给他干活。整天喝酒的马丁,和成天吞食安非他明迷迷糊糊的我,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今天就开始。”他说,一面就着瓶子又来了一口。毒品特快过山车的引擎正在轰响,等待着我们上车。
  表面上,他的买卖看起来还很风光,但是已经没有了他从前经营过的精美的古董。商店外面的街边上现在放了一张桌子,上面堆满了廉价的锅盆之类的东西。整个地方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马丁本人也有很怪的地方。同一个人,不同的调子。当年使他得到很大成功的同性恋的傲然扭促的态度已不复存在,和他的商店一样,现在他只有一个装作一切都很好的外表。他是个长期酗酒者,表面上有来没有醉,眼睛里却有一种失败的神情。我们这些沉迷于这一切的人,在我们的心灵之灯一盏盏熄灭时,都有这种神情。当我们的嗜好不可避免地毁掉我们的物质世界时,一开始我们企图掩盖自己的损失,竭力掩饰对自己已经造成的危害。
  马丁有三条小狗,其中两条是白色的卷毛狗。那天看着他就像是看我自己当年在扎特纳姆和“包打呼‘及老鼠在一起的日子的录像带。连他的狗都有着被击败了的神情,仿佛它们知道自己一度经营无价之宝的艺术珍品的主人,今天成了个醉醺醺的废旧货商。有一天需要挖出六只眼睛来,我心里想道,回忆着”包打听“之死。马丁多年吞食安非他明和酗酒,他从在伦敦修道院路的一流的豪宅中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已经沿着和我同样的毁灭之路走了很长的一段了。今天也罢,明天也罢,吸毒—一酗酒的游戏的结局永远是一样的。
  可悲的是,马丁的游戏行将结束。
  在他邀请之下。那晚我和他一起住在格洛斯特广场一家叫做“美国人”的私家小旅馆里。他好像在那里长住。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床,他脱光了衣服躺在上面,说道:“让我们在这个小时里忘记我们的一切烦恼,好好做爱吧。”他一向知道我并不是同性恋,我想到这只不过是又一个企图利用我不利处境的杂种,心里很是难过。我觉得受到了伤害。没有人和地做爱,马丁继续喝下去,不久就人事不知了。我则一夜不能成眠。三只狗睡在我们的床下。
  第二天早上马丁在床上吃了他天天吃的早餐:三大份白兰地。这使他能够穿衣起床。又喝了几杯后我们坐出租车到了他的店里,去打发又一个浑噩的日子。
  那晚回到旅馆,新的问题在等着我们。经理坚持要马丁付房费,不愿再让他赊欠。马丁又喊又叫,但最后只好离开,坐出租车到他去世的母亲在圣约翰林地高级街区里的一套公寓去。我们到那儿后,一个柔弱的老者开门让我们进去了,他显然是租住这套公寓的房客。马丁立刻开始和他争论起来,要求他付钱。马丁利用我做他的打手,当即把这位不怎么高兴的先生在深夜十一点的时候赶了出去。
  于是我们住了进去。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后我很快在一间卧室里睡着了。这是星期六晚上,我一觉睡到星期日傍晚。我醒来后发现马丁睡得完全失去了知觉。我服用了一把安非他明,开始在公寓里东翻西找起来。这里究竟怎么了?到处是狗屎。垃圾、脏衣服和空酒瓶。厨房肮脏不堪,厕所臭气冲天。每个房间的地上都放着一个床垫,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名贵的威尔顿地毯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板。我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这是在看着我们从前来看望他母亲时她住的那套高级公寓吗?这是她曾经住过,每天把她漂亮的古董家具擦拭得发亮的公寓吗?我开始感到害怕,以为自已被某种时间机器载回到我在西格林路满是老鼠的老公寓里去了。马丁在托特纳姆干什么?我跑到大门外,看到自己仍旧在修道院路上,放下心来。他肮脏的住所局限在前门里面。在外面的公用大厅里,一切依然一尘不染,楼梯上铺着品蓝色的地毯,墙上挂着镶金框的镜子。
  马丁在睡梦中沉重地呼吸着。我坐在床脚看着他,开始哭了起来。马丁,当年伦敦的一流高手,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啊,见鬼!我大声道,我们都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啊?两个一度享有一切的花花公子之王现在成了无用的废物,在付出着代价。我的哭泣声惊醒了马丁。“别哭,咱们买酒去!”他说。他摸摸索索地找到了七英镑。“们满全部的钱都在这里了吗?”我喊叫道,“所有我们修得的财富,只剩下这该死的七英镑了?”
  我们对视着,长时间的沉默。
  马丁暂时恢复了原来的自信,命令道:“按我说的买酒去。”一小时后我拿着价值六英镑的安非他明上瘾的人喜欢的饼干和甜食回来了,往他的床上一扔。“‘那该死的酒呢7’他尖声叫道。”你见鬼去吧!‘俄大声答道。我们开始互相叫骂。我体力上比他强,就开始威胁他,要求他给我钱去买毒品。我盛怒之下要想惩罚他,拿走了他有钱时剩下的几件昂贵的皮夹克。十分钟后我在修道院路二十一号的赌场卖掉了这些皮衣,很快口袋里就又鼓鼓囊囊地装满了廉价的安非他明。
  在超亢奋的状态下我一连许多天在大街上转来转去。我的毒瘤现在更厉害了,我一点都无法控制。毒品完全控制了我。我像魔鬼财身,只能不停地吞安非他明。马丁对我的性要求引发了我埋葬二十年的痛苦。即使在烂醉的情况下痛心的感觉仍会冒出来。这是难以名状的痛苦。生活是不是为了我所有的欺骗行为在惩罚我?
  那晚我最后在伦敦的贫困区克拉普顿落了脚。我偶尔走过一片轰炸后的废墟,看见一群长期依靠救济为生的铁杯酒鬼坐在塞火边上。他们向我要钱,我给了他们一些,受到了接待王室般的欢迎。一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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