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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大院-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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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说:“你家里现在还剩下什么?”吴商人道:“只剩下一只卖花生的破箩筐。”致庸道:“好,你明天就把这只旧箩筐还我,再给我磕一个头,咱们的账就算清了!”众人大惊,吴商人又惊又喜。第二天他带来那只旧箩筐,给致庸磕头,致庸真地将他的借据还了他。吴商人喜出望外,出了门就直奔妓院。致庸探知自己的判断不错,让人将箩筐摆在复字号总号出售,标价八万银子。众人都觉得这是个笑话,致庸也不说明。此事再一次惊动了全包头,再没有一家商家不愿与吴姓商人做生意,吴商人信誉破产,生意跟着要破产,只好夜里拿来八万银子加上利息将破箩筐买了回去。诚信第一的商风真正在包头建立起来。
  致庸离开包头时,为复字号留下了一块匾,上写“厚德”两个大字。致庸对马荀道:“马大掌柜,你知道我们商人怎么济世救民吗?我们要有大志向,大抱负,要做天下那么大的生意,为天下万民生利,这就是我们商人济世救民之道!”马荀点点头道:“东家,现在马荀才真正明白,这一生该如何做商人,东家你就瞧好吧。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马荀都要把乔家的生意做进蒙古大草原,帮助东家做成天下那么大的生意,为万民谋利!”
  致庸一行风风光光地回到乔家堡,曹氏和玉菡为他们大摆接风宴。茂才、戴老先生、阎镇山师傅都喝醉了。玉菡一直没机会和致庸说话,眼见夜色渐浓,不禁着急起来,派明珠出去寻找,明珠回来却道:“二爷不见了!”玉菡带众人一阵乱找,还是长栓想起来,带她找到统楼库房,发现致庸正躺在一条长凳子上呼呼大睡。月光静静地照在他的脸上,他睡得很沉,嘴角还挂着一缕口水。玉菡的心疼起来,不让人吵醒他,自己从明珠手里要过一件衣服,替他盖上,一直坐在那里守了一夜。天亮后致庸睁开眼看见她,什么都明白了,一把将她抱起,也不顾丫环媳妇看见,一路将羞得满面通红的玉菡抱进了卧房。
  致庸和玉菡按期还了陆大可的银子,陆大可却不愿见他们,因为致庸在包头改了店规,要给伙计们顶一份身份,此事在晋商圈子里正在引发一场地震,家家的伙计都想奔乔家而去。祁县大商家水家、元家串连各县大商家,共同约定,不与乔家做生意,逼迫他改掉这条店规,平息伙计们的造反。致庸哈哈一笑,不但没有屈服,反让曹掌柜在口内大德兴各店也照包头复字号的新店规行事。达盛昌邱家的东家邱天峻此时也回到祁县,他对崔鸣九说:“我们明里抵制乔家,暗中你要告诉那些能干的伙计,到了日子,我们也照着乔家的章程办。全山西的商人都抵制乔致庸,其实他们错了。”整个晋商圈子里,当时似乎只有他知道致庸还会制造一次次新的地震,但他也知道致庸将来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古语有之,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出头的椽子先烂。他做的事太大胆,前无古人,这个人是不会善终的!”
  回到祁县的致庸又想起了雪瑛。来自长栓的一个消息让他的心再次撕裂般疼起来。长栓告诉他,雪瑛就要嫁给榆次大商家何家的大少爷何继嗣了。这何继嗣是个大烟鬼,已经是个半死之人,而且婚事竟是雪瑛自己答应的。致庸一路打马飞奔,进了江家,冲破阻拦见到雪瑛,大声含泪劝告她不要为了恨他,为了让他心疼一辈子,自暴自弃地嫁给一个快死的人!雪瑛再一次问他,我不嫁何继嗣,你能不能丢下你那个有钱的太太带我走?致庸却告诉他:要恨你就恨我自己,此事和玉菡无关。雪瑛再次失望,临去时告诉他就是为了让他心疼一辈子,她也要嫁给何家,她嫁定了!致庸一口血喷出来,昏倒在地。玉菡知道了这件事,伤心不已,致庸又来求她,让她再去江家劝雪瑛不要嫁。玉菡一时泪如雨下,但她心疼自己的丈夫,不能不答应他。
  祁县商街上,几个皂衣衙役敲起大锣,宣告朝廷又要向各商号收取海防捐了。众商家串通起来抗捐。为雪瑛要嫁何继嗣大病一场的致庸听了曹掌柜的禀报,扶病而起,亢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朝廷要打仗了,我们就该多捐点儿,让海防将士吃好,穿暖,打那些洋毛子!”朝廷只让每个铺子捐五十两,他却让曹掌柜每个铺子捐一千两。此事又引起了祁县众商家的大不满,但他们也要脸面和商誉,乔家都捐了这么多,他们也不能不捐,且不能少捐。这件事让祁县新任县太爷十分高兴,写了一本奏给朝廷,本想为乔家争取奖赏,没想到却让咸丰皇上尤其是那个新近给皇上生了儿子的懿贵妃叶赫那拉氏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懿贵妃对咸丰皇上道:“山西商人那么有银子,不如让他们出银子捐官。”圣旨到了祁县,县太爷亲自找到乔家,想让致庸再次在商家中带个头。致庸勃然大怒。他认为朝廷官爵乃是天下重器,非有德有才者不能居之,若谁都可以用几个钱买到它,大清国会成为什么样的天下,老百姓还会有太平日子过吗?他几乎是粗暴地将县太爷轰了出去。县太爷无法,据实上报。懿贵妃虽然无奈,但他却从这时起就记住了山西有位敢不人她和皇上面子的商人,这个人的名字就叫乔致庸。
  在江家的绣楼上,玉菡与雪瑛见面了。她告诉雪瑛,自己本不想来,她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丈夫继续心疼如割才来的,她请雪瑛答应她的她丈夫的劝告,不要嫁给何继嗣。雪瑛冷笑道:是你抢走了我的致庸,现在又来劝我不要嫁给何家。你并不是为我而来,你们乔家的人都一样自私,你是为你自个儿而来。玉菡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嫁到乔家之后,她还给过致庸机会,让他休了自己,可致庸没有这么做。雪瑛不相信她的话,她冷冷地告诉玉菡,她要嫁给何家,就是为了让致庸一生心疼,就是要一辈子留住致庸的心,就是想让他心疼而死。陆家有钱,可以得到致庸这个人,却一辈子也甭想得到致庸的心。玉菡被激怒,流泪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致庸身边还有一个陆玉菡,我就不会让我的丈夫心疼而死,我的丈夫若为你心疼而死,陆玉菡就会因为心疼自己的丈夫而死!”她转身离去,到了楼下却听雪瑛在楼上对江母道:“不,我改了主意,不嫁给何继嗣了!”她所在改主意,是因为她从玉菡口中听出致庸心中确实还有她,她对致庸又生出了幻想。
  玉菡带回的消息让致庸病情好转,身体复原后他在村街上遇到了平遥大商家王协老先生已经成了花子的后人,用一件狐皮袍子加一串钱从此人手里买下了一幅王协老先生留下的《大清皇舆一览图》。从这张图上,致庸和茂才发现了当年王老先生为实现晋商货通天下的理想开辟的北到恰克图南下武夷山的茶路,从江浙到山西潞州的丝路和绸路。更为重要的是,他从这张图上看到了晋商前辈的志向和胸怀。致庸一直都在思考怎样才能做成天下最大的生意,为万民生利,此时一个人生的大目标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对茂才道:“我这一生也要像王老先生一样,北上大漠南到海,东到极边西到蛮荒之地,实现晋商前辈没有实现的货通天下的梦想!”茂才问他怎么做。致庸道:“眼下长毛隔断了长江,南北茶路不通,致使天下茶民流离失所,我要南下武夷山,北上恰克图,为天下万民重开茶路!”茂才望着他道:“东家就没有想过,你有可能一去不返?”致庸激情满怀,大笑道:“茂才兄,天下人皆以这件事为理由,不敢去南方疏通茶路,才给乔致庸留下了如此巨大的一个商机。怎么,茂才兄不敢?”茂才大笑,起身道:“东家千金之躯,尚且敢于闯荡江南,孙茂才一个落魄秀才,有什么舍不得的?”
  曹掌柜却对这个计划连连摇头:“东家去南方贩茶,且不说千里万里,山高水险,又有长毛把持住长江,就说这银子,也不会是个小数目。少了不值得,多了没有。怎么办?”致庸决心去各大商家借银子。他先到水家,水长清听了他的打算,怀疑道:“从武夷山到恰克图有万余里之遥,南有大江,北有沙漠戈壁,江南眼下又被长毛占着,你真有能耐,能把它重新疏通?”致庸点头。水长清问他赔了怎么办,致庸道:“姐夫,我愿以乔家的生意做抵押。”水长清不置可否,答应和大掌柜商量一下。致庸离去,水长清的太太、致庸的堂姐如玉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深怕自己的丈夫害了致庸,急忙回乔家告诉了曹氏和玉菡,二人大惊。
  致庸又到了元家。元家老东家对致庸的勇气和胸怀十分赞赏,答应和自己的孙子商量借银子的事。致庸离去后,水长清和元家少东家很快见了面。二人一致认定乔致庸去江南贩茶不会成功,彼此正好利用这一机会一举吃掉乔家的生意。邱天峻听到消息,却认为致庸不一定不能成功,主动拿出三十万银子助致庸南下贩茶,当然也要在乔家与水家、元家的生意里他一杯羹。致庸大喜,和他们三家顺利地签了约,拿到了一百三十万银子。
  乔家大院里,曹氏死活不让致庸南下贩茶。玉菡内心极其痛苦,却走上来替致庸在曹氏面前跪下,求她同意自己的丈夫去冒这个险。她对曹氏说:“从陆氏嫁到乔家的第一天起,就明白我的丈夫会像传说中的晋商前辈一样走遍天下,做天下那么大的生意。为了实现他的志向,我宁愿让他出门去冒险,而不愿他像个平庸之辈那样老死在家中!”曹氏听了她的话,落泪道:“他是你的亲夫,你都不拦他,我就更没有理由了!”玉菡回到内室,泪落如雨,将翡翠玉白菜抱出来交给致庸,让他再把它当了,换回五十万银子作乔家贩茶的本钱。
  眼看着万事俱备,致庸的心情却恶劣起来。原来从包头回来,戴二闾老先生突然中风,阎镇山要照顾师傅,二人都不能随他南下贩茶。还有,乔家大院没有了三星镖局的镖旗,他和茂才等人又走了,刘黑七怎么办?乔家还能安全得了吗?
  这些日子里,病倒在江家绣楼上的雪瑛仍对致庸心存幻想,这一日突然对江父说,她要到西关外财神庙去求一支签,才能决定嫁给不嫁给何家。江父无奈,只好答应了此事。马车驶出西关外,雪瑛却令车夫将车赶向乔家堡。致庸送曹掌柜出门,一眼瞅见江家的马车,大惊。雪瑛隔着车窗与他相望一眼,令车夫将马车调头,急速回城。致庸不知雪瑛为何而来,心中大疼,跨马一路狂追过去。雪瑛让车夫一路赶往财神庙,自己一个人下车,告诉翠儿带马车回去,她今天一定要和致庸远走高飞。致庸和长栓飞马来到,远远望见雪瑛进了财神庙,猛然醒悟,明白是雪瑛今日是要引他到这里来,与他单独相见。致庸大惊道:“我一个娶了亲的人,和她一个姑娘单独相见,雪瑛的名节何在!乔致庸的名节何在!”他调转马头而去。雪瑛眼看着他来了又去了,心中绝望,被翠儿重新扶进马车。这次回到江家,雪瑛心冷似冰,对江父说:“我要嫁给何家!马上就嫁!”致庸到家,心疼如裂,又大病一场。
  雪瑛出嫁的日子到了,头一天她又提出了要求:必须致庸前来送嫁,她才上轿。江父只好派人送消息给乔家。致庸病在床上,玉菡决心自己代丈夫前往。雪瑛彻底绝望,穿上丧衣,对江母静静道:“雪瑛生在这个家十七年,我离开这个家,以前的我就死了,我要穿着丧衣出嫁!”江父也无奈,只好让人用一块大红绸子罩住她全身,抱她上了轿。何家的迎亲队伍出了祁县县城,雪瑛又令他们拐向乔家堡。在乔家大门前,一身丧衣的雪瑛与带病奔出的致庸见了面。雪瑛将致庸以前送给她所有物品一件件全部归还给致庸,流泪道:“今天我来,把以往的一切全都还了你,以后只当我死了吧!”说着她转身上轿。致庸心中大痛,再次吐血。雪瑛的花轿天黑时到了何家,让翠儿和李妈没想到的是,出轿时雪瑛却又成了一位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娘。翠儿含泪呐呐道:“我知道了,她说过到了何家,她就是一个新人了,她果然让自己成了一新人!”但是与何继嗣拜堂时,那病入膏肓的何继嗣却一口血喷出来,向前倒去。雪瑛从此守在病床前,她连一天何继嗣的新娘也没做过。
  一个多月后,致庸在玉菡和曹氏的精心护理下终于康复,南下贩茶的事又提上了议事日程。为了去除刘黑七这个后患,致庸请求官兵进剿无望,郁闷之中,茂才提醒了他:“东家,据我所知,刘黑七自从上了老鸦山,就没有打劫过穷人!”致庸突然有所醒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看刘黑七是强盗,可刘黑七不这么看自个儿。茂才兄,我要上老鸦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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