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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道:“仇恨是个体的一部分,之前把她的仇恨封印在镜中的人肯定没有料到仇恨经过五百年的发酵,会愈演愈烈。若不是有镜子外的魂魄中和,她现在就疯了。”
云美哭得特别撕心裂肺,我安慰她道:“别哭了,别哭了,天塌下来有哥给你撑着。”
云美道:“我不甘心,我心里难受,你让我捅两刀行吗?”
“报复社会不要找自己人。”我说,“咱们战斗力有限,要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一阵风吹过,矮胖手里的人皮被吹到半空中,飘扬着伸展开。
经过镜子真实之力的修饰,风景画已经没有那么抽象,青山绿水的意境渐渐展现。
画在风中飘了一会儿,落到那三人身上。
“这是我家乡的风景,”云美痴痴地看了那画一会儿,道,“可是我早已经没有了家,现在也没有了仇人,我现在还有什么呢?”她边说,边低声地哭泣起来。
我和貔貅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沉默地站在她身后。
这姑娘确实命苦,从小爹不亲娘不在被人欺负,嫁出去以后被排挤诬陷,后来又死得那么惨。
在一片沉默之中,只听得呲啦一声,天空像是撕纸一样被撕了一个口子,三娘探头进来:“你们整完了没有啊?”
男人头也挤进来看,嘴里发出“oh!oh!my god!尸体!”的惊呼。
我问:“男人头怎么在这里?”
三娘嫣然一笑:“我和雷迪嘎嘎把镜子搬回来了。”
那口子太小,吊死鬼就挤进来了一根舌头,搭在男人头头上:“玛丽叔,云美,你们木事吧?”
又听到小鬼在身后啊啊啊地叫。
三娘笑道:“小鬼让你们快回来呢。”
云美依然垂着头擦泪,然后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道漩涡一样的门,对我说:“她们需要的是你,你回去吧。”
“哎,谁说我们不需要你?”我抬头问向裂缝的围观者,“你们说句话啊。”
三娘道:“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还是云美你回来吧。”
吊死鬼道:“偶也觉得玛丽叔在镜纸里能活下去。”
“云美还是马力术,这是个问题。”男人头说,“lady first。我投云美一票。”
嘿,你们这群人,我是让你们劝云美,没让你们抛弃我啊!
小鬼叫道:“啊,啊啊,啊啊啊……”
貔貅翻译道:“他说云美和马力术,一个都不能少。”
看看,看看,其他人的觉悟还不如一个小孩!
云美抬起头,呆呆地看了空中众人半晌,忽然热泪盈眶,不停地用手指擦眼睛,泣道:“你们……你们……我……”
我对云美说:“走吧?”
“为什么……”云美还在犹豫:“可我心中一直充满了仇恨,我配不上你们……”
“走吧,再不走就矫情了啊。”我一把拉起云美的手,走向那扇漩涡门,“谁心里没点报仇的坏心思,小学有个混小子抢了我一块馒头,我记恨到现在。后来还有个人做了个片子叫《一个馒头引起的血案》来纪念我,由此引发了一句名言‘做人不能那么无耻’,就是用来说抢我馒头的那个人的。”
云美破涕为笑:“胡扯!”
雷迪嘎嘎叫道:“我饿了,我要吃云美做的饭!”
男人头说:“不能放耗子药了。”
吊死鬼道:“也不要到处贴驱鬼符了,那个吼可怕。”
“好……好……”云美捂着嘴泣不成声,“都好……”
三娘眯起了眼睛,微笑道:“云美,我们需要你,快回来吧。”
云美终于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道:“我……我遇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
她边说边哽咽着拿手背擦眼泪,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头。
“行了,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拉着云美跨过漩涡门,“赶紧回家,我也饿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在三人尸体旁站着由镜中封印的云美的恨意而聚集成的另一个云美,这个血红色的云美正蹲在地上看着我们,眼中流出红色的眼泪。最后那个血红色的身影越来越淡,消失了。
跨过漩涡,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我们回到了熟悉的小二楼。
第七章 打不开的锁
从镜子里出来之后,我和云美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三个小瓷人倒在镜子前,瓷人身上的伤口和三人死时一模一样。
瓷人因为被鬼附身太久,阴气不散,和千年寒冰一个温度,于是我把三个瓷人都扔进了冰箱,从此小二楼的冰箱终于有了冷冻功能,变成多功能冰箱。怎么说是多功能呢?瓷人放进去可以当冰箱用,瓷人拿出来,就可以热剩菜剩饭了。
隔日报纸上用头版头条刊登了《蜘蛛侠再次惊现我市》的新闻,这回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应该是蜘蛛侠的超级粉丝,用了非常激烈的语言谴责了扯破我衣服的人。
在报道结尾的时候他用很煽情的语气写道:“被人类撕掉了皮的超级英雄落荒而逃。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们不由得想反问:究竟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对待我们的朋友?为什么要这样肆意地伤害他?他有强大的能力,目击者说他甚至能让车瞬间移动,但是他没有反抗,被扯掉皮也没有愤怒,这是为什么?因为他把我们当成自己人!我们人类看到这样善良的蜘蛛侠难道不应该反思自己吗?在此,笔者再次向大家呼吁,善待我们的朋友!善待大自然!”
看完这篇报道我觉得这记者应该离下岗不远了,上这篇报道的主编也应该快回家喝茶了。
配图是公交车乘客用手机照的我的背影。这幅照片和原来云美爬医院的照片摆在一起做对比,不过这次大家讨论的重点转移到了蜘蛛侠的衣服底下到底是啥。
据说蜘蛛侠的衣服原来不是衣服而是皮这件事在蜘蛛侠爱好者中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有一个相当追求完美的蜘蛛侠爱好者说,如果普通的蜘蛛侠能用三道杠衡量,那么公车上出现的蜘蛛侠的水平就是妥妥儿的五道杠!
为了补偿被撕破的蜘蛛侠衣服,云美画了幅蜘蛛侠人皮送给吊死鬼。不过看王亮拿到人皮时的表情,我估计他俩不会再玩蜘蛛侠的角色扮演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云美:“你家到底有没有藏宝图?”
云美道:“没听父亲提起过。”
三娘问道:“那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啊!”云美歪着头想了想,跑回房里,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钥匙,“这个算不算?”
这是个手掌大小的钥匙,粗看工艺粗糙,拿到手里才发现虽然它外形古朴但是制作十分精良。钥匙上紧紧连着一根绳子,看着像是线其实是用非常细的金属丝编织而成。
云美道:“我父亲说我家本有一个钥匙一个锁,这钥匙和锁中隐藏了天大的秘密。但是虽然同时有锁和钥匙,却没有人能够用钥匙打开锁。后来锁被人偷了,只剩一个钥匙,就留给了我。”
我说:“难道那锁里就隐藏着传说中的藏宝图?”
“哎。”男人头惋惜地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被人偷了……”
云美道:“我爹把锁和钥匙分开藏在两处,都是极其隐秘的地方。我爹曾夸口说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偷走其一,没想到真有人偷走了锁。”云美喃喃自语,“这么高超的偷技真是罕见,到底是谁有本事偷走它?”
“是谁呢?”我转过身。
“是谁呢?”三娘笑着偏过头。
“是谁呢?”化作人形在外面溜达的貔貅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素谁呢?”吊死鬼歪着头重复。
“who is he?”男人头在半空中盘旋。
“啊啊啊?”小鬼扬起头。
所有人、妖、鬼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处——雷迪嘎嘎。
雷迪嘎嘎看着我们,露出标志性的傻笑。
我们围在雷迪嘎嘎身边观察他脖子上的锁,明显雷迪嘎嘎脖子上挂的锁和钥匙是一套的,但是锁没锁孔,打不开。
因为云美也是锁头丢了之后才见到的钥匙,所以没人知道这锁头是原来就没有孔还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我问雷迪嘎嘎:“你这锁怎么来的?原来有没有孔?”
雷迪嘎嘎回答得十分爽快:“不知道。”
我没办法,拿出狗哨叫来苟富贵和勿相望问雷迪嘎嘎的身世。
“雷迪嘎嘎的身世?”苟富贵拍着肚子笑道,“这个很简单嘛,我们原来就查过,让小勿跟你说。”
勿相望哗哗哗地翻着记录本:“雷迪嘎嘎的前世是神偷‘佚名’。”
“佚名?”我大惊,“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作家?”我激动地握住雷迪嘎嘎的手,“我经常在杂志上看到你的名字,你的文章风格多变,横跨散文诗歌小说多个领域!你是我的偶像啊!”
雷迪嘎嘎任我握着他的手,嘿嘿地傻笑。
三娘笑道:“小马哥,‘佚’字为一人一失,含义为消失或隐蔽的人,所以书中的‘佚名’不是一个人名,而是指找不到文章的原作者的意思。”
我马上甩掉雷迪嘎嘎的手。
勿相望继续说:“‘佚名’并不是他原来的名字。据说这个神偷认为真正的偷窃应是神不知鬼不觉,被偷者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被谁所偷。一切个人信息都会影响到偷窃的成功率,所以他本身并没有名字。但是他的偷盗技能过于完美,在几次震惊天下的失窃案后,人们终于发现了他,给他起了‘佚名’的名字,但即使如此,直到他去世,依然没有人知道佚名是谁,甚至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尸体在哪里。”
我说:“你们不是有生死薄吗?”
“雷锋同志,世上有人、动物、植物、昆虫和妖物等等,每个都在生死薄上有备份,资料太庞大了,也不能一个一个地关注是不是?生死簿上的资料备份丢失是常有的事情,这也情有可原嘛!要不是因为这样,咱们也能早点发现命运被人篡改了。”苟富贵说,“不过自从上次发现有些人的命运被改变之后,上级领导非常重视,下令马上整理资料,估计最多五千年,资料文档就能变得正规了。”
你说了跟没说一样。我问:“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事的?”
勿相忘说:“这都是从江湖异世录上摘抄的。”
原来也是从小说里面找的啊。
“无论如何,竟然能瞒过地府,”貔貅道,“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个人天资异禀,聪明非常。”
我同情地看了眼雷迪嘎嘎,问:“那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转世没有经过地府。但天道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律,即使他没经过地府,他前世偷盗太多的报应依然使他今世投胎做了个六亲不靠的傻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算变成傻子,却依然能自学出神乎其神的偷窃技能。”勿相望说,“这个锁也鬼使神差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三娘若有所思地看着锁头。
“这个锁重新落在你手上就说明你们之间有缘。”苟富贵拍拍雷迪嘎嘎的肩膀,“小同志,在人间好好改造!争取尽快改正错误,早日回到地府,让阎王爷给你减刑!”
我问:“你们知不知道怎么打开这锁?”
苟富贵仔细观察了那锁头,道:“这个嘛……我回去找人给你问问。”
第二天我接到了久违的二狗子的电话,二狗子的语气十分神秘:“马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和强子竟然被你瞒了那么久。”电话那头还能听到强子高声叫“看不出来呀”的声音。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话说清楚,你们说啥事?”
二狗子道:“咱们从小玩到大,老子竟然不知道你会驱鬼!你够牛的嘿,隐瞒得不错啊。什么时候给我们表演表演呗?”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
二狗子牛道:“老子怎么也是道上混的,这点情报量还是有的。”
我脑筋一转,就明白了,二狗子的线人是居委会大妈,我们婚介所当着居委会大妈做的那点事他现在肯定全知道了。
接着电话那头换成了强子,强子用一种和企业家不符的八卦而幸灾乐祸的语气问我:“马哥,听说你最近转型了?说话柔声柔气的,跟个女人似的,性取向也变了?”
我一下就懵了,心想,完了,这事还有后遗症。
强子二狗子和我再熟不过,知道我这人到底啥样,于是我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给蒙混过去了。
可别人就没那么好忽悠了,后来这些谣言在地下社会迅速流传,尤其菜市场卖鸡的和卖鱼的,一见我就收摊子。
再后来生意头脑奇强的强子发现这是一个商机,帮我联系了不少特殊的广告业务,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二狗子和我扯淡了一会儿,终于回归正题:“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