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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想起在火车站的那些乞丐,虽说让人讨厌,可就是有人给钱呵,能够赚到钱让人踢一脚又算什么。
我念过几年书,简单的字还是会写的,我在一张硬纸板上写了几句话,无非就是想买车票回家了,家里的老父病危了,妻女没人照顾了,等等让人同情的话,拿着纸板我就直奔了广州火车站。
刚开始我特别不习惯,使劲儿弓着背,装做年纪很大的样子,因为,也有些人走到我面前看看后,问我,你这么年轻,身强力壮的干嘛不打工赚钱,跑到这里骗人?“
碰到这种情况我就啊啊的装聋作哑,有些人还认为我是残疾人,每次也能扔下几元钱。
很快,我的路费便攒够了,可是,这时我却不想走了。
因为我发现在广州即使做乞丐赚的钱也比我在家辛辛苦苦种几亩茶园多的多。
而且,做乞丐时间越长,经验就越多,有了自己的地盘就更威风了,我彻底放弃了回家的打算,并且,两年后把媳妇儿和两个女儿也从江西接到广州。
我在广州的郊区租了农民的房子,两个女儿在村里小学借读,媳妇跟我一起在街上乞讨,刚开始,她还不愿意,可后来我不想让她干了,她竟不肯,干乞丐这行是会上瘾的。
我们俩夫妻都有各自不同地区的地盘,平时各赚各的钱。到了晚上一起乘巴士回郊区的家。
我媳妇比我大几岁,农村的女人又显得老,她白天头上顶块头巾,趴在地上象个老大大的样子,赚钱竟比我还多,因为这个她埋怨我几次,说她早知道在广州赚钱这样容易,应该早从江西那个穷地方跑出来。
我做乞丐做得名气大了以后,茶楼的那个老板见了我都得陪笑脸。“彪仔,发财哦。”
彪仔,你女人好能干哦。“
我也懒得理他,想想当初要不是他,也许我早就死在街头了。
不过我们这帮乞丐开店的人是不敢得罪的,谁要是给我们脸色,马上他就得后悔。
有一次一家酒店开张,那个老板觉着财大气粗,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我们去讨红包也被轰了出来。
结果开张第二天酒店门口便成了乞丐的天下,过去个客人便会被乞丐们伸出脏手拽住讨酒钱,这样一来谁也不愿去那个酒店门口讨晦气,一拖一个星期酒店没有开张,老板急了,赶快派送红包,我们也见好就收,得饶,处且饶人。这事儿才算什本
其实,正常人跟乞丐较劲儿,哪较得过他们。这帮人是要什么没什么,有今天没明天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想赚点钱,回老家盖幢房子,然后,让两个孩子好好读书,别再象我跟他妈这样没出息。
说起来我们在俩孩子面前也特自卑,平时在家里不敢提在街上乞讨的事儿,村里的人也只知道我们夫妻俩在城里打工,至于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可是我们人缘特好,也特别大方,那一年,过六·一,我们还花了2000多元钱给村里的学校买了很多书和汽球,我女儿回来高兴的直嚷嚷学校表扬了她们。
我和媳妇在拼命的攒钱,老想攒够了在农村盖房子的钱,我们就不干了,回老家清清白白做人。广州虽好可是我们在这儿太受人歧视了,没有人够看得起我们。
要说这帮儿做乞丐的也是大不争气,男的嫖,女的卖,有的还吸上了白粉,三天两头关局子,出来只剩下半条命还是要抽。
去年一直跟我搭伙的老麦就是抽白粉过量死在街上。
老麦是四川人,来广州混也是十多年了,刚开始他是带一个建筑队来广州干活儿,可是活干完了,工地的头却不见了,把他们一百多口人给摞在了广州。
老麦人挺仗义,他连卖血加卖家底,让一百多条汉子回了四川,自己却躺在了街头上,从此,身体垮了的老麦觉得没脸回四川了,便在广州留了下来,当然,他只能做乞丐。
这次被人骗使他看透了一切,老麦完全成了一个流浪汉,有了钱他什么都干,后来,吸上了白粉,这只能是死路一条,果然,没多久他便死在了街上。
没有人知道他的老家是四川的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公安局来收的尸,把他拖走就没有消息了。
老麦死了以后,我好久没有回过神来,这做乞丐真是人世间最凄惨的职业,最终还落个如此下场。
我和媳妇商量着不想干了,钱虽说没多少,但过日子还是够宽裕的了,可两个女儿却不愿意离开广州,她们喜欢这里的学校,在我们老家,上学要爬好几座山才有学校,所以,我们那里一般只有男孩才读书,女孩很少进学校。
那两天我在街上遛遛达达正在考虑去留的问题,怎么那么巧,我在垃圾箱边捡到了一大包东西,里边花花绿绿的尽是些我不认识的象钞票一样的东西。
回到家里,我问了房东,让他看那是些什么东西。
房东一看便叫了起来,他说那是些外国钞票还有什么股票证,反正都是值大钱的东西,房东问我在哪儿捡到的,又说丢了东西的人肯定急坏了。
我也害怕了,我怕他们说我是偷的,这么些值钱的东西人家怎么会随随便便就丢了呢。
房东果然很怀疑我,他一再的说要让派出所的人来看看,我求他说,先不要了,我可以再到捡东西那儿,看看会不会有人出来寻,如果没有,再交到派出所。
我现在想自己当时真的很奇怪,一个做乞丐的人没有想到把这些钱留下来,要知道这些钱足够我们一家用半辈子呢。
第二天,我在那个捡到钱的垃圾站等了整整一天,没有人来问,也没有人来找,第三天,我又去了,快天黑的时候,一个穿得很阔的女人开着辆黑车过来。
我发现她在找东西忙上前问她丢了什么,她一看我是个乞丐没有理我,只是捂着鼻子在慢慢的翻看垃圾桶里的东西。
没办法我只好直接说:“小姐,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吧”?
可这个小姐的火气很大,她白了我一眼说:
“这跟你有关系吗?”
我说:“我前天在这儿捡到个包,里面全是外国钱,不知是不是你丢的?”
一听我这样说,这个小姐马上就说:
“你是捡到了东西吗?是你捡到的吗?那是我丢的呀,快拿来我看看。”
果然小姐认出了她的包,因为怕小偷,她把这些值钱的东西放在一个破箱子里,却被钟点工在整理房间时一股脑给扔到了垃圾站。
事后我才知道那些东西值50多万,这么大数目让我也很吃惊,但是我知道即使再值钱我也不会留下,一方面是因为胆小,一方面是因为我还想做个好人。
那位小姐后来请我们一家到茶楼喝茶,我知道她自己开了家很大的公司,而且在香港还有分公司。
她拿出两万元钱给我,然后问我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她一定会满足我。
我想了想说,我要她为我安排一个工作,一个我能干了又比较长久的位置。
她跟我开玩笑说:“做乞丐不好吗?自己为自己打工,赚得也不比我赚得少、你舍得放弃吗?”
我知道她在跟我开玩笑,但是还是挺不高兴,我说:“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可现在我知道还有比钱更重的东西,那就是自尊,做乞丐没有人知道我们还要自尊,所以,我宁愿少赚钱,也要做个正常的人。”
我这样一说,英姐,也就是那位丢钱的小姐马上对我说:“对不起,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你的工作我会替你安排的。”
一个星期以后,英姐手下的人通知我到她的公司保安部报到,月薪1500元,虽然,不是我做乞丐能比的数字,但我还是很满足,毕竟这是我的正当职业。
现在我已经不再想回老家了,毕竟广州是个繁华的大城市,我媳妇现在也已经改行了,她在村里开的酒店里做保洁工,虽说赚钱不多,可至少是个正常人干的事儿。
我现在过得挺踏实的,过去在街上跑来跑去挺热闹,可真的是有今天没明天,觉得不是人过的日子,虽说钱赚的不少,可是乞丐这两字太让人不好过了。
跟老麦相比,我还是觉得自己挺有运气的,我有了正当的职业,我那两个女儿将来也有指望,所以,人还是要做好人。
当然,我并不乞丐就不是好人,这个圈里的人特别复杂,真是乱糟糟的一帮人,要是只为了赚钱那还好说,有好多乞丐为了争那个老大的位置打的头破血流的,甚至出人命的也有,所以,我在这里面呆着也难免不学坏。
我原先也挺无赖的,为了能讨到钱什么办法都用,可我只是伤害我自己,他们有的乞丐为了讨到钱故意把自己的孩子弄残了,这种事儿也有很多,反正,能逃离这个行当,我得感谢英姐。
以前不是我不想找工作,只是别人一听说我做过乞丐就不敢用我,再者我也好吃懒做惯了。就算是有份工作也干不了长久,不能吃苦了。
做乞丐时间长了就有了恶习,这是老麦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看来真是这样。
我现在对这份工作还是很满意,英姐这人挺仗义,我会好好干,不给她丢脸。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在广州混了十几年才算混得象个人样了。
采访者思绪:
与彪仔聊着他的乞丐生涯,看着太阳慢慢从天空的中正滑向西边,我心里突然有不尽的苍凉。
其实做人原本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乞丐有乞丐的活法,老板有老板的挣扎,50万元对一个无以为家的乞丐来说是个多么巨大的数字,可是,刹那间的良知使他有了善始善终的归宿,你能说这不是上天的安排?
四十岁的彪仔在广州的街头上飘泊了十年,除了他的两个女儿不知道父亲的职业,彪仔的乞丐已做得非常职业化。
后来又有了他媳妇儿的加盟,丢掉了做人的本份他们获得了相当可观的回报,为此,他们乐此不疲的在街上以各种今人同情的形象示众,口袋里的钱也在慢慢膨胀。
对这种发财致富的捷径人们无可厚非,心理不平衡吗?这罪一般人可受不了。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广州气候还好一点,可是到雨季也常常是一身烂泥,满头雾水。所以,能做乞丐也是一种本事,而且,要干得“业绩”不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因此,事后我见到英姐向她建议,彪仔做保安实际上屈才,十年的乞丐做下来,他那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颜观色的本事干营销绝对没问题。
英姐听罢淡淡一笑:
“听你这么说,做乞丐还是个锻炼人的职业呢”。
“那当然,你想想,人如果连乞丐都能做,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做不了的,他们是被‘摔打’出来的呀”。
对我的书生意气,英姐不置可否。而我对乞丐的调查进行的越深入,轻视他们的心态就越在改变,也许,我们真的不可轻视这个群体。
第十七章
青岛海滨大道,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成群结队,中午她们统一回到某一地角集合吃饭,休息一会儿再呈分散状来到海滨游人身边,一元、两角,这些自发苍容的老太太乞丐让人既讨厌又可怜。
——“我们村里有十二个老太太跟我出来要饭”。
青岛最漂亮的地方当数栈桥附近,长长的栈桥修进了深海,把两边的海边水拦成两个美丽的海湾,在海边的滨海大道散步,是游客们在青岛最喜欢的时刻。
可是走着走着,你也许就会突然遭遇衣衫槛楼的老太太,她们向你伸出黑黑的手,满脸的乞求,面对这些比你的母亲年龄还要老的乞丐,你所能做的只能是掏出所有的零钱。
可是当你走到海湾的尽头时、你会发现不应该把所有的零钱都给了一个乞丐,因为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的阵势实在让人无法招架。
常常以为这里只是偶尔这样,可当你再来,或者是来过多次以后,就会明白她们——这些老太太乞丐实际上是这里的“常住军”。
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乞丐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是什么原因使她们在这种年纪还要流离失所,衣衫褴褛的过这种生活,我非常想要寻找这些答案。
对于这种采访,我非常有信心,因为青岛是我的老家,而这些老太太,如果不是外地人,她们便是我的乡里乡亲。
几天的跟踪,观察,我知道了她们的习惯,中午,几个老太太找一个地方吃饭使我有了主意,那往往是海边石阶旁的角落。几个老大太吃完中饭,总要在那儿铺下报纸打个盹儿,我想趁她们还没有睡下的时候跟她们聊会儿天。
果然,老太太们一听我的口音,挺愿意跟我闲扯,三扯两扯便扯到她们身上去了。
一提这个问题,其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