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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不知道的。
我们不要说整个机器或整个动物在死亡以后是完全消灭,或是换上另一形式,因为关于这个我们绝对地一无所知。但是肯定一架不死的机器是一个幻想出来的东西,或是一个理性上的东西,这样的推断和一条毛虫的推断是差不多同样荒谬的;毛虫看到它的同类的蜕化,痛楚地悲悼它的种类的命运,认为它消灭了。这些毛虫的心灵(因为每一个动物都有它的心灵)不能够了解自然的无穷变化。从来就不曾有过一条最聪明的毛虫会想像到它一朝会变成蝴蝶。我们的情形也是一样。我们连自己的来源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我们的命运呢?让我们安于这个不可克服的无知吧,它是我们的幸福所依托的条件。
一个人如果这样思想,就是一个明智、正直、安于他的命运并因此快乐的人。他接近死亡的时候,既不怕死,也不求死。他热爱生命,不了解在这个充满快乐的世界上憎恶怎样能腐蚀一个人的心;由于从自然得到感情和恩泽,他充满着对于自然的尊敬,充满着感激、爱戴和热情,他乐于亲近自然,喜爱宇宙万事万物的美丽,决不会损毁自己或别人心里的自然的感情。还不止如此,他充满着人道的爱,热爱人的品格,以至他的仇敌身上所表现的品格。试想他怎样和人相处吧!他怜悯恶人,而并不恨他们;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些在构造上有错误的人。但是他一方面原宥精神和肉体构造上的缺陷,另一方面又赞美精神和肉体的优美和德性。在他看来,一个受自然宠爱的人,比一个受自然的后母似的虐待的人更值得我们尊敬。正是这样,所以我们看到,自然禀赋这种一切后天品质的来源,无论在唯物论者的内心或口头上都得到一种尊重,这种尊重,其他一切人都是不公正地加以拒绝的。最后,一个彻底的唯物论者,尽管他的内心的虚荣也许会说:他只是一架机器,或只是一只动物,但是他却决不会残酷地对待他的同类,他非常明了这样的行为的性质,它的不人道性是和上面叙说的与动物的相似永远成正比例的;用一句话来说,他是凭着整个动物界所共有的自然法则,不愿意对任何人做一件己所不欲的事情的。
因此,让我们勇敢地作出结论:人是一架机器;在整个宇宙里只存在着一个实体,只是它的形式有各种变化。在这里,这个结论决不是一个由于需要或假想而提出来的假设;它决不是偏见的产物,甚至也不仅仅是我们的理性的产物。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感官高举着火炬,照亮了理性的路,并指示我跟着它前进的话,对于理性这样一个我认为不是很可靠的向导,我也许会瞧不起的。因此经验在我面前为理性讲了话;就是这样,我把经验和理性结合在一起了。
但是,大家应该已经看到:我所引用的那些推理,即便是最严格、最直接的推理,也没有一个不是经过大量的物理观察才提出来的,这些观察是没有一个科学家会不同意的;因此也只有这些科学家们,我才承认有资格判断我从观察中所得出的那些结论,一切胸怀偏见的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他们既不是解剖学家,也不懂得这里所讨论的唯一的哲学:人体的哲学。神学、形而上学、经院哲学这些脆弱的芦苇,怎样能对抗这样一棵牢固、坚实的橡树呢?这些玩具似的武器就像我们客厅里挂的刀剑一样,用来斗剑娱乐是可以的,但是丝毫不能损伤敌人。用不着说,我指的就是那些空洞、烦琐的观念,那些千篇一律的可怜的理论,硬说有两个不断地互相接触、互相影响的实体绝对不相容地对立着;只要偏见或迷信还在地面上留着影子,这样的滥调是不会停止的。这就是我的体系,或者毋宁说这就是真理,如果我没有太错的话。它是简捷的。现在谁愿意辩论就请起来辩论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